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哈哈大笑:“宝姐姐给她一下子,她说你!”
宝钗先瞪了一眼湘云:“她说不说的,都让你给砸实了!”
湘云吐吐冲黛玉吐吐舌头:“你就坏吧你!等着咱俩还有赌约呢,到那时再一决胜负。”
宝钗在她俩中间,冲着湘云直叹气:“唉~~~好一个呆呆的云丫头。我都不问什么事,准保着你会输。”
“凭什么?!”湘云扭着身子都快转过身子了看着宝钗。
黛玉在三人的最后,直喊湘云:“快快坐好,小心摔了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受罪,她们还要挨罚,何苦的!等会再说不迟。”
这么一岔话,宝钗和湘云也忘了黛玉从哪里赶上来的事,三个姑娘结伴进了贾母院,惹得贾母很是开心,抱抱黛玉,又亲亲湘云,笑着逗了宝钗两句,才让她们都坐下,问着一路上的事。
湘云是个藏不住话的直筒性子,和宝玉叽哩哇啦的说起该怎么骑马的话题,宝玉自诩可是能纵马的汉子,被贾母和王夫人一顿好训,还喊来他的跟班茗烟和李贵一顿好骂,才算过去了这事。
湘云心里一阵的懊恼,就因为自己嘴快,无辜的又连累了别人挨骂,很不舒服。
黛玉冲她眨眨眼,故意的问宝玉:“舅舅许你骑马的吗?”
宝玉就怕一切和他老子沾边的事,老老实实回答黛玉的问话:“老爷常说君子六艺不可或缺,我才跟着府里的老卒学的骑马。”
贾母悠然畅想了一下:“你老爷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才学的骑马。偏他笨的很,怎么学都不会,气的你爷爷把他绑在了马背上,一鞭子就把马给打跑了。”
众人听着贾政的故事,都面色古怪的想笑又不敢笑。
贾母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他呀,抱着马脖子一路的喊叫,绕着府里跑了一圈才停了下来,腿都是软的。”
宝玉第一个喷笑起来,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那一贯方正的老子,是怎么抱着马脖子喊的救命。
湘云、黛玉抱在一起笑,三春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好笑。
湘云指指自己和黛玉:“我们俩也是这样,看着马不高,骑上去才觉得怕。我还好,林姐姐上去就下不来,踢的别人胸口都肿了,才能自己走几步。”
黛玉推了一下湘云,对三春说道:“看着容易,做着难。不骑一次,真不知道骑马这么难。所以听着二舅舅的往事,有了感同身受。”
探春很是惊奇:“你的庄子还有马?”
黛玉还未来得及回话,王熙凤哎哟哎哟的进来:“老祖宗,再也想不到的事!咱家的娘娘,竟然能回娘家了。”
王夫人猛地站起来,过去一把抓住熙凤的胳膊,颤声的问她:“凤丫头,你,你说什么?”
熙凤反手搀住了王夫人:“老太太、太太们,你们没听错。我才知道前面来了宣旨的戴内相。。。”
不管屋里的人乱成什么样,薛宝钗一把抓住了黛玉,把她拉出人群,悄声的问她话:“原来你是这么进来的呀。快和我说说,要怎么才能躲得过去。”
黛玉摇摇头:“我是不想着躲了,尽此一报身罢了。”
宝钗大急:“你行菩提果渡十方,可要苦了我这个自了汉。”
黛玉拉着她去了碧纱橱后面,看她急的花容都失了色,心中一软,劝她几句:“想来你也猜到了他们家要修驻跸的行辕。”
宝钗连连的点头。
“这将是一大笔的银子。你我二人久居贾府,也都知道这府里的现状。维持着体面还能有个几年,一旦为这事伤了筋骨,再想着翻身,可就难了。”
宝钗指指外面喧闹的声音,苦笑着说道:“你且听听,有一个能想着日子过到了头的么?这里就属你我是客居的人,我家显着富进的府,你又有一半的财产在他们的手里。一旦算计起银子不够了,必是会找你我两家借钱的。
若说是做生意,或是周转一二,我倒不是不顾念亲戚情分。但他们家有一个有能为的吗?这钱借出去就打了水漂,最终还是要别人给他家修什么省亲的园子。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走了吧!”
黛玉拉着宝钗的手,见她急的都冒汗,掏出手帕给她擦着额头:“听我一言,有姨妈在,你拦不住的。”
宝钗哽咽起来:“我就是怕的这个。”
“姨妈不走,你也走不得。不如。。。”
宝钗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搂住黛玉对她说道:“好妹妹,帮我拖个两日。不!只要能拖过明天晚上,我就能让我娘也没了办法。”
黛玉笑了起来,果然只有宝钗能想到自己想的是什么。不愧是自己一直视为对手的奇女子。
宝钗整整裙钗,对着镜子重新梳了梳头发,一拉黛玉的手,双姝联袂又回了正堂。贾母大笑着让黛玉过来,一把搂住她,对众人说道:“你们总说我偏心玉儿,可你们看看,上等的碧粳米,玉儿知道我爱吃,就给我拿来这么多。”
黛玉在人群中看见了周瑞家的,明白定是她故意过来讨喜的。
笑着和贾母说道:“哪能是老祖宗偏心我,玉儿白吃了那么多年的饭,总要还些利息才是。除了您这里特有的一份,剩余的都归了公中吧。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谁再想着吃,就去求凤嫂子蒸一锅来。她可没少喝我家的粥。”
“哟!你管着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叫粥啊?老祖宗,您可给评评理!我和大嫂子眼巴巴的去给她帮忙收拾庄子,她可倒好,说自己没钱,数着米下锅给我们吃。结果呢,你省了那么多的米,一股脑的运回来给了老祖宗。做人可不兴这样的,我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穿?”
贾母听着高兴,还嚷着就不给凤辣子送米,可心里却叹息起来,凤丫头一句自己没钱,就要把黛玉推出这次的事。
可这不行啊,凤儿和玉儿都是好的,只是贾家需要借贵妃的势,才能起的来。
唉~~~!
我可怎么和玉儿开口。
第四十九集 意外事 雪雁报喜乱玉思
黛玉走后第三天,雪雁坐着车兴冲冲的独自回了林庄。
到了庄园后,有些吃惊,这么几天的功夫,庄子外已经鸡鸭成群,佃户们兴高采烈地挖着一个大坑,问了问,才知道李修要引河水挖个鱼塘。
庄子里人头攒动,原本只有薛、王两家占的几处铺子,现在剩余的全部都被占满。雪雁甚至看到了挂着御马监宫内采办处的牌子。
忍住好奇,穿过了集市,进了正院。
大莲出来接她,喊着雪雁姐姐,很是亲热。
“公子呢?”
“里面和人谈事呢。我去给姐姐说一声。”
“不用!”雪雁拦住了大莲:“都是谁呀?”
大莲直摇头:“我说不上来。”
雪雁好笑,回了后院,自己略微洗漱一下,端着一盘大莲洗好的水果,进了书房。
人还是真不少,儒衫广袖,有老有少,雪雁想起了林老爷在世的时候,家里也是要来这么多的读书人。
李修招呼雪雁一声,跟这些人开着玩笑说道:“主家的大丫鬟回来了,咱们中午可以吃顿好的了。”
雪雁羞涩的给众人福了福身,嗔怪的去给李修倒茶,哪有这样逗人家的,这么多人看着呢,多难为情。
众人闻言笑了一阵,李修趁机给雪雁介绍他们:“都是我在国子监认识的先生和朋友。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不愿意去贾府登门,听着我来了这里,就结伴来看看我。”
雪雁更是尊重他们,又福福身,清脆的声音说道:“林家婢女见过各位先生,我家小姐探亲去了,还请先生们勿怪。李公子可是我们的世兄长,务必的要宾至如归才好。”
众人纷纷言道多谢,雪雁丢个眼色给李修,静悄悄的出去找倪二家的,商量着多弄几个菜。
倪二家的一边忙活着,一边笑着说李修的笑话:“多亏了姑娘你回来,我才敢多做些菜。他呀,就让做六道菜,说是不要浪费。”
雪雁嗐了一声:“别听他的。虽说嫂子是伺候他吃饭的,可守着农庄呢,要什么都是活鲜的,哪里就能浪费多少去。翻一倍,十二道菜!我去找倪大哥到库里搬一瓮酒出来,放在外面都可以尝尝。”
“那感情好,我家那口子最喜欢这事了!”
雪雁笑着出去喊大莲,让她去把她爹找回来干活,百斤的粳米米酒,她可是搬不动。
大莲还没走,小霞又来找雪雁:“雪雁姐姐,李公子让我问问你,是有什么事了吗?”
雪雁心里好暖。
凡事就怕一比。
贾家那边恨不得把小姐生吞活剥了,李修这边还使劲的给小姐省。
哎!省什么呢,都省到他们嘴里去了,多不值!
你瞧瞧,自己刚一回来露个面,他就打发人来问小姐是不是有事。回去好好和小姐夸夸他。
“不急的,我晚些时候在自己和他说吧。”
小霞诶了一声要走,雪雁又叫住了她,给她和大莲一人一个荷包:“我们姑娘给的,劳你们费心费力的,拿着吧。”
小霞和大莲开心的不得了,总听着有赏钱这回事,没想到,才做了几天的小丫鬟,这就见到了,林姑娘可真是大方的主子。
雪雁还真不是瞎说,林黛玉特意嘱咐的她,李修身边就三个人,倪二家的、大莲和小霞。李修那点廪食银子,能给她们多少工钱,还不如自己再掏一份出来,好歹是个双份子,不就显着丰厚些了吗。
林红玉是有疑问的,李修给这个赚银子,给那个赚银子的,怎么就没他自己的?
黛玉给她讲其中的道理,看似李修没得着银子是吃亏了。可他收获的却是京城的人脉。尤其是大明官龙禁卫总管戴权和襄阳侯府毕家。
有了他们的从旁相助,李修的“软禁”才能这么的舒服。初试牛刀,就把林家的事给办的明明白白。
还有些事,林黛玉是不会和别人说的。倒不是要防着别人,而是李修特意的嘱咐过,财帛动人心!要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因此出面办事的是雪雁,她替林黛玉领回了皇上退给林家的五十万两白银。
哪来的这么多退款呢?
李修破解了林如海的藏字文稿,那里面是淮扬盐税被人克扣、贪墨的铁证。
戴权当初知晓后,激动不已,按着李修给出的名单下淮扬抓人,真个是内库充盈私库满。天子和戴权,都很满意这些险些就要流失的税款回笼,特意的用补抚恤的名义,退还了一部分林家自掏腰包补的钱。
这也是雪雁为何厚待李修的原因之一。
所以李修手里有钱没钱,能不能吃好,就成了黛玉主仆最常说的话题。
跟着倪二家的忙活了一会儿,终于是做得了一桌酒席,雪雁去请李修。
来的人俱都是李修在国子监的先生和同窗,彼此之间要不是志同道合,也不会大老远的结伴来看李修。
酒席宴上,吟诗作对,酒令投壶,雪雁很从容的在一旁侍奉,哪跟她在贾家一样藏拙。
喝到中途,大家都有了几分酒意,也正好说起了皇宫中准许后妃省亲的事。书生们都是愤愤不平,直言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故事,又要重演。
“后妃省亲说到底是天家的私事,却办的轰动京城,人人皆知!而我等十年寒窗的学子,却依然无人问津,会考才是天下的大事呀!国事、家事怎能颠倒!”
李修任由他们在自己这里发发牢骚,让雪雁坐在自己身后,低声给她解释:“朝廷三年未开科,不知道耽误了多少学子。如我这般西北的学子,因为地理遥远,都是来了京城二三年苦苦的等着。家境好些的,还能撑得住;家境困顿的,只能黯然回乡去等。这一来一去又是小半年的光景,一路的吃穿用度又是一笔开销。唉~~~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学子能撑到回来。”
“修朋友!”一位学子泪流满面的离席拜曰:“承蒙你一年来的照顾,使我不至流落京城街头。可就在你被天子软禁这几个月中,我家中老父,因病故去了!”
李修急忙起身拉着不让他拜,席间多传来叹息声。
那学子哽咽的说道:“老父就盼着我能一举中举,而朝廷却迟迟不开科场。我滞留在此,连我父最后一面都见不得,实乃大不孝!”
语罢,嚎啕大哭,让闻者伤心。
李修皱起眉头,去问国子监先生,教喻范琴:“竹鹤先生,您可有朝廷的消息?”
范琴字竹鹤,粤东名士。朝廷征辟进国子监教书。
范竹鹤端起一杯酒浅浅的饮了一口,颇为无奈的缓缓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