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来,老人的这种贪财,也许和师父当年也是一样的,是想攒钱能让女儿安顿下来。
    “这些银子,够你们在冀州买个小院住下。”
    李叱看向老汉道:“今日之事,是我冒犯了两位,所以要还两位一个人情,到了冀州后去永宁通远车马行,若要买宅或是找地方讨生活,会有人照顾。”
    老汉连忙千恩万谢。
    到了第二天,官驿外边来了不少百姓,可却没有一个是来给周启喜告状的,都是来请求李叱开恩,把周大人留在金州。
    官驿中。
    李叱问刚罡:“有消息了吗?”
    刚罡道:“殿下,昨日我和陈大为商量了一下,对方要用到下九门的人,最多的是打探消息。”
    “所以我们猜测,他要想了解金州之内所有生意场上的事,一定会找人买。”
    “查到了一个叫郭酒的家伙,吓唬了一下就把事情都招了,那个吕无瞒手下跟他买了不少消息。”
    “他说也不知道吕无瞒是什么来历,但是那么大笔的银子调用,一定不会是随身带着,可能是附近哪个县内的钱庄。”
    “但一定不是本县的,人都有乡土情分,若是用本地钱庄会有麻烦。”
    李叱点了点头,看向千办方洗刀:“你带一队廷尉军,和他们两个一起去周围查,然后到燕山营找我们会和。”
    方洗刀俯身:“遵命。”
    李叱吩咐完后出门,他一出官驿,外边的百姓们全都拜伏在地。
    他大声说道:“诸位乡亲不要担忧,我已决定,升周启喜为冀北三州巡按,巡按衙门就定在金州,他不走。”
    “万岁!”
    “宁王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万岁,百姓们全都跟着喊了起来。
    李叱身后,余九龄轻叹一声道:“看吧,百姓们其实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李叱看向跪在一边的郭绘等人,过去把他们扶起来。
    “你们用了小心思,计算了律法的惩处,觉得以你们匿名检举之事,最多也就是影响周大人升迁,却不至于让周大人被罢免。”
    郭绘等人低着头,满脸愧疚。
    李叱道:“你们钻研了那么久,钻研的是大楚律法,冀州用的可不是楚律,是宁律费尽心思算计,也不想想办法问问清楚,又是谁告诉你的,周大人升迁一定要调离金州?瞎胡闹。”
    郭绘等人俯身请罪。
    李叱道:“有功有过,在我这,功过从不能相抵,你们犯了错,污蔑地方官员的事,该罚还得罚,就收监三个月,交由周大人亲自处置。”
    这处置,基本上就算是放了水,滔滔大河的水。
    “至于你们为金州百姓做的事,金州百姓要谢你们,我也要谢你们。”
    李叱后撤一步,抱拳,朝着那几人微微俯身。
    这可把郭绘等人吓了一跳,连忙再次跪倒。
    李叱道:“郭老,从今日起,你领廷尉军百办俸禄,无廷尉军官职,但也算是廷尉军的人,金州的事,大大小小,若你觉得必要,都可派人往冀州送信。”
    李叱转身道:“周大人,你为三州巡按,三州数十县,我以后就交给你了。”
    “臣下,拜谢我王。”
    周启喜俯身拜倒。
    两日后,李叱的队伍离开金州,朝着燕山营继续进发。
    距离金州二百二十里,惯县。
    刚罡在惯县大街上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他们暂时住下的地方,惯县有沈医堂的分号,他们就直接进了沈医堂后院。
    他才回来,陈大为也回来了。
    方洗刀问:“两位有何发现?”
    刚罡道:“发现了雀门标记,千办就在官驿里稍候,我们夜里再出去溜达一圈。”
    方洗刀点了点头:“若有需要,尽管和我说。”
    陈大为笑道:“江湖上的小事,我们俩就足够了,动用廷尉军,那也太给他们面子了。”
    方洗刀笑道:“万一呢。”
    当夜。
    惯县城内,小贼王贤和何小川,还有赵克三个人聚在一起。
    王贤压低声音说道:“今天快天黑的时候,李掌柜进的货到了,不出意外,他那铺子里的人,绝大部分都会到库房那边卸货清点,他铺子里一定没几个人。”
    何小川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他回头指了指,那是一辆独轮小车。
    何小川笑道:“一辆车,三个麻袋,到时候人手一个麻袋,进去装东西,各自为战,速战速决,装满了就撤,推车就跑。”
    “好嘞!”
    另外两个应了一声。
    到了后半夜,这三个人悄悄推着独轮小车到了那家铺子后边,把小车放好,三个人一人一个口袋翻墙进去。
    这李掌柜经营的是粮栈,三个人要来偷米,要是装满了一袋米扛着跑,显然不切实际。
    一辆独轮小车就能解决,车轴还特意加了些菜油,唯恐推车的时候吱呀吱呀响。
    三个人都是惯偷,手脚麻利,趁着粮栈里没有多少人看守,进去每人灌满了一袋米。
    冀州
    这边,少见大米,也算是金贵的东西,不好出手,但可以自己吃啊。
    何小川第一个跳出来,出来后就忍不住松了口气。
    按理说,三人行窃,必须留一个人在外边放风,可是他们贪心,就想多搞一袋米,所以就把小车藏在暗影处,没有留人。
    何小川一出来,身后两个人也跟着跳了出来。
    “我凑!车呢?”
    何小川问。
    那俩人也懵了。
    赵克道:“我就放在那边拐角暗影处了啊,我去看看,你们俩检查一下口袋绑的紧不紧,我把车推过来。”
    赵克出去了,那俩人检查了一下。
    就一弯腰再起身的时候,再看时,赵克不见了。
    何小川:“我凑!赵克呢?”
    王贤摇了摇头:“我没看着啊,刚刚不久在那吗”
    他和何小川都紧张起来,何小川嗓音有些微微发颤:“咱俩数一二三同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贤道:“那为什么不是你看我这边,我看你那边?”
    何小川想了想,有道理啊。
    于是他说道:“咱俩背对背。”
    两个人错身背对背,何小川觉得后背的王贤闷哼了一声,很轻,他吓得立刻回头。
    “我凑!王贤呢?”
    就一错身的功夫,王贤也没了。
    紧跟着何小川头上一黑,被什么东西罩住。
    “我凑,我也要没”
    两刻之后。
    何小川他们三个觉得眼前一亮,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他们在一间屋子里,灯火还很亮。
    “好汉,好汉饶命,我们都是好人。”
    何小川立刻求饶,管他是谁呢,先求饶再说。
    “你们是好人?”
    刚罡抬起手就在何小川脑袋上给了一下:“好人偷人家大米?”
    陈大为看了看那仨人,然后严肃的说道:“我们是从冀州来的,听闻惯县有大盗三人,奉宁王之命前来捉拿。”
    何小川眼睛眯了起来,他心说兄弟你这个牛皮就吹的大了,大的还有点多。
    因为我们仨,宁王派人从冀州来,你怎么不说宁王从冀州派来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廷尉军呢。
    刚罡道:“人抓到了,就没必要和他们废话了,直接宣判吧。”
    陈大为点了点头:“此罪犯三人,盗窃大米三袋,按照宁王颁布的律例,判为骑兵践踏而死。”
    何小川这下不害怕了,反而笑了起来。
    “兄弟,你们是同行吧,要想分东西就直说,还判刑盗窃三袋大米就被骑兵践踏而死,你想笑死我吗?”
    王贤也冷笑道:“外来的吧,得罪本地同行不知道是大忌吗?”
    赵克道:“装的都不像,你有本事给我把骑兵找来,大爷我就认栽。”
    陈大为叹了口气,拎着人给扔到外边去了。
    三个小贼被扔到院子里,他们爬起来就要骂街。
    那俩人转身看向陈大为他们,还没有骂呢,何小川拉了拉他们俩。
    那俩人一回头,就看到院子里是密密麻麻队列整齐的廷尉军骑兵。
    黑甲黑马戴鬼面,阴森森的可怕。
    “谁说认栽来着?”
    陈大为看了看赵克:“是你吧,那就从你先来。”
    赵克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
    刚罡抽了抽鼻子,问:“谁他妈吓尿了。”
    何小川颤抖着抬起手:“我”
 第六百七十三章 这并不新鲜的套路
    何小川被拎过来往马蹄子前边放,他一个劲儿的喊,一个劲儿的挣扎,奈何论本事比起刚罡来差得远了。
    “明明说是先踩死他啊,不是我啊。”
    何小川情急之下,指着赵克喊:“是他啊。”
    刚罡道:“嗯,刚才说的是他,谁教你尿了呢,先尿者死。”
    何小川:“求求你饶命,求求你们别杀我,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刚罡道:“你看我们是缺牛还是缺马?”
    何小川跪在那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什么都行,当什么都行。”
    陈大为道:“态度倒是还行,好歹说起来也算同门,就这么处置了,确实有些残忍”
    刚罡取出来一块牌子晃了晃:“认识吗?”
    何小川看了一眼,然后眼睛就亮了:“这是门主的令牌?只听说过,没有见过。”
    刚罡道:“我都可以为宁王效力,你们若是有心自然也可以,但谁教你们犯了罪呢,犯罪就得死。”
    “我们可以将功折罪,可以赎罪!”
    何小川哀求道:“不管宁王殿下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
    刚罡道:“那得看你们真心不真心了。”
    几个人跪在那磕头喊:“真心真心,都是真心的。”
    陈大为道:“那问你个事,先看看你们态度如何?”
    他坐下来,指了指何小川:“你过来。”
    何小川爬跪着到了陈大为面前:“大人你只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绝无隐瞒。”
    陈大为问道:“这惯县城内,可否有地下…钱庄。”
    何小川猛的抬起头,眼睛里明显有些惧怕。
    “没有!”
    何小川立刻摇头:“我们惯县是个小地方,哪里会有这种东西。”
    陈大为轻轻叹了口气,一把揪住何小川的衣领把人扔了出去。
    人落在马队前边,方洗刀催马向前,战马人立而起,然后两个蹄子落下的时候,重重的踩在何小川的腿上。
    这一下,直接踩断了骨头。
    何小川一声哀嚎。
    陈大为看向赵克:“你愿意说吗?”
    赵克吓得一直都在哆嗦,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看着旁边哀嚎的何小川,他好像吓傻了似的。
    “我问你话呢,你要想好了回答。”
    陈大为道:“如果我们不是得到了消息的话,你们以为会凭空问这些?又或是你们真的觉得,凭你们三个小毛贼,值得宁王出动大军?”
    这种套话的江湖话术,对于陈大为他们来说当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说,我知道。”
    赵克立刻回答道:“惯县这边确实有个地下…钱庄,我只是有所耳闻,不知道钱庄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钱庄到底是谁的。”
    陈大为又问道:“有个叫吕无瞒的商人,你可听闻过这个名字?”
    赵克想了想,摇头:“惯县没听过这个人,不过,好像听说地下…钱庄的老板,就姓吕。”
    陈大为扭头看向刚罡,刚罡立刻过来,一把揪住赵克的衣服:“你们几个小毛贼,连地下…钱庄在哪儿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的,居然知道人家掌柜的姓什么?”
    “都是许雷说的!”
    赵克立刻喊了一声。
    陈大为问:“许雷又是谁?”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几个人把事情就差不多搞清楚了。
    许雷曾是惯县之内一个泼皮无赖,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自幼习武,能打。
    许雷和赵克他们几个从小就一起长大,又都是一样的人渣,所以关系挺好。
    许雷家里原本条件不错,家中经商,日子富足,所以身边不缺狐朋狗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家道就败了。
    传闻他父亲欠了许多钱,最后投河自尽。
    许雷日子一下子就变得拮据起来,再也不能如以往那样开销,身边的酒肉朋友也就没了。
    赵克和他从小认识,所以在许雷最落魄的时候还帮过他,许雷说等他以后混好了,一定会报答赵克。
    又过了几个月,许雷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一年多。
    等到许雷回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给了赵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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