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信相公,相公才不是祸乱宫廷的吕不韦呢!”
“呵呵~”
“也就你个简单痴傻丫头信了相公,这些日别再有事没事跑去皇宫,就在家里待着吧,省的不知何时就成了背锅侠。”
“嗯。”
“学堂今年早一些放了假期,今年就不用他们上街打扫风雪了,都送去刘家寨,参与冬日军训,也省的招惹是非。”
“嗯。”
“明日你去一趟寨子……”
……
“嗯。”
……
夫妻俩说着零零碎碎杂事,就是不谈朝廷上的烂事,大雪一下就下了个没完没了,往年都是早早降了大雪,今年却直到十一月才扑簌簌下个不停,这种诡异的天气也更令他担忧。
大雪不停,他又被禁了足,学生放了假,自己没事就翻看账册,或是做着各种化学实验,驸马府好像成了所有人遗忘的边缘。
跪谏正如所言,朝臣们坚持了三日,赵南星、朱国祚两人跪谏了两日就病了,余者个个脸上青紫,全是冻疮,估摸着是皇帝大舅哥见跪谏的人少了大半,眼瞅着就要没人跪谏了,也松口不再坚持立储。
这般鬼天气,早朝就是受罪,皇帝受罪,大臣们更受罪,放眼看过去,朝堂上竟然少了不少人,魏忠贤却是咧着嘴走出乾清门的,刚要转道前往司礼监,见到方从哲正与一些小吏边谈边要离去,魏忠贤忙大声招呼。
“方侍中……方侍中……”
方从哲一愣,见魏忠贤提着衣裙碎步走过来,一脸笑意迎上,抱拳笑道:“魏公公今日大显神威,可谓春风得意,可喜可贺啊!”
魏忠贤拱手叹气道:“这不也是没法子吗,陛下有了子嗣,内库的银钱全在卫民钱庄,要用些趁手的便宜钱财也极为不易。”
方从哲微微点头,他也不想太过在此事上纠缠,说道:“税监银钱送入内库,想来刘驸马也是同意的,公公唤住方某,可是有要事?”
魏忠贤眼角看到一干大臣看过来,忙拉着方从哲走远了几步,低声说道:“陛下欲调十数万青壮军卒重练卫所军卒,七个协的将领至今才有一协有将,这么久悬不定终究是有些不妥的,方侍中以为当如何?”
方从哲一愣,随即明白了魏忠贤想要如何,沉默片刻,微微点头说道:“方某以为久悬不定终是不妥……公公意属何人为将?”
魏忠贤刚要开口,话语一转,说道:“门下监可有合适建议?”
方从哲一愣,心下顿生无奈感慨,说道:“公公这是提醒方某,莫要轻易插手政务啊!”
魏忠贤微笑不语,方从哲无奈说道:“不瞒公公,门下监一群小子,前些日闲聊时还真的聊起此事来了。”
“哦?”魏忠贤一愣,忙问道:“都说了些什么来?”
方从哲想了下,说道:“陛下欲重练卫所军卒以用,孙督师、王阁老提议之人都被陛下拒绝了,公公提议陛下也未曾答应,但入了监牢待罪的童将军却因刘驸马成了前协指挥使,魏公公可有所觉?”
听了此话,魏忠贤心下一阵哀叹,说道:“驸马爷若是看中,陛下自然也尤为重视,可咱家多次前往驸马府,驸马爷根本不言此事,奈何?”
方从哲微微摇头,叹气道:“魏公公还是没明白啊,童将军与孙督师,与公公推荐之人有何不同?此人又因何被刘驸马看重?这才是尤为关键的地方。”
魏忠贤一脸疑惑,方从哲苦笑叹气,说道:“陛下因何欲重练卫所军卒,因何欲重立一军?想来公公心下必是知晓,寻常之将又岂会是幼军之敌手?”
苦笑一声,方从哲微微拱了拱手,这才摇头轻叹离去。
魏忠贤却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呆愣愣看着远去的方从哲,就在小宦官有些不解想要唤醒他时,却一蹦三尺高,甩袖大步向司礼监奔去。
宫女、宦官实质上与各大家族的仆役丫鬟没太大区别,都只是一些下人,而外廷大臣们则是皇帝土财主的管事,将皇宫比作四合院的话,管事也只会在主宅的前院做事,而仆役丫鬟们则只能居于后宅,皇宫也是这般,除了净军这种连台面都没有的杂役外,内廷二十四衙门基本上都在皇宫的北面,东方地位要比西方地位高些,司礼监的位置不言自明,也正是在皇宫北面万岁山附近,在内廷的心脏位置。
魏忠贤心急火燎的,一路上也不与想熟人搭话,径直跑到司礼监文书房。
“快,快给咱家寻出各卫所所有悍勇将勇文书!”
“公公,您这是……”才成了秉笔没几日的李永贞有些不解。
“还不是七协新军闹的?”
魏忠贤一脸苦涩。
李永贞一愣,随即点头笑道:“东林之人被陛下冻伤了不少,恭喜了公公!”
第383章 大明朝将门【第二章】
“承恩,放松些身子,别这么绷着……”
“砰!”
“呵呵……”
还准备指点指点眼前小子骑自行车,话语还没说完,连车带人一起摔倒在地,看的一群人哈哈大笑。
刘承恩,远洋舰队监军刘国臣在美洲收的义子,刘国臣又是身在马六甲为留守的刘卫诏的养孙,刘卫诏是刘养的养子,并称呼刘卫民一声“大兄”,如此以来,刘卫民反而成了刘承恩曾祖爷爷了,关系是挺乱的,他对眼前阿兹特克小伙子还是挺喜爱的。
“你太紧张了,身体要放松下来,不过也不着急,多摔几次,摔着摔着就学会了。”刘卫民一脸笑意。
刘承恩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脑袋磕磕巴巴说道:“曾……曾祖,俺……俺能去学堂吗?”
刘卫民笑道:“当然可以了,来年让你曾祖母亲自给你办入学!”
“呵呵……”
刘卫民看了一眼对他白眼的小媳妇,又笑问道:“你小子想学什么?”
“兵科!那些西夷……西夷人屠杀了俺们!”刘承恩一脸坚定。
刘卫民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明日去刘家寨吧,正好也可以参加军训。”
刘承恩看了眼一直躬着身子的义父刘国臣,犹豫着说道:“前日义父说,俺们的祖先原本就是大明的人,曾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俺们阿兹特克族成为大明朝人?”
“呵呵……”
刘卫民不由看向刘国臣,笑道:“国臣,你这养子够聪明的啊,一声‘曾祖’,老子就是不答应也不成啊?!”
“哈哈……”
刘国臣忙拉过半大小子跪倒。
“孙儿代孩儿谢过大爷爷垂怜!”
“砰砰”叩首,刘卫民忙将两人拉了起来,笑道:“都是自家人,也无需太过麻烦,来年国臣前往美洲,代陛下对承恩的父亲册封个土司也就是了。”
刘承恩一听“土司”,心下大喜,忙“砰砰”又是几下。
“谢过曾祖父赏赐!”
看着刘卫民哈哈,沈允婻嘴角一阵上翘,心下对刘大驸马拿人家田地再赏行为很是不屑,看着大手拍打着半大小子哈哈大笑的相公,朱徽妍突然笑道:“虽是拿他人的东西再赏回去,可若没相公点头,他们的东西究竟是不是他们的还真不好说了。”
沈允婻一愣,随即点头笑道:“公主所言甚是,女婢就是觉得老爷有些小题大做了,仅仅百十人的小村寨而已,值得如此吗?”
朱徽妍却逗弄了下怀里的儿子,笑道:“今日是百十人的一个村寨,或许明日就有百十个这般的村寨,那里地广人稀,与咱们极北之地相连的大陆更是千里无人烟,这些都是无主之地,不占白不占,相公要的也就是一个名头,一个借口,再说,给出的只不过给了一个村庄级别的土司罢了,给了又有何妨?”
沈允婻微微沉默,最后还是微叹点头,说道:“用了别人的东西赏赐,反而得了更多,女婢佩服。”
看到小三急匆匆走了过来,沈允婻笑道:“公主以为小三会送来了什么消息?”
“沈姑娘以为呢?”
朱徽妍淡淡一笑,或许儿子真的很沉重,又转身送到张氏怀里。沈允婻双目却紧盯着不远处刘卫民神色变化,见他有些讶然低头看向送来的纸张。
“看着大人惊讶模样,不会是小太子之事又起了反复了吧?”
朱徽妍回头看向张氏,见她神色略显紧张,伸手摇动了下伸过来的小手,笑道:“沈姑娘说笑了,相公不会为这种小事动容的,估摸着是魏公公趁着赵阁老、朱阁老病了,提议了几个合适的将领人选。”
沈允婻一听是军方事情,就有些兴趣缺缺,笑道:“魏党、东林党推荐之人要么只是些贪鄙之人,要么就是不懂兵略文臣,陛下欲练堪比幼军之军,怎么也应该选九边悍勇之将才是。”
朱徽妍看着刘卫民摇头叹息走了过来,不由笑道:“沈姑娘可是想差了啊,若真如此简单,也不会拖了这么久也未能确立下来殿前新军七协将领。”
说着,朱徽妍下了台阶走向摇头苦笑的刘卫民,不着痕迹挎着他的手臂,年岁渐长的她也显得亭亭玉立,站在身材高大的刘大驸马身边,也不再显得跟对父女一般。
“怎么了?是不是魏公公提了几个合适之将领。”朱徽妍说着话语,却看了眼沈允婻。
刘卫民边走回暖和的屋里,边挠头说道:“还别说,老魏还真的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竟然真的选了个挺合陛下心意之人。”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将手里纸张送到她面前,说道:“自太祖立卫所,将领一代代延续继承,一个个与隋唐之时的世家豪族没太大区别,当然了,权利、财富上差别是很大的,本质上却并无不同。”
“从古至今,北方多出将门,麻李两家就不提了,土达氏有昌平总兵达奇勋、凉州守备达元祯父子;祁氏有甘肃总兵祁秉忠;鲁家兄弟鲁光祖、鲁光国任凉州副总兵,此三将门皆为土家将门。”
“榆林卫王学书、王学时、王学礼三兄弟皆为宣府总兵、副总兵,王威、王世国、王世钦、王朴皆为副将、参将、守备。”
“延安卫杜松杜老太师自不必多言,宁夏总兵、延綏总兵杜文焕,宁夏副总兵杜弘域……”
“榆林卫尤氏有山海关游击将军尤世功、山海关右部总兵尤世禄、参将尤世威、尤翟文、尤岱……”
“延安萧氏子神机营提督萧如薰、陕西副总兵萧如兰、宁夏都督同知萧如蕙、南京五军都督府佥事萧如芷……”
“榆林张氏子张应昌、张全昌、张德昌;大同马家子马栋、马林皆为总兵。”
刘卫民叹气道:“北方为重防之地,将门由多,其子孙大多为将,大者总兵,小者副将参将,门生故吏更是多如牛毛,江南之地就要少了许多,剿灭海寇之时的江西谭家、福建泉州俞家、蓬莱戚家,还有战死在萨尔浒的刘无敌刘家等江南将门,只是可惜,江南将门因种种关系,最后……”
众人一一就坐,就是刘国臣、刘承恩父子也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刘卫民话语。
“我朝大敌,甚至历朝历代都是以北方为敌,北方将门多些也在其理,每临战事,朝廷必调江南之强卒,正谓将军百战死,不管民间还是军中,都存在着欺压外地人、欺压客军恶习,故而每临恶战,皆以客军为盾、为刃,江南又是文人士子为重,两相消弭之下,纵无朝廷政治打压,久而久之,江南亦不存将门之事。”
刘卫民弯腰从朱徽妍手里拿过纸张,又一次看了眼纸张上人名,叹气道:“除去与魏忠贤相善之将,余者皆九边将门,或是山海关之将,唯独仅一人赋闲在京的戚帅子戚国昌,恰恰正是此人被陛下看中,任了殿前新军左协指挥使,不是没道理啊~”
沈允婻眉头紧锁,皱眉道:“陛下不愿将门太过强大,又不愿新军战力太差,选择已经落了势的戚家,女婢可以理解,可戚家子早已不习军略,怎能比得上久在边镇的九边将门,如此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刘卫民看了一圈,发现唯有自己小媳妇和什么都不懂的刘承恩外,全都一脸不解,不由微微一笑。
“世界不同了,军队与军队也不相同,选人用将自然也不会相同,里面的学问大着呢,自个仔细琢磨琢磨。”
见他扶膝起身,沈允婻不由狠狠刮了他一眼,朱徽妍却微笑不语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出屋,却相视一笑,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一个要去书房,一个要前往厨房……
……
新军一共十二万,与组建幼军做法一般,在发觉刘卫民强行将沈辽塞满了三十万女真人后,发觉已经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建州贼后,朝廷也不得不停止急躁的脚步。
深思熟虑后,皇帝大舅哥依然决定组建殿前近卫新军,并分成“前后左右中”五个协,除了幼军专门组建辎重协外,另建起一个炮兵协和一个骑兵协。
五个步兵协,每协两万人,任何一个协都比一个总兵还牛,任何一个协的争夺也尤为激烈,一直都没个结果,却因禁了足的刘卫民送了件衣服,兵败的童仲揆竟然一跃成为殿前新军前军指挥使。
朝廷数月争执,余下各协将领一个都未能决定,趁着东林党全都冻病了,十一月十五日,魏忠贤再次尝试上奏,皇帝很意外的当场定下了戚帅之子戚昌国暂为新军左协指挥使。
谁也不曾想到,魏忠贤推荐了十五人,其中九人是辽东将领,有九边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