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回上一句。
经此番之后……百官不得不重新审度对朱慈的态度。
那不仅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新皇的似乎可以轻易的将其他人的内心捏于掌心之中。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令人窒息。
然而……哪怕是不怕死的直臣,在这种压抑的掌控下……也不敢轻易的违背朱慈的意志。
新皇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啊。
这股令人不得不臣服得王霸之气……到底是从哪里侧漏出来的?
惶惶然间一些大臣的心头突然觉得……这种霸气,正是一代帝王所应该拥有的。
甚至于有些真心为大明着想的大臣想着,新皇能有这番气魄,或许大明还有着起死回生的希望。
当然,无论如何想,更有再多的话,都暂时闷在心头,此时的朱慈现在极为生气,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那些跪着的大臣们早已后悔死了。
现在他们致仕的话已经出口,圣上也已经准了。
就算想要回头这又如何能回的了头?而在这之后,还要忍受京中诸子百姓的非议。
这种非议足以让他们想一死了之,然而若是……死了,又会遭到新皇恶谥的报复。
对他们来说……这可比千刀万剐来的更难受。
朱慈一连串的打击,令他们如鲠在噎,不知该怎么收场。
他们自己也觉得太过于草率和愚蠢。
……
输了……的确是他们彻底输了,输在了盲目自信,以及认为新皇年幼,执政经验不足上
李邦华心里早把施邦曜骂个外焦里嫩。
现在哪还有继续和朱慈对怂的心思,即刻磕头道。“微臣知罪,微臣鬼迷心窍,以至于触犯龙颜,还望圣上息怒,允臣戴罪之身为国效命。”
李邦华现在彻底放下了老脸,主动和朱慈陪不是。
甚至于主动请罪,希望朱慈能网开一面,哪怕是降职也比现在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要好。
朱慈却哪会给他们任何机会?既然批准了致仕,那边是君无戏言,更没有留下他们的可能。“你以为朝廷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滚!”
“立刻把官袍脱了滚出这里!永生不得续用!”朱慈吼道,直接命令营房外的士兵将那几个拿致仕做威胁的大臣通通扒去朝服,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于说求情都是不存在的。
“开美,你暂时把吏部的事情也兼顾了。”
朱慈也有些心累,在把那些不听话的人扔出去后,对王家彦吩咐道。
王家彦自然领命,现在已经不是愿不愿意和推辞的时候,在新皇之下,恐怕再没人敢于出言顶撞。
“范首辅。”朱慈紧接着望向范景文。
后者的胡子不禁颤抖了下,出班应声道。“臣在。”
“工部人手可还充足?”朱慈问道,按照目前的状况,京营的装备问题实在不得不优先解决,尤其是神机营的火器部队已经名不副实。
那些劣质的火铳完全就无法投入战场,而如果没有火器,明军的战斗力简直惨不忍睹。
朱慈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制一批火器,救急用。
这一点,只能靠工部来做。
“工部各主要职位大多空置,各司局主事者具没,其下的营生多被迫停置。”
朱慈点了点头,想来也并不意外。“朕许你便宜行事,朝中众臣,旦凡你觉得用的上的,都可以直接调入工部之中。”
“而工部各司局皆可暂时停置,唯有军器局,和王恭厂,必须昼夜不停,赶制火器火药,若是人手不足,可从其他司局调用,或者招募京中匠级游食充之,一应靡费,由户部拨取。”
“但有一点……如果新制火器仍然时常出现炸膛,等无法列装的现象。那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微臣旦有一言。”范景文低声道,本来吧,范景文也有心思往这边想,如今再多的事都是屁事。
只有退闯贼才是头等要事。
他身为工部尚书,唯一能在兵事上帮忙的也只有全力生产军事方面的装备了。
但在工部各司局都瘫痪,资金人员不足的情况下,恢复生产并不容易。
不过在得到了朱慈的特批后,范景文顿时喜出望外了起来,圣上现在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用目前最大的力量,恢复军备方面的生产。
人员,范景文可以随意调拨,资金,户部也是绝对充足……但是还有一样令范景文知道后,有些一筹莫展。
资源。
准确的说是生铁。
在范景文接手后,发现这一项战略资源却基本没甚储备,以至于作为首辅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实话实话。
范景文不得不把目前工部最大的困境说出来。“如今军器局若想恢复营生,却系生铁不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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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全力生产(一)
“生铁不足?”
朱慈疑惑的问道。
京城这个地方,基本没有任何物产,粮食取自江南,煤矿取自山西,木材来自西南。
可以说京城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不缺。
至于铁矿,有三个主产区,福建,广东,山西。
闽铁的质量最佳,广东次之,山西的铁最烂,只能供民用。
而由于李自成拿下了河南,直隶,山东一带的地盘。
江南对京城的物资输出也处于断绝状态。
京城现在也只能依靠往年的物资积累来苟延残喘。
这当然无法持久。
首先告急的物资,便是生铁。
朱慈在听到范景文的诉苦之后,沉吟了片刻而后说道。“京营之中还有次等的铁质兵甲,以及户部内查抄的犯官家的铁质器物,再不济可以收购民间的铁器,回炉重铸,无论如何,务必要保证火器的铸造。”
没有铁,朱慈是变不出来的,只能想出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
但此等无奈之计,范景文也不是没有想到,但很快就被他推倒……不可行。
“回圣上,杂铁回炉倒也可以,然而铸刀铸剑或可为之,却不能用以铸造火器。”
“为何?”
“圣上有所不知,我朝以来,凡用于火器制造的生铁,必须是取自福建的闽铁,闽铁质坚而韧,亦于铸造,且经久不损,然若以杂铁铸之,膛口极易损坏,不可用于战事。”
“往年之中,时有贪官以权谋私,以晋铁充闽铁,以至火器多不可用,而民间之铁,亦多为晋铁。”
朱慈烺不禁沉默了,如果没有火器,靠着刀剑和数十万的李自成大军拼杀,想想就很不现实。
目前手中的兵员不多,如果不打造一只合格的火枪部队。
那是根本没有致胜点的,哪怕十天的时间,只能铸造出少量的火器也能好过一点。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铁的质量不合格,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火器局才能全速开足马力的生产。
然而朱慈上辈子虽然念过大学,最后却干的是销售……对于工业的知识……还真不擅长。
但是……朱慈毕竟有着化学的基础,对于影响铁器质量的关键之处,还是能有一些独到的见解的。
影响铁的质量的关键,绝非因为产地的原因。
而是冶铁工艺的问题。
没有闽铁就造不出火器?
为什么啊?
明明都是铁元素,凭什么闽铁比晋铁牛?
显然……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晋铁的杂质含量要远大于闽铁的缘故。
既然如此,剩下的其实也就是想办法踢出铁中的杂质,提高杂铁的质量。
“目前火器局想要重新开工,只有生铁不足这个问题?”
“然也。”范景文低头道。“圣上既然已许臣以便宜行事,但能解决生铁的问题,无论是火铳,还是红夷大炮,都可以开始浇铸,一月之内列装三千人,不成问题。”
一月之内?
根本没这个时间,满打满算,最多十一天,李自成就打过来了。
京城能抗住李自成一天,都足以谢天谢地。
知道时间紧迫的朱慈,立刻将火器局的问题摆在日程表的前排。
即刻便对范景文吩咐道。“向全城招贴告示,尽可能得将京师内的铁器汇于火器局,然后召集全城的能工巧匠集思广益,但有人能解决杂铁难铸火器的人,赏银万两,授二等伯。”
范景文见朱慈如此重视工部之事,领旨应允。
除了此事之外,群臣所奏请的其他事情都让朱慈感到无足轻重。
而在朱慈以雷霆手段辞退了那些别有心思的大臣后,剩下的大佬,明显乖了很多。
越来越向朱慈希望的方向发展,在最后令倪元璐压一部分银两充做宫中的内帘后。
关于这一天的政事朝议也宣告结束,百官们纷纷离去,按照朱慈的各项指示各司其职。
而朱慈在散了百官后,则立刻召集朝中勋贵,京营大佬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
……
另一方面。
京城之中张贴了布告。
向全城百姓收购一切铁质器物,当然不是免费的,也并非强制性的,而是以原本市场价三倍的价格收购。
以至于一些平民百姓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响应的。
宁泓在城西未英胡同外摆的一个小摊位,靠替人捉刀为生,最近生意并不太好。
由于京城和各地阻绝已久,百姓们也很少向外地去信,这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了宁泓的生计。
眼看着都快揭不开锅了。
宁泓除了识字之外又别无所长,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儿宁槿的确被选为太子妃了,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太子现在都成皇上了。
接宁槿进宫大婚的事情仍然遥遥无期。
就算不结婚,送点彩礼过来救救急总行吧……这个宁泓还真拉不下脸张口。
并且因为宁槿一直没有被接进宫里的原因,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开始说三道四。
什么宁家被皇帝退婚了。
什么宁槿不干不净的之类的闲言碎语。
每次宁泓听到都想打人,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斯文人,最后都忍住了。
不和粗俗之辈一般见识。
然而宁泓实在是觉得压力挺大的,无论是来自于生活上的,还是颜面上的。
今天依然早早的收了摊。
看到百姓们正围在一处新贴的告示处交头接耳。
而告示前却有官府的人向不识字的百姓们简单扼要的宣读告示上的内容。
“朝廷惟辛,旦缺铁耳,若有献者,必有重赏。”
宁泓却是认识字的,站在人群的最后,用他那4。8的视力看向墙上的告示。
唉……看不清。
宁泓也不打算挤进去了,只得作罢离开。
暗暗寻思家里可还有铁器?
铁锅,铁铲,菜刀,铁锨?
要不把铁掀拿给朝廷换些银子?
想着想着便回到家,把小摊推进了里屋,便去厨房准备生火。
然而刚进厨房……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感觉有什么东西少了。
铁锅呢?铁铲呢?菜刀呢?
怎么找都找不到,莫非是遭贼了,赶紧出门看,发现不但厨房里的铁器都没了,连外面的铁铲铁杵只要和铁沾边的东西,都不见鸟。
大为惊悚的宁泓正准备去报官,却见到宁槿从外面回来了。
还抱着一匹布,笑盈盈的对着宁泓道。“爹……您好久都没新衣裳穿了,女儿想着给你裁件衣服……”
竟然想着给爹做衣服穿,真是个体贴孝顺的女儿啊,宁泓大为感动。
等等……她哪来的银子买的布?
第五十八章 全力生产(二)
宁泓此刻真是感觉就像是日了哈士奇一样透心凉。
家里的铁器全都被宁槿献给了朝廷。
还有比这更败家的么?
“你把家里的铁都卖了?”
“啊……嗯。”宁槿支支吾吾的点头,对着老爹歉意的笑着。
从腰间取下了袋子,那里面装着一些官铸的银子,都是把家里的铁卖给朝廷后得来的。
除了买布用去了一些外,剩下的都在这里,老实巴交的宁槿不敢私藏半分,全部交给了宁泓。
然后局促的捏着衣服上的布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偷偷观察老爹那带着怒意的表情。
银子是够多,朝廷的恩赏却也不是虚言。
但这是问题的关键么。
现在朝廷都开始向民间募铁了,市场上估计铁器肯定也没的卖了。
家里的铁锅,菜刀都没了……还过个鸡毛的日子?
宁泓气急败坏的想教训宁槿,但作为宁泓的独女,却又怎么也舍不得。
女大不中留啊。
宁泓真是深有体会。
宁泓觉得,他的女儿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皇上的人了,一门心思的为皇家分忧,奶奶的,谁能为他宁泓分忧啊。
宁泓质问道。“朝廷募铁,你便把咱家铁都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