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外边的结界表面已经皴裂,一缕缕魔气飘了出来,带着煞气,泠冽迫人。
落尘剑剧烈晃动起来,锵锵烈响,剑锋脱鞘而出,寒芒毕露,晃晃荡荡飘在空中,剑尖直指叶少漓面门。
“喂!他是你主人,你瞎啊?你怎么能倒戈呢?”郎郁尘冲到叶少漓面前,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像一只护仔的老母鸡。
落尘剑倏地往后缩了缩,停顿在空中僵持不再动弹。
嘿嘿,怕了吧,老子天生自带主角光环。
“怎么样,我拉风不?”郎郁尘回头望了望叶少漓,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一脸嘚瑟。
“嗯。”叶少漓轻轻应道。
“……你竟然让他挡剑!”落尘怒吼咆哮,撞在铜柱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我擦勒,这自残的挺嗨哇!这怕是个疯狂的傻子罢?
郎郁尘心里打了个趔趄,他分明看到结界表面的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心里顿时担忧起来,如今他修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叶少漓修为也所剩无几,还一身伤势未愈,如果这落尘挣脱束缚,这一交锋,明显己方处于劣势。
“你不会伤他的。”叶少漓走到郎郁尘面前,执起他的手放在胸口上,又冲郎郁尘微微一笑。
在这魔头面前秀恩爱真的不担心翻车吗?郎郁尘木讷地看着叶少漓,这操作有点突然,他大脑宕机中,需重启。
“嘭!”一声爆裂,结界不堪重负,碎裂开来,不过须臾化为虚无。
巨大的铜柱猛烈晃动,法阵发出道道金芒,随着符咒簌簌落下,魔气大盛,整个洞府笼罩在黑暗之中。
“落尘,你把沧澜如何了?”叶少漓声音嘶哑,攥着郎郁尘的手却更加坚定。
“死不了!你还是担心自己罢!”
话尤未毕,法阵之光渐熄,不消一会便溃散在虚空中,随即耳边传来一阵如恶兽般的咆哮声,几道无形的风刃猝然袭来。
郎郁尘忽觉手心里一阵湿热黏糊,叶少漓如苍松挺拔的身姿微微颤栗。
凌利的风刃在叶少漓手背上割开一道道口子,郎郁尘惊愕不已,随即立刻抓住叶少漓的手,伤口道道撕裂开来,皮肉外翻,狰狞可怖。
郎郁尘将发带扯下,细细包扎着伤口,对于落尘愤怒嘶吼声充耳不闻。
你怒任你怒,我淡定如斯。
忽闻洞府一声霹雳作响,几团黑雾破阵而出,随即抱作一团,凌厉的威压拢在头顶,郎郁尘登时就一口甜腥,叶少漓一手紧攥着郎郁尘,一手于周身布了一道结界。
“你以为挡得住我?”黑雾凝聚,逐渐形成一个黑色人形。
“我知道阻挡不了你,不过以命相搏,姑且一试罢了。”叶少漓神色自若,可郎郁尘却听的心惊肉跳。
什么叫以命相搏?这是要鱼死网破?什么仇什么怨?
“少漓,他如此怨恨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郎郁尘超小声叨叨:“始乱终弃?喜新厌旧?还是……”
这些话说着无心,听者却是字字凿心,如鲠在喉。
叶少漓闻言脸色邃变,攥着郎郁尘的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栗。
“你说什么!”这话传到落尘耳边就像是一团烈焰,将那原本沸腾的恨意瞬间点燃,直至炸裂。
无数把冰刃带着锐不可挡之势朝郎郁尘飞驰而来,此举完全出乎叶少漓意料之外,只是下意识地将人拉至身后,悬于半空的落尘剑像是受了什么召唤,化作无数道剑影,堪堪挡在结界之外。
“砰!”冰刃撞在剑身上,悉数落于地面,黑雾从碎冰碴中腾开,化作一滩滩水渍。
“云翠,到底谁才是你的主人?”落尘恼羞成怒,威压更甚,结界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糟糕!就剩这么个防御的乌龟壳也要细碎了!绝不能坐以待毙,郎郁尘脑子飞速旋转,可最终不过是徒劳。
实力不济,只能被碾压。
叶少漓凝神屏息,尝试着催动咒语唤醒落衣,却是无功而返,此剑灵一向不是很听自己指令,况且她是认主的,自己不过是……
薄弱的结界不过数息之间即破,落尘放声狂笑,黑雾所化的一只手将郎郁尘从叶少漓手中卷去,郎郁尘被这凌厉的威压迫的昏厥过去。
叶少漓原本拽着郎郁尘的那只手僵在空中,眼睁睁看着那只黑手将郎郁尘卷了过去。
终究是自己太天真,原本以为落尘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及他,直到那团黑雾化做一粒黑点,叶少漓神色惨败……
落尘要夺舍!
“落尘!不要!”叶少漓光滑的眉心一团炽热,似火煎火燎,灵海翻腾,一双眸子血红。
“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的神识如此排斥我?”落尘只觉郎郁尘神识里有一股不属于他的东西,十分坚定刚毅,几乎无懈可击,牢牢攫着郎郁尘的躯体。
“你放开他!”叶少漓周身金光闪耀,洞府内充斥着汹涌澎湃的灵力,与那股强劲猛烈的魔气暗暗较劲,于空中炸出一道道火花。
一声龙吟响彻山谷,洞府摇摇欲坠,山石滚滚,洞内陈设碎裂成灰。
“你竟然损耗自己的灵核来对付我?你这是找死!”落尘大惊之下将郎郁尘纳入烟尘中,罡风呼啸而来,像一只嗜血的幽灵。
金龙朝着落尘扑去,看似凶狠异常,却带着几分忌惮,龙爪带着精纯的灵流于空中虚抓了一阵,与那罡风相持不下。
“五百年了!五百年了!我不人不鬼地困囚在这方寸之地,谁来救赎我!”落尘情绪失控,罡风愈发劲急,叶少漓蓦地败下阵来,逐渐处于颓势。
落尘寻到契机,分出一团黑雾,重重朝着叶少漓打去。
一阵惊天动地之声不绝于耳,黑雾与灵压碰撞,迅速炸开,化作点点烟尘,巨大的冲击力将叶少漓弹出数丈,狠狠跌撞在洞壁,金芒黯淡,化为人形,浑身被炸出数不计的伤口,鲜血淋漓。
“何苦?何必?愚昧!”落尘冷笑道,黑影向洞口掠去。
来日方长,终有一天会重见天日。
落尘狞笑着,张狂肆恣,却于洞口处被一道更为猛烈的罡风劈散开去。
“沧澜,你想阻止我?”落尘咬牙道:“待我寻到破解之法,我便能永生,你也不必再喂我心头之血,更不用耗损修为来封印我,如此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放下他,在我心里,你们别无二致。”冷沧澜有些疲惫不堪,虚虚道:“这辈子爱与恨也该尽了,何必执着,恨的是他,伤的是你自己,落尘……”
“不可能……不可能……”落尘喃喃道。
“落尘,你信我,我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我只求你好好善待自己,所有罪责由我担着可好?”冷沧澜伸出手,目光诚挚,深情如许。
躁动不已的黑雾逐渐缓息,最终化为一丝青烟,郎郁尘应声而落,冷沧澜接过人,将他置于叶少漓身旁,双眸似孤冷寒潭。
良久,只听得落尘凄然道:“沧澜,我是不是又发疯了……”
“我在。”冷沧澜站起身来,依旧朝落尘伸出手心,期待着那人能清醒回头。
那丝青烟最终隐入冷沧澜手心,留下一颗如水珠般的印记。
冷沧澜屈指紧握,生怕落尘再一次发疯跑掉,他累,他痛,他难受,可他不悔。
那是他的心头好,他的全部,即便生生世世求而不得,也甘之如饴。
☆、一个圈套
自从那次与叶少漓下了黑洞之后,郎郁尘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至于逍遥派其他人,郎郁尘也是一无所知。
也不知这是什么鸟地方!郎郁尘觉的自己大概要疯魔了,莫名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已有数月,除了吃喝拉撒睡,啥也做不了。
郎郁尘只觉心头起荒草,头顶冒青烟。
所幸这一屋子的书倒是看之不竭,每天木人丁丁过来送饭菜都会携带一本新的书籍,郎郁尘可自行选择是否更换。
这结界设的甚是诡异,木人丁丁进来犹如进无人之境,而郎郁尘却不能靠近丝毫,否则后果便是被摔个狗啃泥。
饶是郎郁尘天赋惊人,进步神速,却也依然无法破了这结界,在这几个月里,郎郁尘已成功结丹,于是每天心里都在盘算着何时能出去,能去找叶少漓,也不知他身在何方,是否安好?
况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找他渡修为呐!
郎郁尘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竟是连只鸟儿也无,这该不会是无间地狱吧!
瞧着这天色昏暗,该是晚上了,郎郁尘指尖轻轻地叩着窗棂,心里默默计划着要如何溜出去呢?
偏偏这丁丁是个名副其实的木头,骗它犹如对牛弹琴,这可怎么办。
哎,果然前途是渺茫的,道路也是没有的!
正当郎郁尘心下百转千回间,木门轻启,郎郁尘几乎不用回头看,便知道又是那木头人,也并未抱有半点希望,只神色恹恹道:“放桌上,出去吧,别烦老子……”
“如此想出去?”
声音沉稳,带着些许磁性,还有些魅惑之感。
郎郁尘暗惊,竟然来了个活人!
嗬,这是何方神圣?郎郁尘遂地转过身,便瞧见一张俊朗英气的脸,除了那白皙的脸和手,浑身上下如同乌鸦一般黑漆漆。
郎郁尘嗤笑一声:“喂,你是乌鸦么?这么黑?”
那“乌鸦”闻言倒也不恼,只朝郎郁尘粲然一笑,悠悠道:“瞎说什么大实话,老子的牙难道不是白的?”
哟呵,是个有趣的人,逃出去指日可待哇。
“我说鸦兄,你是新来的?看你好面生呐。”郎郁尘半眯起眼打量了一番来人。
这黑衣公子倒也不见外,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躺,将二郎腿高高翘起,一副地痞流氓之态:“算是吧,不过我倒觉得你好似在哪见过?”
什么叫算是?到底是还是不是?什么叫我好似在哪见过,是在梦里?去你的吧!
“喂,鸦兄弟,你在逍遥派做什么?”郎郁尘摸摸下巴,暗自分析道:此人一身乌鸦色,该不会是冷沧澜新招的厨子吧?
对于吃,郎郁尘是认真的,看谁谁都像是厨子。
黑衣公子阖上眸子,笑意挂在脸上,只道:“你说是便是,饭菜在桌上,你慢慢享用。”
郎郁尘郁结,套不着话,只得闷闷不乐地打开食盒,伙食不错,红烧鸡,煎丸子,酸菜鱼。
人生若无趣,那便尽情吃吧。
郎郁尘叶懒理那“乌鸦”公子,先吃为敬。
一阵杯盏交错的声响过后,郎郁尘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抚了抚肚皮,好似胖了一圈。
照这么下去,自己大概能吃成一个小肥猪。
“好吃吗?”那黑衣公子依旧阖着眼,问道。
“还行吧,没那么差劲。”郎郁尘舔了舔嘴唇,该如何出去呢,这个念头又在心里盘恒着。
“评价过于敷衍,且有失偏颇。”黑子公子莞尔道。
“我且问你,这数月以来,逍遥派可有变化?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将我困在这鸟地方?”郎郁尘没有接那黑衣公子的话,只是岔开话题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可又忍不住心头的愤忿,满脸的怒火都烧到了脸上。
毕竟任谁被莫名关了几个月不见天日,大概都要抓狂悲愤。
“逍遥派自然是毫无变化,困你之人自然是位高人了。”黑衣公子神色坦然,几乎是不假思索。只是那种慵懒之态又显得有几分不那么正经。
郎郁尘有种想把他拽下来胖揍一顿的冲动,可他也不知这只“乌鸦”几斤几两,又不敢贸然出手,万一不敌,岂不是自讨苦吃?
“哎哟喂,胃疼!吃坏了!”郎郁尘脸色一沉,咬着后槽牙道。
这陡然一转的画风令人很是诧异。
那黑衣公子随即掀开眼帘,坐起身来,神色古怪地看着郎郁尘。
“看什么看,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呐?”郎郁尘满脸怨恨道。
“我在想,你吃坏了胃疼为何抚着小腹?”黑衣公子凑近,若有所思道。
“老子胃下垂不成啊?”郎郁尘被无情戳穿后恼羞成怒,脸都绿了,只得死鸭子嘴硬:“快给老子看看!”
郎郁尘伸出手来。
那黑衣公子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只是很快敛去,依旧不动声色地伸过手。
嘿,机会来了,这是个傻子!
待那黑衣公子探手给他诊脉之时,郎郁尘也不做他想,手中暗自结了一道手印,蓦地朝他手上打去,那黑衣公子一怔,随即一道符咒怼在他的俊脸上。
果然,那黑衣公子不再动弹。
“嘿,小样,瞧你这智商,跟这颜值还真是不匹配,不过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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