《烈火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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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行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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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他抓起桌上的破碗砸开窗户,杜昙昼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莫迟愕然道:“怎么是你?”
  曾遂一打眼就认出了杜昙昼,转头就往外跑。
  杜昙昼手一撑翻窗而过,腰间长剑出鞘,伸至曾遂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曾遂在剑刃前堪堪止住身形,杜昙昼厉声道:“不准动!跟我回临台!”
  “绝无可能!”曾遂咬牙道。
  他猛地一弯腰,从地上的面缸里抓起一把面粉,迎面撒向杜昙昼。
  杜昙昼侧头躲避,曾遂借机躲过他的剑锋,拉开门就要往外冲。
  情急之下,杜昙昼剑指曾遂的后背而去,就在曾遂后心的衣服即将被剑尖刺破时,莫迟突然飞身而至,手肘撞偏了杜昙昼的剑。
  曾遂趁机冲了出去,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小巷尽头。
  杜昙昼担心伤及莫迟,不得不收势放下了剑。
  “他是刺杀郡主的刺客,你为什么要拦我?”他带着怒意问。
  莫迟坚决地挡在他身前:“因为夜不收只能死在焉弥人刀下,不能死在自己人手里。”
  杜昙昼眼神冰凉:“就算他行刺郡主也杀不得吗?”
  “至少他现在还不能死,这件事分明有隐情,你我都知道,他不是冲郡主,而是冲那个被救的男人而去的,待查明真相后,如果他真是十恶不赦的罪徒,不用你动手,我会亲自解决他。”
  杜昙昼皱眉看他一会儿,冷着脸将长剑插进剑鞘:“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莫摇辰,也会包庇这样的凶徒。”
  莫迟一怔,意识到刚才他和曾遂的对话都被杜昙昼听去了,勾起嘴角算是勉强一笑。
  “曾遂不是凶徒,我也不叫莫摇辰,莫摇辰这个名字,不过是赵将军为了保护我,给我起的假名罢了。”
  杜昙昼眼睛微眯。
  这么具有象征含义的名字,真的只是假名么?
  “况且你没资格说我吧?”莫迟看了看他身上的夜行衣,反唇相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杜侍郎,也会偷听别人墙角,你是跟踪我来的吧?杜大人的偷听之术真是精湛,我居然过了那么久才发现。”
  他从腰间拔下烟管,叼在嘴里,用火镰点燃烟丝,闷头抽了一大口。
  袅袅升起的白烟没有呛鼻的气味,反而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杜昙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抽的不是烟丝,而是药材。
  莫迟十指雪白纤细,指尖透出粉色,如果忽略手上的伤痕,那应该是相当漂亮的一双手。
  “处邪朱闻砸断了我十根指头上的每一块骨头。”
  “救回他时,见他十指尽断,周身遍布鞭痕烙印……”
  杜昙昼闭了闭眼。
  “有点冷了,走吧。”莫迟吐出一口烟圈,率先走出门去。
  杜昙昼跟在他后面,两人缓缓走过空无一人的街巷间。
  沉默地走了半晌,杜昙昼忽然抬起头,问:“陛下赏了你黄金千两,还赐了你一座三进的宅院,你怎么还会住在永平坊的小破房子里?”
  莫迟莫名其妙:“那是我拿命赚来的钱,怎么能随便乱花?”
  片刻后又道:“说好了要给我比杜琢多一倍的报酬,杜侍郎可不准反悔。”
  杜昙昼眉梢半挑,一脸诧异。
  ——这个小财迷!


第8章 乌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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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莫迟便被下人带着,前往主屋和杜昙昼一起用早饭。
  这次的早餐完全按照莫迟的胃口来,厨子按照杜昙昼的吩咐,把昨日莫迟在马车上吃过的点心,全都又做了一遍。
  莫迟刚夹起一个,还没送到嘴里,就有侍从急匆匆从门外赶过来:“大人!林、吴两位县公突然到访,他们等不及小的通报,已经进院了!”
  杜昙昼偏头望出去,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在管家的引路下朝主屋走来,边走边还在互相争论。
  林县公:“你家的马踩了我家的田地,是你该登门向我道歉!”
  吴县公:“明明是你家的仆人蓄意破坏了我地里的庄稼,你怎么恶人先告状!”
  “哼!胡搅蛮缠!今日我就让杜侍郎来评评理!”
  “杜侍郎最为周正公允,才不会听信你的谎话!他定会为我撑腰!”
  两个老头谁也不让谁,你一言我一语,都气得胡子乱翘。
  管家来到主屋外,正要通报,两位县公根本没那个耐心,推开他径直走了进来,连招呼都不打,见到杜昙昼就告状:
  “杜侍郎,你说!这老家伙气不气人!”
  “杜侍郎,你说!他是不是无理搅三分!”
  杜昙昼起身行礼。
  “二位县公,究竟发生何事?”
  缙京城外,坛山下,有大片连绵起伏的土地,城中不少达官显贵,都在此购置土地、兴建别业。
  林吴两位的县公也有土地在此,巧合的是,他们在京城住在同一个坊内,在坛山下买的土地,居然也相邻。
  几天前,林县公别业里的仆人发现草地被马踩过,怀疑是吴县公的人干的,双方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昨日,吴县公的家丁又发现田垄被马踩踏了,怀疑是林县公的人恶意报复。
  双方起了争执,骂架逐渐演变成械斗,两方的管家带着众仆从,抄家伙狠狠干了一仗,各自都有负伤。
  当地的县官不敢管,夹在中间只能两头说好话,可两个老头脾气大,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昨夜得到消息,两人气得一整晚没睡着,第二日天刚亮,就跑来找杜昙昼这位临台侍郎主持公道了。
  听完事情原委,杜昙昼忍不住笑了:“两位县公都是六十多岁的高寿了,怎么还像半大小子似的,一点小事都能闹起来。”
  林县公抓住他左手:“你可要给我评评理!”
  吴县公抓住他右手:“不准当好人!必须要说清楚谁对谁错!”
  杜昙昼蹙着眉,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向莫迟投去求助的眼神。
  莫迟假装看不见,根本不为所动,早在俩老头冲进来之前,就抱着食盒跑到旁边的软榻上吃去了。
  杜昙昼叹了口气,只能开始打官腔:“二位县公,不是下官不愿意出力,实在是陛下安排的公务太多,怀宁郡主遇刺的事,满京城都传遍了,想必二位也听说了吧?陛下龙颜大怒,严令下官在年前必须破案,下官此时正值焦头烂额——”
  林县公打断他:“别说了,我的马车就停在你府外,现在你就跟我去坛山,一来一回不超过半个时辰,绝不耽误你的公务!”
  吴县公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外拖:“我的马车也在!杜侍郎与我同去现场!到了地方一看便知!”
  “这——”
  杜昙昼被两个老头架着,连拉带拽拖出了主屋。
  莫迟吃干抹净,把嘴一擦,为了赚护卫的报酬,跟着走了出去。
  站在府门口拉扯了半天,最后杜昙昼谁的车也没上,带莫迟坐着自家马车,往坛山方向出了城。
  林吴两位,也大张旗鼓地领着一群随从,往自家的别业赶去。
  一炷香的时辰后,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来到了坛山脚下。
  乡间的小路两边,分别站着数十个家丁,拿着榔头、烧火棍、犁耙,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其中还有不少挂彩的,脸上身上还缠着纱布。
  见到杜昙昼下车,两位县公着急忙慌地从车上蹦下来,都要拉着他去看被踩坏的田地。
  杜昙昼轻咳一声,板起了脸:“既然二位相信下官,下官便必须秉公办事,从现在开始,下官要独自查看,调查结果出来前,二位和各自的家丁都不准插手,能做到,下官便留下来调查,若是做不到,下官立即返回京城。”
  两个县公像学生见了夫子似的,频频点头。
  杜昙昼旋即对众家丁道:“听见你们老爷说的话了?都散了!”
  家丁们互相搀扶着离去,二位老人家也在仆人的服侍下上了马车,去向各自在坛山的别馆,等候杜昙昼的裁决。
  莫迟回头看了眼马车,转过来对杜昙昼说:“临台侍郎还要负责调和邻里争端么?”
  家丁们离去前,为杜昙昼指明了土地被踩踏的地方,杜侍郎抬腿往前走。
  “本来我是不想管的,但后来我隐约感觉不对,所以还是来了。”
  莫迟跟上他的脚步:“哪里不对?不就是两个小心眼的老头,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了吗?”
  “坛山脚下,几乎全是贵人们的封地,没有寻常农户居住,眼下又正值冬日,田地里不会有庄稼,那究竟是谁,又为了什么,要拉着马车两次经过田地,还要故意踩塌田垄呢?”
  莫迟顿了顿:“你怎知是故意?”
  杜昙昼解释道:“腊月间,农田冻得极其坚硬,若不是刻意驾马经过田垄,只是经过时不经意踩到,根本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正说着,那片被踩过的田垄出现在二人眼前。
  隆起的田地上,有一道深深的车辙,杜昙昼蹲在用手指量了量,车辙约莫有半寸深。
  能在如此坚硬的土地上留下这样深的痕迹,那辆马车的载重定然不轻。
  除了田野间,马车经过的道路上肯定也会留下痕迹。
  杜昙昼俯下身,向着车辙延伸而出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车轮离开田垄后,又在道路上留下了浅浅的车辙。
  莫迟也注意到了,他指着前方的山谷:“看来马车朝那个方向去了。”
  “走吧。”杜昙昼将自家马车前的两匹马,从车架上解下来,“不能盖住痕迹,我们骑马过去。”
  沿着地面上清晰可见的车印,两人策马向山谷缓行,走了约莫三里路,已经离开林吴两县公的土地,进入了坛山的谷地。
  谷地两侧好像也曾种植过什么,泥土被耕得十分整齐,田垄间还残存着少许褐色枯枝。
  杜昙昼从马上跳下,捡起一段枯枝,凑到鼻下一闻。
  黑色的枝条残存着极淡的甜味,还隐约有一股酒味,杜昙昼思索片刻,恍然道:“是葡萄枝,有人在这里种葡萄。”
  莫迟放眼望去,面前狭长的谷底中,到处都是耕过的田地。
  “看来这一大片都是葡萄园。”
  杜昙昼大致算了算:“这么大的地方都拿来种葡萄的话,光卖给人吃只怕是卖不完,应该还要卖给酒肆当做酿酒之用。”
  提起酒肆,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中心醉。
  “这里是谁的土地?”莫迟问。
  杜昙昼思索道:“不清楚,也许……是卖给了京中哪个富商吧。”
  莫迟眼力绝佳,他骑在马上,眯起眼睛往山谷更深处望去。
  “那里好像有间平房。”
  杜昙昼极目眺望,眼睛都快看瞎了,才依稀在视野尽头见到片模模糊糊的棕色。
  他怎么看出来那是间平房的?杜昙昼很是纳罕。
  “过去看看。”莫迟挥下马鞭,策马而去,倒显得比杜昙昼还要着急,明明刚才还很不情愿被掺和进来。
  杜昙昼很理解他的急切,中心醉除了跟金沽阁的人命案有关,还跟赵青池的儿子赵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之前请赏一事,杜昙昼看得出来,赵青池与莫迟关系匪浅,至少从军报上来看,是他亲自把莫迟从关外救回来的。
  莫迟对赵家的事如此上心,很是情有可原。
  杜昙昼这样想着,翻身上了马。
  又往前行进了几里路,那间看似远在天边的平房渐渐出现在眼前。
  平房比他们远看时想象的要大上许多,只是有门无窗,四周并无围墙,也无人看守,车轮的痕迹就消失在门口,只是到处也寻不着马车的踪影。
  莫迟附耳在门上,留神听了听内里的动静,眉头一皱,喃喃道:“奇怪。”
  “也有夜不收听不出来的声音?”杜昙昼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也没听着。
  “这是要练的。”莫迟不咸不淡地说:“不是随便哪个人把耳朵靠上去就能听见的。”
  杜昙昼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刚才……是在嘲笑我吗?”
  莫迟还以为他生气了,闭上嘴巴不说话。
  没想到杜昙昼居然慢慢露出了一点笑意:“原来你也会嘲笑别人,我还以为你没有寻常人的……没什么,挺好的,以后可以多说说风凉话,你才二十岁,别稳重得像个老学究。”
  “……”莫迟怔了怔,问:“你怎么知道我二十岁?”
  “赵青池的军报里写了,当时陛下看到后,激动得不得了,连连夸你年少有为,说你是大承最勇敢顽强的夜不收。”
  莫迟嘴唇翕动了几下,须臾后,才低声道:“……不是的……”
  “什么?”
  莫迟飞快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摸进去看看。”
  平房的门没上锁,莫迟沿着门板抬起门栓,门刚往里打开一条缝,就被他用手抓住。
  杜昙昼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莫迟悄声说:“这种门如果长时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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