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天子刘辩下诏,宣刘岱、刘繇、刘备入京。
    之所以不称兖州牧、扬州牧、析县令,那是因为在朝廷这边,这些都是伪命,朝廷是不承认的。
    而毫无疑问的是,一旦刘岱、刘繇、刘备入京,那他们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吕布手里了。
 336。决断与犹豫
    刘岱、刘繇、以及刘备上表陈言,表示愿意遵从天子诏令,但这只是一个态度。
    现在吕布要做的就是看他们敢不敢付出实践。
    毫无疑问,如果在当今天下找一个南方各诸侯最不想去的地方,那一定是洛阳。
    有吕布坐镇的洛阳,一旦进去了,那基本就宣告了他们的性命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毕竟,吕布在虎牢关前的表现尚且历历在目。
    所以,如果刘岱三人敢来,吕布还是勉强愿意相信一下他们的诚意的。
    天子诏书下达,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就传开。
    对此,大多数人都是报以幸灾乐祸的态度,尤其是还没表态的一众诸侯。
    他们现在很想知道刘岱几人的反应——叫你们当出头鸟,现在看你们怎么办。
    不去?
    那之前的上书陈言不是白做了?
    还啪啪的打自己的脸。
    去?
    那这条小命可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然而,他们想看笑话,但事实上却并没有多少笑话给他们看。
    刘岱、刘繇、刘备,按理来说最不该犹豫的就是刘岱。
    因为刘繇的扬州位于南方府邸,三人当中他其实是最安全的那一个,即使将来南北开战,要死他也是最后死。
    而刘备所处的析县虽然比邻司隶,但一旦开战,南方一众诸侯肯定会帮他死守这座荆州的门户之城。
    唯有刘岱,他的生死其实早就在吕布的一念之间。
    别看现在兖州还没有完全落入朝廷的掌控之中,刘岱还占据着山阳一郡之地,可实际上只要朝廷想要动手,刘岱根本守不住,而南方一众诸侯也不会给他任何支援。
    因此,刘岱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实际上,面对天子的诏书,最先做出回应的却是刘备。
    只能说,论身份地位,刘备可能是三人当中最低的那一个,但是论个人魄力,刘岱和刘繇却是拍马不及刘备。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意,刘备就不可能会再犹豫。
    因此,面对天子的诏书,刘备直接就做出了回应——他将不日动身,前往洛阳,觐见天子。
    刘备的果决无疑是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其中最坐不住的当然要数荆州牧刘表。
    他当初把南阳郡借给刘虞栖身,还让刘备做了析县令,为了就是让这两人成为荆州的屏障,一旦将来朝廷大军南下,首当其冲的也是刘虞和刘备,他就可以躲在后面从容应对。
    谁知道,现在刘备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这让他怎么坐得住?
    要知道,刘备一旦真的倒向了朝廷,那么朝廷大军就可以从析县进入荆州,届时门户大开的南阳郡就很难防守了。
    若是南阳郡一旦失守,他就不得不直面来自朝廷的压力。
    想到这里,刘表也是连忙派人和刘虞联络,试图想出一个对策来。
    另外一边,刘岱本来还是在犹豫的。
    毕竟,虽然他现在本质是就是朝廷砧板上的肉,但是人就有侥幸心理。
    起码现在表面上,他还是安全的,可一旦进了洛阳,那生死就真的不由他了。
    不过刘备的消息传来之后,却是让刘岱如梦初醒。
    他在这边每犹豫一分,在朝廷那边的可信度就会降低一分。
    既然准备归顺朝廷,就应该像刘备一样一往无前,不带半点犹豫,这样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来,像他现在这样瞻前顾后,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清楚了这一点,继刘备上表之后,辅汉七年二月,刘岱也是紧跟着上表,表示愿意携家眷前往洛阳,觐见天子——在想明白了之后,刘岱也是做得更绝。
    为了表示诚意,他直接就要带着全家老小进京,顺带也给自己找了借口——我比刘备回复的晚,不是因为我心有犹豫,而是因为我要带上全家老小,要做的准备比较多,所以回复的晚了一点。
    当然了,如果能这么做,刘备肯定也会做的这么绝,可问题是他根本就没什么家小,所以也没法像刘岱这样表诚心。
    而在刘备和刘岱都接连表态之后,唯一一个还在犹豫的就只剩刘繇了。
    没办法,相较于刘备和刘岱,刘繇的条件太好了。
    地处扬州,天高皇帝远。
    就算南北开战,也有刘表、刘虞、袁术、袁绍、韩馥等人在前面顶着。
    再加上在周瑜的辅佐下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扬州之主,实力完全不同往日。
    虽然他之前也表示愿意遵从天子诏令,但那只是因为他想过点安稳日子,再加上周瑜的谏言。
    毕竟,即使是要为国远征,那也是周瑜领兵,他完全可以待在后方享清福。
    但是现在你让他把性命先交到别人手里,就由不得他不犹豫了。
    扬州。
    州牧府。
    刘繇看着面前的周瑜,也是叹息道:“公瑾啊,不是我不愿意进京,只是我一旦进京,那是生是死就由不得我们了。谁知道那位大将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图谋?天子年幼,如果那位大将军想做什么,即使是天子恐怕也难以阻止。”
    听到刘繇这么说,周瑜也是有些无奈。
    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公耳根子软,主意更是摇摆不定。
    如果不是因为他救刘繇于水火之中,更是帮他收服了大半个扬州,恐怕也很难得到他如此的信任。
    这不,年前还在他的劝说下信誓旦旦的表示愿意遵从朝廷诏令,现在一让他进京,立马就退缩了。
    想了想,周瑜也是语气委婉的劝告道:“使君,末将想问使君一个稍显冒犯的问题,如果那位大将军真的领兵南下,使君觉得纵使使君与刘景升等人联手,真的能挡得住大将军的兵锋吗?”
    面对周瑜的问题,刘繇也是沉默不语。
    只要经历过虎牢关一役,就不敢说出能抵挡得住吕布的话来。
    周瑜这是在告诉他,吕布想要平定他们,根本无需任何阴谋诡计,实力碾压即可。
    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一旦涉及到自己的性命,能不能理智对待又是另外一回事。
    许久,刘繇长叹一声,对着周瑜道:“公瑾,就再让我好好想一想吧。”
 337。面基
    轘辕关。
    作为当初诸侯之战的重要分战场之一,轘辕关一直都有重兵把守。
    一开始是段煨,不过段煨能力有限,再加上立场不够坚定,所以在他作战失利后,轘辕关的守将就被吕布换成了曹操,之后就没有变过。
    就连段煨麾下的兵马,也被曹操找各种借口分化收拢——当然,这肯定是有吕布的授意在里面。
    所以现在的段煨,也就是个闲人,如果老老实实的还能安稳的度过余生,如果有什么歹念估计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就被捏死了。
    好在,段煨虽然一开始有点看不清形势,但是在尘埃落定之后也还算知趣,这也让曹操省了不少功夫。
    而曹操在接过了轘辕关一线的防务之后,不仅在诸侯之战时与孙坚、刘繇、文聘联军打得有声有色,在诸侯南撤之时,更是领兵反攻,一度兵临析县。
    虽然最后还是被打退了,但是同样也打出了威风,让人不敢再小觑他们眼里的这个宦官之后。
    而在随后的日子当中,虽然南北之间没有再掀起大战,但是驻守轘辕关一线的曹操和驻扎在析县的刘备,也就是导致了当初曹操析县兵败的罪魁祸首,彼此之间也是多有试探交手,曹操虽然胜多败少,但是因为刘备麾下有关张二人在,再加上在吕布没打算正式对南方用兵的情况下曹操也不能有什么大动作,所以刘备倒也勉强和曹操打得有来有回。
    不过,这一回,这一对在原本的历史上互为宿敌,这一世也屡屡交手的两个人却是站到了一起。
    原因也很简单。
    之前天子下诏,言明北疆之事,表示只要愿意为国远征,过往之事既往不咎,刘备是跟着上书回应了的。
    之后天子召众人入京,刘备更是第一个表明态度的。
    而且刘备也不是那种光说不做的人。
    在上书陈言表明愿意入京以示诚意之后,都没等各方反应过来,刘备就收拾收拾带着自己的二弟三弟赴京了。
    不过,他想要赴京,就必然要经过轘辕关。
    所以,曹老板和刘皇叔,这两个不管在哪一世都羁绊多多的人,这一世在轘辕关,终于正儿八经的见面了。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曹老板与刘皇叔的初遇应该是在诸侯伐董。
    然而这一世没有什么诸侯伐董,只有诸侯伐吕,而曹老板还是为数不多选择站在吕布这一边的诸侯,但刘皇叔却是跟着公孙瓒站在了诸侯联军的阵营,所以两人就错过了最初的相遇时机。
    之后两人相距最近的一次,应该就是曹老板领兵攻打析县的那一次。
    当时刘备奉命驰援析县,而曹老板和戏志才也是利用了这件事,趁机奇袭文聘大营,本以为大功告成,谁知道刘备不按常理出牌,就在曹老板一门心思的往文聘深处攻的时候,刘备却带着关羽张飞出现在了曹老板的屁股后面,然后直接就捅了进去,以至于曹老板最后功败垂成,两人的羁绊也就此建立。
    随后刘备被封为析县令,驻守析县,曹老板则是负责轘辕关一带的防线,两人刚好对上,所以也是多有交手。
    不过这些交手基本上都是由手下的人进行的,他们之间却没有像之前那次距离那么近的时候了。
    直到这一次,刘备奉诏入京,途经轘辕关,两人才终于有了面对面的机会。
    轘辕关外。
    听闻刘备已经决定奉诏入京,并且不日将至轘辕关,曹操也是有些惊讶。
    洛阳是什么地方,所有人都很清楚。
    对于南方的一众诸侯而言,洛阳就是魔窟。
    在有吕布坐镇的情况下,他们一入洛阳,那就生死不由己了。
    可是刘备居然能如此干脆的下定决心,这也是让曹操不由对他有些另眼相看。
    于是,这一日,曹操也是掐好了时间带着戏志才、夏侯兄弟来到轘辕关外,准备迎接刘备的到来。
    时间临近中午。
    轘辕关外的官道上,一阵马蹄声也是从远处传来。
    旋即,数道身影也是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三人三马,除此之外再无半个护卫。
    来者正是刘备、关羽、张飞三人。
    刘备想得很清楚,此去洛阳,他就是在赌。
    如果朝廷真没打算杀他,他这么去自然不会有事。
    而如果朝廷之前的诏令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引诱他们入京,那么他带再多护卫也没用。
    所以,此番前往洛阳,他一个护卫都没带,只有关羽张飞二人随行。
    只是,这种事情虽然能够用理智去想明白,但是真要做出来还是很不容易的。
    因此,望着从远处而来的刘备三人,曹操眼中也是闪过了几分欣赏。
    随着三人越来越近,曹操也是催马上前,开口问道:“来着可是刘备刘玄德?”
    三人三马来到近处,看着迎出城的曹操众人,刘备三人也是有些意外。
    不过,听到曹操的问话,刘备也明白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刘备也是催马上前,拱手应道:“正是。在下刘备,字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此番奉诏入京,不知阁下是?”
    “哈哈哈哈!”听到刘备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曹操也是一阵大笑。
    他道:“玄德,若不是汝,析县早为吾所得矣!”
    听到曹操这么说,虽然他没有自报家门,但是刘备也是明白了曹操的身份。
    只见他拱手笑道:“原来是孟德兄。之前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我当初受伯安公和景升兄之托,支援析县,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孟德兄攻破仲业将军的大营。不过孟德兄那次不过是运气差了点,若是我晚到片刻,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哪有什么运气不运气?”曹操摇了摇头,笑道:“玄德,输我还是输得起的,毕竟后面玄德你可没从我手中占到过什么便宜。”
    刘备哑然。
    确实。
    除了最初那一次,他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之外,后面即使有关羽张飞在侧,他也没在曹操手中占到什么便宜。
 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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