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的弟子们也各个焦急地看着他,紫魅衣说出了所有弟子的心声,“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们的小师弟,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司昆面对着一群人灼灼的视线,面无表情,欲言又止。
忽而他身上响起一声有气无力的啼鸣,“啾……”
众人一怔——谁?什么东西叫?
凤元坤眨了眨眼,“怎么听着像是……凤啼?”
阙殷略有些恍惚道:“我也觉得……有点像?”
可司昆身上完全没有任何藏东西的痕迹啊,衣服服帖整齐,肉眼可见的平整,哪来的藏鸟地方?
司昆在众人逼人的视线之下,缓缓抬起手。
放到了……头顶的发冠之上。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咦?那发冠好像是有点大……的样子?而且还是红色的莲花发冠?之前记得是黑色的啊。
阙殷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吸了口气,凤元坤也睁大了眼睛。
司昆抽出固定长发的簪子,把盘在红莲上的长发一圈一圈缓缓解开,终于露出了中央被死死固定起来的红莲花苞。
他将红莲花苞捧在掌心,沉默了好一会,才一脸复杂道:“落地了,你不会再掉下去了。”
红莲花苞抖了抖,终于颤颤巍巍绽放开来,一层又一层,直至最后一层徐徐展开,露出中央一只圆滚滚金灿灿……又湿漉漉的鸟团子。
鸟团子顶着一身湿哒哒的绒毛有气无力地看向他们,一只小翅膀抬起朝他们挥了挥,鸟喙张开,打了声招呼,“啾~”
所有人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什么,猛然倒抽一口冷气。
“嘶——!”
这这这这……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嗖——!”
一道黑影飘过,一道红影紧随其后,司昆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上一空,阙殷已经将崽崽抱在怀里了,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怎么这羽毛都湿了,还变这么小啊?”
凤元坤眼馋地伸出手,“让我抱抱,我也抱抱呗,崽崽我是你父亲,你还记得我吧?到父亲这来……”
阙殷无情地一脚将他踹开,“滚一边去!在他比你强之前不许你靠近他,我可不想再一次看到崽崽被你玩坏了!”
凤元坤僵硬地伸着手,如遭雷劈地立在当场,“……啊!?”
阙殷才不管他,温柔地抚摸着鸟团子,手上一团黑色火焰在鸟团子身上绕了一圈,湿哒哒的绒毛立刻变得干燥蓬松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无比温柔,轻声道:“崽崽别怕,爹保护你,不会让那个傻父亲靠近你的。”
傻父亲·凤元坤:“……”
鸟团子无精打采地看着他们,半晌突然一张嘴,“哇”一声吐出一口水。
阙殷大惊失色——丹凤身体整个就是个小火炉,怎么会有水进去?
这时,旁边沉默已久的司昆终于缓缓开口了,“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我把他的魔焰都消除了,但因为之前消耗太大,他暂时不能动用灵力。”
阙殷点头表示理解,走火入魔没点后遗症那是不可能的,能恢复神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但他有一点还是奇怪,“为何他会落水?”
司昆默了默,仰头望天。
鸟团子吐出一口水,终于缓过口气来了,幽幽道:“我待他头上,他飞太快了,风把我吹下去了。”
阙殷:“……”
司昆:“……”
一直以为的彪悍猛男突然变成弱不禁风的鸟团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能懂?
掉下去的时候他几乎是震惊的——咋这么弱,扑腾好半晌都没能飞起来?
以至于他愣是没反应过来要去救鸟,让鸟团子呛了好几口水。
后边就算捞回来了,鸟团子宁愿顶着一身湿漉漉的羽毛都气呼呼的不想让他给弄干,直言他谋杀亲属。
司昆一言难尽道:“……我以为你至少爪子会勾住我头发。”
鸟团子愤愤地踩了踩爪子下的红莲,“我的莲花我不要的吗?这是我的另一半你懂不懂!”
司昆:“……”
司昆发出灵魂疑问,“你总不能走哪带哪,这么大你怎么带?”鸟团子哼了一声,“你可别小看我,我早想好了!”
他一跃从莲花里跳出来,两只小翅膀扛起莲花往上一扔,自己站莲花下边,伸展出背部对准了下落的莲花底座。
他一脸骄傲,“就这么带,你蠢不蠢!”
莲花徐徐下落。
落到了鸟背上。
继续下落。
“啪叽!”
直接把鸟团子砸到了底下。
只露出一双鸟爪在不可置信的颤抖。
众人:“……”
阙殷嘴角抽搐,又心疼又想笑,凤元坤直接捧腹大笑。
司昆不忍直视的撇过了眼。
你自己多大,莲花多大,心里没点数的嘛。
你看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弱吧。
所以落水真不怪我。
第64章
谢危自闭了。
他把自己缩在莲花苞里; 半天都不想出去。
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拿着大刀想砍啥就砍啥的猛男变成一只真·弱鸡的事实。
落水的事就算了,毕竟幼崽还没长羽毛飞不起来很正常,但竟然连自己的一半身体都扛不起来!
无法接受!
从此成为一只被另一半身体束缚在原地哪都去不了的弱鸡!
阙殷一脚把还在笑个不停的凤元坤踹到一边; 忧心忡忡地看着闭合的莲花苞; “这可怎么办?他短时间内应该恢复不了灵力,难道就这么原地不动?”
凤元坤一摆手,无所谓道:“这有啥; 他想去哪我抱他去就行了,用不着他自己走路,再说了,他和那莲花又不是黏在一起的; 扔一边也不会有什么事啊。”
阙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之前刚出生时你是怎么带他的?”
凤元坤理直气壮道:“那会儿他刚从莲花里钻出来就筑基了; 浑身灵力很浓郁; 也能背得动那莲花,但我嫌莲花把他整个身体都挡住了; 我都看不到他; 就把莲花收了。”
阙殷眼皮一跳; “……之后呢?”
凤元坤想了想,问:“你想看他活力四射吗?”
阙殷点头,“自然。”
凤元坤走上前来,阙殷忍了忍; 最终还是没有驱赶他; 就见着这货用手强制扒拉开花瓣; 提起莲花底座一抖,抖出一只尚还在自闭中的小弱鸡。
小弱鸡脸上还是一脸的懵逼; 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被人从莲花里倒出来了。
凤元坤道:“把他放地上。”
阙殷虽然疑惑,但为了活力四射的崽崽,还是照做了。
然后就见着凤元坤弯下腰,捏着莲花在小弱鸡面前一晃。
尚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弱鸡顿时顺着本能扑扇着小翅膀往上一跳。
凤元坤及时把莲花往高处一提,小弱鸡扑了个空。
凤元坤又把莲花往小弱鸡面前一晃。
小弱鸡又起跳。
凤元坤又往高处一提。
小弱鸡又扑空。
于是一个贱兮兮地拿莲花引诱,一只毛绒球孜孜不倦地跳起又落下,蹦跳之间仿佛自带音效,“嘟”、“嘟”、“嘟”的声音不自觉在众人脑海里响起。
所有人的脑袋也跟着毛球“嘟”、“嘟”……不对,是上下不断摇晃,整齐划一,仿佛经过严格的训练。
凤元坤抬头看向阙殷,得意洋洋,“这不就有活力了?”
阙殷深吸口气,问:“你之前就是这么带他的?”
凤元坤自豪道:“那是,那会他除了练功,其它时候可都是活蹦乱跳的。”
阙殷面无表情地一伸手,“花给我。”
凤元坤以为他也要逗崽玩呢,想都没想就把莲花给他了,一边还传授经验,“我和你讲,这个得讲究时机,花一定要从他眼前晃过,这样他才会追上来,晃得也不要太快,不然他跟不上我们的速度,你要这样……唉?你干嘛?”
阙殷转头就把莲花给了司昆,道:“你先帮我看一会。”
司昆:“……好。”
阙殷深吸一口气,忽而撸起了袖子,冷笑着看向凤元坤,一脸的暴躁凶戾。
凤元坤瞬间浑身紧绷,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你……你干嘛?我又没惹你,我还让崽崽活力四射了,你这是家暴!”
“去尼玛的活力四射!”
阙殷出口就是脏话,气到口不择言,挥起拳头就朝他揍了过去,“你不知道那莲花是他的一半身体?你还敢那样逗弄他?啊?老子把你羽毛撕了拿你羽毛逗你你生不生气?你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个不靠谱的蠢货!我当初就不该选择你双修!崽崽比你强之前你别想靠近他一点距离!蠢货!”
凤元坤抱头鼠窜,一边挨捶一边还得努力辩解,同时还得关心阙殷的身体。
“嘶!你轻点,不是我怕疼,是你伤还没好,这么粗暴会伤上加伤……好好好,你继续,但你不觉得他背朵莲花太笨了吗?我这是为了他好啊,你看他多活泼……嘶!”
阙殷暴怒的吼声几乎撕裂天际,“你这样的蠢货不配有崽!”
众人仰头望天,齐齐叹气。
妖王这样的人,当初到底是怎么得到宫主青睐的?
就凭那一张脸吗?
天道不公啊!
司昆抱起鸟团子放回莲花里,把他的花瓣手动合拢,一脸关切,“你还小,不宜看这种暴力画面。”
谢危:“……”
他拿小翅膀揉了揉因为频繁跳跃而有些酸痛的爪子,心里咬牙切齿。
可快点让这不靠谱的老父亲赶紧离开吧。
他脑海里划过一幕幕心酸的画面,深深叹气。
父亲带崽,活着就好。
古人诚不欺我。
这一架打到了晚上才结束。
期间司昆负责带崽,合欢宫里一众人挨个上前表关心……关心不关心的其次,如果能不手贱的摸他就是最好的了。
谢危面无表情的坐在司昆掌心的莲花里,眼睁睁看着大师兄紫魅衣的一根手指头朝他蓬松柔软的绒毛上摸来。
紫魅衣理直气壮道:“我检查下你受伤没,没受伤当然是最好的了,受伤了我给你包扎,我和你讲,我的包扎手法那绝对是合欢宫第一的,保证让你感觉不到痛意……”
手指被一只小翅膀挡住了。
谢危面无表情,“没受伤,谢谢关心,还有你的手离远点。”
紫魅衣一脸遗憾的退到了一边。
叶怀走上前来,眼馋地看着他那一身绒毛,“我……我就摸摸,你也可以摸我的鳞片。”
谢危幽幽地看着他,“之前随意跑去血神宗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等我恢复了揍你!”
叶怀一抖,立刻缩回了手,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阎初轮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他竭力镇定,道:“虽然你的确很可爱,但我小时候也不差,我不羡慕你。”
谢危:“……如果你的眼睛不那么绿我可能会信一点。”
“……”阎初轮捂着眼走了。
他当初刚刚返祖成功的时候化成幼崽,因为不是龙,他师父每天都嫌弃他嘲讽他,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深深的伤害,一度让他性格扭曲,如今看到这幼崽备受宠爱的一幕,理所当然的嫉妒了。
谢危并没让他安心的走,把人又叫了过来,问道:“还没问你,我们后来离开了,不清楚后边发生的事,血神宗之事后续如何?”
阎初轮倒也没隐瞒,脸色一肃,道:“有好有坏吧,我先说好消息,血神宗灭了,魔主下了命令,追杀血神宗其余弟子,那些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人命,鲜有的一些被控制和不知情的我都在名单里剔除了,不会滥杀无辜。”
谢危点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阎初轮继续道:“另外血泣子死了,我的禁制解除了,他们伪装的那些取血的小门派也都被一锅端了,魔主把血神宗的库存搬空了,那地方现在是一片荒地,被其他门派瓜分了,魔主虽然受伤了,但好在有妖王在,影响不是很大,目前最大的影响是关于你的。”
谢危“哦”了一声,并不意外,“关于丹凤的事情?”
阎初轮摇头,“不止,是关于魔主和妖王联姻这件事,以前修真界的人虽然感觉他们俩的关系奇奇怪怪,但因为他们经常打架,所以也没往深处去想,你化丹凤用红莲一出,算是彻底确定了他们的关系,仙门那边恐怕会坐不住,我猜他们应该会搞点事情出来。”
谢危点点头,“正常,谁也不愿意看着敌人结盟,妖族和魔门一旦结盟,对仙门是最不利的,他们没点动作才不对,不过我师……咳,仙主应该会压下去一波,问题还不大。”
阎初轮道:“仙主为人还算可靠,我说的坏消息除了上面一点,还有关于你的丹凤以及红莲血脉,”他微微一顿,说,“盯上你的人很多,尤其你现在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