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称霸乡里包揽词讼兼并田地当土皇帝的计划无疑会因此破灭。
    还有子孙三代不准科考。
    大明已经立国两百多年,科考内卷化自然已经非常严重。
    尤其是江南地区,别说考进士,就是考中秀才也一年比一年难。
    好不容易可以因为自己是官员,在朝中有关系,可以让子孙科考更容易,使得自家在当地的权势可以一直旺盛下去。
    可现在子孙三代不准科考,那无疑会使自己子孙不但不能靠自己获得科考绿色通道,还会导致家族从此衰败下去。
    韩爌不得不承认朱由校这招是真狠。
    辞官的人知道这旨意后敢不敢回家都难说。
    更可怕的是第三条,居然要追责!
    因为如今做官的,虽说都说自己两袖清风,可摸着良心问,谁没做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事。
    即便自己没做过,家人奴仆也倚势仗贵的做过。
    真要查起来,就没几个人能太太平平地离开京城回乡。
    韩爌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跟着那帮东林官员一起辞官,不然下场不比刘一燝好多少。
    “这件事立即票拟,然后司礼监批红,另外这些人在任上查出来的所有事都得由皇明报同步刊登,发于天下!”
    朱由校说后又道:“再拟道旨意传达各部院寺以及国子监,告诉所有在京文武官员以及国子监的举监、贡监、荫监、捐监,以及留在顺天府的士子和下面各县府学县学教授教谕和生员,想出仕为官为朝廷效力者,全部到奉天门外备选!”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方从哲:“爱卿先兼理吏部事,为避免大量缺官造成朝政荒废,也不用再行廷议,立即听官员士子志愿选官,如此将来追责也不能怪朝廷胡乱用人,特别调查组也是如此!”
    “臣领旨!”
    方从哲回了一句。
    ……
    “六科廊传来消息,旨意下来了!”
    刑科右给事中解学龙疾步来到了陈于廷与孙慎行以及周嘉谟等人聚会的会馆,且拱手说了一句。
    陈于廷因此得意地笑了起来:“可是不准我们辞官,下旨挽留?”
    孙慎行则搁笔起身道:“老夫已经写好了第二封奏疏,天子驳回老夫第一道奏疏后,老夫就再奏上去!直到天子愿意让步释放刘缪周诸学士为止!”
    邹元标忙也问道:“可有说重审刘缪周诸学士?还是只驳回了我们的辞官疏?”
    解学龙则神色凝重地道:“没有驳回,全部批准!”
    “什么?!”
    周嘉谟一堂堂吏部尚书都忍不住突然站了起来,诧异地问了一句。
    “陛下真这样做了?”
    邹元标也忙问了一句。
    解学龙点了点头,又道:“已经下旨召集在京所有官员士子,准备今日直接选定官员!现选现票拟批红!”
    “天子这是真要与我等斗到底啊!”
    孙慎行说了一句,问着众人:“真要辞官?”
    陈于廷也大感惊骇:“可真辞官的话,那我东林就是自断其势!”
    “当立即阻止其他东林同僚辞官!解拾遗,你年轻,烦你尽快去通禀他们,不可再鲁莽行事,此事当从长计议!”
    孙慎行嘱咐起来。
    解学龙连忙点了点头:“好,下官这就去通禀,不过,陛下还下旨把辞官者革职为庶民,不准驰驿还乡,子孙三代不准科考,另外,成立特别京察组调查任职内有无对朝廷造成损失之事,要查明问罪,同时罪责缘由全部登报,令天下人知晓!”
    “什么!”
    邹元标也站了起来,一时看着陈于廷道:“好狠的天子!”
    “这可如何是好”,周嘉谟不由得说了一句。
    一时间,所有辞官的东林党官员得知此消息后皆慌张不已,寝食难安
    ……
    而对于其他未辞官的文官们而言。
    他们在接到朝廷要立即升官补官后皆开心得不行。
    因为正常情况下,一般要升官最少也得等三年。
    如今这多好的机会,上百官职空缺出来,其中不少是各衙门要职。
    士子们更是如此。
    尤其是那些本来没希望当官的老监生。
    一个个皆感念皇恩浩荡。
    也因此,在得到朝廷要他们进宫参选官职时,这些人都非常积极。
    “翰林出身的官员出列,你们优先选官!都上前来吧。”
    中书舍人周永春念了一句后,冯铨等翰林院的官员皆站了出来。
    然后,方从哲亲自对着冯铨等人点了点缺官名册,说道:“这些都是空缺的官职,你们意愿去何处任职,虽说陛下洪恩,让你们自我评定,但也要慎重,不然将来不能完成所负责之事,不但误国也会误了你们自己。”
    因此,大多数翰林官员还是很慎重,为了自己的仕途考虑依旧选择的是补缺翰林院的官职或者詹事府以及礼部、吏部这些可能入阁的清贵地方。
    但冯铨却毅然拱手道:“启禀元辅,下官想去特别京察组担任科道言官!”
    方从哲颇为诧异,询问道:“你真想好了?那可是得罪人的差事,何况,你才十九岁,如果留在翰林、礼部、吏部这些地方,将来入阁的希望很大。”
    冯铨点了点头。
    东林诸君子对他的刺菊之辱让他衔恨已久。
    而偏偏这次辞官的都是东林官员。
    所以,如今这么个报仇的好机会,他自然不愿意错过。
    方从哲见此只得点头,然后起身进入殿内奏明道:“陛下,翰林侍讲冯铨乃翰林出身,出任言官,当提品级升出去,臣议让他补左佥都御史顾大章的缺,任特别调查组副组正!”
    没多久,一声铜磬声传来。
    为了安全起见以及保持一定神秘性,朱由校自然不能让人轻易见到他。
    所以,朱由校没有选择露面,只以铜磬声响的次数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响一次即准予。
    响两次即不准,重新再议。
    但朱由校基本上都是准的,他也没必要为难底下的人。
    “遵旨!”
    方从哲见朱由校准予后就立即回来拟旨。
    然后临时和内阁一同办公的刘汝愚则在方从哲拟好的圣旨上批红,并当场宣旨。
    同来此处的解学龙很是不愿意看见这个结果,因而不由得大喊:“不能让冯铨进特别京察组!”
 第五十四章 冯铨的报复(求收藏)
    在场的官员都诧异看向解学龙。
    方从哲和刘若愚也因此看向了解学龙。
    此时,也有其他东林官员站了出来。
    左光斗便也站了出来,道:“没错!冯铨不宜进特别京察组!”
    “冯铨不能进!”
    又一名没来得及辞官的东林文官也附和起来。
    但方从哲倒也没有给解学龙等继续说话的机会,只很是严肃地道:“圣旨已下,改不了了,有何异议,可事后再参!不得耽误朝廷补官之事!”
    “没错!内阁、司礼监、吏部以及各衙门都有很多政务压着呢,就等着立即补齐官员缺额好立即处理政务,可没功夫听你们多言。”
    刘若愚也说了一句。
    这时候,方从哲也因此继续喊道:“下一位!”
    解学龙等只得沉默了下来,只纷纷目光犀利地盯着冯铨。
    冯铨则一直紧握着拳头,牙齿也一直紧咬着。
    方从哲虽然表面上还是劝阻了一下冯铨,但实际上他巴不得冯铨进入特别京察组去调查这次辞官的东林诸君子。
    因为方从哲对冯铨和东林官员间的那点事也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冯铨这是要报复东林党官员的意思。
    所以,方从哲才没有强行阻止,而是在意思性地询问后就立即奏明皇帝,且还直接寻了个理由让冯铨担任副组正。
    朱由校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且因此不禁冷笑了笑。
    本来,朱由校是打算直接让东厂调查这些辞官的东林党官员的。
    但朱由校想到东厂的番役打打杀杀或刺探秘闻还行,但对于政务方面自然不算熟练,尤其是在账册上的清算方面肯定不如文官。
    所以,朱由校才决定还是让善于调查各类贪墨案件以及善于捕风捉影的科道言官上,用文官来对付文官。
    因为只有文官最清楚文官。
    而朱由校也知道方从哲安排进特别京察组的人肯定会特别卖力的调查东林官员。
    所以,只要是方从哲安排进特别京察组的,他都会准予。
    不过,朱由校没想到这才安排了一个后世是阉党有名成员的冯铨就引起外面这么多官员反对。
    这让朱由校不由得更加好奇这些东林官员背地里到底做了哪些见不得光的事,竟这么怕被调查。
    “这样也好!数千京官里,就属东林官员最多,以至于历史上齐楚浙三乡党的官员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东林党,如今有这机会撸下去这一百多名东林文官本就利于朝廷政治平衡,如果真能再从这些辞官的官员中抄出许多钱财出来倒也更好!”
    朱由校如此想了想后就开始期待冯铨等人会不会真的挖出这些东林党官员在为官上面的罪行来。
    在选官还没结束前,特别京察组的官员就已全部组建好。
    这些官员自然皆是非东林党官员。
    其中领头的组正是左副都御史王绍微,而冯铨和吏科都给事中吴亮嗣为副组正。
    不过,最为积极的则是冯铨。
    因为冯铨年富力强且又最恨东林党官员。
    所以,在京察组刚一组建起来的这天晚上,冯铨就立即拜会了王绍微和吴亮嗣,且以自己年轻为由而主动申请先对辞官的官员进行一个初步审查,然后再请王吴二人做终审。
    而王绍微和吴亮嗣倒也巴不得如此,虽说他们也和东林党的官员不对付但也不想把东林官员得罪的太狠。
    毕竟做人凡事都讲究留一线的。
    现在冯铨要打头阵,将来冯铨无疑会是东林党最恨的那个人。
    如果东林党有一天卷土重来,自然不会太记恨他们。
    因此,冯铨也就成了这次京察组的实际领头人。
    而冯铨也就风风火火地连夜召集了一帮年轻的科道言官开始调查这些辞官的东林官员。
    “吏部积压的这三百六十二件冗务怎么回事,而且全是钧旨下的急务,竟然拖到现在,翰林院和内阁都有存档,你也不要狡辩!还有合计六十七万两亏空是怎么出现的,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先帝下旨用內帑补足吏部亏空,你们吏部不应该有这么多亏空!您需要说明一下,否则我们就只能直接奏报陛下!”
    “太常寺在今年三月得款五十四万两,我记得是用于神庙和先帝下葬之礼的额外花费,但你们的账上少了二十万两!不要不承认没有这二十万两,要不要,我这就去翰林院把内阁存档给你们调出来看!”
    ……
    一时间,冯铨每到一处衙门就咄咄逼人地逼问起这些刚辞官的东林党文官来。
    连吏部尚书周嘉谟和太常寺少卿陈于廷这些都被他问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冯铨会如此积极,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让未辞官的自己人加紧处理就被冯铨连夜给查出了许多端倪。
    陈于廷因此在被冯铨逼问时而不由得大怒:“冯伯衡!你真的要如此逼迫我等吗?!”
    “冯某没有逼迫你们,冯某不过是秉公办事!”
    冯铨回了一句后也没有理会陈于廷直接就离开了太常寺衙门,且道:“我们去礼部!”
    “冯铨!你不要太过分!孙公将来是入阁之人,与你同在翰林待过,你不能毁他清誉!”
    陈于廷忙大声喊了起来。
    陈于廷可以确定清流出身的孙慎行身上不会查出太多的罪责,那样接下来最多是革职还乡,将来如果天子换了的话,不愁不能重新回归朝廷入阁,但他也不能十分确定孙慎行就彻底干净,也就对冯铨如此喊了起来。
    而且,陈于廷还因此直接问着冯铨:“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冯铨只冷冷一笑。
    不过,冯铨刚离开太常寺,就见到了解学龙。
    解学龙忙来到冯铨面前,从袖中逃出一张十万两面额的会票,他也和陈于廷一样要保孙慎行,问:“孙公的清誉,你不能毁!一句话,够不够?”
    “你在行贿本官,本官会如实上奏陛下!”
    冯铨说完就继续往礼部走去。
    一时,冯铨来到了礼部。
    礼部的许多东林官员皆冷眼看着冯铨。
    孙慎行倒是主动站了出来,对冯铨笑道:“冯御史,老夫乃清流官员,无论是之前任职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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