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几乎将半个城市都毁灭了,这座千年历史的古城毁于一旦,夏国相也等来了从瀚海城赶来的十营援兵。于是,万余明骑浩浩荡荡集结起来,从敞开的城门杀进城内,与忠于王室的波斯军队建立联系后,大股铁骑挥舞着马刀沿街冲杀。
  本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宫变,其中一方在得到了强力的外援之后。
  战局,便毫无悬念的倒向王室一方,沿街冲杀的明骑迅速击溃了叛军大队,开始帮助波斯人恢复秩序。
  傍晚,瀚海城。
  马城缓步踱到空心棱堡的制高点,看着西边火红的天空,似乎看到了大不里士城里的腥风血雨。
  不远处,百多个将将赶到前线的兵学门生,正在高谈阔论着。
  领队的教授瞧见大都督,吓了一跳,慌忙赶过来施礼,却被马城阻止了,听听这些兵学学子在议论什么也好。这百多个兵学学子不是来打仗的,而是马城为了将来储备的外交人才。
  “中国早已胜西夷于庙堂!”
  “中国丁口亿万,人才济济,朝廷又广开进路,使天下之才为天下之用。而西夷人丁仅千万,其朝中非身世显赫者不用,非贵族不进,宰执、兵帅、亲民之职,宁用贵族之愚者,而不用贫寒之智士。我中国,户口丰而人才足,此人胜也。”
  “中国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朝廷税赋充足,年入有万万贯,而西夷在国中以一族临凌万众,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涸泽而渔却也难敌朝廷百一。此财胜也。”
  “中国有贤人在朝,国中安定,百姓富足,上下一心一德。西夷以残酷之政,行暴虐之法,人心皆背。此政胜也。”
  “中国之中,虽有百族,唯汉儿最众,所居者中原,所拥者亿万,纵百族叛亦一无所惧,而西夷,教派分立,面和而心不和,一旦教派分立,西夷再难支撑。此国胜也。”
  “人、财、政、兵、国,中国有五胜,西夷有五败,中国早胜西夷于庙堂之上。大势不可逆,中国雄于四方,此乃天数!”
  棱堡下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马城微微一笑,站着继续听,
  “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穷鼠蹿巷,犹能啮狸。西夷虽颓,犹有反噬之力。河东之败,源自于此。兵形如水,将帅不查敌我之情,盲自出兵,焉有不败之理?大都督所言战阵须重之,也在于此。”
  那兵学教授听得不由点头,问马城道,“大都督,这些人如何,可堪用么。”
  马城笑了笑,道,“书生气重了些,还算不错了。”
  马城对这批兵学结业,数万学子中的佼佼者,还算满意,这是中原王朝自先秦春秋以来,头一回成体系的培养外交人才。这些在贝加尔湖畔高谈阔论的稚嫩学子,后来出了许多了不起的大人物。
  这时一队轻骑飞至,带来了何可纲的传书,俄国,波兰和立陶宛联合王国,投降了。马城一呆,微微一笑便下令通报全军,提振一下军心士气,东欧两国的投降意味着北线战事的终结,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按照盟约,东欧大片土地将由大明,和瑞典两国分而治之。
  深夜,大不里士城。
  军靴踩的地面哗哗作响,夏国相手按战刀,领着大批明军行至皇宫,瞧着富丽堂皇的皇宫变成残垣断壁,不免唏嘘。可惜了,多好的一座宫殿,就是不知道那些金银财宝,美貌女奴还在不在。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速战速决
  宫殿里,残垣断壁间,一群浑身是血的波斯兵手持长枪,在瓦砾间寻找活人,宫殿里的藏品。在废墟里躺了两天还未死的伤者,被长枪戳的抽搐着,惨叫着,断了气,一只只银器,金器扒拉了出来,都沾着血。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穿半身胸甲,手持弯刀走了过来。
  便如同一头疲惫的凶兽,匍匐在地,对夏国相毕恭毕敬的,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蛮语。夏国相脸上堆笑将此人扶了起来,把臂言欢,心中却在嘀咕这是杀了多少人,连头发上还带着肉渣呐。这波斯之主也不吭声,径直走到喷泉地下冲了个凉,还江头发包了起来。
  夏国相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个狠人得尽早除掉他。
  同一时间,俄国。
  白焕章站在高大的皇宫穹顶下,抬头看着五光十色的琉璃窗,一幅幅华贵的壁画,饶有兴致的信步闲游,军服仍是笔挺合身,一尘不染。
  身侧,何可纲看着一幅巨大的壁画,嘀咕着:“这些个,妖女!”
  白焕章闻言,细细端详着那幅贵妇休憩图,不禁失笑,这俄人的壁画可比大明的仕女图大胆的多。
  论奢靡之风,俄国贵族们比之大明读书人也不遑多让。
  也难怪何可纲这样的老实人,难以接受,突然懂得大都督会什么要把何帅派来俄国,这还真是物尽其用。穿过正殿,两人带着卫兵进了后宫,就有一个瑞典国的将军,带着通译迎了上来。
  通译说古斯塔夫大帝不在俄国,正在南边指挥作战呐。
  何白两人倒是不以为意,进了后宫正欲洗漱更衣,就有一群贵妇赶来伺候两人。长裙拖地,充满了异国风情的美貌妇人让白焕章心中一动,何可纲脸色却变了。
  “下去吧!”
  何大帅一挥手,满脸不悦,估摸着心中又在骂着这些妖女,不知廉耻。
  白焕章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是旧举人出身的明军将领,今日终于以战胜者的身份踏入异国番邦的宫殿,心中畅快,却又鄙夷。这异国番邦的风气也太不像话了,成何体统,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蛮夷。
  崇祯十五年,九月末。
  明军两万进入俄国北方,并象征性的占据了一小块地盘,驻兵三千。
  清晨,中亚战场。
  马城端坐在白虎节堂,下首,数百个将领小声谈论着战局。巨大的中亚地图上,十万明军和奥斯曼人的禁卫军搅成一团,到处都在厮杀,到处都在打仗,战局似乎不可避免的陷入僵持。
  两翼,明军骑兵与奥斯曼骑兵多次爆发激战,占了上风,却一时无法歼灭对方的骑兵主力。中段,两军搅成一团正在混战,互有胜负,明军六万中央步兵便如同定海神针一般,依托胸墙壕沟,野战大炮的掩护,牢牢顶住了奥斯曼禁卫军潮水般的进攻。
  数十万人的大战,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必然会打成一团乱麻。
  明军在西伯利亚久战兵疲,尚未完成休整便再次投入作战,将士们普遍身心疲惫。下首将领们议论着,这场仗不好打呀,看来很快就要拖到冬天,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呀。
  下首,军需官低声禀告着:“大都督,卢帅,前线急需大量补给,火药,粮食储备极少,仅够大军七日之需。”
  马城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卢象升却眉头大皱。
  卢帅对前线物资消耗的速度,十分不满:“让前线省着点用,炮营那些人,拿大炮当火铳打么!”
  “十船火药这就打光了,太不像话!”
  一旁,炮营军官们面红耳赤的辩解:“咱们六万兵顶着十几万步骑,不用炮怎么能顶的住?”
  “到了夜里,那些营官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火力侦察,怎么省?”
  卢象升揉着酸痛的额头,皱眉道:“夜里发炮要谨慎些,火力侦查先停了吧,三天后,当有十船火药运来。”
  这回步兵军官们发愁了,呆看着卢大帅欲哭无泪。
  夜里不搞火力侦察就要短兵相接,就要死人,稍有不甚阵地就会被突破,很快死无葬身之地。可也没有别的办法,明军本就是仓促应战,漫长的补给线是致命的弱点,无法弥补。
  无论从西北,还是远东,补给线都长达数千里。
  嘈杂声中,将领们已经有了定论,到了冬天西伯利亚千里冰封,这必然又是一场苦战。卢象升心中更是焦灼,数年苦战,辽东各省的财力,人力早已枯竭,关外的仓库已经搬空了,后方早已经在节衣缩食,支援前线,如今全靠海外领地的粮草支撑。
  在明军的搜刮下,倭国南方,缅甸都出现了饥荒,还饿死了人。
  卢象升看着面不改色的大都督,心中竟有些惶恐不安,国虽大,好战必亡,难道真是如此么。似乎数千年来没有哪个王朝,能够走出这样的怪圈,盛唐,强汉,甚至三百年前的蒙古王朝也不例外。
  卢象升嘴唇动了几下,欲言又止,他是赞成已退为进,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的。然而大都督似乎犯了混,一古脑的将明军主力投入前线,这也就是大都督百战百胜的威名太甚,下面将领,参谋们不敢有半个字的质疑。
  倘若换个人来这样不讲道理,胡乱指挥,质疑声早就满天飞了。
  上首响起一声清咳,一言不发的马城终于动了,下面几百个高级将领慌忙收声,正襟危坐。马城缓缓站了起来,手按着地图,往下面扫了一圈,威严的眼神所到之处,众将纷纷挺直腰背。
  “传我军令,急调台湾第一镇,步战第一镇,第二镇,江北一镇,江南二镇,集结,听命!”
  “五天,五天后我要见到一支士气高昂,能战的精兵!”
  “建斗,你仓库里藏着的那些宝贝弹药,都拿出来吧,发给前线。”
  一道道军令传了下去,众将官,连卢象升都呆滞了,石化了,大都督这是赤膊上阵了,日子不过了么。这些奉命调集的部队都是绝对精锐,大部分还在二线休整呐,大都督这是要速战速决呀。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以乱打乱
  军议散了,明军将领们相熟的,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议论着大都督此举意欲何为。一次竟集结了这样多的精兵,是要投入到那个方向,一次往战场上投入四五万精兵,这样的魄力只有大都督才有。
  议论纷纷中,将领们看不透,也猜不透,一头雾水。
  帅营中,火把将官厅照的灯火通明。
  巨大的地图上,代表奥斯曼禁卫军的巨大黑色箭头,拉成一字长蛇阵,从南欧直指贝加尔湖畔。而明军摆成一个扇面,三路迎击。黑色的蛇头急于突破明军的罗网,十万明军编织的罗网却依旧坚韧。
  马城考虑到麾下大军久战已成疲军,后勤补给出现了巨大的困难,而严寒的冬天就要来了。
  “这个仗,不能再拖了,当速战速决。”
  马城看着地图决然道,话音方落,水师提督张永产先松了口气,他的内河战舰大半被当成运输船使用,每日往返于河上,疲惫不堪。张提督是宁愿战死,也不愿活活累死在运送军需的路上。
  张提督还没来得及高兴,马城又道:“张提督,水师的舰炮都拆下来,紧着前线用。”
  张永产脸色又哭丧了起来,慌忙答应了,这回他的战舰连炮也没了,真成运输船了。
  一旁,卢象升沉吟着道:“开城,这样的话我不愿说,今日倘若你不能说服我,休怪卢某挂冠而去。”
  四周围一片死寂,竟然闹到卢帅请辞这样严重的地步,这事闹大了呀。
  卢象升终是有些书生意气,负气道:“开城,当年你可说过,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倘若有一天你发疯了,糊涂了,你叫我务必拦着你,还记得么。”
  这当口,敢称呼大都督表字开城的,整个大明也不超过十个人,卢象升算其中一个。
  马城看着卢象升冷峻,严肃的脸,心平气和道:“记得,我怎敢忘了。”
  一旁,张永产早吓的面无人色,慌忙道:“夜了,标下连日劳顿,有些疲惫,标下告退!”
  一旁,明军各位将领纷纷识趣的告退,不久,大帐里就只剩下两人。
  静谧,卫兵都退到百步开外,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
  四下无人,卢象升脸色才缓和了许多,低声道:“开城,你集中这么多精兵,大炮,意欲何为。”
  “咱们如今是有炮无弹,你把炮弹打光了,前线就得拿人命填,你于心何忍?”
  一个读书人逼急了,竟口不择言,一张儒雅的脸都涨红了。
  马城不以为意,缓步走到地图旁边,低声道:“建斗你稍安勿躁,你可就见过民间打蛇?”
  卢象升被咽的直翻白眼,赌气道:“见过,卢某还亲手打过几只!”
  马城便哈哈笑道:“民间打蛇,便是按住其头,掐住其尾,打其身体。建斗兄你来看,这奥斯曼人的大军像不像一条活蛇?”
  卢象升冷笑起来:“掐头去尾打中间,谈何容易,那可不是一条死蛇,那是几十万大军,是要吃人的!”
  马城傲然道:“我皇明骁勇将士,训练比他强,装备比他好,士气比他高,在老子眼中管他百万大军,这就是一条死蛇!”
  卢象升一呆,看着马城走到地图旁边,森然道:“如今这条死蛇,蛇头被咱们掐住了,蛇尾也扑腾不了几天,不正是天赐的战机么!”
  卢象升看着地图沉吟起来,冷静了,瞧着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