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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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6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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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的眼中,他还是那个好吃懒做的衙内,纨绔子弟。
  开城九年,四月。
  李锦绣推开院门,瞧着父亲房中一片漆黑,到了门口一问,才知道父亲却还没有回来,仍旧在衙门里办事。总督府衙门里很忙,别说晚回府一会儿,几天不回家都是常事。一有任务,吃住都在衙门。
  李锦绣特地问了清楚,问道:“敢是衙门里又有了甚么要紧事体?”
  看门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壮年汉子,脸上有一道刀疤,此人本为李定国麾下老卒,来在战场上落了残疾,左臂有些活动不便,便就将其安置在了门房。
  老卒忙道:“衙门里有无要紧事体,俺也不知。老爷却是从来不与俺们下人说讲公事的。但是,最近几天,老爷回府倒还都是挺按时。大约衙门里,应无要事。”
  李锦绣这才安下心,静静在门口等着。
  那老卒又说道:“夜色渐深,又才雨后,门外风冷,父子之间又不比外人,少爷何不去房内等待,也不知老爷何时会回来。”
  李锦绣笑了笑,说道:“无妨,我候着便是。”
  老卒点了点头,也不再劝说,两人等候了大约一个时辰,李定国才在亲兵护卫下,回到府中。
  父子二人见面,李定国面上竟有些喜色,道:“你随我来。”
  “是,父亲。”
  父子两人进了静室书房,落座,李定国方喜气洋洋的从怀中,取出一份绝密公文,公文上的火漆,暗记已经撕开了,能瞧见里面的宣纸。
  一份公文递了过来,李锦绣忙道:“父亲,这不好吧。”
  李定国面上含笑,道:“你只管看,这本就是给你的公文?”
  “哦?”
  李锦绣一呆,忙接了过来,略一翻看竟呆住了,那绝密公文上白纸黑字写着,兹,成立外务部德里分司。擢德里警备局少校官李锦绣,为上校官,任分司副司官一职,提督军务云云。李锦绣呆立良久,方欣喜若狂,他这是高升了呀。
  “父亲,此令何来?”
  李定国瞧着长子,笑道:“从江南来,是真的。”
  李锦绣心中欢喜,忙道:“谢父亲大人提携。”
  李定国便哈哈笑了起来:“你我父子,说什么客套话,来。”
  一声低语,李锦绣慌忙上前,瞧着父亲从怀中取出一个烫金的匣子,打开匣子,里头摆着一对纯金打造的领章,三颗金豆熠熠生辉。单膝跪地,接过领章,父子二人相视笑了起来,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王爷的私信
  同一时间,突厥城。
  入夜,吴应熊行色匆匆回到府中,却只见夏国相早已在门厅耳房中,等候多时。
  吴应熊神色一整,忙道:“夏叔来了?”
  夏国相神色如常,恭敬道:“下官,参见提督大人。”
  吴应熊面色一僵,将有些慌乱,忙道:“夏叔怎的不入内堂,,这门厅多冷!”
  他神色僵硬,转过了头,去责备门房,说道:“我说了多少次,夏叔不比外人,夏叔若来了,不管我在不在家,都可以直请入府!”
  “混账东西,又让夏叔在门房冻着。”
  他是吴三桂之子,关宁系正统出身,本来自有一股威严贵气。又自从接管了关宁军,坐镇突厥,提督军务,日常接触所致,更因此而又平添出了几分的阴狠。又阴狠、又威严,杀气森然。
  然而在夏国相这等关宁军元老面前,却总显得有些弱势,底气不足呀。
  夏国相何等人物,不温不火道:“提督大人不必动怒,门房兄弟,本也是请了某入府内相候的。只是大人您也晓得,某打小火气大,落出个毛病,怕热喜寒。越冷,某却是越喜欢的。”
  吴应熊面皮动了动,也许是笑了一笑,阴沉沉的夜色中,也瞧太不清楚。
  他只好 笑着说道:“夏叔,三日不见,你的嘴皮子可是越发能说了。”
  夏国相笑道:“不敢。”
  一阵寒风吹来,吴应熊掩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 :“夏叔请,入府叙话。”
  “提督大人,请。”
  吴应熊一振衣衫,引了随从,不走正门,走的却是边儿上的角门,夏国相一撩袍子,也迈着四方步跟了上去。吴应熊没请他的亲兵入府。所以,他的亲兵便只有接着在门口继续等待。一等就是小半夜。三更过了,快到四更,夏国相才从府邸出来。
  也不知他与吴应熊两人到底,都说了些甚么,居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亲兵尚且能挺的腰杆笔直,牵马的马夫却早被冻得瑟瑟发抖,佝偻着身子,递来缰绳。夏国相伸手接住,临上马前,抬头望了一下夜色。寒风萧瑟,阴云未消。星月无光,凄冷幽深。
  后半夜里,风更加的冰冷,时闻呼啸之声,卷动起吴府门前悬挂的两行灯笼,乱飞翻动,噼啪作响。
  他打了个寒颤,喃喃地说道:“直娘贼,真他奶奶的冷!”
  踩蹬上鞍,一侧身,疾驰的马蹄声在深夜的突厥城,嘈杂的响了起来。
  翌日,不到中午。
  吴应熊自从接掌关宁军后,也算尽忠职守,每日里公务繁忙,今日却无心公务。日上三竿了,他却在园中的一个小亭子中读书,身边也没带多少人,只有两个侍女相随。一个斟茶、一个捧着暖炉。
  亭上风寒,用来翻书的手若是凉了,便伸到暖炉边儿暖一暖。如果看书看到兴致起来,就品两口香茗。坐的闷气了,站起来,走两步,远望则亭台楼榭相连,足以开阔心胸,近看假山流水,亦足能陶冶情操。
  美中不足的是,围绕着亭子的周围,散落站立了有数十成百的侍卫,个个披盔带甲,人人手执枪戈,虎背熊腰,面目肃然。都是杀气腾腾。未免与这园中怡人的景色有些格格不入,稍微有一点大煞风景之嫌疑。
  他父亲去职时,给他留下了一支精锐卫队,经过多次的扩充,如今到了有近两千人的规模。
  虽然这些侍卫,对外皆称侍卫,但是细分之下,又可分为两类,一个即是由士卒组建而成的侍卫军,机动队。人数有一千人上下,其职责是为扈从吴应熊的平时出行、以及提督府的日常警戒工作。都是从各军各衙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俱为久经沙场的精锐士卒。这个部分,可以说是提督府侍卫队中的主力。
  另有一支提督府近卫部队,是吴应熊招兵买马,组建的一支青年军,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是对他极为忠诚的心腹部队。大约也有八九百人,遂改称为军,起了个名字叫做“有熊军”,倒也威风凛凛。
  其中的成员,多半都是关宁军中,五品以上将官的子侄辈,也有部分是良家子、也即平民或者寻常军户、又或者小官吏家庭的出身。但或因其家族在地方享有声望,比如世代忠良,豪门大户,又或因其家中长辈虽官职不足五品,但是却为关宁军立下的有功劳,比如卓有战功的。
  吴应熊此举也是为了拉拢人心,在突厥提督的位子上,他干得不错。
  中午,侍女将各种可口,清爽的小菜摆满了桌子,吴应熊却食难下咽,困扰他的便是来自江南的一纸王命。王命,命他组建外务部情报司突厥局,这情报司,突厥局怎么个章程,他和夏国相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夏国相之意,这个情报局不能任用外人,他信不过。
  吴应熊却认为,这个情报局既是国之重器,便应该打开门来,广纳贤才,公器自是不能私用。由此,两人私下争论个不休,一个是根红苗正的关宁系继承人,一个是老气横秋的关宁军老将,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于是乎,吴应熊如今是食难下咽,唉声叹气的。一起身,他离开了园子,缓缓踱步走进了静室,从怀中取出一封私信,展开白纸黑字的熟宣,上头写满了铁钩银划的蝇头小楷。明眼人瞧见了,不免要大吃一惊,这竟是一封辽王殿下的私信。王爷的私信,在大明帝国是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能收到王爷私信的都是些什么人,权倾一时的重臣,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如今,吴应熊身为突厥提督,也终于收到了传说中的王爷私信。他心中却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年纪轻轻,二十来岁便镇守一方,还进入了大明帝国的权力核心集团,这是足以为傲的事情了。王爷在信中敦敦教导,娓娓道来,让他一时间受宠若将,险些感激的潸然泪下。忧的是,王爷命他改组关宁军,这又谈何容易呐。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姻亲
  “威望呀!”
  一声轻叹,肩上一沉,却多了一件厚实的大氅。
  一回头,便瞧见一个身量苗条的娇美女子,如花似玉,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吴应熊心中一软,便强笑道:“夫人,吃过了么。”
  “嗯。”
  美貌端庄的小娘子柔柔的应了一声,夫妻二人,沿着门廊,携手共游,颇有些温暖洋溢。吴应熊家中娇妻,来头可也是不小的,这位夫人娘家姓李,铁岭李氏嫡亲的贵女,和大明军中威名赫赫的常胜将李争鸣,沾着亲呢。
  铁岭李氏后人,亦是早年随辽王马城起兵,征战天下的老人了。这伙老人,如今个个镇守一方,又互相联姻,结合,发展成一个个枝叶繁茂的贵胄家族,这也是马城心知肚明,无法避免的情况。
  所谓堵不如疏,大明帝国也并不禁止贵胄联姻,故此帝国中兴十余年后,随着一个个豪门的崛起,大明正在无可避免的走向贵胄,门阀政治的时代。夫妻两人沿着回廊,步入后园,竟是一片繁花似锦的乐园。
  吴应熊心中烦闷,无心欣赏,携爱妻步入园中,也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李氏娘子察言观色,撩人的眼睛一转,便撩起裙裾,下拜恭贺,说道:“恭喜夫婿,贺喜夫婿。”
  吴应熊一呆,木然道:“喜从何来。”
  李氏娘子满面欢喜之色,喜笑颜开地说道:“我听人说,家中为父子,出则为从属。奴与夫婿,不也正是如此么,闺房之中,是为夫妻,闺房之外,是为从属。”
  “哦?”
  吴应熊轻声应了,若有所思,这番话却是极有道理,这便是大明人根深蒂固的伦理道德了。
  “奴这一拜,不是为奴的夫君,却是为昔年辽东,随殿下征战南北死伤的数万子弟。”
  “昔年辽东,建虏凶猛,这大明的江山危在旦夕,当其时也,天下惊动。”
  “然殿下临危不惧,运筹帷幄,南征北讨,如有神助,当其时也,夏某人又在何处?”
  吴应熊一呆,额头便冒出热汗来了,细看他这娇较弱弱的娘子,竟颇有几分英气,到底是铁岭李氏女呀。这一惊,吴应熊非同小可,竟然被娇妻点醒了,是呀,在铁岭李氏眼中,夏国相又算是个什么货色。大明重军功,那些年辽东子弟随王爷征战,功勋卓著,夏国相还在关宁一线龟缩着呢。
  倘若论资排辈,在天下豪强眼中,夏国相尚且不入流呐。
  面前,李氏贵女又娓娓道来:“如今,夫婿统帅大军,坐镇突厥,威名早已响彻大江南北了。君有这样的威名,奴以蒲柳之姿,蒙君不弃,可以忝陪枕席,也真是十分的荣耀。念想及此,奴家心中的欢喜之情,无法用语言表达。故此,奴恭喜夫婿,贺喜夫婿。”
  不愧是贵胄之女,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竟令人无力反驳。
  吴应熊不由得沉吟了起来,跺了几步,笑道:“阿宁,我倒不知,你也好生伶牙俐齿。”
  便伸出手指在娇妻鼻子上点了一下。
  李氏女娇笑不依,说道:“奴实在为夫婿欢喜。所谓情深而意切,这些话,怎能为伶牙俐齿,实为奴家有感而发。”
  “我晓得了。”
  李氏贵女瞧着他面色渐渐笃定起来,才松了口,她心中亦是十分忐忑。
  所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她方才的一番话,确实是经过了精心地准备,但她的欢呼雀跃之情,倒也的确不假。有道是夫贵妻荣,她夫婿青年得意,便平步青云,并且在可以预见的不久之后,必然也是一方诸侯。连带她的家族在铁岭李氏的地位,也定然水涨船高,她又如何不得意。
  如今情势,夏国相等一干关宁军元老,却横生事端,这又让她如何不急,不怒。这番话说出来,想来她的得意夫婿也该想明白了,这个时候万万站错了队,和王爷,和朝廷对着干呀。
  吴应熊解开了心结,与她说笑片刻,有下人来禀,膳食备好了,恩爱夫妻自携手入厅中,饮食用膳不提。
  夜,突厥城,夏府。
  夏国相饭罢转顾厅外,见连日阴沉的天空,一时云散。
  院中三两老树,枝桠横生,托出一弯寒月,悬挂在瓦蓝的夜空。远远望去,宛如玻璃琉璃也似。夏国相这些时日,甚少有放松的时候,此时因见月光清好,远近楼阁如罩轻纱,景色甚是喜人,观之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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