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的手一顿,垂着头微微一笑,道:“多谢。”
“只是之前答应去喝你们的喜酒我怕是去不了了。”辞镜淡淡道。
素心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次云归和辞镜的一场打斗,其实是花溪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辞镜会带着般若进宫的消息,云归和大皇子的事情败露,皇帝对她冷淡,她急着想求功,这才只身一人便去拦截辞镜,却没想到辞镜这么厉害且下手狠辣,差点将自己折了进去。而原本辞镜说会去喝她和花溪的喜酒,是因为她将他们当朋友,现在这么说,显然是要和他们绝交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理由申辩,本来就是他们算计了人家的一份真心,她没直接将她叉出去还给她忘忧香已经是很客气了。
素心朝着辞镜福了福身,道了声多谢。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又道:“你们多提防司徒恪这个人。”
辞镜没有抬头,只淡淡道:“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你快走吧,你们回你们的尹华山去,别来京城了。”
素心忽然眼眶一红,抿了抿唇,无声地退了出去。
好几日过后,辞镜才听到消息,说是宫中那受宠的云妃失踪了,相传是和大皇子有染,皇上面子上过不去,便偷偷将人处决了。皇宫中子夺父妾的事屡见不鲜,大家便也当桩风月八卦一听,好似一阵风似的,一下就过去了,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影响,真正让大家关注的是大皇子的处置。
据说湖湘一带有强人,闹得很是不安宁,皇帝一道圣旨,便直接将苏常年一个常年在京城娇生惯养的皇子殿下派到那边去了,朝中众臣意见不一,但大多数居然都赞同了,因原本大皇子与二皇子在朝中便势力相当,大皇子稍强一些,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原本站大皇子那边的大臣宛若墙头草,风往二皇子那边吹,他们便巴巴地去讨好二皇子了,眼下苏瑾年一片形势大好,连走路都生起风来。
皇上便将找般若公主的重任扔在了他肩上,走路生风的二皇子殿下蓦然肩上一沉,却只能硬着头皮扛了,派出一大队士兵开始在京城搜查,城门处也加强了守卫,瑰月和辞镜的悬赏金又分别多了五万两。辞镜蜗居在郡王府的后院快半月了,觉得自己身上都要像那墙头一样生出小片青苔来。
“当初你出事的时候,皇帝这么护着你,让你诈死,怎么自己儿子犯了错,他就将人贬到一个鸡不生蛋,鸟不——”她顿了顿,改口道:“贬到这么一个偏僻荒芜的地方去?”
“你个没出过几次门的丫头不要乱说,湖湘之地有洞庭鱼米乡,哪里荒芜了?你是还活在哪个前朝?”瑰月在一边不咸不淡地打断她,辞镜睨了他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瑰月一副“我本来就知道的多”的表情看着她。
“我当时虽然杀了柳儿的爹,但是她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身上又牵扯到一些势力,那时候皇上也不好下手,借我的手杀了,我虽然吃了些苦,但是他只需不痛不痒地找个死囚替代我,然后把我流放了便是,还能让我感恩戴德,岂不一举两得?”
辞镜闻言点了点头,伸出自己刚吃完油酥饼的手往瑰月月白的衫子上拍了拍,瑰月神色一凝,随后辞镜觉得一阵穿堂风从身后刮过,她嘿嘿一笑,道:“最近天气愈发冷了,想来是冬天快到了,还差几日立冬来着?”
辞镜脚底抹了油似的溜了,但是左右一个院子,她溜不了多远,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却看到花坛边一只养的油光水滑的耗子从自己眼前溜了过去。
她一愣,这郡王府怎么会有耗子?
不管了,左右耗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辞镜利落地扔了一枚铜板,在那小耗子身上打了个洞,那耗子吱唔一声,抖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瑰月追上来,看到那只耗子,微微眯起了眼睛,辞镜道:“怎么了?”
“那是追踪鼠。”
“什么玩意儿?”
瑰月兀自走过去,也不嫌脏,戳了那死耗子几下,道:“追踪鼠是铁扇门养的,循着气味便能找着人,幸好你打死了。”
“铁扇门?”
“铁扇门以追踪为长,有三样法宝,一是遮天网,二是连银星,三是这追踪鼠。”瑰月解释道。
辞镜眨着眼睛想了想,又问道:“铁扇门?司徒恪也是有把扇子的,他会不会便是铁扇门的?”
瑰月本觉得她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漫无边际,正要开口笑话她,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瞳孔微微一缩。
“铁扇门的门主,确实从来无人见过,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司徒恪是铁扇门的门主?”辞镜压低了声音问道。
“只是猜测。”瑰月淡淡道,“你去问问孙先生?”
辞镜便将这件事告诉孙弦寂了,孙弦寂听完后,给她拆纱布的手顿了顿,道:“上次我在救李艾的时候受了伤。”
辞镜一愣,恍恍惚惚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那些人便是铁扇门的,伤我的便是遮天网。”
辞镜抿了抿唇,“可是玉婉婷说,那卷轴在司徒恪手中,他们为什么还要围追堵截李艾?而且司徒恪和魔教本来就是一伙的。”
“司徒恪并不一定是铁扇门的门主,但是想必和铁扇门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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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酸菜鱼
“司徒恪并不一定是铁扇门的门主,但是想必和铁扇门也脱不了干系。”孙弦寂郑重道。
辞镜点点头,道:“前些日子不是说司徒甄失踪了吗?找着了没有?”
“听说是没有。”孙弦寂道。
辞镜摸着下巴想了想,偏着头露出疑惑之色,“其实我有点不明白,司徒恪和司徒甄的关系到底如何?”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还有这个堂弟。”
辞镜猛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脑袋站了起来,孙弦寂问道:“怎么了?”
“我之前写信给鹿鸣宫给我送月光草来,算下日子这两天应该也到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儿来,我是从镜居送出去的。”
孙弦寂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
“苏瑾年有没有怀疑你?”
孙弦寂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朔王殿下今早来过府上。”
辞镜一愣,“他来问你我在哪儿么?”
“嗯,不过我说我不知道,我也在到处找你。”
“约莫是岚裳让他来的,他到底知不知道岚裳在背后和司徒恪做的那些事?还有般离被刺杀,我总觉得和司徒恪脱不了干系,为何他偏偏那个时候会赶到,还连御医都已经找好了,好像就是等在哪儿似的。”
“可是,如果是他要做戏,为何那刺伤般离王子的剑上会有毒呢?”
辞镜有些心烦气躁地扯了扯头发,眼珠子转了转,道:“有没有可能是别人要杀般离,但是司徒恪刚好得知了消息,便过来保护他?但是也说不过去,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没有可能要杀般离,你看那苏常年这么巴结他。”
孙弦寂抚了抚她被自己揉乱的头发,轻声道:“几位皇子不会动般离,但是皇上可就说不定了。”
辞镜闻言瞪大了眼,“为什么?”
“他想挑起中原与西域的战争。”孙弦寂的声音轻轻的,风忽然掀开了一点窗户,桌上的烛火晃了晃,孙弦寂的声音似乎也晃了晃,“皇上身居高位久了,过分自信,早些年我爹抗击倭寇,他便觉得现在也会有人帮他拿下西域,将西域也划为自己的疆土。”
“这……不管他如何的稳操胜券,一旦发动战争,总会有伤亡吧?他难道不担心么?现在大家都这样相安无事的,他为什么非要——”像辞镜这种混吃等死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是无法理解那些君王的野心的。
孙弦寂叹了口气,道:“人的贪欲是没有限度的,他尝到了甜头,就想再尝一尝,如今般离王子带着般若公主来和亲,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机会,而且,其实也不一定会掀起战事。”
“他安排这么一出刺杀的好戏,其实是想软禁般离他们,可是现在般若和般莲齐齐失踪,他才会如此气急败坏。”孙弦寂的声音无端带了几分冷意,辞镜缩了缩脖子,抽着眼角,却没有说话。
孙弦寂却忽然笑了,道:“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你和瑰月一个德行。”辞镜闻言白了他一眼,“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我这点伤也好全了,现在外面翻天覆地地找我们,我总不能一直待在郡王府吧,而且其实有很多人知道我是在这儿的,到时候说穿了,也会连累你们,你看今天那什么追踪鼠都找到这儿来了。”
“追踪鼠是循着气味来的,肯定是有人将带有你气味的东西给那追踪鼠闻了它才找到这儿来,庆幸让你给发现了。”孙弦寂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辞镜看了他一眼,道:“晚上守城怎样?”
“晚上比白天更为森严,几乎是连只苍蝇都放不出去,这两天我让暗卫试过了。”
辞镜还是第一次听说孙弦寂有暗卫,不由得诧异地挑了挑眉,孙弦寂撇了她一眼,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三头六臂,有什么事当然需要借助他人之手。”
辞镜讪讪地笑了笑,孙弦寂将纱布药瓶收拾好,又捡起小几上的剪子,将蜡烛的烛芯剪短了些,起身将窗户关好,道:“你先睡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辞镜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长长地叹了口气,裹着被子躺下睡了。
孙龙祢下朝回来,司徒恪的马车就跟在他后面,他下了马车尚未踏进家门,司徒恪便出声叫了他一句:“王爷。”
孙龙祢眼中的疑惑警惕一闪而过,不愧是修炼几十年的老狐狸,变脸变得那叫一个流畅自然,立刻堆开了一脸的笑道:“哟,司徒大人今日居然有空来本王这儿了?”
司徒恪朝服未换,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微微弓着身,看上去确实像个虚心求教的晚辈,几步过来做了一揖道:“这段时间一直在帮着二皇子殿下找人,都没空来找王爷下棋了,今天这好不容易有些空闲,便过来看看王爷。”
“哎呀,也就你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我家那位依旧还是成天成天的往外跑,当这郡王府完全就是个落脚的客栈,还花的是我的银子!”孙龙祢一脸的痛心疾首。
司徒恪含蓄地笑了笑,问道:“世子在忙些什么呀,又不归家。”
孙龙祢一边摆手一边往府中走,道:“谁知道呢,那小子大了翅膀硬了,我可管不住他了。”
“说不定世子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还不就是和那些江湖上的朋友鬼混?那个叫辞镜的姑娘,他之前带到府里的,我听说是她掳走了般若公主,嘿,可真没想到!”孙龙祢叹了口气,咂了咂嘴,“我当初就不该把他送到什么神医谷去,这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当年他将孙弦寂送到神医谷,也是因为他早些年受过伤,神医谷的人救了他,而孙弦寂又对学医极其感兴趣,他便让他跟着神医谷的人走了,孙弦寂也确实学了一身不输给宫中御医的医术回来,可是让人恼火的是他总是在外面,留他一个老头子守着这么座王府。
想到这儿,孙龙祢叹着气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向司徒恪,司徒恪依旧一副不咸不淡的笑脸,道:“世子还年轻,江湖险恶,世子也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唉,这傻小子,还是看着你顺心些,今天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且来陪我杀两盘!”孙龙祢吩咐下人去端棋盘到藤园中去,司徒恪不慌不忙地跟上了,走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四处乱瞟,孙龙祢忽然转过头来,司徒恪收回视线,笑道:“怎么了?”
“你吃鱼吗?”
司徒恪不解其意,茫然道:“……鱼?”
孙龙祢让下人将厨房里的鱼端了过来,放在还未摆放棋盘的桌子上,司徒恪盯着盘中鱼的大白眼,愣了片刻,问道:“这是?”
“你也应该听说过,我是海边出身,那里最不缺的便是鱼,小时候跟着我娘学了很多做鱼的方法,要不是后来抗击倭寇被皇上赏识,我现在说不定还在哪个客栈当厨子,或者是个老渔夫。”孙龙祢一脸往事不可追的表情,叹了口气,又指了指这鱼道:“我虽然有好几十年没碰这锅碗瓢盆了,但是手艺应该没怎么差,你尝尝?”
司徒恪盯着那鱼思考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孙龙祢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忽然请他吃鱼?
见孙龙祢一脸期待的表情,司徒恪也不好拒绝,只好拿起玉筷,小心地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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