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作为最高学府,每年招的寒门子弟算是最多的了,因为要做到平衡,皇帝不希望看到老牌的世家勋贵存活时间超过自己,历史上这样的人家往往是败坏朝纲根基的主要推手。
唐太宗写的《帝范》,着重讲述了为什么要打压世家的重要性,后世的皇帝都学的不错,割掉一批老韭菜在种上一批新的给儿子留着,以此循环确保天下的太平。
李守中言之凿凿的对黛玉说教着:“试卷教材的事,为何修儿提出来后,我和你爹都不反对你来做呢。除了让你青史留名以外,更关键的是,我和你父都不能做。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不能是任何一个有志朝堂的人,否则必遭反噬。
你个小女子可做也能做,因为你进不了朝堂,影响不了他们的大局。反而还要找你求书稿,他们好拓印天下去赚钱。
给你一个女子留名,风雅至极;要是修儿做的话,等着参他一个心怀不轨窥探科场的罪名吧。”
林黛玉表示受教,李修是无可奈何。
从怀里掏出昨晚写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计划,给了黛玉。
黛玉翻开看了看,欢喜异常:“还敢藏私?还有吗?”
李修颓然:“没了没了,原本想着我也出出名呢,听我爹这么一说,我算是理解苟着的含义了。这么大的文名我担不起,还是躲在后面赚钱的好。”
黛玉信了,倒是烦恼起来,工作量太大了,只凭自己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编纂完呢。
李修给她讲了愚公移山的故事,子子孙孙无穷尽,别累着,慢慢的干。
黛玉不敢抬头见人了。
国子监今天是热闹非常,监生们翘首以盼,终于有女儿家能进来了,普大喜奔啊!
国子监大学和秦淮河风景区就隔着一条河,河上还有一座珍珠桥,抬腿就能过去。但是,一圈万恶的城墙,隔开了两个世界。学子们不止一次的想要冲破樊笼奔向新世界,都被教喻教习们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唯有休沐时,才能跨过那座小桥,三五成群的在楼下大厅里听听小曲,看看美人。到了晚间又垂头丧气的回了校舍。
何时才能阴阳平衡啊!国子监怎么就不收女学生呢,来个女教喻也是好的!
今天,他们得愿以偿了。
姑苏林盐道的女公子要进学院抄录试卷,先不管她要干嘛,只要能来个女的就行,美女当然最好不过。
李修能理解,真的万分理解他们的痛苦,他的母校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听说是在兰州,多少好姑娘转投他校去了,搞得整所大学男女比例极其失衡,这种心痛尔等知乎?
兰州怎么了?
我们有拉面!
下了车,黛玉就看到眼前的百余人,一个个眼冒红光的盯着自己,赶紧悄悄的藏在了李修的身后,窃笑不已。
果然一声声的叹息响起,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家闺秀,怎么还来个大个子啊,瞪着李修恨不得给他扒皮抽筋,挡着我们看美女了,罪大恶极!
李修哪知道黛玉在他身后的小动作,一个个教习见过去,说几番久仰的话。
衍圣公揣着手问他:“准备点什么压住这群孩子啊。”
“平地生云可好?”
衍圣公一愣,监生们大哗。
“先生,您找来个变戏法的吗?”
“哈哈哈哈,逗死我了,平地生云?你怎么不白日飞升啊。”
“白日做梦吧他!”
一群熊孩子,等着我调教你们吧。
衍圣公目视李守中,守中点点头,老头心里有底了:“好,既如此,你可入堂讲解。”
呼啦一下,学生们跑走传信去了,来了个踢馆的,要给咱们变一个筋斗云。
国子监占地极广,北倚鸡鸣山,西至进香河,南临秦淮河,东达小校场,广袤十里。
众人安步当车,缓缓经过碑林,拜了孔庙,来到了广业堂。
国子监有五厅六堂为讲学之所,再算上校舍、藏书阁等等等等,竟有两千余间房舍,真正是宸翰符玄造,荣题国子门。除了殿试的说自己是天子门生,也就他们能说我们是国子门生。
黛玉这趟出门故意的没带丫鬟,就是示意我女儿家也能跟你们一样的读书,当下帮着李修摆好了道具,退到李守中身后,又把自己藏了起来,你们不敢瞪着祭酒吧。
李修等了片刻,眼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一所大堂被挤的满满当当,示意了一下自己爹,清清嗓子开了口。
“说不如做,你们想来也听说了我要干什么?其实,这只是一种现象,一种就在我们身边而没被人注意和研究的现象。我把它称之为物理现象,物之道理。”
拿过一个琉璃瓶子:“之所以用它,是因为能让你们看的更仔细。其实,这个瓶子的透明度不是很好,有机会的,咱们一起研究琉璃的做法。”
“谁能给取一杯井水来?越凉越好。”
有学生飞奔着跑出去取水,李修趁此时间,拿出一把剪刀,没收紫鹃的,这凶器她有两个,不能需要的太多。
用剪刀剪断一根芦苇杆,刚才自己随手在水边摘得,等着井水来了后,先把水灌进了瓶子里,拿在手中摇晃均匀,又让送水进来的学子去和泥。
在瓶子口上蒙了一层牛皮,找准位置轻轻的在牛皮上戳了一个洞。
掏出火折子点燃剩下的芦苇杆,在瓶口处烧了一下,一口吹灭扔了进去,迅速的把牛皮盖上绑死,又用泥糊住了瓶口,使劲的透过芦苇管向瓶子里吹气。
吹了几口用手捏住芦苇杆,冲大家一笑:“我刚才做的是三件事,第一,给瓶子里增加压力,这是气压;第二,瓶子里的水蒸气附着烟中的尘粒;第三”
李修一松手,芦苇管鸣啸一声,似有人吹响它一般,再看瓶子里,一朵半白不白的云朵的升腾在瓶子中间。
“哇~~~~”众人惊叹。
李修指指天:“咱们头上的云就是水蒸气的产生,它的热量来自地面,上升到空中,就是如此了。我这门学问可还入眼?”
“先生!”一名监生大声喊道:“它有何用?我是说,它能用到什么地方?我们金陵国子监与京城的不同,学以致用才是我们来这的目的。”
哟呵,学霸的思路啊。
李修擦擦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压力、密度、重量单位、还有热量,这些都是你们要学的内容。有什么用呢?”从怀里掏出一把火枪,悠悠的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能让这枪射的更远更准,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第四十四集 得失之间
古代数学到底是个什么平均水平?
李修研究过,高的是真高,勾股定理和圆周率这两样就不多说了,世人皆知。
等间距二次内插公式和不等间距二次内插公式,分别由隋代的刘焯和唐代的僧一行推算出来,后者还去了万花谷开发智能木人。
沈括的天元术,郭守敬的球面三角,都是人类智慧的一时巅峰。
低的呢,汉朝有了一一得一九九表,明朝则把这种算法融进了算盘里。
李修得出了结论,远高于同期世界水平,全民相当于后世的小学毕业水准。这很了不起!
可还是没玩过西边,怪谁?
看看面前满屋子的八股文章,李修颓然一叹,不是必考内容,谁还去费劲的钻研啊。
这就跟后世必考英语一样,多少专业出众的孩子,就因为外国人的语言不过关,无法就读最适合他的高等学府,生生的浪费了天才。
李修拍拍书架子,神情落寞的走出了藏书馆,想回去找黛玉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跟典薄勾肩搭背的多聊了几句,多交个朋友也没坏处。他的职业可是算学学正兼图书馆管理员,名叫范勤。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不时碰到监生学子们,对李修尊敬很多,毕竟他能把《九章算术》和《几何原本》融合到一起讲的天花乱坠而脉络清晰,还会穿插一些深入浅出的七损八益之法,从几何学出发阐述了各种姿势的角度对受用体的作用力,单这一手,国子监的算学博士们可是不行。
背着手装着老成,听着监生们喊他先生,自豪感油然而发,我的大学没白读,母校,把我相片挂墙上吧。
转过算学馆,就到了他的书舍,这几天他和算学博士们就在算学馆里做一个模型,打算坑龟山一次。
范勤也是其中一员,刚才是和李修一起找找资料,进了李修的书舍后,就四处寻摸。
黛玉每天都会让紫鹃给他送一些水果来,这让范勤这个老男人羡慕不已。
朱贺后脚就跟进来找茶叶喝,李修随他去泡茶,坐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忽然看看这两位,哈哈大笑。
无他,李修一直认为他俩很可疑,同县不同乡,同年不同月,同榜的进士都没授官,还都是单身不说,出入还是一前一后。
朱贺皱皱眉,指指李修对范勤说道:“我敢保证,这小子脑袋里又在编排咱俩呢。”
范勤找到了果篮,拿起一串葡萄咬着几粒,含糊不清的回他:“随他,改日带他去逛青楼,我缠住他,你去报信,让林家小姐河东吼一次,他就老实了。”
李修拱拱手骂他们做个人吧,还是好奇的问他俩:“二位仁兄可都二十大几了,怎么就没个娶亲的念头。”
一个说没钱,一个说没房,让李修很感慨,这两条放之四海而皆准。
朱贺猛地想起什么,端着茶碗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问李修:“兄弟,咱们做的那个模型,哥哥我怎么越想越能实现呢。”
废话,那就是一个庞氏骗局,一百年以后才会出现的玩意,让我给整提前了,当然能实现。
“你想那么多干嘛,咱们给他们抛过去就行,至于怎么操作和实现,关咱们什么事。我可先说好,兄弟我进了朝堂第一件事就是拿这件事开刀,加官进爵的全指着它呢,你们可别犯傻。”
范勤则感慨数字模型的运用:“真是大开眼界,我至今不信我们能用数字堆砌一个骗局出来。”
这话里话外的还是想入一手,毕竟这东西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李修虽然和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脾气相投,又都是自己老爹的属下,真不好坑他们,把腰挺起来坐直了,对他俩招招手,三个脑袋凑一块,李修给他俩出主意:“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债券吗?”
两人使劲点头,眼睛都放光,那可是个好东西,不花自己一分钱就能赚大钱的好东西。
“听我的,你俩把债券基础放大。”
“放多大?”
“整个天下那么大!”
两个人嗖的一下不见了,一个跑到屋外喝茶,一个跑到里屋吃葡萄,假装不认识李修的样子。
李修一抖搂袖子,起身就走,到了屋外踩着朱贺的脚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做好了献给朝廷去,保你俩能进户部主这事儿。别想自己吃独食。”
数学家要是想干点什么的话,那才是防不胜防,只要有规律可寻的事物,他们早晚都能破解开,因此李修不拦着他俩的想法,只是提醒一下,有的事还是交给朝廷做的好。国债发行,很正常的金融手段,运作好了肯定是件功绩。
至于自己,还是先回家看看那个才女吧。不当才女时还好,摸摸小手搂搂香肩的进行情感交流。
这一当上预备才女,手也不让摸了,肩也不让碰了,还成天的见不到人,躲在屋里写呀写呀的,真是得不偿失。
溜到祭酒的房舍外偷偷一看,老爹还在公干,放了心,大大方方出了国子监回家。
特意的过了珍珠桥去买几样点心,顺便批判了一下各个楼上小姐姐的穿着,三俗!要让我们流着泪看你们笑吗?觉得自己升华了一下,唱着前边有沟后面有辙就回了家。
到了门口就皱眉,一辆辆的马车停在家门口,路都快堵上了。
“管家,管家!”
李府下人的名字都很朴实,比如这位管家就叫李旺家,意思很单纯,旺在家里,不出去旺别人。
“修少爷您回来了。够早的哈,老爷还没回来啊。”
“哦,我爹还有点事,我先走一步。我说,咱家门口这么着可不行,堵着路没公德。”
“公什么德?”
李修不想和他纠缠出马冬梅来,左右看了看,一指河边:“都给顺到那去,我去找点石灰,画个线,以后停车可以收费。”
李旺家点头答应着,迎他进去。
“少爷,都是找大小姐和林小姐来的各府的小姐们,您看收人家钱这事,是不是不合适。”
“一本破书,用的着这么多人凑热闹吗?”
“哎哟少爷,小点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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