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白羽道:“并非我等不愿相帮,实在是无能为力,那一招‘通天斧’,乃是我三人结合了各自领悟的三教秘藏,合百年之力,方才练成,不客气的说,已到达了九州界天条压制的极限,却连那魔龙的皮毛都未伤到一丝一毫,由此可知,那魔龙已非靠着大力,所能够剿灭,我们这三个老头儿,也没有其它更厉害的杀招……”
仙鸿大师按着想要起身的雅老:“没事,没事,先吃饭,吃完再说,就算魔龙没有能够诛除,三位前辈难道前来做客,也多待一些日子再说。”
蓝鹤大师心知,武林公法庭这种地方,哪里是能够做客的地方?没有事都能够摊上一堆事来,赶紧道:“呵呵,我们三个糟老头儿,人老体衰,还是不继续叨扰了……”便要出殿。
仙鸿大师拉着他:“客气了,客气了,来来来,三位前辈请坐,都请入座,魔龙,小事儿,三位前辈来到此间,我等也不好心招待,多留几日,岂非显得不近人情?来来来,都坐,都坐。”
他心中想着:“你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却让我拿那魔龙如何是好?与其我一人头疼,不如大家一起头疼。”
竟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三老离开,又命人上好酒好菜,热心招待,仿佛三老不是失败归来,而是大功告成一般,途中又是敬酒,又是恭维,弄得三老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告辞。
酒过三巡,仙鸿大师愁眉满面:“这魔龙如此强悍,偏偏又暴戾凶残,自从出现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不顾,不知可有什么其它办法?”
地星道长叹气,道:“想要靠着蛮力,恐怕是不行的,至少,从迹象来看,它完全可以承受得住九州界天条所允许的最强之力。虽然九州界中,能人辈出,各种奇术难以计数,但如果破不了它的防,又有何用?”
孙舞娘道:“不知道宁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宁采臣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佳酿,一抬头:“啊?我?我也没有什么主意……”
孙舞娘往仙鸿大师瞅了一眼,仙鸿大师呵呵的道:“喝酒,喝酒!”
饮酒途中,仙鸿大师与宁采臣不断闲聊。酒宴散后,他挽着宁采臣的手,爽朗道:“来,宁先生,你我一见如故,何不把臂同游一番?”
宁采臣道:“这个……”他实在不记得自己与这和尚,有“一见如故”过,而且他也实在是没有和男人把臂同游的习惯。
仙鸿大师也不管他如何看待,挽着他,携手出殿,又至城外,于镜山之中游玩。此刻,已近半夜,在他们身后,顾灵芊瞅着这秃驴的背影,真想把这秃驴踹飞,这么迟了,不要打扰她跟她师父睡觉好不好?
仙鸿大师拉着宁采臣,直至镜湖,从近处看去,湖面平整光滑,月亮倒映在水中,美轮美奂,完整得没有一丝扭曲。仙鸿大师道:“这境湖寒水颇中,寻常木船入水便沉,唯有寒木造出的船只,方能在水面滑行,今夜闲来无事,宁先生,你我不如一同取舟同游……”
宁采臣道:“大师事忙,我就不打扰大师了。”
仙鸿大师道:“不忙!不忙!”
宁采臣道:“白日里大师如此忙碌,既然难得悠闲,何不早点去睡?”
仙鸿大师道:“是了,先生既然不愿游湖,你我今夜何不抵足而眠,边睡边谈?”
在他身后,顾灵芊悄悄的握上了肩后宝剑,想着这秃驴莫非有断袖之癖?
眼看着这家伙要拉着自己去“抵足而眠”,宁采臣实在无法,道:“大师可是认定,我有办法诛除魔龙?可我也实在是想不出好的法子。”
仙鸿大师拉着他:“来,先生,我们还是……”
宁采臣摆了摆手,笑道:“大师,你还是有话直说!”不由得道:“你们武林公法庭,就是这等做派?”
仙鸿大师跟着笑道:“你可知,在公法庭上层管事,想要有所成,最重要的是什么?武功?非也!武林中杀伐不断,强者一代接一代,想要靠着武功,压制各门各派,以及众多桀骜不驯的武林中人,实属妄想。仁义?非也!彼之善,我之恶,我之恶,彼之善。是非道德,最是难以说清,何者为仁,何者为义,连儒家自己都要分作几宗来争论。法度?公法庭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为各门各派做鲁仲连,定个最最基本的所谓武林规矩,便已是焦头烂额,又哪来的本事,为整个武林定下法度?”
宁采臣不由得也好奇地问道:“既然武功、仁义、法度都不是,那想要在武林公法庭高层做事,想要有所成就,最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仙鸿大师叹气:“四个字:唯皮厚耳!”
在他身后,顾灵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着这秃驴果然皮厚,他最皮厚的是,竟然自己告诉别人“我就是脸皮厚”。
宁采臣也不由得哑然失笑。等他笑完,仙鸿大师肃容,拱手道:“宁先生,其他人看不出也就算了,但我却知晓,先生绝非凡人。先生或许不愿多管闲事,然则魔龙之乱,一日不除,便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贫僧无功无德,并不敢为万千神州百姓请命,只是既居此职,心中又总有挂怀,不得不尽力而为,先生乃大能者,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宁采臣自身虽然一向持着“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修了三百年,但对于那些为江湖浩劫不断奔波的、真正的侠义之人,却也一向是敬佩的。
这世间,总有许多人,心系慈悲,济世救民,抱持着修仙亦是修人的理念,行侠仗义,解救世人,平消灾劫,维护天下安宁。他肃然起敬,道:“大师既然问询,我也就不再藏拙。依我看来,要解除魔龙之患,恐怕还是得从魔刀着手。”
仙鸿大师道:“先生说的,是那把害了书剑阁五十多条人命,惹出魔龙之患的魔彩血阴刀?”
宁采臣负手道:“正是!我今日也观察过魔龙,三老所用的武学,乃是三重功法之叠加,只是那魔龙,原本是天庭雷神,至刚至阳,刚不可破,坚不可摧。至阳之物,即便以至阴制之,恐怕也只能抗衡,而无法真正压制。若是有人,以先天玄阴之体,练至近雷劫的实力,或许能够将它击杀,但这等人,何其难找?是以,我想来想去,或也只有那魔彩血阴刀,才能够真正的杀得了它。”
继续道:“一来,根据传说,魔彩血阴刀,其材质本是阴彩石,传说中女蜗以至阳之火炼化五彩石,阳极阴生,超越至阳而生出的那一点真阴,练化的五彩石,便是阴彩石的来由。虽然女娲的传说,未必是真,但阴彩石乃是至阳之火炼出的绝阴之石,这一点应当不假,或能克制魔龙的至阳之躯。二来,事实也证明了,阴彩石显化成婴之后,的确是曾从魔龙身上,挖下眼睛,证明它有杀伤魔龙之力。”
第147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仙鸿大师点头道:“好,既如此,便先从魔彩血阴刀着手。当日书剑阁的‘天雪玄剑’应利明,将那魔刀带到书剑阁时,岳院主曾听他形容过魔彩血阴刀的外形,我会派人多加注意,此外,应利明是如何找到那柄魔刀的,也是可供调查之处。”
双手合十,念声佛号,道:“多谢先生指教。”
宁采臣道:“不敢,不敢!其实在下也没有做什么。”
当下,仙鸿大师告辞离开,暂时放弃诛杀魔龙,先将重点移至找寻魔彩血阴刀。等他一走,顾灵芊哼了一声,道:“这老秃驴实在是难缠。”
宁采臣笑了一笑。顾灵芊目光一转,道:“师父,反正这么迟了,要不,我们游湖吧?”
宁采臣想了想,道:“也好!”
镜湖的另一端,有一馆所,内中有寒木船出租。他们便到了那里,过了一会儿,便登上寒木船。这艘寒木船,其实只是独木舟,两人对面而坐,顾灵芊划着双桨。
寒木船在镜一般平整的湖面上划动,如同滑行于月中。倒映在湖面上的月亮,被寒木船泛起微微的波澜。
顾灵芊往师父看去,见师父端坐于对面,抬头望月。她感觉又回到了碧荒的时候,师父的身边,只有她一人。她喜孜孜的看着点师父,宁采臣垂下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顾灵芊嘻嘻的道:“没什么呀!”将双桨在船只两侧的凹槽放好,任由寒木船停在湖面上,自己小心地转过身来,偎入他的怀中。
宁采臣早就拿这些主动的女徒弟,没有什么法子,搂着少女的娇躯,幽香萦绕,肌肤滑腻。他的手习惯性的,伸入了少女的衣襟里,摸来揉去,又想着:“也不知道小巫和小娇,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唉,一个能够飞天遁地的世界,却连手机都没有,也是挺麻烦的。”
他们便在这里,恩恩爱爱的,过着二人世界,到了清晨,方才手牵着手离开镜湖。而这个时候,一个令他们惊讶的消息,即将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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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中,小巫与小娇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师父,对于神州,她们本来就不太熟,只是想着,一边打探,一边往被魔龙摧毁的浩然城前进,也许师父还在浩然城附近也说不定。
胡小娇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师姐,酷暑时节,不苟言笑的三师姐,带着异样的冰冷,一副杀气凛然的模样。
在她们周边,路过的男子,也时不时的,回头往小巫师姐看来,大约是冰山美人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总是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此刻的小巫师姐,也是如此。
胡小娇的身上,穿着的是以桃红为主色调的、小巧的齐胸襦裙,扎好的双髻,将她的一对狐耳掩盖,一眼看去,显得小巧玲珑。
小巫则换上了,师妹在她们沿途路过的一个镇子上买的竹青色箭袖对襟襦裙,又披了一件半透明的白色半臂。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小狐女觉得,此刻的三师姐,肌肤也白了许多,透着一种大理石般的、毫无情感的光泽。
跟这样的师姐走在一起,小狐女有些心慌。
前方有一个驿站,小狐女跑了过去,抬起头来,向驿站的人比手画脚,将师父和大师姐、二师姐、四师姐的样子大体上形容了一下。驿站的人摇了摇头,小狐女垂头丧气的,又走了回来。
看来师父并没有在这个城市里出现!
如果师父一行人,曾在这里路过的话,那些人没有理由记不住的。毕竟,总是喜欢负手而立,自我感觉良好的师父,还有美若天仙的二师姐,单是他们两个,就已经足够引人注意了。
师姐妹两人继续在城中走着,另一边的巷子里,则有几名身穿绫罗长裙、腰间配玉的青年女子,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其中一名青年女子,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有两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其他人匆匆离去。
等师姐妹两人穿过两条街道,她们后方,有一名女子率着一批青年女子,在她们身后的高楼处看着。
那女子,正是天理学宗女诫院院主“天规仙尺”丁梦尘。
丁梦尘站在楼阁的阳台处,冷冷的道:“就是她们两个,在四处打听那姓宁的下落?唔,小的那个,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分明便是一只小狐狸精。”
旁边有一名青年女子“呀”的一声:“我见过她们,那是在浩然城的时候。”
丁梦尘回过头来,看向她。
那青年女子道:“那个时候,我曾与书剑阁的少阁主应铭煊在一起,撞见了那姓宁的,和玉衡山的水滟柔,这两个人,当时也跟他们在一起,她们和那姓宁的,肯定是一伙的。”
另一名青年女子若有所思:“师长,你让我们暗中调查那姓宁的来历,我们查了这么多日,却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连武林公法庭,似乎也不是真的清楚他的来由。如果这两个小丫头,都是他的徒弟的话,那她们肯定是知晓的。”
丁梦尘咬牙切齿:“那姓宁的,来历诡异,且分明就跟书剑阁五十多条人命的血案,有莫大干系,甚至魔龙之事,都极有可能是他背后操控。武林公法庭那边,无视书剑阁的莫大冤屈,法执院为了不得罪武林公法庭,更是坐视不理,然书剑阁本就是我们天理学宗的一份子,我们若都不管不顾,日后岂非人人都能骑在天理学宗头上?
“天理学宗,以天心道学为天理,存天理,灭人欲。这些人却只顾所谓人情世事,违背天理,徇私枉法,纵容恶徒。天理昭昭,其他人不管也就算了,我女诫院既然遇到此事,就不能不管。”
旁边众女中,有两名女学生,乃是她的得意门生,一名唤作惠淑湘,一名唤作贝桂凤。
惠淑湘道:“将她们两人抓起来,必能让她们将那姓宁的暗藏的阴谋诡计交代出来。”
丁梦尘沉吟道:“虽然如此,但我们天理学宗,也是讲法纪的,她们两个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