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法谁教你的?”和柳笙对坐着,梨霜随意的打量一眼,好像不在意的问。
“将军为何有此问?”
“好奇。不愿说就算了,不过凭这阵法也支撑不了多久吧。”
“还请将军赐教。”仍是恭敬,柳笙举止文雅,倒像刚出炉的文状元。
“我可不敢。不过你这阵法擅守不擅攻也怪不了你,应该是这帮兵能力上跟不上,他们是新兵?”眯眼打量,梨霜不由看了一眼柳笙,这人,不会和窦川是一路的吧。
“将军英明,五千是新招的,一半被北华巨人军吓得心惊胆战。”眸光微闪,柳笙这次正色看了眼梨霜,声音也带了些许轻柔。
“我听说北三府有强盗一直没围剿。”好一会儿,梨霜突然出声。
“是,末将一直守在外城,府境事务府主若无调遣,末将不敢造次。”这事儿应该归柳笙管吧。
“用你的阵,你觉得越遥多长时间能打进来?”又是条狐狸。笑笑,梨霜看眼底下的士兵。
“两天。”看眼梨霜,柳笙眉宇淡淡,轻声答道,好像梨霜在问他茶是否好喝似的。
“这么有信心?我有点儿建议,你听也不听?”
“愿闻其详。”
“嗯,这些兵看着厉害,其实杀气不够,估计大点儿的战场没上过的有一半,有几十个人还吊儿郎当的。要提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搏斗,厮杀,但如今西荣的情形想必你也清楚,我给你的建议是让他们去剿匪,反正那些土匪留着迟早会惹事儿,还不如趁现在先杀了,攘外必先安内嘛,训练训练他们,同时也磨砺磨砺你自个儿。你的阵法是很好,儿。你的阵法是很好,可还不到大成的地步,有些阵法,即便是以守为主,可必要时它也可以转守为攻,想过没有?”这次,梨霜很有良心的越说越慢,不过从柳笙那眼神儿她也知道,这人的记忆力,很好。
“转守为攻?”柳笙先注意的倒是这句话,微是一愣,他转而含笑一拜,“原来将军还是布阵高手,末将想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现在没时间,而且我只是个半吊子,破阵可以,摆阵要是没帮手,有点儿困难——柳将军不会只听我说了这一句吧?”
“岂敢。只是将军说得事,圣上怕是不会同意·······陈将军可否给末将一道命令?”
“行啊,”看眼柳笙笑脸下的鄙夷,梨霜接着,一本正经,“本将军的命令是柳将军好生训练士兵,为日后大败北华先立一功,柳将军但有好的法子本将军自会听从,不过,若是柳将军故意曲解本将军的好意,本将军记得,金剑令好像有道命令,可,先斩后奏!柳将军明白?”梨霜的话表面上自然好听,这些唯唯诺诺她虽不屑,可很多事情见惯了·······笑笑,她仔仔细细,一个不漏的看着柳笙脸上的五味杂陈,慢悠悠的,喝着香茶,对了,这是柳笙提供的,一点儿酒都没有,还美名其曰,适合。
“是。”
“对了,我还忘了,其实呢,柳将军会的那些我的确都不擅长,什么阵法啦,练兵啦,打仗啦,我平生最厉害的一门功夫叫做,轻功。就是说我的速度很快,很多事情,柳将军可能只是听说,可与我而言,也许不到一个时辰我就到那地方了,明白?”扫视一眼至今不敢插话的柳笙的那些手下,梨霜接着喝,然后轻轻一笑,“让那些士兵停下吧,都一上午了。”
“是。”不得不说柳笙调教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即便如此负责的将领还是见柳笙同意才下了命令。
“哎呀这时间,柳将军,我的官应该比你大,是不是?”
“是。”
“好,那我远道而来,按理你应该请我吃顿饭。”笑笑,梨霜接着,“对了,听说柳将军耳目通灵,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您可得通知我,多谢。”
果不其然,梨霜刚坐下传信兵就来了,说是今天早上天刚亮越遥就出现在了护梁城下,要求,决一死战。连射营巨人军豹云营之类的精兵全凑齐了,气势汹汹的有几个兵直接吓得尿裤子了。
“城破啦?”夹起块儿好看的凉拌猪耳朵,梨霜笑吟吟的问。
“没,没有。”小兵不由咽了口唾沫。
“行了,都下去吧,”柳笙见梨霜一脸漠不关心只得开口,随即低声道,“末将几个月前被人刺杀过,幸好有些武艺又有兵阵保护,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你还会毒术?”
“········”
“你身上有股子药味儿,但你要是精通医术,没理由你的内伤治不好。”望闻问切,梨霜最精通的就是望和闻,柳笙的确受过内伤,还是走火入魔的那种,按道理应该不难治,用神仙大夫的话就是小意思,不过必须要有一个内功深厚的人辅助,“尧家随便一个大夫都能医治吧,怎么拖到了现在?”
“·······在下常年与毒物为伍,若是见了尧家人·······”周身倒不那么拘谨了,柳笙轻笑,却带着些微苦。
“你还有毒功?”梨霜立马跳起来了,一蹦多高的到了柳笙对面,那东西她倒是听神仙大夫说过,但也仅是说过而已,印象中只觉得很恶心,如今,“你不会,用孩子练得吧?”梨霜忍不住贼头贼脑的问。
“没有,”惊愕,柳笙不由低声笑笑,“是蛇。当年我被人追杀,走火入魔,迫于无奈才练了毒功,尧家长老倒不嫌弃,只是我体内蛇毒太多,内伤也全靠它压着,若是贸然治疗怕是,都难以活命。”
“这样啊,你别看我我可不会治!”
“我没想过要治,我的武功本就不属上乘,如今练了毒功倒是因祸得福,多了一条保命的法子,便是修炼时受蚀骨之痛又有何不可?”眉头轻扬,柳笙一身白衫,眉眼清淡,倒有着别样的风流。
“真,狠。”抽搐,梨霜看眼柳笙,整个人不由坐的端正起来,一本正经的喝口酒,她忍不住得哆嗦了一下,好吧她没出息,她知道,再掩饰她也忘不了神仙大夫那一堆小爬虫,滑滑的,溜溜的,湿湿的,嘶!
“呵,护国将军武艺高强,连越遥也伤在您的手上,竟会怕区区毒蛇?”柳笙不由得啜口酒,低笑,更俊美了。
“谁谁谁怕了?对嘛,这样说话就对了嘛。”看眼正常的像个人的柳笙,梨霜笑笑,“这样我就放心多了,合作愉快。”梨霜说着端起杯子就要碰杯。
“我的盟友,很多,一夜之间盟约破裂的也很多。”为梨霜的动作微楞,柳笙见杯与杯之间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由愕然,转而一笑,看着梨霜清澈的眸子。
“没事儿,只要你的目标不是西荣就行了,反正封王拜将之类的我不会跟你抢,你的敌人也不会是我。如何?”别说这小子的气场还挺大,跟逢春法师他儿子有一拼。
“好。”看眼梨霜纤嫩的手掌,柳笙唇角含笑,一瞬间竟像一个行走江湖的儒侠,“不过,你确定你这一去能活着回来?”
“不知道,没准儿把我逼急了来个逼急了来个金蝉脱壳呢,不过你这儿,可有把握?”
“只要越遥不来,北三府无人能破。”
“好,那我就提前祝你做元帅。”
于是,一场愉快而多极的谈话和谐的落下了帷幕。微凉的太阳刚到正空,梨霜就招了她那帮喽啰,又踏上了预定的征程,她倒要看看,那个什么越遥,打算如何灭她!不过那越遥干嘛一定要杀自己呢?难道发现自己是个天才?梨霜顿时圆满了,好小子,有眼光!
梨霜等二十四个人的行军速度自然无人能及,天刚黑,他们便进了护梁城,直奔海忠天的下榻之所。
“事情办好了?”海忠天这时候正伏案提笔写着什么,见营帐突然被人掀开不由一笑,放下了笔。
“嗯,表哥知道是我?”歪头一笑,梨霜坐到海忠天对面。
“这世上敢堂而皇之定住我的侍卫的人可不多。”从桌底摸出坛酒,海忠天晃晃,取出两只杯子,“陈年的杏花酿,我藏了许久的,尝尝。”
“好,今天白天怎样?”
“还好,我与那温孤将军战了一场,因为是平手,又有飞凌军,都只是大略打了一场,便退兵了。只是护国军伤亡了不少,近千人。”
“那帮兵呢?”端起杯子梨霜灌了一大口,猛地擦擦嘴,“老实啦?”
“你打着这个主意?”古怪的笑笑,海忠天替梨霜满上,又递过块绢帕,“那些兵我初见就比西荣其他士兵勤勉,今日刚下战场倒越勤勉了,脸上的神色也庄重了不少。”
“那就好。表哥,我们在这儿打仗,是不是按照一般的,将领叫城门,小兵后殿?”咂咂嘴,梨霜忽然想到什么,满脸的兴致勃勃。
“嗯,你这话倒奇怪,却也是这个道理。”抿口酒,海忠天看眼梨霜,带些踌躇,“霜儿,我前几天,给父亲去了封信,我们这里的兵,到底不够,你以为呢?”
“先撑着吧,我宁愿被外人咬一口也不想被家里人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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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六点半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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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永不后悔
“霜儿?”海忠天的眸子不由一暗。
“别呀,我跟你开玩笑的。”喝一大口酒,梨霜接着,“我觉得呢,用最少的损失换来最大的收获这才是王道,你以为呢?不然你的意思是陈家军不如海家军?”
“没有,”忍不住的笑出声,海忠天看眼梨霜,低了低头,“你说的,很对,他们做的我又岂能感觉不出来?只是国之危难,父亲他们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至于陈家军,是很厉害,可海家军毕竟存在时日长,兵器,人马都有惯例,普遍会比其他军队厉害,士兵的战斗力也不错。只是如今皇上那里不好说明······”
“我不打算在这事儿上用金剑令,只是,表哥,你们海家那兵器供应商,介绍一个呗?”一手支头,梨霜笑嘻嘻的看向海忠天。
“你,若是你如此做,怕是不但父亲,连三叔也会反对。兵器量产都有定数,你如今征用,海家军怎么办?”
“那就重新想呗。反正时间还长着呢,海家军也许可以拖得了一时,可时间长了呢?万一那什么大帅一个人品爆发打过来了——我们呢,要走长期路线,不仅大败北华人,还要借机壮大西荣军队,这是危机,也是契机,表哥觉得呢?”
海忠天立刻醒了,一脸惊愕的看向梨霜,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半晌,终是木讷的问,“若是,度不过去呢?”
“不知道。可要不这么做,就算我们勉强耗费人力物力把北华人打退了,之后的西荣,还叫西荣?”梨霜也不知怎么的嘴一贱就说出来了,不过没关系,海忠天是不会害她的,只是,眸光淡淡,梨霜拍拍海忠天的肩膀,接着说,“表哥,这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不然我要是被人刺杀·······”
“我知道了。”话语,率兵打仗般的铿锵有力,海忠天看向梨霜,睫羽闪闪,眸光暖暖。
梨霜于是醉醺醺的回去了,摇摇晃晃的往日千杯不醉的她不知怎的突然醉了,看眼天上凉凉的上弦月,她晃晃自己的脑袋,歪歪斜斜的,走路。周围,淡淡的湿寒。
杏花酿,薄月光,踟踟蹰蹰人两行;胭脂雨,暖春阳,走走停停无处藏。酒不邀人人自醉,他日怪酒满园香,若到一日酒水尽,哎来叹去不思量。
梨霜就那么一身白衫,发簪素梅钗,步履轻盈的走到了第二天的护梁城城墙上,周身,淡淡的杏花酒香。
“参见将军。”
“嗯,起来吧。”梨霜这才想起来朝廷竟然一直没给她发盔甲,真是的,“大敌当前,小心。”
“是!”
“霜·······将军?”海忠天,呆了,然后面色微红,带些无奈的低声,“你怎么,穿这一身?”
“我今天又不出战,再说了,我没盔甲。”有也不戴,那玩意儿,影响发挥。于是梨霜挑块儿视野极好的地方站着,观看。这时北华人自然已经列好队伍了,一例的墨色,十万个人头密密麻麻而循规蹈矩的排列着。前方威武至极的站着四匹马,马上坐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梨霜自然都是见过的,越遥和小白距于正中,温孤林骑着匹黑马居于右方,其他两个也是黑马的站到越遥左边,一个白净少年,一个黑镖大汉。从相貌上来说引人注目的自然是越遥和那个少年,冷峻的越遥自不必多说,那少年一脸青稚,估计就比陈轻风大个两三岁,瘦削笔挺,俊眉俊眼,连那本来很老气的墨袍一到他身上都变得无比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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