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白,工事不做好,天一亮就没处隐蔽了。
一班的阵地上,大家都在闷头挖着战壕,只有罗二,裹着战斗雨衣,缩在一颗低矮的松树下,大灰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吃宵夜去了。
自从大灰跟了罗二,罗二除了当炊事兵的时候,重点照看过它的吃食,其他时候忙忙碌碌地,只能让它自己管自己。偶尔想起来扔个饼,大灰竟然不屑,只能愤愤地捡起来自己吃。
见指望不上罗二,大灰只要见罗二休息,马上就消失,自己逮食去了。但不论在哪里,只要罗二的呼哨响起,大灰那彪悍的大脑袋,很快就会出现在他的周围,嘴里有时嚼着一个血糊糊的兔子腿,更多的是老鼠,津津有味的样子只让罗二咧嘴。
由于罗二带路有功,而且实在太累了,周班长安排他休息一小时。
松树下的罗二,正激动地浑身发抖,虽然看不见,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个怪异的球形空间,不知何时,变成了心脏的摸样,成了一颗伪心脏,红黑各半的样子,静静地悬在哪里,那道夹杂少许红黑的蓝色薄膜依然存在。
真正让他激动的原因,是他手里的牛肉罐头不见了。
刚才罗二取出一筒牛肉罐头,准备打开,心里还在可惜:那么多的罐头,自己只能拿一点,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多存点多好啊。存的念头刚闪现,眼前一花,手里的罐头消失了。
吓了一跳的罗二,急忙左右寻找,没找到。再一感觉,好家伙,那筒罐头竟然出现在伪心脏里,安静地呆在淡红色的一边。
没感觉到异样的罗二,却不觉得好受,谁愿意把一个铁疙瘩放到肚子里,想着都难受。取出来的念头一起,那筒罐头已经出现在了手上。
看着手里的罐头,兴奋的罗二拿出饼干、巧克力,分别收进伪心脏,他现在把伪心脏淡红色的那一半叫做红库,黑雾缭绕的一半叫黑库。让他苦笑的是,收进红库里饼干、巧克力,往外拿时,想要拿饼干,有时出现的是饼干,有时出现的却是巧克力。数量准确,却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反正不影响使用,但愿别要吃的,给个水壶出来。罗二把军用水壶收进去的时候,也不能保证下次用的时候给块块巧克力。
把包里的食物、水壶、睡袋甚至铅笔等等物品,轻松收进红库,只剩下一堆枪支弹药了。看着m1步枪,柯尔特m1917型左轮手枪,腿上插着的m3格斗刀,罗二没把握,万一伤着自己就坏了。
从包里摸出一颗11。43mm步枪子弹,黄灿灿的子弹,在罗二的眼里湛蓝发亮。转眼间,子弹不见了,罗二能清晰地感觉到,黑库里,有一颗子弹静静地呆在角落。罗二大喜,拿出一枚markii手榴弹,也收了进去。
大喜过后就是大悲,罗二悲愤地发现,那子弹和手榴弹,自己费尽心机,竟然无声无息,取不出来了。黑库就是黑库,只进不出,罗二愤愤地收拾好武器,战斗在即,他可不想在要用的时候,发现两手空空,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现在罗二明白了,自己的红库只能放进物资给养,枪支弹药等凶器禁入,大小不知,反正自己够用了;而黑库成了鸡肋,虽然不禁凶器,但只进不出,以后要坚决警惕误放。
“哎,看来我还是适合做个好人。”罗二自言自语的感慨,把一旁满头大汗干活的小张吓了一跳,你要是好人,只怕那一连的美国大兵在地底下都要哭了。
当清晨冰冷的阳光照在无名高地上时,2营已经全员进工事隐蔽了。细心的战士从远处挪来积雪,堆在掩盖工事的茅草上,头顶上来来往往的美军战机,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远处隐隐的枪炮声开始停息,大概335团早已经撤离了,直到早上才被美军发现。由于电台管制,看着脚下公路上来往的军车,没了消息的杜营长决定,派出侦查人员打探敌情,但不许抓俘虏,遇敌能避则避。要求晚上24时前返回。
在一连长汤玉新的大力举荐下,罗二加入了三名侦查员的行列。白天的罗二是随和的,平淡的表情,不急不躁,加上前几天的过人表现,杜营长让他负责这次侦查,主要是带路,至于观敌统计的技术工作,还是由专业人士完成。
时间紧迫,来不及互相熟悉,罗二带着人,全副美式装备,从高地南边三连的阵地侧后,悄悄过了公路,隐蔽在公路东边300米的草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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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狼就是狼
草洼里,罗二紧裹着战斗雨衣,美式钢盔上胡乱缠着枯草,嘴里慢慢嚼着巧克力。虽然他随意地趴在草丛里,眼睛去紧紧盯着公路上来往的车队。
身后“簌簌”地声音,不用回头,罗二就知道,侦查班长大力又过来了。“怎么样?”一个方正的大脑袋冒了出来,大力,在侦察连以臂力凶猛著称,本名反而没人叫了。
听着大力有些着急,罗二回头瞧着他,那捆扎紧密严实的伪装让他有些羡慕,“车队严密,机会不大。”平淡的声音让大力开始冷静下来,但还是不甘心。
“往返四十里,加上隐蔽,你要是不同意,向后转,前进五里再左转快跑20里,恭喜你,被发现后带我向美帝问声好。”罗二轻轻笑着,随手把一包罐头扔给大力。
听着头顶呼啸而过的战机,往日里嚣张的大力,嘿嘿笑了笑,他可没发烧,**迎接美机的“热情”
大力手脚并用,退回去安抚两个手下不提,罗二有些犯愁了。大雪刚停,稍有动作就藏不住了。何况,泥泞的公路上,敌人车队速度不快,但多是结队成行,没有落单的,一时不好下手。
在焦急无奈中,四人静静地趴着,只有眼睁睁看着敌人车队来往忙碌。时间已近午时,天色开始昏暗下来,朝鲜冬季的气候,往往变化无常。
罗二也沉不住气了,再等下去,只有灰溜溜返回了,自己第一次的前敌侦查不会这样夭折吧?咂咂嘴,罗二决定,冒险一试。
正要挥手招呼大力,罗二惊喜地看见,大灰跑回来了。
大灰自从跟了罗二,只有在他当炊事兵的时候,重点照顾过大灰的吃食,以后就忙忙碌碌地,对大灰视而不见。有时想起来,赏个馒头过去,直接被不屑,只能愤愤地收起来自己吃。
几次拒绝了罗二的馒头招待,大灰就被罗二撵出去自己找食,有时叼个兔子,有时嘴角挂个青蛙腿,反正吃饱了就回来,罗二也乐得不用操心。
正要叫大灰探路的罗二,眼光扫过,突然一滞,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俗话说,狼是铜头铁背麻杆腰,饶是如此,大灰也被拍趴在地上,嘴里的一截物件掉了下来。
缓缓拿起那物件,罗二确认,是一截人的手臂,已经血糊糊残破不全。仔细一看,不禁松了口气,摘下上面的金表,随手把残臂丢掉。
在耳边听听,金表完好无损,再看着地上低声呜咽的大灰,笑骂道:“以后吃食别让我看见,真够脏的。”
大力这时已经爬了过来,瞧着那截残臂,幸灾乐祸地说,“看吧,狼就是狼。”
大力初见大灰时,唬了一跳,对于罗二宣称它是自己捡回来的狼狗,而且是受过美帝严重伤害的狼狗,直接鄙视。大灰绿油油的眼神,谁看了都会心悸,更何况大力明显感觉到,那眼神里的暴躁。
只是,他见大灰一直不曾伤人,而且对罗二明显的巴结,十分有灵性,也就无视了罗二粗糙的借口,默认了大灰的存在。
没搭话,罗二把金表递给大力,“有情况,去看看。”脸色铁青地又在大力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只是明显轻了许多,“再有人说你就是狼,我灭了你。”
看着大灰狼狈地窜出去带路,一旁的大力觉得脑门凉飕飕的。
向东北方向绕行15里,也就是直线距离七八里地,公路边200米的一条小溪旁,有个草洼,四周灌木高大,一辆美式中型吉普车突兀地停着。
昏暗地天色下,虽然公路上车队不断,但暂时还没人注意这边的异常。
“刷刷”的脚步声,一个方形的大脑袋谨慎地冒出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右手方十米远的地方,罗二静静地看着大力的行动,持着的m1步枪枪口,微微晃动着。
仔细听了一会,大力快速现身,蹲跑到吉普车旁,凝神看去,差点吐了。两个军官摸样的美国人,仰面躺在地上,手轻还在枪套里,身上的军装被撕得稀烂,腹部已经被掏空,豆大绿头苍蝇正欢快地爬着。
想起大灰胀鼓鼓的肚子,大力胃里一阵抽搐,差点吐了。招手让那两个兵勘探现场,大力返回草丛时,眼角的余光,看见其中一具尸体,缺少了一截手臂,终于忍不住,吐了。
自打跟随罗二出发探路开始,在这枪炮齐举的地方,大小的动物逃的逃、藏的藏,大灰愣是没饱过肚子,已经饿得眼睛冒火。虽然迈克尔·波顿中尉的鲜血,深深地刺激着它的神经,但在罗二跟前,它是不敢妄动。今天出来打食,大灰已经饿得想起了馒头。
抱着最后的希望,大灰出来转了一圈,准备回去找罗二要馒头吃时,浑身的毛突然炸立起来。
也该美国人倒霉,大概吃坏了肚子,下公路方便,碰上了大灰的突袭,惨案发生时,裤子还没提起来。
只取了车上的地图皮包,罗二四人后退三十米,靠近公路隐藏。至于大灰,又被罗二撵走了,反正这家伙顺风二十里,都能闻见罗二的味道。
很快,一个三辆军卡组成的车队,打着灯光轰鸣着冲了过来,“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由于刹车太急最后一辆军卡尾部一摆,堪堪斜停了。
头车驾驶室的车门猛地打开,一个高个美军少尉跳下车,挥舞着手枪,大声嚷嚷着。头车的车厢里,跳下十几名美军士兵,成散兵线向200米隐约的吉普车围去。
昏暗的尾灯下,罗二敏捷地闪出,翻身上车,整个动作悄无声息。车厢里,两个呛人。撩开篷布,罗二扑了上去,准确的卡住了两个大兵的喉咙。没有声响,捏断了两人脖子的罗二,忍着头脑里的不适,打量起车厢。手心里,两滴白色的精血飞快地隐没。
车厢里,罗二看见一个个木头箱子,隐约闻见饼干、牛肉的味道,还有巧克力。罗二笑了,一箱箱收入红库,竟然收得干干净净,身上也是轻松无比。
没理会瘫倒在一旁的大兵,探头摆手,招呼大力。路旁心焦的大力,带着两个弟兄,在罗二的帮助下,顺利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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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回马枪
美军车队前行十里地,也就是二十分钟后,军卡车轮卷着泥浆,嘶吼着进入了一座军营。
车厢里的大力三人,已经瓜分了两个美国大兵的物品,紧张加上兴奋,杜营长的交代暂时丢到了脑后。作为老兵的大力,虽觉得有些打草惊蛇,但已经站在了车厢里,只能随遇而安了。坐在宽敞的车厢里,大力更加痛恨美帝,这大个军卡,就拉两个大兵,真是腐朽的资本主义。
罗二坐在角落,眼光盯着尾蓬的缝隙,胸口闷的喘不过起来。随着那两滴精血渗入血管,到达心脏,心脏开始“碰碰”跳得浑身发软,大汗淋漓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白天压制黑色光芒的血莲花,随着罗二信手收取的精血,已经无力支撑,背部汗水盈盈的36朵血色纹身似的花瓣,开始变得淡红。
而那颗强劲的心脏,不断泵出新鲜血液,夹杂的黑色光芒顺着血管,流向全身,加固着全身的骨骼、肌肉。
在全身粉红的神经网络下,开始附着点点黑色的光斑,两点成线,慢慢连接成另一个神经系统,紧紧寄生在粉红的神经网络下方,缓慢吸收着养分,而黑色的光芒就是养分,唯一的养分。
只是,黑色的神经线太细,比头发丝细得多,颜色也淡得多,透明的几乎不可见。
当黑色的神经系统,连接成网时,罗二长吐了口气,终于心跳平缓了。全身出了一次大汉,顿时矍铄无比,清冷的眼神注视着车外。
不幸的是,美军士兵在高个子少尉的指挥下,将残尸敛进吉普,随后跟在车队后面随行。
几次罗二他们欲趁转弯下车,但时间太短,无奈,眼睁睁看着车队接近军营。
从篷布的缝隙中,看见森严的岗哨,徘徊的狼狗,以及两边延伸的铁丝网,罗二心里开始发凉。身后的大力和两个弟兄,已是面露苦涩。蛇笼和双层铁丝网被美军布置来阻断可能用作接近路径的山沟,围成的军营,外围布雷,内层大量的警戒哨,中央位置的360°火炮阵地,看的罗二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