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棋坐在书桌前,回想刚刚不久前,不知是出于一时冲动还是什么原因,就莫名其妙约定要下次一起去看海了。
    “既然约定好了,那就坚持到明年吧,最起码,要撑到明年秋天的时候好了。”
    把每日信件写好以后,邬棋关了台灯起身,正赶上有人敲门。
    一开门,是焦臣熙如期抱着枕头和被子来了。
    他站在门外似乎还愣了一下。
    “好黑啊,你在里面怎么不开灯?”
    说着,还探头往里面好奇地看了看。
    邬棋顺手把壁灯打开,也没解释太多。低头瞥见焦臣熙手里抱着的被褥齐全,看样子是要打地铺。
    “我这空间够大,你睡在床上就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不会再乱来了。”
    焦臣熙对此有些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讪讪点头走进屋去。
    “那我下去洗澡了。”邬棋指了指楼下,说。
    “去吧。”焦臣熙点点头,目送他出门。
    直到人离开,焦臣熙才迅速回过头,皱眉摸了摸后颈,心里觉得奇怪。
    os:这莫名的羞涩感是这么回事?
    他趁着邬棋洗澡的功夫,在屋里随意转了转。之前也不是没来过,但每次都是在主人陪同下,以正经客人的身份来拜访。
    os:等等!什么叫正经客人??蹭个空调就不正经了吗??
    这是他第一次在晚上时候来了,还是自己单独在他房里待着。
    有点像古代结亲拜了三拜之后,新娘子乖乖在房里,坐在床上等着夫君。
    “哎不是!怎么回事啊?”
    焦臣熙有点抓狂,立马从床上弹起来,胡乱抓了抓头发。
    怎么最近脑子里总是莫名其妙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海边发生的事,把他心绪搅和的乱七八糟。不禁想到房宁,本来是拿钱给人治病,病没治好反而自己心态崩了。
    私人医生趁机勾引霸道总裁,这让老板知道了叫什么事啊?
    邬棋湿着头发回来,发现焦臣熙抱腿坐在床上,一脸郁闷地啃着手指。
    “多大人了,又在啃指甲。”
    焦臣熙抬头看了眼邬棋,头发湿答答的还在滴水。
    顿时佯装不悦:“还说我呢!你洗完头发又不擦,就这么湿着出来了!”
    “在这等着我。”焦臣熙说完。
    下楼拿了条毛巾,和吹风机上楼,搬来一把椅子,拍了拍座位。
    “过来坐这。”
    邬棋乖乖过去,坐下。
    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洗头不擦干了,焦臣熙先用毛巾熟练地给他擦了一遍,让水不会滴下来。
    焦臣熙:“小棋,我上次是不是说过,不吹头发不能睡觉的,至少也要用毛巾擦到不滴水。嗯?”
    邬棋:“好像是……说过。”
    听上去有点敷衍。
    焦臣熙眯起眼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骗取自己这个廉价劳动力。
    不一会儿功夫,头发吹干了。焦臣熙放好吹风机,坐在床上朝邬棋伸手。
    “把手给我,我看看你的伤。”
    邬棋听话把左手递过去。
    缓缓翻开袖口,露出手臂上一道道形状各异,颜色深浅不一的刀疤。
    焦臣熙面色凝重了几分,用手指轻轻按在疤痕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已经好了。”邬棋语气轻柔,像是在安慰,同时对此又并不在意。
    焦臣熙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上了药。
    又磨磨蹭蹭做了些有的没的事,转眼就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焦臣熙坐在床上,把自己窝在被子里。一双眼睛贼兮兮地瞟向邬棋。
    他正站在衣柜前,把身上的白T脱下来,光着上半身翻出自己的睡衣,默默换上。
    焦臣熙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恍惚间萌生了幻觉,不知怎么就想歪了,于是他稍稍挪过去一点。
    “小棋,你有腹肌吗?”
    邬棋刚在床边坐下,闻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也没动地方。
    焦臣熙顿觉有些窘迫紧张。
    “怎么了?怎么啦!男生之间讨论这个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别…别这么看着我啊,好像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说罢拽起被子,一个鲤鱼翻身躺下,背冲着他把被子盖好,假装入睡。
    邬棋看他,呆呆地挠了挠头。
    纳闷os:是我太敏感了?
    第二天大早。
    邬棋每天的睡眠时间一般都很少,他本人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
    一睁开眼,不同于往常的醒来,邬棋隐约发觉怀里有温度,还伸手搂了几下。
    片刻后,立马惊觉,松了手。
    他双手投降似的展开,无辜地眨眨眼。
    缓过神来,先看了眼身边人,正闭眼酣睡,似乎没有因为动静醒过来。
    邬棋歪头瞄了一下身后,自己已经临着床边快掉下去了,又低头往怀里看了看。
    昨晚估计是认床,所以焦臣熙在前半夜并没有睡着,过了半夜十二点,才稍稍来了点睡意。
    在睡梦中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朝暖和的地方蹭。有人挤肯定有人躲。
    邬棋迷迷糊糊退到床边,无路可退,索性就把挤过来的家伙抱在怀里了。
    于是才成就了今早这样的场面。
    邬棋看他看得入了迷,忍不住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唇。
    后者睫毛倏地一抖,像是要醒。
    邬棋像是偷了邻居的糖果险些被发现的孩子,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因为起得太猛,顿然头疼欲裂,闷哼一声。
    焦臣熙双眼朦胧,刚一睁开就看见邬棋抱着头,作痛苦状。
    于是撑着身子坐起来,皱着眉问。
    “头又疼了?”
    第14章 CH 14
    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心虚,起来猛了才导致的头疼。邬棋可怜巴巴地抱头,耷拉着脑袋,轻“嗯”了一声。
    焦臣熙:“过来。”
    伸手轻扳过邬棋的肩,把双手按在他头上的穴位,一下一下地按摩。
    也许是按摩的手法过于舒服,邬棋闭眼享受,甚至还有点迷恋这种感觉。
    不过毕竟焦臣熙也不是专业学这个的,按摩了一会儿,等头疼稍微有所缓解,就掀开被子下床给邬棋拿药去了。
    用完餐,吃过药,该到了定期给邬棋进行心理测试的时候了。
    “准备好了吗?”焦臣熙又戴起他的老气金属框眼镜。
    邬棋点点头:“嗯。”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而坐,像不久前的测试那样。
    随着邬棋的情况渐渐好转,原本应该按月进行的测试,似乎没有那么强的必要性了。但同时因为他的状况特殊,不能完全取消这一项,于是只好酌情放宽了时间间隔。
    “今天不用问答的形式了,我们就随意聊一聊吧!”焦臣熙推了下镜框。
    邬棋点点头。
    “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有什么梦想吗?”
    “画家。”邬棋不假思索。“我想长大以后做一名画家。但……没成功。”
    还没来得及开始失落,就看对面感同身受地一拍桌子。
    “巧了,我的梦想也没实现。”
    然后睁大眼睛一脸疑惑地把视线投向邬棋。
    “啊?你问我为什么没实现?害!说来话长……”
    “……”
    邬棋无奈地耷拉眼皮,内心os:又开始无中生有了。
    焦臣熙单手托腮,看向窗外。
    “虽然我爸妈都是医学人士,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名钢琴演奏家。好在我爸妈都不是那么刻板的人,也没说非要我去学医,而且我妈还特别支持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你怎么……”邬棋不解。
    焦臣熙轻轻勾唇,瞥了眼邬棋。“你知道‘三分钟热度’吗?”
    “嗯。”
    “我就是,这话说的就是我本人了。”说着还用手指点了点自己。
    “爱好是爱好,工作是工作。同一件事作为爱好来讲,就算是天天做我都觉得是种消遣,可一旦这件事成了工作,那它就好像变了性质,不管怎么做都觉得束手束脚的……”
    邬棋耳朵听着,不知不觉又盯着焦臣熙挪不开视线,后者仍托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我就不得不把它们分开,这才成就了你面前这位平平无奇的小医生。”说完还特别臭屁地推了下镜框,单手支起下颚冲邬棋挑了挑眉。
    邬棋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可你活得很自在。”
    焦臣熙琢磨两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笑了笑,感叹起来:“也对,人活着不就是涂个自由自在么!”
    “不过,我有时候看见你这么努力,也挺自愧不如的。”
    “……”邬棋狐疑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自愧不如?你?
    “啧!把你的小眼神收回去。”焦臣熙斜倪他一眼:“我说真的。”
    然后掰起手指头,算了起来。
    “你看你不光是后天有上进心,先天条件还那么好,不管是家室、学识还是外形,随便拿来一样拎到任意一所高校都能被捧成校草的,到时候全学校的人都围着你转。”
    邬棋蹙眉:“我不喜欢。”
    “啊?”
    “我不喜欢被人围着。”
    从没见过这么清高自傲的小伙鸡!
    焦臣熙斜眼偷偷给了他一个“不识好歹”的眼神。
    “我倒挺想靠脸吃饭呢!”
    某位平平无奇的小医生微撅起小嘴来,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
    “可我在国内读本科的就已经名草有主,去了国外……”焦臣熙抿抿嘴,有点尴尬,没再继续说。
    邬棋疑惑:“在国外怎么了?”
    焦臣熙顿了顿:“真想知道?”
    见他点点头。
    “好吧。”
    说起这事焦臣熙就一肚子苦水,这下逮住个人终于能把苦水一通倒出来。
    “那时候,国外的女生都不怎么爱跟我说话,无论是北美洲还是欧洲甚至是亚洲国家来的都是,有几个J国妹子刚认识了几天就莫名其妙又不联系了,我还觉得奇怪,就想着主动一点去找她们,可那之后她们就开始躲着我。”
    焦臣熙继续说:“刚开始我以为她们可能是不吃我这类型的,毕竟我和那儿的肌肉男一比……还是单薄了点。”
    说着,还扯着领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没几块的肌肉。
    “可是有一天课间,我去厕所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一个男生正和之前的几个日本女生说话。”说完又补了一句:“那个男生我也认识,叫Ryan,在公开课上见过一面,好像是欧洲来的,具体什么国家不记得了。明明那时候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那然后呢?”
    “然后我就发现,女生都躲着我并不是因为我自身的问题,而是那个男生跟所有和我接触的女生威胁过不许接近我,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他是……gay?”邬棋说话声音低沉沉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是。”焦臣熙无奈点头:“我原本还觉得他这人挺亲切的,他威胁人这件事被我知道后,我觉得特别不好,而且拒绝了他。谁知道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大胆了。”
    “在那之后几乎每节课我都能看见他,课下的时间也是,他总说是偶然遇见,可我清楚没有这么巧的偶然。后来我尽量课余时间不出门,他就直接搬到我宿舍隔壁去了。”
    “所以啊,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突如其来的生活小贴士。
    邬棋全程眉头紧蹙,没在意焦臣熙最后一句东拉西扯。
    “那他后来……你后来怎么样了?”
    焦臣熙:“我?我挺好的。因为他后来不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得罪了什么人,据说……是进医院了,我也就因此解放了。”
    “你……不喜欢他?”
    “当然!”焦臣熙脱口而出。
    邬棋原本就不是大大咧咧的人,得病后更是喜欢深层考究,于是就自动把gay这个广泛定义和那个男生的个体单位划成了等号。
    如此,就等于听见焦臣熙亲口承认自己不喜欢gay。
    于是垂了垂头,头上的呆毛也难过地趴下,整个人低沉着离开了。
    见鬼!小老板不高兴了!
    焦臣熙顿时警醒起来,双手在头上抓出两个歪辫,开始疯狂回想。
    “我刚才说错了什么没有?没有啊!我的确不喜欢他啊!”又疑惑看向楼上,暗自苦恼:“这是什么意思啊?”
    然而邬棋的短暂沉闷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焦臣熙陪他随便玩点什么,他就能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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