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三十万观礼百姓亦人人亢奋,山海卫内外群情激奋。
  孙承宗一干老大人慌忙打手势,使眼色,鼓乐齐鸣,礼官扯着嗓子嘶吼起来,鞭炮声震天的响。
  “维崇贞八年,岁次丙子,三月丁亥,皇帝携辽东侯马城,敢昭告于黄帝轩辕氏,维帝继天立极,垂统保民,百王相乘,万世永赖。钦诚祖训,嗣守秦邦,东灭建虏,还经陵下,祗告殿廷,惟帝歆格。尚飨!”
  三牲五畜献了上去,祭祀黄帝轩辕氏,香火缭绕如身在云中。
  祭天大典过后便是封王大典,封赏了大明立国二十多年以来,第一个活着的异姓王。
  开国时封的那些异姓王都不算数,那都是死后才追封的,马城这个辽东郡王,在法理上来说才是破天荒头一回。欢声雷动,折腾了半日礼成,崇贞皇帝亲手将一件明黄色蟒袍披在马城身上,马城便就势一伸手,强捉着皇上下了高台,将皇上请上马,径直往水寨方向缓缓而行。
  百官,众将都吓了一跳,一窝蜂的追了上去。
  人头攒动往水寨方向挤,会骑马的将领纷纷上马猛追,苦了不会骑马老大人们,气的直跳脚。
  孙承宗气急败坏骂道:“这个开城,终还是闹出乱子了。”
  百官瞩目下,辽东王拐走了皇上,进了水寨便沿着石头打造的栈桥,上了一艘高大威武的战舰。一千五百吨级的辽东号缓缓起航,将一干将领,官员甩在岸上,上蹿下跳也无可奈何。
  崇贞皇帝一脚踩在甲板上,晃了一下便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马城稳稳扶住他,皇上怕了,强自镇定道:“马卿,意欲何为。”
  马城扶着他一只胳膊,洒脱笑道:“陛下此生,可曾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么。”
  崇贞皇帝竟僵住了,寻思起来,只得无奈道:“自是做过的,朕做过那些出格的事情,与马卿比又不值一提了。”
  马城长笑一声捉着他胳膊,强拽进海上君主级风帆战列舰的上层甲板,不多时,辽东号升起满帆,缓缓加速,最后箭一般往南边海域去了。水寨中,大小战舰百余条纷纷起航,护卫左右,一支在亚洲全无对手的强大舰队,借着西北风离港往南边去了。
  岸上,文武百官,前来观礼的三十万百姓都看傻了。
  马城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就是带着皇上在海上转了一圈,让这位青年天子感受一下大海的波澜壮阔,强大战舰披荆斩棘的壮怀激烈。行不多远便降了帆,由拖船缓缓拖回了山海卫。百官蜂拥而至一阵呼天抢地,喧嚣中,崇贞皇帝在张永产搀扶下,一脚踩在结实的地面上。
  下地时皇上两股战栗,海上风浪太大,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太恐怖了,受了小小的惊吓险些迈不开步子。
  孙承宗一干老臣虚惊一场,心知这是新晋辽东王使了个坏心眼,有心让皇上出一回丑,万幸皇上挺住了。马城在船上躲着不见,咧嘴笑的极开心,许你做得初一,老子便要做十五,叫你出幺蛾子,在老子地盘上搞小动作。
第七百二十六章 张嫣
  礼成,辽王府选址定在抚顺,择期动工,皇上内驽出了五万两,户部出十万两,皇家的脸面总是要的,这十五万两银子在辽东打个转,兑换成银元官票,最后还是要落到皇上手中,这也是利益交换的一部分。皇亲国戚,在辽东,台湾两府官办票号里有股本的多了,连大太监曹化淳也入了股,合计本金折银三十万两。
  这三十万两股本多半有皇上的一份,曹化淳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到了发红利的日子,皇上虽羞羞搭搭,收官票收银元可也没手软。
  山海卫热闹了一整天,入夜。
  微微有些颠簸起伏的水师战舰上,马城盘膝坐在舱中密室,翻看着各类军报,却心浮气燥怎也定不下心,身上一件黄色蟒袍没有半点褶子,枯坐片刻终按捺不住心中燥热,长身而起,察看着这风帆战舰甲板下的密室。这条战舰是一条八百吨级的盖伦战舰,下层甲板被改造成了密室,空间极大,设有参谋室,作战室,指挥室,一应俱全。
  心绪不宁等了小半个时辰,舱外,传来轻轻敲门声。
  马城心中一热,清清嗓子轻声道:“进。”
  舱门打开,丁文朝与几名穿皂衣,扎头带的军情司精锐,恭恭敬敬的弯腰低头,裙裾响动,一个苗条柔美的身影轻移莲步,进了密室,暗香浮动,沁人心脾的幽香四溢,一个裹着黑色貂皮大衣裳的倾城绝色走进来,竟只带了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倾城佳人摘下遮住额头的皮帽,便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面。
  马城心中燥热起来,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臣马城,参见娘娘。”
  太后张嫣竟有些惊慌,掩着嘴道:“啊,马卿,不,辽王殿下平身。”
  马城就势长身而起,一个眼色,丁文朝会意将那太监,宫女请出去,辽王殿下密会当朝太后,此等大事自是一等一的机密。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也不是蠢材,如蒙大赦便低头看着脚尖,往外面走,心中对辽王殿下满心感激,这一个眼色便救了他两人的性命。
  张嫣惊慌起来,轻声叫道:“听月,你留下服侍我。”
  那宫女脸色刷的惨白,扑通跪地,小鸡啄米一般猛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张嫣手足无措才警醒了,她一路上胡思乱想,时而嫩脸涨红时而咬牙切齿,此时方警醒了,她带的这两人洞悉机密,留下来是万无幸理,必被灭口。
  慌乱间,耳边传来男子平静的声音:“下去吧。”
  丁文朝拽起那瘫软在地的宫女,架了出去,舱门外上,密室中竟万籁无声,只余海浪拍打船舷的轻响声,波涛声让张嫣嫩脸涨红,心中砰砰乱跳,燥热起来竟有些扭捏,耷拉着脸皮看着华贵裙摆。
  静室无人,马城细看面前绝代佳人,便如同饿了三天后吃了颗人参果,只余怜惜。
  先皇去世她还是个少女,如今长成了熟透的鲜嫩果子,看她服饰打扮,极尽华贵,裹着一件貂皮大衣裳,吊饰,首饰挂在优雅发髻上,还插着一支闪闪发亮翡翠簪子。倘若是寻常女子打扮的如此累赘,多显俗气,然而落在张嫣身上便只有两个字,雍容。
  “舱中闷热,臣替娘娘除衣。”
  马城抽抽鼻子嗅着舱中扑鼻暗香,热血上冲便按捺不住心中胸火,柔声道。
  张嫣发急,推拒道:“你退后些,要犯上么。”
  马城看她窘的心慌意乱,退后半步柔声道:“太后不许,那便罢了,那唤做听月的丫头,可惜了。”
  张嫣心慌意乱抬起头,微怒道:“你要如何,你不许为难她!”
  马城就势上前迈了一大步,捉住她手,便再不肯放开,张嫣惊慌失措死命的挣扎,想抽身而去,怎敌的过一个身经百战的壮硕男子。她一个蜗居深宫的可怜妇人,又怎敌的过一个花丛老手退半步,进一步的手段,惊慌中身上一轻,厚实的貂皮大衣裳落在地上,凉意袭来张嫣打了个寒噤,惊醒时,便靠在男子厚实火热的胸膛上,神智便又有些迷糊了。
  张嫣神智迷乱起来,芳心中一颤,这欺上忤逆的乱臣贼子,与那夜持刀挡在她身前,一刀劈飞劲箭的英武雄壮身影,渐渐重合变做同一人。
  舱外,丁文朝与一干军情司中人,早远远退到下层甲板尽头。
  昏暗的下层甲板通道中,一个太监一个宫女早哆嗦成了鹌鹑。
  丁文朝颇为不耐,低喝道:“这般胆小懦弱,如何能保得太后周全,一对蠢物!”
  一摆手,一个下属会意离开,不多时便领来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与太后带来的两人高矮胖瘦竟是一般无二。那新来的太监看似佝偻,宫女看似柔弱,施礼时却不经意露出粗大的指关节。
  丁文朝端详着两个千挑万选的好手,突然飞起一脚横扫了过去,那太监双臂护住胸前要害,应脚飞了出去却在地上打了个滚,毫发无伤,那宫女则一矮身躲过势大力沉的扫踢,一撩裙摆亮出一把精致的裙刀。
  丁文朝拍拍腿上的灰,满意道:“不错。”
  半刻钟后,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便被调了包,规规矩矩站在昏暗过道中。
  这一夜似乎过的格外漫长,快天亮时,连丁文朝都斜靠在过道上打瞌睡,舱门打开,一个女子窈窕身影轻移莲步迈了出来,行走间纤腰款摆似有些不适,丁文朝慌忙迎上去行了一礼。张嫣俏面上红晕未褪,宫女,太监抱着一件斗篷迎上来,张嫣看着陌生的宫女身子僵了一僵。
  急切下柔美嗓音竟有些哑了:“听月呐。”
  丁文朝弯着腰,恭敬道:“夫人请放宽心,听月须得交小人属下女官调教几日,迟些便送还夫人。”
  张嫣被一声夫人叫的俏面更红,却不敢纠缠,心中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便又变的雍容华贵,莲步轻移,娇弱无力的一伸手,便将摊开的斗篷穿在身上,轻柔脚步声渐渐远去,底层甲板中浮动的暗香却久久不散。
第七百二十七章 规制
  翌日,山海卫行营。
  两位礼部官员恭恭敬敬坐在下首,小心谨慎着与辽王殿下商议着,这抚顺辽王府的规制,大小,这都是都定制的。两位礼部大员却不敢怠慢,面前这位辽王殿下,可是最不爱守祖制的一代凶人,还是问清楚些免的冒犯了这位殿下,冒犯了辽王殿下那便是冒犯了整个辽东,那还了得。
  却没料到,今日辽王殿下心情似格外舒畅,也异常随和,逢人便笑。
  马城随意翻了翻图纸,便笑着道:“有规制么,那便按照规制来吧,省的他人说我违制不法。”
  两位礼部大员赶紧点头支应着,心中却直犯嘀咕,心说殿下您何时,何地守过大明的规矩,又何时怕过他人的闲话。自然,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两位礼部大员如释重负,收起图纸慌忙告退,也怕夜长梦多这位殿下发毁。
  马城对王府的规模倒是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个栖身之所,打走了两位礼部大员斜靠在椅上,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竟怔怔的失神,才与张嫣分别片刻便又心中火热,琢磨着得寻个由头将她多留几日。
  当日,午膳时行辕中传出消息。
  太后娘娘凤体有恙,偶感风寒,要在山海卫多留几日。
  崇贞皇帝小吃了一惊,不敢怠慢慌忙宣御医,诊治过后说是娘娘长期抑郁,抑郁之气凝结于肝脏,得静养。过了半日又传来消息,说山海卫地方小,条件差,辽王殿下请太后娘娘去沈阳养病半年。崇贞皇帝极敬重这位皇嫂,看她黛眉轻皱,面色发赤,起身行走时似杨柳扶风,娇体发软,便只得应了。
  崇贞八年,三月中。
  皇上迟迟不肯回京,终日流连于边关城墙,军堡中,兴致高涨。
  文武百官心中发苦,心知这位陛下是打小头回出京,玩了一趟心便玩野了,不玩个尽兴怎肯回去紫禁城那个大囚笼。百官劝了一阵,皇上不听,此时辽王殿下放出话来,急着回京做甚,是嫌辽东上下对陛下照顾不周,礼数有失么。
  辽王殿下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便不敢再劝,只得在山海关挨着西北风,苦捱着吧。
  三月中,兴安岭。
  密林间箭矢横飞,数十明军将将钻出林子,便被一阵箭雨射了回去,数百步外大批杀气腾腾的旗兵踩着厚厚的积雪,穷追不舍进了林子。被追杀的明军逃的极为狼狈,不时有人失足滑倒,被同伴拽起来架着跑。数十明军败而不乱,交替掩护,钻了林子便纷纷挽弓搭箭,瞄准了射。
  十余支劲箭破空而去,将几个穷追不舍的旗兵射翻,大批虏兵气势为之一滞。
  明军趁机收起弓矢,踩着松软的积雪高抬腿跑,兔子一般溜了。
  建虏后队,豪格气的上蹿下跳,破口大骂:“追,捉回来!”
  锵!
  小主子豪格身侧一群护兵,纷纷抽出腰刀眼神颇有些不善,停在林外逡巡不前的大批旗兵,便成群结队的冲进密林。老主子伤重不能视事,小主子豪格接过大权,便上蹿下跳集结兵马,返身与明军追兵连连激战,却收获甚微。打的红了眼,八旗残部索性不逃了,竟返身一击,将数万兵马就地展开,气势汹汹的清剿明军。
  不多时,数百旗兵寻着明军的脚印,喘息嚎叫着冲出密林。
  林外,千余明军却已赶至,早挽弓搭箭了排开阵势。
  “飞!”
  明军将官长刀前指,弓弦响动,密集的箭矢破空而去。数百旗兵瞬间被射翻了一地,后队慌忙转身逃进林中,寻找掩护,密集的箭矢一支支插在雪地上,将一个个惨叫翻滚的伤兵钉死。
  片刻后,上千旗兵从林中冲了出来,放箭反击。
  明军队列中不时有人栽倒,见势不妙,明军又玩起了交替掩护,且战且退的戏码,缠斗至黄昏时双方都筋疲力尽,方脱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