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不好不好。”
    邬棋老老实实把它放回去,又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封面。
    “啊!这什么?”
    焦臣熙被上面的恐怖图片恶心地直呲牙咧嘴,仿佛全身细胞都在抗拒。
    邬棋:“恐怖电影。”
    “不看不看不看。”焦臣熙表示极力反对,见邬棋还举着。
    “干什么!干什么!我先声明,不是因为我害怕。”焦臣熙一副老干部似的语气。
    “而是恐怖片的节奏紧张,有些情节和场面会使你心律加快,这不利于你的身心放松。”
    说完上手去掰邬棋的手指,慢慢夺下碟片。
    “听话哈!咱不看。”
    邬棋妥协放弃,转而又翻出了一个爱情片。
    “我们俩大男人看这个……不会很奇怪吗?”
    焦臣熙蹙眉看着上面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邬棋听完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又继续翻找,这次一起拿出了五六张。
    焦臣熙手指游走在几张碟片中,最后指定其中一个。
    “这个怎么样?看着好像是部动作片。”
    “好。”邬棋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
    半个小时后——
    电影进行到高潮部分,屏幕里,两个主人公从牵手,亲吻慢慢转向19禁的画面。
    试问谁又能想到这部封面热血满满的宣传图,其实是打着动作片的噱头,通篇都在讲述两个男孩子唯美爱情的呢?
    邬棋学生时期没有过恋爱经历,工作后更是很少估计自己的感情生活。看荧幕里男男之间谈恋爱更是第一次,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静静地看着。
    期间,隐约听见了一丝平稳又违和的呼吸声,这是区别于电影中暧昧喘息的另一道声音。
    邬棋转头看向身旁。果然,焦臣熙不知什么时候又昏昏沉睡了过去。
    好巧不巧,原本稳稳当当坐着睡着的焦臣熙,这一刻好像莫名失去了平衡。
    在邬棋的注视下,那位脖子一歪,身体缓缓向另一边空地倒去,最后直直地侧卧在地上。
    邬棋:“……”
    回到自己的卧室,临睡前回想这一整天,似乎冥冥中有种力量在抑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迸发。
    他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小麻雀的故事。
    在纸上踌躇了半天,才终于缓缓写下一行字——
    “你,会是那个天使吗?”
    次日早,AM5: 20
    还在睡梦中的焦臣熙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
    他挣扎地坐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揉揉头发,拿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
    “是我。”
    电话是房宁打来的,从那头的声音能听出他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
    “嗯……啊?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焦臣熙只听见对面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他耳朵听进去,脑子却没反应过来。
    房宁这边也渐渐稳定了一些,又问了一次:“小棋现在在你身边吗?”
    焦臣熙拨开窗帘,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看向窗外,外面天刚蒙蒙亮。这熟悉的叫醒服务,像极了第一天上班的时候。
    “老板,下次能不能不专挑大清早查岗?这个时间段,大好的青年都在被窝里忙着做梦呢,他怎么可能在我身边呢!”说罢,又一头扎进被子里。
    合着今天房宁偏挑这么个时间段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确认邬棋在不在自己床上?
    “我说老板,您要想捉奸也得晚上打电话来啊!”
    “捉……?我没和你开玩笑。”房宁似乎错愕了一下,然后语气低沉地说。
    “嗯?”焦臣熙疑惑抬头,顶着被子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在哪儿走漏了风声。小棋患病的消息,刚刚被人传到网上去了。我已经让人把帖子删了,公司的公关部门正在出面调解。”房宁郑重地说道。
    “我只希望你保证,不要让小棋出问题。”
    闻言,电话这头的焦臣熙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才缓缓出声。
    “好,我保证。”
    焦臣熙挂了电话后,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大力地拍拍脸,算是醒了一大半,于是起身洗漱去了。
    他路过邬棋的房间门口,耳朵凑上去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
    ‘估计还在睡觉呢。’
    焦臣熙想着,也并没有多心。洗了手就提着水桶,去前院里照顾花花草草去了。
    “害!一定是因为昨天下雨,花瓣都弄脏了。”焦臣熙叹气。
    他咂咂嘴,眼神惋惜地看向手中的一朵小白花,把它扶起来,用指腹轻拭了两下上面的泥尘。
    没擦干净,又吹了下。
    “幸亏有我这么细心的园丁照顾你吧!要不你自己都没法洗澡,挺好看的一小白花,黑得活像泥堆里打了个滚。”
    焦臣熙蹲在院子里的花圃跟前,自言自语了半天。
    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冷不丁把他吓到坐了个屁墩。
    “啊!”
    看清楚来人是邬棋,这才松了口气,捡回一条命。
    “哎呦!吓死我了你。”
    焦臣熙坐在地上,手扶着小水桶,拍拍胸口。从小他就是易吓体质,说是被吓大的也毫不为过。
    邬棋讪讪笑了下,微微弯腰向他伸出手。
    “我其实和你打了招呼的,但你没听到。”
    焦臣熙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抬头看向邬棋。
    “肚子饿了吗?”
    “还好。”邬棋说。
    “嗯,哎?”焦臣熙瞥了眼邬棋,不经意注意到他眼角的异样,不禁凑近看了看。
    突然的接近让邬棋感到很奇怪,别扭地摸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吗?”
    “黑眼圈。”焦臣熙指了指他的眼圈:“昨晚没睡好?”
    “没睡着。”邬棋抿抿嘴。
    “一晚没睡?”焦臣熙蹙眉追问。
    邬棋老实点点头。
    “失眠,现在头疼吗?”焦臣熙问。
    邬棋摸摸头:“有点。”
    焦臣熙摘下手套,把小水桶拎了起来。
    “我现在去准备早饭,饭后吃完了药,你再去床上躺下,能睡就睡一会儿吧!”
    邬棋点点头。
    看邬棋表现得和平常并无二致,看样子还没看到网络上的那些。
    焦臣熙切了几个小番茄,又打了碗鸡蛋。这边忙着准备早饭,还得偶尔抬头看几眼客厅沙发上,安静看书的的邬棋。
    客厅
    躺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邬棋缓缓放下书,拿起手机看了眼,是条垃圾短信。
    刚想把手机放下,目光不小心瞥到下面的新闻推送,顿时怔住。
    ‘《震惊!!光锐娱乐CEO患有抑郁症多年!》’
    ‘《光锐总裁自杀!!原因竟是因为他……》’
    ‘《抑郁症竟然这么可怕!你一定不知道的十个表现抑郁症前兆》’
    ‘《如何判断抑郁症?抑郁症官方自测题目……》’
    ……
    邬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大字标题,一点点翻看新闻下面网友们的实时评论。
    撸人甲:“不是吧???都开那么大公司了,还有啥想不开的?有钱人不都挺会玩的吗?怎么说抑郁就抑郁……”
    桥豆麻袋:“就是!我要是有这么多钱,我做梦都能笑出屁来……”
    沐浴阳光:“生活嘛!大家都是从那个时期过来的,谁没遇到过点不顺心的事,心里阳光一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都做老板了还有什么可郁闷的?矫情!”
    抹茶垂耳兔12138:“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们这种职场被剥削的小白会抑郁,原来老板也会有烦恼啊,总裁大人多尝试尝试极限运动吧!我去年也得了抑郁症,亲测有效!”
    捶耳兔:“楼上假抑郁症实锤!闭麦!”
    邬棋漠然地一条接着一条看下去,还没看多少,手机霎时被人抢走。
    “别看了,都是一群闲得蛋疼的无关人士。”焦臣熙蹙眉,把手机关机扔在一旁。
    “去吃点东西吧!”
    邬棋看向焦臣熙,眼神已经有些空洞。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缓缓走向餐桌。
    焦臣熙看着他背影,自责地轻捶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抑郁症患者所忍受的,往往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们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最怕人对他们负面的看法,也同样怕人对他们过度的关怀。
    果然,早饭邬棋只简单吃了几口,服过药后就垂头丧气地上了楼。
    焦臣熙看他这副样子,也不禁要偷着唉声叹气了。
    邬棋这一窝就在房间里窝了一天,就连中午的吃饭吃药,都是焦臣熙亲自送进屋里去的。
    这会儿眼看着太阳都落山了,焦臣熙抬头无奈地看了眼邬棋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
    叩叩叩——
    他抬手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房门。
    “小棋,还在睡吗?已经八点了,我放好水,你要不要先泡个澡?”
    没人回应——
    “小棋?你在里面吗?”
    “小棋?”
    半晌也没有反应,焦臣熙皱眉,忽然想到另一头还可以通向他的卧室,于是转身下楼去了那个‘秘密基地’。
    门一开,看见邬棋正倚着墙坐在地上,闻声转头看向自己。
    第8章 CH 8
    找到人的焦臣熙心里的这块大石头倏然落地,只差没当场大叫一声“小祖宗”了。
    焦臣熙委屈巴巴:“我刚才叫你半天你都没理我。”
    邬棋不语,只是默默低下头。
    把邬棋推进浴室里,焦臣熙就以‘非礼勿视’的借口退出来了。
    邬棋脱了衣服,泡在一个稍大一些的圆形浴缸中,眼神木讷地注视着前方。
    他不是在放空也并没有胡思乱想,就是莫名觉得好累。
    也不知过了多久,邬棋缓缓闭上了双眼,感觉自己这个人轻飘飘的。
    他的身子一点点沉进了水中,直至水面没过了鼻子和眼睛。
    “邬棋!!”
    赶在人马上就要全部沉进水中的最后一刻,焦臣熙猛地冲进来跳进浴缸,将他捞出来靠在台面上。
    焦臣熙原本是想让他放松身心,可看他好久没发出动静,这才抱着试探的心态过来看了一眼。
    哪想到这人直接进水里了!再晚来那么一时片刻,估计水都堵到嗓子眼了。
    焦臣熙双手撑着台面上,低头看向身下的邬棋,整日嬉笑的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认真。
    过了许久,浴缸中的水波才慢慢平缓下来,浴室里只剩下焦臣熙还没有平稳下来的喘息声,他视线飘忽着落到邬棋脸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观邬棋,躺在浴缸台上,眼神茫然地看向焦臣熙,好像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我……看你泡的太久了。”焦臣熙说着,仍带有几分未平稳的呼吸声。
    说完起身,也顺便拉起邬棋,从浴柜里拿出浴巾,给邬棋披好。
    “头晕吗?”
    焦臣熙语气尽量放温柔地问,还边用拇指轻轻蹭掉邬棋脸上残留的水渍。
    邬棋看着焦臣熙,缓缓摇头。注意到焦臣熙浑身湿透,特别是被打湿后变得透明的衬衫。
    邬棋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好像最近自己的注意力总是会不经意地停在他身上。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焦臣熙点点头,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天晚上,邬棋难得做了个梦。
    梦中,他被一个恶魔死死地扼住喉咙,他的双手拼命地想挣扎,却没有恶魔的力气大,嗓子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叫喊。
    就在他已经陷入绝望,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
    隐约看见光芒四射的不远处,一个身影正拼命扑向自己,驱走了恶魔。
    邬棋梦醒后睁开眼,屋子里四下漆黑一片,他摸到了灯的开关,踩着拖鞋来到书桌前。
    电子时钟的时间显示是——2:45
    邬棋抽出一张信纸,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最后缓缓写下——
    “谢谢你。”
    于是又在右下角的空白部分,用记号笔画上了一个可爱的简笔画,内容就是刚才梦境中的最后一幕。
    一个没有五官的小人和头上长着一对小红角的恶魔。小人揪着恶魔的衣领作势要出拳打他。
    画完,邬棋看着自己的小作品,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
    他带着信纸出了房间,将信纸对折叠了一下后,塞进纸皮信箱里。
    又出于对焦臣熙每天的寄信环节有些怀疑,邬棋抱起信箱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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