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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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骨-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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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镜懒得劝她,只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要睡觉了,我想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所以以后你看到我也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不会特意与你为敌。”

    素心站起身,辞镜已经侧过身朝里睡了,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走了出去。

    走出房间没多远,便看到花溪站在院子里练功,看到素心过来,他收回手,素心快步走过去,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用嘴堵住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一个绵长的吻过后,她放开了花溪,花溪低头看她,便是在这黑夜中,也依然可以看出他眼里那些细碎的晶莹,她舔了舔嘴唇,将头埋进他怀里,花溪察觉到她身体轻微的抖动,温柔问道:“你怎么了?辞镜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素心摇了摇头,“辞镜姑娘只是问了我一些关于京城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怎么,忽然这么黏我呀?”

    素心猛然抬起头,“怎么,还没成亲你便嫌弃我黏人了么?”

    花溪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会?”

    “花溪,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云归她回来了。”素心忽然道。

    她没有错过花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隐痛,她忽然推开了花溪,低着头道:“距离婚期还有些日子,你好好想清楚吧。”

    她转身离开了医馆,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花溪并没有追上来。

    她的心轰然坠落,跌至谷底。

    第二日辞镜是被医馆外的吵闹声惊醒的,昨夜她睡得有些出乎意料的沉,以往她觉轻,稍稍一点响动便能惊醒她,她坐起身抓了抓头发,想到可能会被叫去吃饭,便贴上了那条假疤,戴上面纱出了门。

    花溪坐在院中,沉默得好似一尊雕像,直到辞镜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醒觉,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血丝,看上去苍白又疲惫,之前哪怕是身中剧毒,他也是笑着向她求救的,可是现在,他嘴边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瞳孔一片漆黑。

    辞镜看到他这副模样愣了愣,她脑中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问道:“花溪公子为何在此独坐一夜?”

    花溪勉强拉扯出一丝笑意,站起身,却并不回答辞镜问题,只道:“让姑娘见笑了,姑娘情随小可去用早饭吧。”

    辞镜见他不愿意答,也不逼问,只微微福了福身,道:“麻烦花溪公子了。”

    走了几步,她又问道:“孙公子如何了?”

    “乔叔医术很好的,姑娘大可放心。”花溪语气依旧轻柔,辞镜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花溪又问道:“姑娘是世子什么人?世子又是因何故而受伤呢?”

    “倒说不上是他的什么人,他受伤是为了救人。”辞镜淡淡答道。

    花溪笑了笑,呢喃似的,“这样么?”

    他带着她到了偏厅,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桌边坐着乔叔和另外几个辞镜不认识的人,辞镜朝着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落了座,并解开了面纱。

    那几人都是寡言之人,只看了辞镜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去,不发一言,乔叔是个话多的,一顿饭没吃多少尽是在问问题,吃到中途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揪着乔叔的耳朵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呵斥:“老娘藏在院子里的桃花醉是不是被你偷偷挖走了?你个老酒鬼,今天看老娘不揍得你长点记性!”

    花溪抿着嘴笑了笑,道:“那是乔婶,最拿手的便是酿酒,乔叔又好酒,两人也是因酒结缘。”

    辞镜忍不住微笑,回过头来,问道:“那你和素心又是因为什么结缘呢?”

    花溪一愣,很快便回答道:“因为素心救过我呢。”

    “哦?”辞镜挑眉,“原是出美人救英雄的好戏。”

    花溪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辞镜道:“可是我几天前也救了你,你怎么就不愿对我以身相许?”

    饭桌上有人咳了一声,花溪的脸更红了,“姑娘,素心救小可在先。”

    辞镜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原来这还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呀。”紧接着又道:“那要是素心不要你了你便来找我,姐姐我会好好对你的。”

    “姑娘,小可已经,已经二十又二了,应该比姑娘大才是。”花溪的头压得低低的,饭桌上的人像是集体被辣椒呛着了,咳个不停,辞镜捂着嘴笑了笑,忽然响起什么似的,“莫不是嫌弃我貌丑?我在未毁容前其实也不比素心姑娘差的。”

    饭桌上的那几人已经放下饭碗走人了,辞镜坐正了身子,笑道:“那些人是医馆的人,还是你戏班子里的人?”

    “是戏班子的人。”花溪答道。

    “孙公子说,京兆尹之所以会落马,是因为你找到了他欺压百姓的证据,我很好奇,你一个戏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没权没势的,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就算你如今成功让他进了牢狱,也没几个人知道是你做的。”

    花溪抬起那双温润的眸子,总是柔和的眼神里多了些硬朗,“姑娘,小可做这些不是为了出名,京兆尹压榨百姓,为所欲为这么久,总得有个人制住他。”

    “那这个人为何是你?”

    花溪温和一笑,“不是小可也会有其他人,只是相对来说小可比较容易得手些,小可只是个伶人,又是个旦角,他们觉得小可性子软弱,就算有什么也不敢说出去的。”

    “原来是扮猪吃老虎。”辞镜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花溪脸又红了红,“姑娘,你再吃点么?”

    辞镜放下了碗筷,道:“不吃了,我得走了,我朋友他们还在等我,昨天我只是送孙公子过来。”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花溪让丫鬟将桌子收拾了,辞镜会过头来,问道:“等孙公子醒了,你先瞒着他就说我还没走,只是没空去见他,这样他就能安心养伤了。”

    花溪偏着头,疑惑道:“为什么要骗世子?”

    “傻孩子,你忍心让世子带着一身伤奔波么?”辞镜语重心长道。

    花溪眨了眨眼,“姑娘,小可不是傻孩子,还有,你留下来等世子伤好不就可以了么?”

    辞镜深深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急事,耽搁不得。”

    花溪又眨了眨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可会替姑娘瞒着世子——”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了孙弦寂低沉的声音:“你们要瞒着我什么?”

    辞镜转过身,孙弦寂正在转角处的屋檐下柱子边,她抿了抿唇,又咧嘴一笑,道:“孙公子你醒了。”

    孙弦寂嗯了一声,走到她面前,道:“你要走了么?”

    辞镜眼神有些躲闪,“嗯,啊,本来昨天就该走了,看在你伤重的份上就先依你留宿了一夜。”

    “对不起。”

    “不用这么客气啦。”辞镜摆了摆手,见孙弦寂似乎没有要阻拦自己离开的意思,想他应该也是想开了,这样也好,便笑笑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她冲着两人抱了抱拳,转身戴上面纱,孙弦寂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辞镜脚下一个踉跄,往后一跌刚好跌进孙弦寂怀中。

    “孙公子还有什么事么?”辞镜有些恼怒,问道。

    孙弦寂低头看她,眼里有些零星笑意,“陪我走走可好?”

    “孙公子你不要得寸进尺,昨晚我已经答应你留了一夜,你应该知道我朋友还在等我。”辞镜稍稍用力,但孙弦寂虽然看上去握得松松的,但其实用了力,她都挣不开,与其说是挣不开,不如说是使不上力。
………………………………

第一百九十九章,娇颜与素心

    辞镜犹疑地看了孙弦寂一眼,蹙眉道:“你昨天不会是故意受伤的吧?”

    孙弦寂眉目沉沉,“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受伤,辞镜觉得自己这样对伤号不太友好,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语气都多了几分谄媚:“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溪看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暂时也没他什么事,便转身走了。

    孙弦寂松开了手,辞镜握住自己的手腕,瞪了孙弦寂一眼,但最终还是妥协:“半个时辰。”

    孙弦寂点点头,伸出手来牵她,辞镜愣了一下,他的手心有些凉,握着她的力度刚刚好,她低头跟在他身后,孙弦寂终归是受了伤,走得很慢,她也不急,便跟他慢悠悠走着。

    孙弦寂走的方向是往城门去的,辞镜没有说话。

    “等我伤好,我便去找你,你住在哪里?”走了一段,孙弦寂开口问道。

    辞镜答:“有泉国。”

    孙弦寂低头看她,“具体一点。”

    “我并不希望你去找我,如果你非要去找的话便去有泉国,能不能看到便看你我的缘分了。”

    孙弦寂笑了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等我。”

    辞镜只是淡淡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走到城门,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了,辞镜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孙弦寂松开她的手,她伸了伸手指,突兀一声笑,道:“孙公子。”

    孙弦寂嗯了一声,不远不近地看着她,辞镜走到马车边,又回过头,朝他挥了挥手,随即揭开了面纱,并撕下了那条假的疤,孙弦寂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

    白衣胜雪,温润如玉。

    辞镜坐上马车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孙弦寂,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玉婉婷家的桌子上刻的那一句词: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马车渐行渐远,辞镜看着孙弦寂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点,直到消失。

    孙弦寂转过身,花溪和乔叔乔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他咳了一声,神色已经恢复了清冷,道:“多谢各位昨日相救。”

    乔叔眼神微妙地打量了他一眼,花溪道:“世子不必言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府派了人来接走了孙弦寂,花溪接到一张帖子,玉华楼今晚请他去唱一场戏。

    乔叔看到那帖子,道:“我看素心昨夜是哭着跑出去的,你昨夜也闷不吭声在院子里坐了一夜,你俩究竟出了什么事?要不辞了这帖子,去陪陪那丫头?”

    花溪盯着手中红底烫金的帖子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回了屋中。

    今日的秀水庄有两对要成亲的男女来定制了婚服,素心给他们量了尺寸,又按照他们的要求画出了设计图,让人将图送到人家府上去,等接到消息的时候,暮色已然降临,她坐在桌边趴了一会儿,很快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身上多了件外套,她抬头举目四望,却没看到人,可这外衫,分明便是花溪的,上面绣着几只白鹤,那还是她的手笔。

    她披着外衫起身去开门,问伙计花溪来过没有,伙计摇头说没有,看他那迷糊糊的样子,向来就算是花溪来了他也不知道。

    素心叹了口气,让伙计去做晚饭,她回到屋中,拿出毛笔颜彩,坐在几片矩形屏风前开始绘图。

    已经完成三面了,上面画的都是花溪在戏台上的模样,他穿红色的水袖,旋转起来好似湖面上漾开的波纹,兰花指捏得精致婉转,头上戴的是御赐的珠宝头面,他戏台上唱的是温柔婉约的旦角,可他在台下却是真英雄,她爱的,便是那样的他。

    可是他却总不爱她。

    她当初救花溪,也不过是自己用了手段,置花溪于险境之中,自己装模作样地出手相救,还为他受了“伤”,足足将养了几月,终于换来了他的垂怜。

    她早知道花溪在尹华山有个青梅竹马叫云归,花家起家于尹华山,后来因花溪戏唱得好,一路唱到了京城,她才认识的他。

    别的姑娘家去听戏的,爱的都是那武生,武生多威武,站在戏台之上舞着银色宝剑,踏着四方步,唱腔雄浑,而那唱旦角的,生得比女子还美,又娘里娘气的,哪个女子会真喜欢他。

    但素心喜欢的便是那样的他,她第一次去听他唱戏,后来场场必听,花溪后来便认识了这位总是坐在角落里认真看着他的红衣姑娘,他问她的名字,她答她叫素心。

    他称赞她的名字,娇颜与素心这名字,分外相配。

    她在秀水庄做掌柜,斤斤计较,又心高气傲,除非是卓家人属意或者她自己愿意,否则别人别想坏了她的规矩,京城的那些富贵人家知道她衣服做得好,无论是形制,还是绣工,京城无人能抵得上她,皇帝想让她进宫做绣娘,她抵死不从,皇帝也不想浪费了她这手艺,便不再逼她,只是让她为自己绣龙袍。

    她生得极美,却又美得刻薄,那一双吊梢的丹凤眼,稍稍一记眼波便撩煞人。素心在京城里也算得上是个名人,不知哪个算命先生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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