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临时督战官走远,德斯努埃特便冲着帕沃夫斯基挤眉弄眼,“我说吧,参谋长也是个好人,不会告发我们偷喝琴酒的事实。”
波兰中校没好气的讥讽说:“您完蛋了,将军。所有作战计划都出于参谋部,如果待会儿,您不能笼络好拉斯蒂将军,我相信骑兵旅永远只会担当清道夫的角色。”
助手的话提醒了德斯努埃特,他决定及时加以弥补。
“可以送参谋长一桶上等琴酒,或是波尔图的白兰地?”
“拉斯蒂将军不爱酗酒,这是整个师团众所周知的事实!”
“金钱?”
“您的所有军饷与战争红利都开销在酒杯里了。”
“女人?”
“哎,战地医院的那位漂亮女护士长正在暗恋参谋长,如果您的骑兵旅士兵不想在负伤入院后,遭遇女护士们白眼的话,大可以试试!”
直到骑兵们集体跨上战马,即将出击迎敌时,德斯努埃特将军仍与波兰中校喋喋不休的讨论如何贿…赂参谋长的话题。
……
两小时后,东北方向已传来隆隆炮声与隐约可闻的喊杀声,保罗?科埃略将军和身边的9千名葡萄牙士兵一路狂奔数小时,总算堪堪逃出法军北线支队的围追堵截,得以进入埃武拉北部平原。在这些人身后,抛弃了差不多一半的战友,以及所有火炮,弹药车,辎重大车。
每个葡萄牙士兵连同他们的将军,似乎都在闭着眼睛逃亡,因为这样不用看到彼此间的狼狈不堪的糟糕摸样,但耳朵里依然传来人与马匹沉重而杂沓的脚步声,身边之人吃力且疲倦的呼吸声,还有干枯嘴唇发出的轻微无力的吧嗒声。
逃命途中,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想要说话,即便来自科埃略将军的命令也不再有任何威慑力。就在半小时前,科埃略将军的坐骑被一群莽汉抢走,漂亮的制服被撕破,身边护卫在阻拦时也遭遇溃兵们的无情殴打。所以,大家都不在吭声,仿佛一只哑巴军队在默默前行。
对于战败的恐惧与疲倦的折磨,大家都变得麻木不仁了,一个个步履歪斜,身体随意摇晃,一幅快要散架与摔倒的样子。对于那些不慎跌倒的人,必须赶忙自行爬起,因为身后无数只臭烘烘的大脚会蜂拥而至,将不幸的家伙踩踏成一张人肉大饼。
值得庆幸的是,一条平坦无垠的石灰石大道已在他们脚下,可以延伸至天堂。于是,士兵们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憧憬自己回到埃武拉城后,可以享受美味食物与香甜酒水。
作为一名职业老兵,保罗?科埃略将军依然保持必要的警觉性,他想停下来,向四周张望,却被身后一名脾气粗暴的士兵用力推攘到路边。滚滚人流中,科埃略将军与仅有两名护卫失散了。他想大声向部下招呼几句,但又担心怒气冲冲的溃兵们将怨气再度撒在自己头上,所有人相信任何叫喊都会招致身后的追兵从黑暗中杀过来。
借助明亮的月光,保罗?科埃略忽然发现在公路一侧的树林里,似乎有人马活动的迹象。他张起嘴巴,想高声示警,让士兵们排好队形阵列,准备迎敌。然而,为时已晚,公路两侧的树林间响起了一声4磅火炮的轰鸣,接着,又是两声巨大的炮声。
三发炮弹以各自不同的运动轨迹,在半空中闪出耀眼的火光,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飞密集的人群中。这些实心金属球,就好像得到死神的祝福一般,势不可挡,它们拼命的向前滚动,兴奋的上下弹跳,将面前阻碍自身运动轨迹的一堵堵血肉人墙打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隆隆的炮声过后,在惊声尖叫的人群中间,不断抛出被金属实心弹撕裂的各种肢体,血浪滚滚。尽管保罗?科埃略在一旁大声喊叫,要求士兵们就地组织队形,加以反击,但无人理会失败的将军,所有人只顾及脚下的逃生之路,一门心思想着再度跑出法国人的包围圈。
在炮击之前,骑兵旅已沿着公里两侧的树林边缘布成了一道道散兵线,等到出击命令的下达。当炮兵们开始大发神威时,几名骑兵团长已策马赶到德斯努埃特将军面前。
“将军!”团长们纷纷举手敬礼,继而恳求说:“请您下达骑兵冲锋的命令吧,葡萄牙军队的队形变得散乱无章,军心已彻底丧失,现在正好是围歼他们的大好时机!”
骑兵旅长点点头,笑道:“去吧,兄弟们,把胜利与俘虏带回来!”德斯努埃特本想自己带队冲击,但看到眼前尽是丧失斗志的溃兵后,于是收起了以往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情。
他仰望起头顶皎洁明亮的满月,还有那颗一闪一闪的北斗星,“多么美丽的夜色啊!”胯下的战马不和谐的打出一阵阵响鼻,它似乎在渴望战斗激…情。
“的确很美!”帕沃夫斯基策马赶来,略带恭维的说:“在漂亮的地方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真实人生的一大乐事。”
“下一次,我要和英国佬,面对面,狠狠的打上一战!”德斯努埃特一边瓮声瓮气的说,一边轻声安抚躁动不安的战马。
“和你在一起征战,是我的荣幸,将军!”帕沃夫斯基笑嘻嘻补上一句,“刚才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或许能够说服参谋长阁下让我们的骑兵旅担当开路前锋。”
德斯努埃特听过大为欣喜,他不在关注一场注定大获全胜的无聊战斗,与自己波兰助手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各骑兵团(联队)官兵在指挥官带领下,拔出军刀,高喊“乌拉”,集体冲向早就乱作一团,无力抵抗的葡萄牙军队时,这场战斗就已宣告结束。
丧失斗志的葡萄牙士兵在勉强射出一轮子弹后,便不再继续填装弹药。他们纷纷扔下手中步枪、刺刀等各种武器,高举双手,向呼啸而来的骑手们投降!
……
………………………………
第65章第65章围城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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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第一日的战斗,在骑兵部队出击一刻钟后,便宣告结束。葡萄牙人明智的放弃了抵抗,一个个站立原地,高举双手,老老实实等待着法国人(波兰人)来接受他们入战俘营。
拉斯蒂与德斯努埃特一同并排骑行,二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很显然,来自帕沃夫斯基中校的建议起到预期的效果。尽管参谋长没有向德斯努埃特将军保证什么,但前者曾在话语中隐晦的暗示,公爵计划拿下埃武拉城之后,将派遣骑兵部队作为整个师团的开路先锋。
不远处,几名骑兵押解着一名衣衫褴褛的葡萄牙军官走了过来。一名骑兵上尉向两位将军报告说,他们刚刚俘虏了葡萄牙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科埃略将军。
“我是保罗?科埃略,世袭伯爵,葡萄牙王国陆军中将。作为指挥官与身份高贵的人,我要求得到与我军衔相对应的待遇!”葡萄牙指挥官站停了,他以流利的法语,一字一句的大声抗议道。因为法军士兵对自己不太友好的无礼行为,使得科埃略将军心中充满了愤怒。
事实上,这并不能责怪这些骑兵,眼前的葡萄牙伯爵显得太过狼狈,高高的个头,面前挂着一幅被火烧掉半截的大胡子,红色制服上的所有饰物与衬衣领子都被撕破,没有代表身份的军刀与配枪,连裤子只能依仗最后一颗钮扣才没落下来,从裤子的破洞里还能看到白肉。
站在两位法军将军面前,保罗?科埃略竭力想保留自己的尊严,手脚费劲的着并拢在一起,然而力不从心,勉强行了一个军礼过后,手脚又立刻散开,耷拉了下来,尽管身体依然直挺,但因干渴而裂开的嘴唇,促使伯爵的目光始终盯在法国士兵身边悬挂的水壶。
“可怜的家伙!”拉斯蒂回过军礼,挥挥手,示意骑兵上尉为葡萄牙将军递上一壶水。在士兵们把将军俘虏送走之前,他轻声说道:“科埃略伯爵,您会得到与之身份对应的待遇!”
“一个效仿英国佬的葡萄牙混蛋!”这是德斯努埃特对葡萄牙将军的评价,他接着又对着拉斯蒂问道:“我们把战俘营地设置在哪里?”
参谋长笑道:“就在埃武拉城下,围城工事需要太多的人手。遵从赫鲁纳公爵的指示,所有被俘士兵都应去开挖壕沟与河道分流,而他们的军官负责看管各自的士兵。”葡萄牙军队袭从英军,有了军官的制约,被俘士兵才会老实服从法军,进行各项体力劳动。
德赛师团的2万多官兵不会干这份费劲吃亏的体力活,士兵的职责是战斗;而工兵团仅仅用作防御工事的督导,铺垫铁丝网,并在某些关键区域构筑一片片恐怖雷场。
哪怕等到围城防御体系建立完毕,所有战俘与押解的葡萄牙平民也不会当即释放。那是帕斯赛尔少校代表情报部门提出警告:这些人(战俘与平民)中一旦得以解脱,那些血气方刚,拥有爱国热忱的年轻人势必会重新站起来,组成一支支游击队,继而拿起武器,反抗入侵者,将国家与个人所受到的屈辱与感受的愤怒,加倍返还给德赛师团。
因而在一番思考之后,德赛下令打造一个19世纪的特别集中营,预备将所有葡萄牙人(战俘)驱赶到这个看守严密,无处可逃的地狱。而这个集中营,就是整个埃武拉城。
……
围城第一日,法军意在成功扫清埃武拉外围,其战果也超出德赛与参谋部的预期。
上午开始的一系列前哨战,打乱了葡萄牙人逃离家园的企图,2万多人沦为法军武装押解下的劳动大军;下午,英军第60步兵团的惨败,死伤近600人,导致埃武拉守军彻底丧失了主动出击的能力与信心;在晚上,骑兵旅配合北线支队,顺利合围了保罗?科埃略将军所属的葡萄牙部队,使其遭遇灭顶之灾。
近2万葡萄牙官兵中,战死的不超过3千人(不同于对英军的优待,所有敌方的重伤员在战场上,既被法军当即处死)。其余大部分人缴械投降,仅有千余人逃出法军层层的包围圈,他们或是成功躲到埃武拉要塞,或是向着里斯本大后方狂奔。
目前,在整个埃武拉城内,英葡联军的东线集团总兵力,由原来的3万5千名士兵下降到如今的9千人(包括残余的游击队),另外还有老弱病残居多的3万葡萄牙平民。而在城外的法属德赛师团,在经过一天战斗之后,其全部损失也不过600多人,依旧保持2万5千人的庞大兵力。
与此同时,在法军营地四周,还有活跃着一支正在日益壮大的坚强盟友,那些被解放的黑人奴隶。他们在领袖迪亚哥的带领下,精壮男人们组织起一个个黑人游击队,四处扫荡埃武拉范围数十公里内,葡萄牙白人的村落与种植园。他们会用缴获而来的粮食、牲畜与各种物品,同法**需官交换武器与弹药;留在法军四周的老弱妇孺,也不会闲着,除了给法军士兵洗衣做饭,补贴家用外,她们还时常参与到开挖河道,构筑环形工事的劳动中。
在7月16日,法军围困埃武拉要塞的第二天下午,联军东线指挥官贝尔斯福德将军得到另一个坏消息:城中唯一流淌清水的河流,其上游5公里外已法军切断河道。
在法国人的驱赶与威胁下,数以千计的葡萄牙平民用一辆辆大车从远处搬来巨石高筑河坝,用锄头与铁锹拼命的开挖导流渠,最终将全部河水引入他处。最多再过24小时,随着烈日使得气温攀升,加之水蒸气的急剧蒸发,供给埃武拉城内4万军民的河流会断流与干枯,继而成为一条裸露河床淤泥的死河。
对于这一点,好在贝尔斯福德战前早有准备。盛夏来临(7月到8月),原本就是埃武拉地区干燥无雨的糟糕季节,高温之下水源短缺那是常有的事情。从古罗马时代开始,城内就开挖了数量众多的竖水井,保证城市居民的日常饮用水。在贝尔斯福德率领英葡联军驻防埃武拉,大肆修缮周边的棱堡要塞时,他曾让英国工程师在城内再度开挖了10口深度水井。
按照那位英国工程师的估算,即便法军团团围困了埃武拉城,并且切断了外流河水的水源供应,但凭借城中大大小小上百口的井水,依然保障4…5万人军民的正常供应。至于粮食供给,埃武拉城内新建的数十个谷仓里有的是,足以让4万军民吃上大半年有余。而各个要塞与兵营里存储的武器弹药,亦能充分保障未来的战斗需要。
“在3万葡萄牙平民中间,征召5千志愿兵,参与到各个要塞的防御!”贝尔斯福德对着副官下达命令说:“另外,再组织1万名妇女与50岁以下的老人加入到运输队,负责运送弹药、抢救伤员,并严防城内法国间谍的破坏活动。转告市政厅的官员们,这是关乎葡萄牙王国生死存亡的全民族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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