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欧洲战舰围住。
论航海技术,论对洋流风向的利用,初临印度洋的大明水师还是小字辈。
隆隆炮声中,负责断后的四艘明舰稍一疏忽,就被几十条荷兰战舰咬住了尾巴,陷入苦战。吨位较轻的明舰在惊涛骇浪中,拼命的规避,转舵却频频中炮,越来越多的欧洲战舰围了上来,杨天生最担心的状况发生了。
看着陷入苦战的四艘飞燕船,杨天生将心一横,当机立断,下令分舰队全体掉头,迎击敌舰,意图凭借居益号强大的火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半帆,右满舵!”
传令兵的嘶吼声中,庞大的居益号突然转舵,掉头,巨大的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木料摩擦声。茫茫大海上激战再起,突然掉头转向的居益号杀入敌舰群中,凭借强悍的火力,虎入羊群,吓的当面之敌哇哇大叫,慌忙转向躲避,却哪里还来得及。
杨天生大马金刀的坐在甲板上,战刀一挥,黑洞洞的侧舷炮门打开了。
疯狂的居益号,庞大的身躯在敌群中横冲直撞,黑洞洞的炮门瞄准了距离最近的一舰,两舰相距不过数百米,这已经是一个很可怕的距离,两艘战舰上的水兵,甚至可以看清对方战舰上奔跑的人影。
“放!”
疯狂的居益号猛的开火,火光闪现,硝烟升腾,敌舰拼命的转舵,规避,同时从侧舷喷射出炽热的弹丸。在几百米的距离上,两舰以极惨烈的方式对轰,瞬间轰的对方木屑飞溅,桅杆倒塌,上层甲板上血流成河。
一轮对轰过后,两舰同时遭受重创,荷舰桅杆折断,上层甲板几乎被夷为平地,无助的在海面上打起转来。居益号情形稍好一些,凭借庞大的舰体硬挨了两炮,舰首竟然被射穿了一个大洞,还在冒着恐怖的黑烟。然而凭借重达一千五百吨,满载接近两千吨的庞大吨位,居益号硬生生挺住了,
冒着黑烟的巨大舰体再次转舵,摆出短兵相接的搏命架势,将侧舷炮对准了另一艘敌舰。这样一艘恐怖的巨舰摆出搏命架势,吓的荷舰舰长脸都绿了,几十艘战舰慌乱间四散逃跑,竭力规避,生怕成了这条海上巨鲨的下一个猎物。
明舰也不恋战,救出陷入重围的四舰,再次满帆朝着西南方海面逃走。
印度洋深处,一座巨大的海岛背面,也是天然的避风港。
颜思齐率大明舰队主力躲藏在海岛背面,已经躲了两天,水师将士求战心切,早已等的颇为不耐。。
晌午时分,东北方的天空浓烟滚滚,隐约传来隆隆的炮声。
岛上,制高点。
传令兵躲在岩石后头,心惊胆战,看着东北方的海面上浓烟升腾,高大的战舰如同枯叶一般,在波涛之中上下起伏。十余艘战舰夺路而逃,不时朝着后方发炮,最令人心惊的是居益号遍体鳞伤,船头被炮弹洞开,轰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一面软帆还着了火,正在冒烟。
印度洋上无风三尺浪,主帆着火的居益号,只能在浩瀚的大洋中挣扎颠簸,让人担心随时会倾覆。远远的,还能看见甲板上有人在用木桶奋力舀水,即便是如此艰难的处境下,居益号却仍在不停发炮,阻止敌舰试图靠近的企图。
“来了,来了!”
打海岛背面的避风港里,喧嚣起来,明军各舰开始扬帆,装填。
颜思齐精神大振,未曾料到引蛇出洞之计,这样快就奏效了,他看着远处伤痕累累的居益号,却又担着一份心。不久,居益号着火的主帆终于撑不住了,轰然落海,失去主帆的庞大战舰速度骤然降了一截。
此时,自知难逃一劫的居益号不跑了,再次转舵迎战群狼,以一敌众。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居益号的十余条护卫战舰纷纷转舵,十分悲壮,竟然在海面上一字排开,一往无前迎击尾随追击的数百条敌舰。
此时任谁都能看的出来,杨天生打的主意是牺牲他的分舰队,缠住数百艘敌舰,给己方舰队创造围歼敌舰的绝佳战机。眼睁睁看着海面上敌舰蜂拥而至,颜思奇心急如焚,却死死咬着后槽牙,坐视分舰队被敌舰团团围住,陷入苦战。
激战正酣,陷入重围的分舰队被敌舰围攻,纷纷着火,冲天的浓烟遮蔽了天空。
看着庞大的居益号被十几条敌舰围攻,频频中炮,开始进水,巨大的舰体向一侧倾斜,战机终于成熟了。
锵,颜思齐猛的拔出战刀,嘶吼道:“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冲上去,靠近了打!”
大明水师的战斗风格,具有强烈的海盗色彩,尤其喜欢近战,接舷战,这是由水师将领的出身背景决定的,无法避免。然而这种搏命的打法,却又容易带来巨大的胜利,扬帆,起航,三百余艘明舰突然从海岛背面杀出,杀气腾腾。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英勇
数十里外,大批明舰突然从岛礁后杀出,正在围攻居益号的敌舰大惊失色,在海上驰骋多年的欧人立知不妙。
仓促下,欧人疯狂的打出联络旗号,组织了几十艘战舰前往阻拦。
纵横海上许多年的老牌海军,战斗意志还是十分顽强的。此时,大明舰队是逆风,欧人战舰是顺风,大批明舰桨叶翻飞,首尾相连,正在完成转舵,迂回,抢占风向的复杂战术动作,竟被几十艘欧人战舰压着打。
轰轰轰!
占据了上风头的欧洲战舰率先开火,隆隆炮声中在海面上转舵,亮出侧舷火炮,轰击明舰转向中的队形。颜思齐指挥大明舰队隐忍不发,冒着炮火,不停的转向规避,数百艘明舰绕着圈竭力抢占有利风向,尽力摆脱不利的战局。
此时,欧洲舰队包围中,以居益号为核心的分舰队仍在苦战,纠缠。
分舰队左冲右突,给欧洲人制造了巨大的混乱,也给主力舰队抢占风向创造了时间,创造了条件。此时,居益号已经和大量敌舰搅成一团,舰体倾斜进水,却仍不时吞吐着十八磅口径的重炮炮弹。
此时,距离居益号最近的敌舰,仅剩下了五十米不到的距离。这样近的距离上,两舰已经大炮对大炮,脸贴脸,到了拼命勇气牺牲的时候。隆隆炮声中,居益号两侧同时火光闪现,升腾起大量硝烟。
这一通齐射,除侧舷炮次第开火,就连甲板上的弩炮,小炮,排铳也纷纷打响。顿时木屑飞溅,五十米外一艘三桅西班牙战舰,瞬间被恐怖的火力摧毁,碎木杂物漫天飞舞,带着火星沸沸扬扬的落下。杂物中人体高高飞起,扑通落海。
又是一阵硝烟弥漫,居益号庞大的舰体同时被数颗炮弹命中,桅杆折断,上层甲板被掀翻。千里镜中,接连中炮的巨大舰体千疮百孔,颜思齐睚眦欲裂,狠狠咬着后槽牙,瞪圆了眼睛看着老友的座舰在海面上打着转,缓缓下沉。
不管是六磅炮还是十二磅炮,十八磅重炮,装填的是实心弹还是葡萄弹,在这样的距离下,都可以充分的发挥出它们的威力,实心弹夹杂着葡萄弹,呼啸着,激射而至,不堪重负的居益号在下沉的过程中,向一侧快速倾覆,轰然倒塌,露出长满青苔水草的船底。
“老杨!”
颜思齐正在指挥舰队再次转舵,见状发出一声嘶吼,左右将官攥着拳头,默默注视着居益号的下沉,在海面上卷起的巨大漩涡。分舰队的顽抗给明军主力创造了极佳的战机,公牛一般横冲直撞的居益号战沉了,却让欧洲人的舰队始终无法顺利集结,编队,欧洲人白白错过了风向,洋流的巨大优势。
失去了主力舰凶悍炮火的掩护,分舰队吨位较小的飞燕船再也无力抵抗,在敌舰的围攻下燃起了大火,冒着浓烟,做着最后的英勇抵抗。
颜思齐这会儿脸都铁青了,怒吼着,咆哮着:“转舵,转舵,靠上去!”
激战足足一个时辰,从避风港冲出来的明军舰队主力,经过数次转舵,在战场外围绕了个圈,终于绕到上风头,摆脱了背风的不利局面。
“升帆,升帆,靠近了打!”
颜思齐的嘶吼咆哮声中,抢到了上风的大明舰队露出狰狞的獠牙,纷纷升起主帆,打开炮门。
吱呀!
刺耳的木料摩擦声中,大明舰队在浩瀚的印度洋上展开,编队,借着有利风向快速扑向欧洲人的联合舰队。欧洲人的舰队指挥官们吓的魂飞魄散,却很无奈,只得放弃追杀那些着火的飞燕船,同样开始转舵抢占风向。
两支舰队便如同两个擅长太极的高手,在海面上打转,绕圈,对轰。
此时,丧失了战机的欧洲舰队,再想抢占风向却为时已晚。五里,明军舰队中突然冲出几十条纵火船,离弦之箭一般脱离编队,细长低矮的纵火船在死士操纵下,红着眼睛疯狂的撞向敌舰。
这个时代,风帆战列舰命中率低下,不足以凭借舰炮击沉敌舰。纵火船,便成了海战中的犀利的武器,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想当年南居益在福建,就是凭借大量老旧战舰改装的纵火船,将荷兰人强大的战舰打的屁滚尿流。
时至今日,大明水师仍旧保持着为数众多的纵火船编队。
与十年前老旧战舰改装的纵火船,大不相同,此时大明水师装备的都是单帆,机动性超强的单桅小船。这种单桅自杀性纵火小船机动性超强,定员二十到三十人,装备八门到十几门不等的六磅舰炮,还有发射火油弹的巨大弩炮。
船借风势,脱离编队,箭一般的扑向欧洲人的联合舰队。
混乱,慌张如瘟疫一般,在欧洲人的舰队里蔓延,大明死士的无畏,英勇,数十条纵火船组成的编队给欧洲人的舰队,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正在集结中的一些战舰惊慌失措,情急之下一艘艘脱离编队,狼狈逃窜。
另一些战舰则纷纷打横,开炮,慌乱中试图以密集炮火阻止纵火船的靠近。
轰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满载火药的纵火船在海面上穿梭如飞。
五里远的距离转瞬即至,随着距离的接近,敌舰的炮火越来越密集,靠近敌舰变的越来越艰难。
轰轰轰!
情急之下欧洲人的战舰发炮猛轰,葡萄弹,链弹打着转,漫天飞舞,密集的舰炮火力下,一艘纵火船突然挨了一炮。一发链弹打着转,直接命中了三角帆,三角帆顿时被撕裂成两截,轰然落海。
单桅纵帆船前帆的作用非常大,除了可以在侧风和逆风的情况下给船只提供动力之外,还承担着重要的吃风的作用。突然间前帆被撕烂,使得这条船顿时失去了一半动力,使得它的船速顿时变慢了下来。然而船上死士却东倒西歪的疯狂奔走着,扑了上去,疯了一般的试图升起备用帆。
庞大的敌舰尽在咫尺,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细长的纵火船在庞大的敌舰面前,便如同孩童玩具般渺小。然而这样渺小的单桅小船,乘风破浪,被盯上的敌舰却如避瘟疫,一边转舵一边胡乱发炮,如同被饿狼盯上的无助小兽,瑟瑟发抖。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撕咬
一声巨响,一条纵火船中炮爆炸,船上二十余个死士粉身碎骨。
木料碎片沸沸扬扬的落下,却让红了眼的明军将士越发疯狂,卯足力气摇着橹,架起火铳弩炮朝着敌舰疯狂开火。数十条单桅小船穿梭如飞,快速接敌,一举将正在集结中的欧人舰队逼的四处逃散,不成阵势。
“上,上,愣着干啥,靠上去!”
“姥姥,炸死这些鬼佬!”
怒涛中一条纵火船上,一个壮汉光着膀子,脸上的横肉抽搐着,嘶吼着。
这人只是大明水师中一个扑通的舵手,说不上地位很高,但是为人却相当忠勇仗义,在军中很有些人脉。开战了,舰队远征,上官挑选敢死勇士,他便毫不犹豫按了手印,不料却被弟兄们推举为一艇之长。
这普普通通的舵手从未当过官,领过兵,受到上官如此器重,顿时眼睛变红了。
“靠上去,射钩爪!”
“飞!”
火光一闪,硝烟升腾,以火药发射的钩爪拖着长长的绳索,飞了出去,在不到十米的距离上深深扎进敌舰船体。漆黑的硬木料吃不住火药之力,瞬间被几条飞爪砸出几个大洞,当啷,带有挠钩绳索的飞爪,瞬间将两船连成一体。
纵火船猛的一震,船上的人东倒西歪,却死死把住船帮,稳住脚步。
敌舰是一艘三桅大帆船,属于老式的西班牙盖伦战舰,吨位大,跑的慢,就被明军纵火船逮个正着。惊恐的吼叫声中,西班牙战舰甲板上大乱,水手拼命升起满帆,没头苍蝇一般左右转舵,试图甩掉纵火船。
连接两船的绳索猛的绷紧,远远看上去,便如同一头公牛在疯狂的乱蹿,试图甩掉背上的虱子。奈何那只虱子格外的顽强,几条壮汉拽住绳索,在颠簸风浪中不停拉近距离,试图靠上去放火。
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