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想要一珩命的人,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安澜立即反应过来。
而且,不仅仅是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
甚至早就清楚……安澜与天阑阁的杀手Ann,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嗯。”夙北颔首,“所以,这个雇佣任务,你可以接,引蛇出洞。”
安澜轻轻蹙眉。
谁敢欺负我安奕辰的妹妹?
“放心,天阑阁阁主都发话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保得住你。”
易言炙热的大掌,搭在安澜的肩上,稍稍用力,似乎在向她传递鼓励与温暖一般。
安澜阖了阖眸子,思考了很久后,才终究点了点头,“好,我去。”
但,她绝不会真的对蔺一珩出手。
事情,也尚且绝对还没有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易言请回了当时为安澜治疗的国际著名心理专家西蒙,来尝试着帮她恢复记忆。
“Ann,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住,一定要提出来,不可以强撑,否则会受到伤害。”
西蒙从口袋中摸出怀表,望着躺在床上的安澜,严肃而又认真地提醒着她。
毕竟心理治疗,稍有不谨慎的地方,便容易让病人受到更大的刺激。
安澜点了点头,“好。”
她一定会尽量坚持住,配合治疗。
“有风险?”夙北双手滑入裤子口袋中,凝望着西蒙,沉声道。
易言的心情,不比夙北轻松多少。
安澜,是他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亲人了,是他从小疼到大的亲生妹妹……
他绝不容许她,出现任何差错。
“心理治疗,肯定会有风险。”西蒙点了点头,并未否认,“所以请Ann一定不要逼迫自己,我们可以慢慢来。”
安澜抿了抿樱唇,“我明白了,开始吧。”
西蒙转身,看了看夙北和易言,尔后两个男人便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西蒙拿起自己的怀表,开始对安澜进行催眠,“Ann,盯着我的怀表。”
“你看到了一片碧蓝的大海,阳光明媚,波光熠熠,脚底的沙滩细软舒适……你踩在上面,沐浴着阳光与海风,感到格外惬意清爽……”
安澜的双眸,聚焦在那怀表上,尔后渐渐迷离的眸光,失去焦点。
“你出生于微城安家,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疼爱你的父母、哥哥,又嫁给了一个深爱你的丈夫,生了可爱的儿子……”
伴随着西蒙的催眠,安澜的思绪,蓦然被拉回到曾经那段失去的记忆里面……
“是谁,敢欺负我安奕辰的妹妹?”
安奕辰抿着削薄的唇瓣,长臂一揽,将安澜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扫视着眼前的混混。
“就是老子欺负她,怎样?”
一个小混混把玩着手中粗长的棍子,极为不屑地望着安奕辰,似乎压根就不把两个毛孩子放在眼里。
“哥哥……”
六岁的安澜,躲在九岁的安奕辰的身后,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害怕极了。
“别怕,哥哥在呢,乖啊。”
安奕辰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去,捏了捏安澜粉嫩的小脸蛋,郑重其事地向她承诺。
“嗯嗯,哥哥小心啊。”安澜点了点头,仰起小脸来盈盈地望着安奕辰。
安奕辰点头。
一个发了誓愿要保护妹妹的小男孩,倏然攥起拳头发了狠,“不准你们欺负我妹妹!”
他弯腰,抓起一把石子,向那小混混的脑袋砸了过去,尔后又扬了一把沙。
“雾草!小屁孩够聪明啊!”
反正,你只能嫁给我
小混混迅猛地躲过石子。
却没想到,安奕辰扬过来的那把沙子,却迷住了自己的眼睛,疼得要命。
“哼。”安奕辰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他立即将小混混手中粗长的棍子抢了过来,二话不说变向他锤了过去。
那小混混差点被安奕辰吓破了胆。
见安奕辰挥着棍子追了上来,他立马转身撒腿就跑,哭喊着要回家找妈妈。
“噗嗤。”安澜望见此景,随即破涕而笑。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哥哥以后就是她最最最崇拜的男人啦,是永远的英雄!
“哥哥好棒。”安澜环住安奕辰的脖颈,在他的脸蛋上落下了糯糯的一吻。
虽然只是被妹妹友情啵唧了一口,安奕辰却还是倏然羞红了脸颊。
“澜丫头长大了,不可以随便亲吻哥哥。”
安奕辰宠溺地揉了揉安澜的小脑袋,虽然说着不要不要,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被妹妹崇拜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为什么呀?”安澜眨巴着大眼睛,“澜儿长大以后,不可以嫁给哥哥嘛?”
哥哥那么优秀的男人,才不想要让给别人呢!
“我看又是谁想跟老子抢媳妇儿。”蔺一珩穿着一身小西装,倏然款款走来。
他不满地冷哼一声,斜睨着安奕辰。
安奕辰见蔺一珩来了,立即将怀里的安澜,不由分说地推了过去,“小蔺爷。”
安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扑进了蔺一珩怀里,一阵慌乱
“你的你的,没人跟你抢,澜丫头肯定只能是你的。”安奕辰秒变脸。
就好像刚刚宠溺妹妹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自己一样,见了哥们儿就卖妹。
安澜:╭(╯^╰)╮
好气哦!再也不要崇拜哥哥了!
“你松开我啦!好讨厌,你一出现,哥哥就不要我了。”安澜推开蔺一珩。
她赌气似的,撅起小嘴巴,转过身去。
蔺一珩尴尬地站在原地,怨念地瞥了安奕辰一眼,“澜澜,你不能嫁给安奕辰那个家伙的。”
“为什么嘛?”安澜依旧撅着小嘴。
“因为……因为……因为……”蔺一珩憋红了脸,许久才极为羞涩地挤出一句话来,“因为我想娶你!”
此地不宜久留,安奕辰撒腿就溜。
安澜望着安奕辰溜走的背影,压根没听进去蔺一珩在说什么,抬腿便准备追。
“安澜,你到底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
蔺一珩紧紧地攥起拳头,冲着安澜的背影,不服气地低吼了一声。
他还以为,安澜跑掉,是因为被自己的言论吓到了,也薄着脸皮不敢去追。
这可是他第一次跟女孩子表白……
哼,居然就被这么拒绝了。
“反正,你只能嫁给我。”蔺一珩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不爽地踢了一脚石子。
安澜追着安奕辰,跑了好远。
不过却始终没有看到安奕辰的影子。
她渐渐误入了一片迷雾之中,眼前灰白一片,没有任何的可视距离,伸手不见五指。
安澜不禁慌了,“哥哥……哥哥!”
她蓦然从催眠的梦境中惊醒了过来。
哥哥究竟还活着么?
安澜的脸色,白得骇人。
她紧紧地揪着身旁的床单,倏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额上沁着冷汗,仿若还未从刚才的催眠中,彻底抽离。
“砰——”
听到卧室内的喊声,易言下意识地,抬腿便将门踹开,冲了进来。
“澜丫头!”他紧蹙着眉头,急惶惶地喊了一声,“你怎么样?”
安澜许久之后,才将神志寻了回来。
她极缓地侧眸望向易言,杏眸的焦距,尚没有彻底清晰,“哥哥……”
闻言,易言心尖一颤。
他不由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具,发觉并未被摘掉,安澜应该认不出他才是。
难道……被察觉到了?
可他在火灾中已经毁容,再也不是安澜自小崇拜到大的那个安奕辰,实在还没有勇气摘下面具,来承认自己的身份。
所以……
他才一直不敢示人,暗中保护妹妹。
“我……我在梦里见到哥哥了!”安澜紧紧地蹙着一双羽玉眉,极力回想。
催眠的梦境中,是她、安奕辰和蔺一珩小时候的模样,彼此间亦是青梅竹马,又是欢喜冤家。
“你还想起来什么了?”易言仓促问道。
安澜恍然了几秒,想要继续回忆更多的事情,但脑海里始终只有刚才出现过的画面,再无更多。
眉拢向中间,安澜拼命地强迫着自己,想要记起些什么。
“痛……”
但一如既往,换来的只有欲裂般的疼痛。
安澜松开床单,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青葱的十根手指穿梭在黑发间,双腿也渐渐蜷了起来,将自己抱成一团。
“痛就别继续想了!澜丫头,停下!”
易言望见安澜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在她耳边唤着,避免她再受什么刺激。
安澜从小都被安家捧在手心儿里。
嫁人之后,更是被安家和蔺家两家人,同时捧在手心里。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又何曾想过意外发生的这一切?
“Ann,你答应过我,不能强迫自己,否则我不会再帮你治疗。”西蒙收起怀表。
安澜摇了摇头,“不……”
她要恢复记忆!
她一定要记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安澜逐渐将眉宇舒展开来,从方才被催眠的感觉中,缓缓地抽离出来,“我不继续坚持了就是。”
毕竟三年都未曾成功恢复,总要慢慢来。
夙北站在卧室门口,极为复杂地斜眸瞥着易言,总觉得他方才的反应,有些异常。
他竟……
在安澜唤哥哥的时候,毫不犹豫冲进去。
“只是,我在梦里见到哥哥了!他……是一个特别好的哥哥。”安澜眼睑微垂。
想起那催眠的梦境中,安奕辰不顾一切地保护她的模样,又想起他们兄妹二人曾经的亲昵,她就极为心塞。
“哥哥究竟……还活着么?”她喃喃道。
易言不由紧紧地攥起了拳头,神色有些复杂,似在思索什么。
他,敢让妹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么?
昔日被崇拜的丰神俊朗的哥哥,现在兴许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有魅力的哥哥了。
“也许,活着吧。”夙北款款走了进来,有意无意地瞥了易言几眼。
易言随即侧过头去,躲避着目光。
安澜,你受死吧!
“嗯。”安澜轻应一声。
她垂着眼眸,并未注意到夙北与易言两人异样的神色,因而自然不会多想。
“但愿如此。”安澜堪堪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径自走到窗棂旁,拉开厚重的窗帘,使昏暗无比的房间,透进些许亮光来。
眺望着H市的街景,她竟有几分思乡。
倏然……
很想念蔺一珩。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安澜清越的嗓音似水涧青石,却又有几分果决。
易言和夙北迟疑着未应。
毕竟安澜现在的状态,若是独自出门遇到什么危险……恐怕难以招架。
但西蒙却向他们二人点头暗示。
他倒觉得,让安澜自己一个人出去静静心也好,有助于放松心情。
“好。”夙北颔首,“遇到危险,随时联系。”
这里总归是天阑阁的地盘,四处都潜伏着天阑阁的人,让安澜独自一人出门,也并非护不住她。
“注意安全。”易言蹙眉,也嘱咐了一句。
安澜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阑墅。
……
H市,如童话小镇一般梦幻而又美好,红瓦碧树营造着极好的城市氛围,蓝天白云亦是让人心情舒畅了不少。
安澜在街边逛着,脚步逐渐轻快。
她摸出手机来,给蔺一珩拨过去了一通电话,却并非他本人接的。
“少夫人,蔺爷在开会。”
荀阳察觉到自己口袋中有手机在震动,摸出来一瞧才发现,蔺一珩将手机落在了他那里,并未带去会议室。
“这样啊。”安澜垂了垂眸,有些失落。
她难得会主动给蔺一珩打电话呢……
竟然这么不是时候,没有听到他声音。
“少夫人,您有什么事情吗?”荀阳不敢怠慢了安澜,便积极地问了一句。
安澜轻抿樱唇,“我也没什么事情,让他安心工作就好,我只是有点想他。”
说到这里,她的唇角,不由轻轻上扬。
荀阳:“……”
就他丫的不该接这个电话!
结果竟然很无辜地,又吃了一嘴狗粮!
“那……少夫人,要不我一会儿让蔺爷再打给你?”荀阳试探着问道。
如果一会儿让蔺爷知道……
少夫人居然主动打过电话来,说想念他,他一定会高兴地蹦起来吧!
“好……”
“安澜!你这个贱女人,受死吧!”
安澜的话音尚未落下,一个女人手握匕首,便疯了似的向她冲了过来,大有同归于尽之势,稳准狠地刺杀着。
“少夫人?”荀阳双眸骤缩。
他急急地唤了一声,但对面的电话却只剩下忙音,再无任何讯息。
毫不犹豫,荀阳立即冲进了会议室……
“江心瑶?”安澜迅速侧身躲过这心狠手辣的一刀,睁大双眸看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