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四使鞭子的工夫很是高明,这一鞭没有打在肉多的地方,而是打在了林严左肩的骨头处,衣服破裂,血丝缓缓顺着伤口留出,林严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半边身子已是失去了直觉。
    马四的鞭子使的是又重又快,一鞭又一鞭的击打在林严的身上,多数是打在胸口处,片刻间,四十大鞭已是打完,林严只觉上半身已是失去了直觉,胸口更是闷的想要吐血。
    牢头起身来到林严跟前,托起林严的下巴,冷笑道:“滋味如何?现在可是知道了本大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林严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看着牢头,忽然大骂道:“老子草你妈的。”林严何时受过此等罪过,心中已是怒不可言,不禁骂出了前世的那句经典葬话。
    牢头听着林严的骂声,不禁愣了愣,显然对于这个新鲜的词语有些陌生,疑惑道:“你说什么?老子草你妈是什么意思?”
    林严愣愣的看了看牢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出来了,不知是笑的还是痛的。
    牢头直愣愣的看着林严,不知道他在笑着什么,一名牢卒来到跟前,细声说道:“头,他刚才可能是在骂你。”
    什么!牢头顿时明白过来林严为何突然发笑了,心中大怒,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跳着脚,怒骂道:“你活的不耐烦了,敢侮辱本大爷,来人啊!上铁烙,给老子烫死这个杂种。”
    就在牢卒从火盆里取来通红的铁烙,准备用刑时,牢房的正大门突然被人踢开,当先一人进门看了看,见到林严等人的惨状后,脸色顿时一变,急冲冲的跑了过去。
    牢头见有人踢门而入,脸色大变,心中更是气的冒火,刚想出声骂上几句,可是当看清楚来人的摸样后,顿时升起了满脸的笑容,上前几步,笑道:“呵呵!沈大人怎么来了,小的有失远迎啊!”
    来人正是沈安之,铁青着一张脸看了看林严等人的惨状,冷着声音朝牢头说道:“这几个人是我朋友,我要带他们走,快叫人松绑。”
    牢头愣了愣,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是刘军师曾下过严令,没有他的手令,谁都不准领人。”
    沈安之脸色冷到了极点,眯着眼睛看着牢头,森冷的说道:“你是在拿刘怊压我?”
    牢头连忙摆了摆手,“不敢,不敢。”
    沈安之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竟管放人就是,有什么担当,我自会去找大帅。”
    既然沈安之已是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牢头也不敢在阻难下去,连连点着头,立即叫人把林严三人松了绑。
    走出牢房,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林严突然有了一种再生为人的感觉,半靠在沈安之的身上,苦笑道:“多谢沈先生相救。”
    由于来的急忙,所以出行前,沈安之并没有骑马过来,只是带了四名下人,王猛与赵卫都是身材高大之人,具是要两名下人合力才能抬的动,无奈之下,沈安之只好亲身扶起林严回府了。
    沈安之闻着林严身上的血腥味,苦笑道:“年关将到,你没事跑到卫州来干什么?”
    林严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在蓖城待久了,闷的慌,所以想要出来四处游玩一翻。”时世难料啊!本以为万无一失,可哪里想的到,进到卫州城,还没有睡上一躺好觉,就被人给踹了起来,更是白白挨了一顿苦打,何苦来哉,见沈安之问话,林严突然有些开不出口来,于是说出了谎话。
    沈安之深深的看了林严一眼,嘴角轻轻上仰,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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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谈势
    屋里四个墙角处,各自点燃了一盆火炭,星火点点,温暖异常,林严面朝上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带着一丝舒爽,沈安之在床旁,左手拿着药瓶,右手搓着药慢慢的在林严胸口擦拭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半个时辰后,总算是擦完了药水,沈安之头上微微有些汗水,收起药瓶,洗了洗双手,来到床前朝林严胸口青紫一片,血迹斑斑,数十条伤痕错综满布,多数在胸口正中处,牢卒明显是下了重手,如若在晚去半刻钟,林严的小命必定危已。
    林严缓缓睁开了双眼,见到沈安之正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道:“劳累沈先生了。”
    沈安之回过神来,默默的看了林严一眼,淡然道:“你伤的很重,少说些话,以免动了胸中伤气。”
    林严抿了抿嘴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沈安之那满是黯然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安之看出了林严的异样,沉思了片刻,忽然坐到床边,缓声说道:“你此行来河东,想必是为了在下吧!”
    林严深深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蓖城东有琅县高峰,西有陈定山,南有其余各州诸侯,一城之地,生存难已,夏州现今看似平稳,实则如猛兽待食,待明年开春之后,陈定山必然会有大的动作,牵一机而动全身,到时,夏州动乱,蓖城乃中城之地,兵少物稀,林严实不知蓖城该如何抵挡各路强敌,所以特来河东当面求教,只是没有想到会被人看穿身份,更是连累了沈先生,林严”说到这里,林严声音已是有了一些咽呜,在也说不下去。
    沈安之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儿,道:“琅县高峰虽有兵马万余,但东临河东卫州,如若他出兵西下,黄巢必不会轻松于他,所以不必担心。西部陈定山,拥兵数万,兵强马壮,实乃是夏州最强势力,可惜近临数路强敌,虽兵马众多,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动。”说到这里,沈安之吨了吨,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蓖城与陌城相离三百余里,在局势未有明朗之即,陈定山绝不会轻举妄动,如若强行出兵蓖城,陌城必定守卫不足,到时,不说高恿泰,就是河南道其他诸侯也绝不会放过此般良机,决战之即,兵不兼两地,势不及远临,此般道理,想必陈定山不会不明白,所以眼下,将军也不必担心陈定山之危。”
    林严眼中满是明悟,脸上充满了敬佩,道:“蓖城南临濮州,高峰虽然有变,已是脱离了高恿泰,但其手中依然还有五千余军,如若来攻,蓖城怎般抵挡?”
    沈安之微微一笑,道:“兵多却将少,卒壮却无粮,奈何!奈何!如若不出意外,往后的夏州将不在会有高恿泰的立足之地。”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一切的一律皆已是道开,林严咬着牙坐起了身子,伸手紧紧握住了沈安之的双手,满脸激动的说道:“先生大才,听君一席话,林严不觉茅塞顿开,心中之虑,已是全然解开。”
    沈安之笑了笑,抽出了林严紧握的双手,站起身子,道:“离开蓖城时,在下曾留下一封书信,想必将军已是看过,信中所言皆是在下所思,夏州看似局势复杂,实则简单异常,不过是陈定山与濮州所部兵马的较量,将军眼下势力不及,应需安心发展,已待后发,其他之事,实不该太过着急!”
    林严默默的看了看沈安之,忽然说道:”先生此言,想必黄巢已是多有了解。”
    听闻林严的话,沈安之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落寞的说道:“我纵有鬼神之策,可惜某人言不听,计不从,奈何!奈何!黄巢此人看似心胸广大,实则气量短小,眼下虽然占领卫州、辽州、宁州三地,军事一时大增,可惜却因此过早的得罪了河东其余诸侯,眼下黄巢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已是成为众矢之的,河东各路诸侯必定不会在行放任黄巢这般强势下去,开春之后,河东大地,必将染起滔天大乱。”
    听闻沈安之的话,林严心中忽然一动,难道
    林严突然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倒在地,紧紧抓住沈安之的双手,双眼通红,呜咽道:“先生”
    见林严此般举动,沈安之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想要扶起林严,却是扶不动,无奈,苦笑道:“将军为何如此?此般举动,岂不是在折杀在下。”
    林严抬起头来看着沈安之,满脸真诚的说道:“林严历经乱世已有数载,经历无数生死,虽然命大,安然活了下来,却常常无奈自身势小被欺,林严愚钝,手下之中,能人虽多,却多是冲锋大将,仗朋友义气,虽能一时安然无恙,却不知往后该如何行去,几般听教先生明策,心中每每感到有如明灯指引,林严厚颜,求先生为我所用,生乃荣耀四方,死后留名青史,原先生助我。”说完,林严已是满脸的泪水,双眼之中满是期待的看着沈安之。
    听着林严的话,沈安之也是心情澎湃,十年苦读,游历四方,闻黄巢军起,不管声名,前往投靠,不就是为了一展一身所学?可惜后来所发生的种种,使沈安之心灰意冷,生出了离世之心,本已经打算远离战乱,选一处安静之地,荒度余生,可惜天道苍苍,蓖城忌拜先师,有缘得见林严,一席话下来,两人都是相见恨晚,心中那丝脉搏不知为何又从新跳动了起来,此时听着林严那动泪的话语,沈安之那暗淡已久的心眩,再次活跃了起来。
    沈安之看着林严那满是真诚的目光,忽然笑了笑,道:“将军这般跪下,安之就算心中有所答复,又怎敢仰视说话?”
    林严愣了愣,随即满脸的喜色,沈安之既然已是自称安之,显然已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勉力站起身子,坐回到了床上,看着沈安之,道:“先生答应了?”
    沈安之摇了摇头,笑道:“还记得上次安之所留信中之言?如果有朝一日,将军能走出蓖城,成为行天下之棋的人,那时,安之必然来投。”
    林严脸上的喜色慢慢失着满脸微笑的沈安之,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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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哭求黄愧(上)
    林严与沈安之都没有在说话,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屋内的气氛一时间显得到是有些异常起来。
    林严默默的看了沈安之一眼,忽然想起一事,道:“沈先生,林严有一事不明白,能否告之?”
    沈安之抬起头来,笑道:“将军请说。”
    林严正了正身子,沉思了片刻,道:“我与赵卫、王猛皆不是河东人氏,最远也只是到过宁州,黄巢军中,除了他本人外,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认识我?”
    沈安之抚了抚额下的胡须,道:“将军可还记得史靳其人?”
    林严的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冷光,“是史靳!他已经投靠了黄巢?”
    沈安之点了点头,道:“卫州破城后,史靳是第一个投降黄巢的将领,昨夜你三人被军士抓住,史靳因事曾去过一躺牢房,一眼便认出了你的身份,不过幸运的是,他为了讨好我,并没有立即说破你的身份,而是马上到我这里报告了此事,不然我也是不知道你竟已是来到了卫州。”
    林严深深叹了一气,深敢幸运,如果史靳不是为了讨好沈安之,而把此事压了下去,一旦黄巢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林严紧皱眉头,喃喃自语道:“朱温为何不杀史靳呢?”当初攻破卫州,史靳被俘之后,几次说降,都是不得而果,此般情况下,林严已是动了杀心,可是那时还是以朱温为主,经过再三的思考,林严最终还是决定把史靳押解到朱温处,听候上面的安排,卫州之时,林严曾经问过一次史靳的情况,不过朱温只是简单的回复了几句,并说已经做了处置,林严还以为史靳已是被朱温所杀,现在听沈安之所言,才知道史靳已是投靠了黄巢,只是林严有一点不明白,早在长安之时,史靳便已是有不服之心,几番维护崔镡,对朱温的命令也是明言抵抗,两人已是节下了大仇,此番被俘,如此大好的机会,朱温为何不杀其人呢?
    沈安之微笑道:“朱温看似粗鲁,实则城府极深,手下猛将如云,黄巢军事处于颠峰之时,朱温已是仗着军功,成为了其手下第二号人物,握军十数万,实力何其强大,可惜,手下猛将虽多,能独挡一面之大将却少之又少,周霍算的上是猛将,且多谋,可惜为救其主,身死沙场,陈定山握有朱温仗下最为精锐之兵,可惜心怀二鬼,不然,如能依仗他们的帮助,河东之地,将成为朱温起始的舞台,奈何!奈何!”
    是啊!听着沈安之的话,林严顿时沉默了下来,当初在长安之时,朱温手下大将、猛将是何其之多,周霍、陈定山、柴用、吴成等十数名大将,无不是当今名动山河的人物,可惜,随着周霍身死,陈定山背主,一个个熟悉的人物不是死去,就是已经成为了对头,沈安之方才话中说了三次可惜,想来也是有些感叹朱温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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