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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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骑- 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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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
  一把把战刀出鞘,一个个士官挺直上身,指挥着一队队士卒逼近寨子,攻进去。
  石墙后又一伙土人冲了出来,袒露着健壮的膀子,那粗壮的上身晒的黝黑,面孔也抹了锅底灰,狰狞可怖,铁脚板踩在遍地石子的地面上,竟咣咣做响,几把弯刀旋转着疾射而至,几个明军士卒不及躲闪竟面门中刀,一声不吭的栽倒。张勇走在最前排,一把弯刀擦着脑袋掠了过去,将后排一个同袍射倒。
  张勇心中一慌便闭着眼睛蒙了一铳,二三十步远竟打偏了,一个土人铁脚板踩的地面咣咣作响,竟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声,猛扑过来,张勇竟吓的连连后退,双腿颤栗险些扑通跪下,他今年二十五岁,便只是一个老实巴交庄稼汉,长了这么大,就只知道吃饱了不饿,被流寇抓去运粮他也乖乖听话,官兵让他入营操练,他也乖乖听话,新兵营中被操练的脱了一层皮,他见了上官也还是点头哈腰的讨好。
  砰!
  一声铳响,走在左手边第一个的队官,拔出手铳将那凶蛮土人撩倒。
  “上铳剑!”
  队官一声嘶吼,张勇本能的从腰间拔出铳剑,胡乱塞进铳管里,便见到那一向对他严厉,时常用大棍子抽他的队官将刀一摆,便凶悍的扑进土人群中,竟以一敌众,张勇此时才赫然发现,他的一队同袍原本有十一人,死了三个,逃了两个,剩下的人正在手忙脚乱上铳剑,却人人抖颤竟不敢上前助战。
  “吼!”
  那队官以一敌众,刀法不俗竟接连劈翻两人,却被一个土人自身后捅了一刀,一声痛叫:“张勇,狗东西,杀敌!”
  张勇打了个哆嗦,他名字里虽有个勇字,却是半点也不沾边的。
  “狗东西,临阵退缩者,斩!”
  见那队官身陷重围全身浴血,仍将刀一摆将一个土人劈的嚎叫着倒下,张勇听到一个斩字,打个哆嗦心中终是怕了,队官说斩那便是要斩的,忠贞营军法森严,假不了,将心一横张勇便端着上好铳剑的鸟铳,大叫一声扑了过去,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迈开大步,挺直上身,平端铳剑腾腾冲上去,冲至近前,瞅准了一个光膀子土人,大喝一声便狠狠刺过去。
  新兵营中三个月没白练,张勇本就身材粗壮,这一记直刺竟是势大力沉。
  那土人哇哇大叫着跳起来,试图避开,却被一铳剑深深刺进小腹里。


第八百五十八章 道理
  噗哧!
  张勇本能的拔剑,却被一股黑血喷射出来,糊了一脸,慌乱之下闭着眼拼命乱刺,土人竟一时近不了身。左右,被森严军纪威慑的士卒有人带了头,便纷纷壮着胆子冲了上来,一通乱刺。那队官数处受伤竟越发骁勇,得麾下士卒解了围又将刀一摆,左一刀,右一刀,竟刀不落空越发凶悍了。
  “张勇,狗东西,记你一功!”
  那队官剧烈喘息着,肩膀,大腿上的伤口汩汩流血,却又将刀一横踩着碎步,竟领着初次上阵的几个麾下新兵,往村寨深处杀去。张勇打个哆嗦慌忙抹了把脸,面前视线才骤然清晰起来,见同袍已追随队官杀出去数十步,心中一慌赶忙大步追上去。
  “杀!”
  声嘶力竭的一嗓子吼出来,张勇突然一身的轻松,竟热血上头觉得身轻如燕,大步追赶骁勇的队官去了。
  “好刀法!”
  山脚下,李定国一拍大腿,赞叹道。
  他夸的倒不是那骁勇队官,这般骁勇的队官都是辽军精锐,个个善战,刀法更是千锤百炼,那便是纯粹是在于建虏征战中练就的杀人术,能不犀利么。
  “这戚爷爷所创刀法,果真犀利!”
  李定国赞不绝口,亢奋道:“辽兵之勇,冠绝天下,咱败的不冤。”
  左近,一个张部出身的亲兵,却不忿道:“对单,放对,咱可不输他。”
  李定国咧嘴一笑,洒脱道:“你那是走镖护院的本事,人家是军伍战争之法,能一样么,两个打两个,你等走不过三招!”
  一众亲兵虽有些不忿,却心中生怯,军中切磋也是常有,单对单将大刀舞的泼水不进,不落下风,二对二,三对三,这些武艺出众的狠角色却在辽军手中走不了几招,辽军自有一套小组搏杀之术,人数越多越占便宜。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仍不服气么!”
  李定国大嘴一咧,洒脱笑道,左右亲兵纷纷低头施礼,嘴上不服,心中也早被辽兵打服了。
  一个时辰后,土人村寨中。
  李定国跨过遍地尸体,好生审视着这座石寨,赞叹道:“这寨子可真不小!”
  话音方落,前头便停到杀猪般叫声:“军爷饶命,某是明人,明人!”
  李定国微一错愕,便看到前头一队兵正围着一个穿皮袍,山羊胡的老头拳打脚踢,便命人带过来。
  “将军饶命,我是成都府人,行商,我是行商!”
  那山羊胡行商被带至近前,扑通跪倒小鸡啄米般猛磕头头。
  “皇明天兵竟打到域外来了,老朽给将军磕头了,天兵威武吶!”
  李定国见他乖巧,便温言道:“你是川人,与土人做的什么生意?”
  那行商慌忙不迭道:“茶马生意,也卖盐,老朽是有官凭的。”
  验看了官凭李定国便心中有数了,以茶换马,以盐换马,这处便是参谋长说的茶马古道了。参谋长那个人虽是为人刻板了些,学问却是极高深的,那可是一位二甲进士吶。李定国对这域外飞地两眼抹黑,参谋长却给他讲的很清楚,叫他沿着茶马古道一路打,将盛产战马的地盘都占了准没错。
  茶马古道有两条,一条是打云南往西藏去的,一条是往印度去的。
  大明军中普遍配备的优质藏马是从哪来的,就是用茶叶,中原特产从这地方换回去的。李定国便琢磨着王爷的意思,换东西嫌慢,还要看这些土人的脸色,不如尽取之,李定国便是个流寇出身,就觉得这个事情真是太有道理了,能不花一文钱便将这盛产战马的地盘取了,为什么要拿东西换吶,天底下没这个道理嘛。
  李定国打小就是个流寇,抢东西抢顺手了,他就觉得王爷的做法很有道理,天经地义。
  那行商见他面色和气,便叫起苦来:“将军,杀错了吶,这是蔷薇人的寨子,袭击大军的是廓尔喀人,杀错了呀!”
  李定国听着这些拗口的名字便脑仁疼,不以为意道:“杀错了么,有何不同,不都是野人么。”
  那行商脸色发苦,慌忙辩解:“这蔷薇人是心向大明的,将军明查,小人在此地行商多年,蔷薇人从无加害咱明人。”
  李定国是什么人,那是连马城都十分赞赏的军事天才,他会被一个奸商骗了么,那便是个天大的笑话。怒从胸中起,李定国便狠狠一脚踹过去,将那行商踹的虾米一般蜷缩起来,蜷缩在地上大喘气。
  李定国恨恨骂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心向大明,还给土人通风报信么,老子的大营刚扎下来,夜里土人就来偷营,消息又是如何传出去的,竟敢欺瞒老子!”
  噗哧!
  左近,几个士卒狠狠几记铳剑,将那行商生生刺死在地上,一个奸猾的行商惨叫着抽搐了一阵,脖子一歪断了气。
  李定国厌恶的跨过尸体,森然道:“杀!”
  一个阴森森的杀字,便为忠贞营南征定了章程,李定国手按战刀晃下山去,却仍是心中狐疑,他一个流寇尚且懂得同胞骨肉,血脉相连,胳膊肘不能往外拐,这行商却为何心中,竟然不拿自己当明人呢,这问题怎也想不通,在心中憋闷了一阵便提起笔来,用他歪歪扭扭的笔迹给参谋长写了封书信,参谋长可是二甲进士,一定懂的,这问题困扰李定国很多年,在心中淤积的时间久了,竟成了一块心病。
  当年,十三家反王齐聚洛阳,围攻洛阳,他便看着马回回,革左五营很不顺眼,极力反对于马回回结盟,因此还吃了他义父张献忠的军法。李定国是真的心中困惑,他义父,那些个反王为何乐得与马回回勾结,心中竟好无愧疚吶。
  不几日,参谋长的回信,随着补充兵员到了。
  信中便只有几个端庄的大字,曰,此中缘由,盖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故此当开民智,宣讲忠义,教化百姓忠君爱国。
  李定国心中疑惑解开,错不在百姓,竟在官府身上么,官府不知爱护百姓,百姓便不知忠君爱国,原来如此。他心中多年疑惑终于解开,心情舒畅,却不知这番话却不是他的参谋长说的,而是马王爷说的,后来被他的参谋长,一个刻板的读书人,二甲进士信奉为经典,一生效忠。


第八百五十九章 崇祯九年
  前线,伤兵,棺椁被运回云南丽江府,五千补充兵员进至前线,李定国得到补充兵力便向南推进,吃了亏的忠贞营长了记性,白天分兵四出攻城掠地,晚间扎紧营盘严防死守,一月之间,却仍旧三次被土人袭营,损兵三千,弄的李定国极是恼火,却无可奈何。
  土人昼伏夜出,防不胜防,忠贞营又全是新兵战力不强,战局竟僵持住了。
  白天明军四出搜缴土人藏身的山区,夜间则是土人青壮的天下,僵持中双方不时爆发激战,不断失血,这便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毅力之战。这场南征第一个年头打的最是艰苦,伤亡惨重的忠贞营数次求援,新任四川,云南,贵州三省总督傅宗龙不得不一年内三次募兵,将大批西南青壮投入前线,最终打成了一场烂仗,消耗战,旷日持久的大战。
  南京,上书房。
  大明将都城迁会南京,已成定局,短命首辅孔贞运下野,新首辅难产各方僵持不下,皇上总算独断专行了一会,启用天启朝旧臣袁可立为南京首辅,与燕京监国守辅孙承宗并立,一南一北推行大明新政,这一手倒是极高明,一南一北两个行政中心并立,南人管南人的事,北人管北人的事,彻底摒弃了南北之争,一南一北联手弹压官绅旧党的反扑。
  所谓官绅其实便是 同一伙人,出则为绅,入则为官,结盟社,做大官,把持影响朝廷大计,上下其手将富庶的大明蛀的千疮百孔。崇祯皇帝恨不恨这伙人,恨的要死,这位天子渐渐成熟起来,举着新政的大旗下死手,与南京首辅袁可立两人君臣一心,对官绅旧党便只有一句话,抓人,抄家。
  要抓人抄家总得有个理由,这个引子便是改税制,改商税为十税一,盐,茶,铁这些涉及国计民生的,收回官办,瓷器,织锦这些奢侈品,三税一,书画,孤本这些价值万金的,二税一,真真是对江南官绅下了死手。崇祯皇帝还心中忐忑,火爆脾气的袁可立却不理那许多,盐铁官办,说办就办。
  盐铁官办,是真的断了江南官绅最大的财源,不出意外引发了盐帮,矿工叛乱,盐帮叛乱便是崇祯九年大明新政后,爆发的第一场大规模叛乱,波及江浙湖广四省,影响极大。袁可立是什么人,哪会客气,当即从朝鲜调集重兵平乱,调来的便是他学生毛文龙的义州兵。
  皇上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封赏毛文龙为宁南侯,喜从天降,毛大帅便调集他的两万义州兵乘船南下,再次扫荡江南四省。义州兵,与建虏对垒多年尚且不落下风,牢牢将建虏八旗挡在鸭绿江畔,如今精华虽已抽调一空,加入北征,余威却尤在,对付一伙盐帮那不是易如反掌。
  义州兵杀气腾腾进了南京,火爆脾气的袁可立瞪起昏花老眼,与坐镇北京的孙承宗同时在大江南北,大明全境强势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之法。先行减免农税,停征三饷,稳住民心后便举其大刀,杀气腾腾往大明官绅脑袋上砍去,此时,各省巡抚标营已大多完成募兵,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当首辅,皇帝,勋贵齐心协力,将大刀砍到官绅头上,官绅其实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此时的崇祯皇帝才知道他当年有多傻,他的皇兄天启帝 有多英明神武,官绅动不得么,谁规定的,他的皇兄当年便动过了,动就动了又能如何。
  新晋宁南侯毛文龙在江南上蹿下跳,如狼似虎的义州兵在厂卫配合下,半月便剿灭了四省盐帮大叛乱,阵斩两千余人,将江南四省经营一百多年的盐帮连根拔起,判了流放奥州的便有两万多人,松江府每天都有运送囚犯的大福船出海,冒着风浪往奥州送人。
  奥州,崇祯皇帝是真的打心底里,爱死了这个地方。
  只流放不杀人,又不违背祖宗教诲,又不伤天和,皇上心里美滋滋的,还有比这更慈悲的么。
  崇祯九年这一年,江南发生了许多大事,改天换地了。
  皇上不想征商税,皇上不想将江南官绅连根拔起么,做梦都想,只是不敢,也没有可行性。如今时机成熟了,皇上还怎会客气,先是辽军在江南闹了一场,以雷霆之势将各省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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