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老子到街口,若他娘地谁还在这里给老子不痛快,老子就让你们所有人都不痛快!”
说完,刘卫民也不去理会一脸骇然的刘之坤,打马就走,身后跟着数十骑净军骑军,更甚者,几十净军骑军还冷冷回头看向无数百姓。
“……”
“小阉奴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说了很清楚吗?再不赶紧走,小阉奴就挨家挨户要银子了!”
“不会吧,他敢这么整?”
“这人敢不敢不知道,俺就知道那一日,六部、五军都督府、锦衣卫、东厂……反正是将千步廊左右官署挨个砸了个遍……”
“是呢是呢,偏偏这人还屁事没有……”
“这人是个狠人,还是……还是赶紧走吧……”
“对呢对呢,坏了……驸马……驸马怎么狂踢战马了?”
一人惊呼,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正仰鞭狂抽胯下战马,眼瞅着就快到了街口……
“快跑啊——”
一声尖叫,无数人四散而逃。
刘卫民猛然勒住战马,回头一看,很疑惑问向小豆芽。
“刚才还这么多人,这人都跑哪去了?”
小豆芽一阵苦笑,身后跟着的净军更是露出一脸无奈。
“可惜了,本还想着可以大捞一笔呢,怎么就没几个硬气的家伙呢?”刘卫民摇头哀叹。
余丛升一脸好气道:“硬气?再硬气也没法子与银钱硬气,也没法子与满城百姓口舌硬气。”
“呵呵……”
刘卫民咧嘴一笑,说道:“还是大人看的明白啊!”
余丛升一脸怪异看着他,又不经意看向身后跟着过来的妇人、刘之坤,说道:“你小子一身因果缠身,怎么到了如今地步还是如此的猖狂?难道……难道……”
“难道就不怕一朝天子一朝臣?”
刘卫民替余丛升说出了不敢说出的话语,余丛升心下大惊,不由小心看向身后一脸冷漠的净军。
刘卫民却摇了摇头,笑道:“无欲则刚……”
“得了吧,可别拿这种骗别人话语来欺骗老子!”余丛升一脸不悦。
“呵呵……不是小将欺瞒大人,是大人还没看清啊!”刘卫民摇头轻笑。
刘卫民一边随意挥动马鞭,嘴角浮现微笑,说道:“陛下是不是圣君,小将不知,但小将知道,陛下是明君。”
“汉唐早已过去千百年,大人以为汉唐因何成为时代过往?”
余丛升有些不解他为何突然问出这句话语,沉思许久,说道:“因宦官之祸。”
余丛升身后一宦官大手猛然紧握,刘卫民好像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看向余丛升,笑道:“大人的话语可是有些违心啊!”
“汉灵帝之时,十常侍权柄再如何权重,终究还是皇室之葛藤,汉灵帝病逝,若非何太后之后族欲杀十常侍,又怎会因此天下大乱?”
“其实吧,无论宦官,还是后戚,始终都是皇室的葛藤,只不过……后戚这根葛藤会成长为真正大树,而宦官则永远都不会!”
“唐室安史之乱,宦官因此掌权,至于为何掌权,那是因为宦官重建了大唐神策军,随后大唐屡遭劫难,宦官们也一再重组神策军。”
“或许大人以为大唐宦官若真的够忠诚,就不会私自废帝、以药石害帝,应该将大唐最后一支禁军神策军交给朝廷……”
“可是啊……”
“大人别忘了,那个时候有几个朝廷大臣忠于唐室,满地节度使啊!”
“今日信誓旦旦,一日领兵出了长安任一节度,接下来呢……有无一粒粮食、一文钱财送入长安?”
“没有。”
“没人忠诚,有的只是更多的一地节度,与之恰恰相反,掌控神策军的宦官们,尽管权势强大的可以废帝立帝,却维持了大唐近百年不灭!”
“十常侍没了……大唐权势滔天的宦官们没了……”
“汉唐国祚也至此而止!”
看向一脸诧异的余丛升,刘卫民微微一笑,说道:“汉唐因武将强横而亡,因而赵宋以文制武,事后却因文臣党争而亡。”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无论文强,还是武盛,对于一个庞大的帝国都是一种灾难,所以啊……帝国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第三者作为平衡,做为一把利刃,于是……”
“就有了锦衣卫。”
“可是呢……”
“锦衣卫毕竟还是武官的一支,一开始还好,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人就会有自己的心思,作为帝国平衡的利刃,又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心思呢?”
“于是啊……”
“就有了东厂,东厂是宦官,宦官无儿无女,就算收养了些养子养孙又如何?”
“死后……一切权利、财富又重归于皇室。”
刘卫民突然指向天空,叹气道:“可如今这天下,还有哪一群人毫无条件的支持陛下,支持皇室??”
“张居正之时……宦官与文臣结好,张居正死了,又有何不同?都说前任掌印太监陈矩如何忠贞,如何以‘祖宗法度,圣贤道理’为做事标准,名声威望之隆如何如何,死后有多少名臣士流作传立书祭奠……”
“可那又如何?”
“又如何?”
“还不是与冯保一般无二?”
“再看看眼前萨尔浒之事,内外廷臣所作所为?”
“本应是皇室鹰犬的宦官,本应作为第三把刀,本应平衡文武大臣的第三把刀的宦官们,却成了文臣们的走狗。”
“已经没人愿遵循皇室的君令了……”
第62章 老子只说一遍【第一章,今日三章,九千】
“知道为何陛下一再允许小将肆意妄为吗?”
“知道陛下为何一定要小将领净军吗?”
“知道陛下为何一定要小将成了驸马吗?”
“……”
“呵呵……”
刘卫民抬头看向天空浮云,咧嘴呵呵傻笑。
“因为……”
“小将愿意做一把皇室战刀!”
“因为……”
“小将愿意做一个不是宦官的宦官!”
“因为啊……”
“小将愿意身死后,如宦官一般无二……一切权利、财富……全都归于皇室!”
“所以……”
“小将必须做天下敌!”
“必须做大明的刀!”
“一把谁挡了大明前进脚步,就毫不留情弄死他的刀!”
刘卫民看向一脸惨白的余丛升,咧嘴哈哈大笑。
“哈哈……”
“大人,您说,就算陛下不在了,小将又如何猖狂不得?”
“除非……除非陛下的继任者……是个蠢货,一个无法担当起大明重任的蠢货!”
看着余丛升一脸惊慌惨白,微微摇头叹息。
“还真是个独人啊……大人竟也害怕了。”
……
“得嘞!”
“此事还是莫要多说,说多了,大人又该敲小将脑袋了。”
刘卫民打马径直冲向昭狱大牢,身后数十骑紧紧跟随,看着这些净军骑军从身边冲过,余丛升突然怪异的发觉,他们好像与之前有了稍许不同。
昭狱大牢属于重刑犯之地,当然了,这里所言重刑犯并非只是单纯的杀人放火,更多的牵扯到了朝堂斗争,或许里面是有几个好人,但绝对没一个圣人,就算看起来是个好人,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触动了不该触动的某些人利益,所以……刘卫民并不会对关押在此地之人心生怜悯,哪怕曾经自己也被关押在了这里。
驸马府在西海子西岸,净军则在东岸,按理说他们最佳的线路是从西华门进入,可是西华门正常来说是不允许骑马,刘卫民虽统领净军,但毕竟还不是宦官,能不进入内宫还是尽量不去。
绕了一圈,刘卫民、余丛升等人才来到锦衣卫昭狱门前,好巧不巧遇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
见到此人,刘卫民并不想搭理,不提之前因沙盘大闹北镇抚司,就是萨尔浒之事,他也不想搭理此人,他不想理会,田尔耕却主动上前拱手。
“听说刘指挥使大人成了宁德驸马爷,田某本想着前去讨杯酒喝,却不料昭狱出了点事,这才没能去成,还请驸马爷见谅啊!”
刘卫民眉头不经意间微抬,抱拳笑道:“这还不简单,田兄将礼金补上就是了,说实话啊,刘某现今可是穷的叮当响,一文钱都能掰两半用。”
说着又突然凑到田尔耕身前,笑道:“田兄,可有来钱门路,若是有可别忘了兄弟啊!”
田尔耕心下一喜,如今的他正是惶恐不安时,萨尔浒之事太大了,本是皇帝亲军密探,结果竟然隐瞒万历帝,身为大明锦衣卫指挥使,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皇帝因为大明帝国稳定,不得不强行忍声吞气,皇帝病重,谁都知道命不久矣,也知道自己全力支持太子登基,可皇帝就是皇帝,今日可以用你而故作不知,但谁能保证今后还是视而不见?
田尔耕每每夜中惊醒,心下就是一阵极度后悔,谁又能想到,如此完美计划,竟然一败涂地?
没人敢提及此事,所有人都想尽快压下此事,同时参与了此事的五党、东林党不得不坐下来握手言和,楚党的熊廷弼、东林党的袁应泰也联手北上主持辽东战事。
事情太大了,大到了整个朝廷都无法承受的地步,五党也只能抛弃杨镐,只能让他扛下所有罪责,杜松战亡,刘綎战亡,数百将领战亡,战亡之人无错,就算有错也是无罪,有错有罪的,只能是活着的人。
田尔耕没有说错,昭狱大牢的确出了些问题,萨尔浒大败,罪责太大了,任谁也难以承受十万明军精锐损失罪责,无论如何审讯杨镐、马林、李如桢……他们就是不承认自己的罪责,纷纷将罪责推卸到了朝臣们身上。
或许是因刘卫民的缘故,这些人若不知晓沙盘推演的结果,他们也不会一口咬定自己无错,不会将过错全推到朝臣们身上。
知道了沙盘推演后,这些囚徒竟然一口咬定是朝臣们的过错,是他们未等沙盘推演结果出来,强行出兵才导致的大败。
这下好了,双方彻底撕破了脸,大刑一再伺候,辽东经略使杨镐、辽东巡抚周永春、开原总兵马林、辽东总兵李如桢……数十辽东文武就是咬牙不认罪,昨夜甚至还爆发了暴乱。
如此之时,田尔耕更加惊惧惶恐,看向刘卫民身后跟着的人,犹豫上前,声音也低了两分。
“驸马爷,您这是……”
刘卫民不由回头看向身后,摇头叹气。
“他们……”
“唉……”
“一言难尽啊!”
田尔耕心下一惊,忙问缘由,刘卫民将府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叹气一声。
“也不知是谁鼓动的杨府妇人,甚至连刘某的四弟都牵扯了进来。”
“田兄也知,刘某是放弃了界凡城,可刘某坚守了数月,没一个人前去增援,刘某能如何?”
“兄弟们就算全都饿死在界凡城,最后又能如何?”
“不还是没一人前去增援?”
“所以啊!”
“刘某才想着拼死返回大明,才想着用自家性命与陛下在沙盘上对赌,就是希望阻止……”
“罢了罢了,事情都如此了,再说也无任何意义,还不如多想想今后之事呢!”
刘卫民一脸无奈叹息。
“刘某想着事有缓急,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揪着不放也毫无任何意义,陛下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没完没了,影响了朝廷稳定,可挡不住总有人拿这事来堵刘某的家门,这不……”
刘卫民指向远处正跟着过来的妇人、刘之坤,一脸无可奈何。
“刘某前来北镇抚司也没太大事情,就想见见杨督师,当面问问他,究竟是刘某刻意撤离界凡城,还是他杨督师刻意不出兵,刻意要弄死刘某的。”
刘卫民满脸无奈,双手一摊。
“就这么简单!”
田尔耕听着他的话语,心下鼓跳如雷,双手都有些兴奋颤抖,在净军驻地听过详尽分析,知道萨尔浒最关键的就是界凡城。
界凡城是决定双方胜负的关键!
田尔耕忙拉着刘卫民手臂走到一旁,说道:“驸马爷,不是田某不给这个面子,而是……而是这些人……”
“驸马爷也是明白的……驸马爷质问杨镐老贼时,我锦衣卫可否在旁一观?”
刘卫民眉头微皱,叹气道:“田兄你是不成的,刘某也听说了些昭狱之事,若是田兄在旁,杨督师就是一口咬定,一个劲诬赖刘某私自逃离界凡城,刘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田尔耕想了半天,犹豫着说道:“驸马爷说的是,刘某在旁是有些不妥……这么着吧,锦衣卫千户马云鹏曾与驸马爷去过萨尔浒,也曾大战过建州老贼,不若让他在旁一观……这样可好?”
“田兄都这么说了,刘某还如何拒绝?”刘卫民点头答应。
田尔耕大喜,连连拱手后,急匆匆去寻马云鹏,刘卫民则站在昭狱之外,很是无聊踢踏着地上泥土。
“三哥……”
一个冷眼扫过,刘之坤想要说出的话语生生被堵在了口中,而他依然低头踢腾着地上泥土。
“夫人……”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夫人。”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若你转身就走,本驸马可以向陛下恳求,饶了你们这些无辜之人,可若夫人依然如故,今后会如何……”
“本驸马不敢保证,但夫人需要记住一句话语,杨督师他本就该死!”
“还有……”
“你们今后若真的轮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