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布袋中拳头大的土豆,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露出孩童般灿烂笑容,神色间从容了许多,一一察看起其余布袋。
“大人……可还……可还满意?”俄巴底亚教士很小心询问。
刘卫民检查了一遍,心下更是狂喜不断,听到俄巴底亚询问,这才一一看向院中所有人,走到大舅哥身前行了一礼,又看向一旁的洋人,一脸笑意。
“这位就该是汤若望教士吧?感谢教士对主的虔诚,仁慈的主让您为大明送来了阳光,阿门……”
刘卫民又不是基督教徒,乱七八糟的胡说一通,在胸前不伦不类画了个十字架,看的一干教士一愣一愣的,汤若望却显得很是沉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主的光明普照大地,一切皆遵从主的旨意,能将主的荣光普照在东方大地是我等的荣耀,伯爵大人不必太过客气。”
刘卫民一愣,朱由校、客巴巴、朱徽妍、刘养……所有人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汤若望最后会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话语。
见到大舅哥一脸疑惑不解,刘卫民忙上前解释道:“西方的爵位与咱们不大一样,公爵就与咱们春秋时期的各个诸侯国国王,其余的伯、子、男爵也各有自己的私人领土,或许汤若望教士以为臣有不少土地,与他们国家的伯爵差不多富有,这才以为臣是伯爵,应……应是个误会,误会,误会……”
刘卫民一阵慌乱解释,他是驸马,却一直没有什么爵位,正待他准备与汤若望解释呢,不料大舅哥的一句话语吓住了他,脸上更是露出刘卫民也无法理解的怪异笑容。
“既然弗朗机人都说了,朕也不能小气了,凭着宁德驸马功勋,为个伯爵也是可以的,就……就镇国伯好了。”
……
“陛下……这……这怎么可以?”
朱由校话语惊住了所有人,未等刘卫民上前推辞,客巴巴已经失声惊叫。
朱由校摇头笑道:“宁德驸马所做铁炉,一日可产百万斤铁,如今又寻来可活亿万百姓之粮,一伯爵足矣。”
刘卫民苦笑道:“陛下,臣可还没证明此物高产呢?”
朱由校缓步上前两步,低身从布袋里抓了把金灿灿玉米粒,一脸笑意。
“朕刚刚已经询问过了汤若望教士,此等之物确是高产之物,此物由驸马寻来,朕自要重赏以筹其功,更何况……不是还有七成铁利嘛!”
看着大舅哥向他挤着小眼睛,嘴角泛起一阵无奈,但心下却甚为高兴。
什么成国公,什么定远侯……可这又如何,就算给他个王爷,那也没“镇国伯”带劲啊!
有了爵位与无爵位是不同的,没有爵位,自己永远只是一条不知可以活到什么时候的狗,一旦有了爵位,自己就已经算是皇家的一份子了,意义在他人眼中自是不同,他也顺坡下驴,故作不知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院中并无一干朝廷外臣,若一帮子文臣在了此处,定会哭喊着死谏不可,“镇国”两字也太大了些,对此他也很是打怵,想了下还是有些迟疑不定。
“陛下,您也是知晓臣的脾性,说实话啊,臣甚为喜爱‘镇国伯’名头,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臣身为武臣,就想着武臣的职责,想着永远让大明国泰民安、万国来朝,只是……只是‘镇国’两字的确大了些……”
“是呢是呢,陛下,‘镇国’两字确实不妥啊——”
客巴巴未等刘卫民话语说完,急忙再次劝解。朱由校却摆手已笑。
“名头虽大,也还是个虚名、杂牌罢了,宁德驸马既然喜欢,就用‘镇国’两字好了,也好与大兄之字号相合。”
朱由校,甚至整个大明也分不清西方人哪里是哪里,通通都以“弗朗机”相称,汤若望领着一帮子教士前来,几乎等同于一国使者,原本他与刘卫民还以君臣相称,还没一刻钟呢,又“大兄大兄”的叫了。
听了“大兄”两字,魏忠贤心下一个劲的叫苦,见客巴巴还想劝解,忙拉了她一把,上前拱手道:“陛下说的是,左右不过是个名头,驸马爷也不是很在乎这个‘镇国’……老奴也以为陛下英明。”
朱由校又是一阵得意点头,随口对弓着身子的常云下了圣旨,他人一见如此,还能说什么,说多了反而得罪了每每不按常理出牌的宁德驸马。
刘卫民知道大舅哥嘴里“虚名”是何意,就比如“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郑国公常茂”开国六国公,这些人的名号都是以“诸侯国”为名,次一级的就是具体地方为名的爵位,如临淮侯,最次的就是听起来很好听的爵位,就比如刘卫民这样的“镇国”伯。听着好听,地位却低,与有名无兵的锦衣卫千户一般无二,只是皇帝恩赐个名头,除了多给些钱粮俸禄,屁用没有。
刘卫民不在乎这个,听了朱由校话语,院中一干宦官也只能捏鼻子认了,朱徽妍小媳妇小手却攥握的发白。
看着小媳妇一脸紧张,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他知道自己小媳妇在紧张着什么,看着她看了过来,刘卫民只是微微点头,朝她咧嘴笑了笑。
看向大舅哥与一帮西洋教士,说道:“陛下,院里有些杂乱,汤若望教士虽与佛、道一般无二,皆以教人向善为己任,但所知建造之术颇多,对海外奇珍异兽所知亦是闻所未闻,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陛下不若与汤若望教士入屋详谈,容臣先将院中粮种整理一番。”
朱由校想了下,点头笑道:“也好,朕先在屋中等待驸马。”
说着邀请汤若望入屋详谈,汤若望等人看了一眼刘卫民,他们在俄巴底亚信件中早已得知,知晓眼前甚为年轻驸马在皇室地位如何,看过来的眼神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刘卫民知道这些人心中想着什么,只是向汤若望微微点头,就在俄巴底亚抬步要跟随着进入厅堂,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俄巴底亚,陛下与以往大明皇帝不同,年轻意味着好奇,又喜爱工匠之物,若你们想与大明正儿八经做生意,想让大明认可你们的存在,你给老子记着了,别他娘地有事没事与陛下说些什么听不懂的教义,说什么隐晦难懂的文学!”
“记着了,捡些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兽,说些你们大航海时得了多少金银,说自己多么富有,越夸大越好!”
“明白吗?”
刘卫民拉着俄巴底亚低声细语,刘养故意落在做后,甚至就站在他身后支棱着耳朵偷听,听了几句,脸上更是露出怪异神色。
俄巴底亚心中更是一惊,他知道东印度公司每年所获多少,哪里愿意大明与他们分润难以计量财富,脸上忍不住露出犹豫之色。
刘卫民见他一脸白痴般犹豫,顿时恼了,恨不得狠狠踹上一脚解恨。大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脸威胁。
“俄巴底亚,老子知晓你们每年所获多少,更知道你们无敌舰队的失败,如今整个西方异教徒都在叫嚣着推翻你们,哈布斯堡家族需要一个强大外援,我大明疆域万里,人口一万万五千万人,如此强大的帝国成为哈布斯堡强大外援,摧毁异教徒,强大的教皇陛下必将让主的荣光遍布整个世界。”
“俄巴底亚,你要知道,我大明精美丝绸、瓷器在西方价值几何,十倍获利意味着什么,异教徒在海上兴起又意味着什么,这可是数以万万计金银,你我两家友好合作,不久将来整个大洋必是你我两家横行之地……”
“若是……若是有朝一日,贵教遭受了异教徒强大威胁,无能为力时,本驸马……本驸马愿亲领十万大军,愿为主的利刃,主之雷霆,扫平西方一切异教徒,让主的荣光照耀万世!”
“……”
“好好想想!”
刘卫民搂着俄巴底亚脖子低声诱惑,俄巴底亚心下狂跳不已,其他的还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刘卫民最后一句杀伤力十足。
此时的西方正值各海上强国虎视眈眈之时,无敌舰队的覆灭让罗马教廷遭受重创,急需外援维持西班牙海上霸权。
听了刘卫民话语,俄巴底亚终于低下了头颅。
“驸马大人,俄巴底亚明白了大人话语。”
第150章 江南织造大臣、海务总督大臣
“小豆芽,将所有布袋打开晾一晾……好家伙,还有番茄、辣椒……小心些,这都是种子,别他娘地太用力……”
“小心些……”
“玉米……对对就是金黄色米粒的,晾晒三日,找人挑拣一下,所有坏了的捡出来……”
“其余的晾一晾即可,不要在太阳下暴晒,晾晾即可……”
“小三,立即让人回庄子,立即将本驸马挖好了的土窖烟熏一下,消消毒,土窖一定要给本驸马多拴几只猫,别他娘地让老鼠作践老子的粮种!”
“番茄种子、辣椒种子、花生、瓜子……都给老子暴晒三日,用坛子装好了,坛子给老子包着油布护着!”
……
刘卫民越是检查一干教士带来的农作物种子,越是欣喜异常,嗓门不知大了多少,房内正与汤若望谈笑的朱由校,不时会伸着脖子看向门外。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刘卫民才拍了拍手上泥土,在一小宫女丫头端着水盆下洗了手,这才大步走向厅堂。
汤若望见刘卫民走入厅堂,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先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没想到伯爵大人懂的如此之多。”
“呵呵……汤若望教士可是不知,本驸马之前就只是个农夫,虽教士带来的种子是我大明未有之物,但我大明讲究触类旁通,知道这些并非难事。”
刘卫民先与朱由校行了一礼,这才邀请汤若望就坐,伸手邀请双方饮茶。
“本驸马之前已经请奏了陛下,利玛窦教士的教堂很快就还给贵教,按照约定,本驸马也将给贵教再修建一座教堂,感谢贵教为我大明不远万里送来粮种之事。”
汤若望、邓玉函、罗雅谷、龙华民,以及徐光启、李之藻、杨庭筠和孙元化四名大明人忙站起身,向朱由校又是躬身一礼。
“非常感谢陛下地恩慈,主的荣光必将照耀大明每一寸土地。”
魏忠贤、王体乾、客巴巴……一干人眉头微皱,刘卫民却笑道:“那是自然,陛下身为上天之子,上天自是护佑我大明万世荣昌,生生不息。”
刘卫民看向朱由校,笑道:“陛下不知,咱们大明一匹上等丝绸价值十两银钱,到了万里外西方则值百金、两百金亦是正常。”
“当然了,所获颇丰不假,航行海洋上的艰难、凶险更是不足与人述说。”
刘卫民话语很随意,一干司礼监大太监却傻眼了。
“唉……”
刘卫民轻声一叹。
“我大明天灾人祸不断,如头顶八月炽阳,三年久未下雨之将近干涸的池塘,纵是向下挖土百丈也难以养活水中鱼儿,如今所需者就是开沟引渠,自他处为池塘引入外水,以便养活待水之鱼。”
“陛下,臣愿为我大明开沟引渠,臣肯请奏陛下,允许臣与弗朗机人经商引水。”
朱由校事前早就听了海洋经商好处众多,并且刘卫民还画了老大的一个饼,一听他今日正式提出经商之事,小脸也有些晕红,正待答应,魏忠贤忙站出来,重重咳嗽两声。
“咳咳!”
“驸马爷所言甚是,我大明急需开源以增民用,可是……驸马爷也是知晓我大明久遭倭寇、海盗之扰,驸马爷一旦经商海上,海盗必会因财货而再次骚扰我大明海疆,驸马爷又当如何护佑我大明行商百姓?”
刘卫民很满意魏忠贤的上道,先是看了一眼司礼监各大太监,最后才将目光放在魏忠贤身上,嘴角微微上翘。
“魏公公所言甚是,我大明久疏于海防,故而才让海上盗寇如此猖狂,闭海之策亦是明智之举,本驸马亦不敢置我大明百姓于水火,但本驸马为了大明,甘愿身入凶险。”
说着,刘卫民看向朱由校,说道:“臣准备先以扬、杭设立商行,调登莱百艘大船入其中,一则与弗朗机通商,二则伺机剿灭海上盗寇,若真不可行,损伤也仅我宁德驸马府一家,若三五年后,陛下以为可行,我大明再行开海之策。”
“好!”
朱由校猛然起身,小脸有些兴奋的通红,反倒是刘卫民有些呆愣了,他是与大舅哥旁敲侧击说了不少海洋之事,甚至还被得知了此事的孙承宗训斥了几句,本以为还需仔细斟酌几番呢,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答应了?
看到刘卫民一脸疑惑不解,魏忠贤心下更是苦笑连连,在刘卫民指挥着府内之人收拢粮种时,这群大鼻子叽叽喳喳,全说的是如何满登登银子,说着外面世界如何富有,稀奇古怪的动物更是满地走,比傻狍子还傻的土著……
听了光屁股野人抱着人头大的狗头金当枕头,年轻好玩的小皇帝哪里还能忍得住,一遍又一遍问着万里外美丽大陆的事情,当然了,刘卫民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看着魏忠贤很上道,刘卫民不着痕迹向他伸出三根手指,看到老混蛋沉默良久,微微摇头的样子,刘卫民无可奈何,又伸出一根手指,目光瞬间坚定了起来。
王体乾、沈蔭、李宝、高时明、宋晋、刘养……甚至连朱由校和一干大鼻子教士也全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