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蓉适时睁开疲累的双目,半晌眼神才重新聚焦看清楚来人,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这是疼的,康熙这个大猪蹄子正好碰到她背后的伤口,扯得她好痛。
“止痛,止痛!”江映蓉在意识里呼叫738,738赶紧抽离痛觉,江映蓉面色才重新变得和缓,只是脸上早就布满了冷汗,固定头发的钗环也不知丢到哪里,浓密的乌发散乱在身上,衣服上头发上沾了不少泥土树叶和杂草。
在康熙眼中就是德妃见到他未语泪先流,等确定他平安无事后才放松了精神,不由得更加感动,抱着德妃的双臂渐渐收紧,要不是抽离了痛觉,江映蓉必定疼得龇牙咧嘴,维持不住现在的美丽面容。
“万岁爷无事?”江映蓉扬起一抹苍白的笑,问道。
“朕无碍,爱妃可是伤到哪里?”江映蓉正面看起来除了身形狼狈了些,面色苍白了些,额头上汗珠多了一些,倒是看不出来哪里受伤。康熙心下微微放松,刚才的血迹可能是马儿的也说不定,德妃或许只是脱力而已。
江映蓉还未回答,几道欣喜又焦急的声音便响起。
“额娘。”
“额娘。”
“徳额娘。”
十四率先挤了过来,接着是胤禛,三人已经将德妃围了个严实,十三只好站在外头伸着脖子往里瞧,想要看看德妃究竟如何?
江映蓉的目光先是在胤禛身上扫了一圈,确定他无碍,才转到十四身上。这是头一次十四在场的时候,胤禛反倒先得了关注,胤禛一颗心犹如泡在了蜜罐里头,往日受过的种种委屈这一刻彻底散了,这是拿命来救他的额娘,哪怕此刻要他的命来换额娘的命他也绝无二话,更别提往日里的小小不公。胤禛选择性的忽略了德妃救的人里头还有康熙这个大boss。
“朕带你回去。”康熙手上发力,准备抱德妃回去,却被阻止。
“万岁爷。”江映蓉摇了摇头,在康熙略带疑惑的眼神里,抓住了一旁胤禛的手,强撑起笑容,语气郑重道:
“不要怪额娘,若是……,若是有下辈子,额娘……额娘定然会做个好额娘。”
胤禛只觉附在手上的手带着凉意,却无端让人觉得温暖,那微微发力被握着的感觉真好,只是听着话音却觉不对,瞳孔不由得放大,嘴巴就像被粘上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的摇头,然后又点头。胤禛想表达的是他早就不怪德妃了,若是有下辈子还愿意做德妃的儿子。德妃看明白了,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接着就拉过十四,将兄弟二人的手放在一起,微微用力。
做完这一切的江映蓉一副心愿已了的样子,最后深情的看了一眼康熙,眼睛一闭,双手也随之落下,一副了无生息的模样。
“额娘。”
“额娘。”
康熙终于察觉到不对,透过衣料似乎有液体濡湿了手臂,抽出一看竟是鲜红的血液,将怀中的人翻了个身,那道几乎贯穿了整个后背的抓痕刺得康熙的眼神一哆嗦,血肉翻起,形状可怖,伤口上还沾着不少泥土,刚才躺着的地上也是一片鲜红。这一切不仅刺激着康熙,胤禛和十四也被刺激的双目发疼。
“太医,宣太医!”山林中充斥着康熙的怒吼,“爱妃,别怕,朕这就带你回去,别怕!”一把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轻轻裹住德妃的身子,双臂发力,将人抱起,“回宫!”迈着大步往围场外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胤禛和十四。太子等人和官兵全都低着头只盯着脚下,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独属于帝王的威势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小蓉儿,你这具身体还没死呢!”738戳穿了化身戏精的某人。
“我不是以为我要死了吗?这样的伤口换个别人来估计早死八百回了。再说刚救了父子俩,还白白受了这么一遭罪,总得让我收点利息,这会儿也该他们急一急了。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不来这一出这位雍正爷还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呢!现在错也认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母子俩的关系总能再进一步吧。”这伤都受了,不借此捞点儿好处就太亏了。
738表示无话可说,小蓉儿真是从来不做无用功,服了,服了!
康熙怀里抱着江映蓉,不好骑马,只能坐銮驾,抬轿的人此时也顾不得轿子是否颠簸,按照康熙的吩咐以最快的脚程赶回营地,已经有人赶先行回营通知所有太医待命。
銮驾直接抬到康熙所在的主帐,此时救人要紧,也顾不得许多。宫女们快速的给江映蓉简单换了一套衣服,后背处按照伤口大小剪开,正好只露出伤口,早就侯着的太医才敢进来,抬头看一眼伤口,心里有了计较,不敢再多看,跪在床前低着头把脉。
“如何?”康熙盯着诊脉的太医,恨不得将人盯出个窟窿来。
“娘娘失血过多,内腑受损,当务之急先将伤口清理干净,以免加重感染。微臣开两副方子,一副内用,一副外用清洗伤口。”太医冷汗琳琳,其实这样的伤口用烈酒清洗最有效果,可娘娘千金之躯,他可不敢用这种折磨人的法子,不然脑袋搬家是迟早的事。
“还不快去!”看着磨磨蹭蹭的太医康熙恨不得直接上脚踹。
“是是是!”太医战战兢兢的开了方子,留下三位时刻注意德妃的伤情,剩余的则亲自去守着煎药,没见着皇上都快吃人了吗,必须不能让皇上以为他们是闲在一边吃干饭的,他们都有大用,都有大用。
“德妃可有大碍?”
“回皇上,娘娘的伤势过重,若是恶化感染……臣等,臣等只能竭尽全力。”其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但是太医可不敢这样说。熊瞎子的爪子有多厉害,他们没有亲眼见也知道,这样的伤势能撑到如今已经是大幸,至于能不能救活真的保证不了。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救醒德妃,否则朕唯你们试问!”康熙刚才狩猎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换,整个人犹如一头暴躁的雄狮在帐内来回踱步。
宫女太监被这行走在暴怒边缘的声音一吓,动作更快了,生怕慢一步就招了皇上的眼,一时间主帐内人来人往忙成一团。
侯在外头的太子等人,听着主帐内时不时传出的怒喝,面面相觑,不少人想的却是经此一役,无论德妃能不能活下来,这前朝后宫的局势怕是都要变一变了。只有胤禛、十四捏紧双拳,努力按耐着自己,真正为德妃担心,应该再算上十三一个,他这会儿正紧张的关注着两人的动静,生怕两人一个冲动闯进主帐。
第328章 红楼 清穿乱炖
“万岁爷,丑时已经过半; 您去小睡一会儿; 德妃娘娘这里奴才先守着。”梁九功一脸担忧的劝着康熙。今日这一天过得真是不容易,谁能想到围场里竟混进来两只熊瞎子,要不是德妃娘娘当机立断舍命引走熊瞎子; 梁九功不敢想象今日会发生什么; 或许天都要捅破了也说不定。梁九功没有亲眼见识围场所发生的一切; 却也能想象其中定是险象环生; 对于凭借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救圣驾于为难的德妃,梁九功打心眼里敬佩,大拇指竖的诚心诚意,若是以前只是将德妃当做一个比较受宠的宫妃,但从今日起德妃绝对是梁九功心中除了康熙之外第二尊重之人。
正在闭目养神的康熙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也只有梁九功这些惯常伺候的知道康熙并未入睡,果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朕睡不着,不亲眼看着德妃醒来; 朕不放心。”康熙按了按疲惫的眉心; 睁开黑沉的双眼看着龙床上俯身躺着的人,也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姿势不舒服; 床上人的眉心紧紧蹙着,目光又移到已经上完药包扎起来的伤口上,殷红的血迹一点点渗出,看的康熙一阵心疼。
“娘娘醒了要是知道万岁爷不曾好好休息,累坏了身子; 定是要罚奴才伺候不周。”梁九功知道这会儿搬出谁最有用,直接拉着德妃扯大旗。
康熙面色一缓,仿佛已经看到德妃面上带着担忧,轻声斥责梁九功的画面,心里一暖,“你说的对,在旁边放上软塌,朕就在德妃身边休息。朕乃真命天子,有龙气护身,只要朕守着哪怕阎王亲至也休想将德妃从朕身边带走。”现如今这是康熙能想到唯一可以为德妃做的事情。
“哎哎,奴才这就命人安置。”梁九功面上一喜,总觉得往后再也不用担心劝不动皇上,这一招往后估摸着百试不爽。
“老四和十四如何?”康熙终于想起暂且忘在一边的儿子们,他一个人霸着德妃不让旁人看,岂不知身为人子不能及时知晓母亲的伤情,该是有多着急,多担忧。
“四贝勒和十四贝子还侯在帐外,太子、直郡王还有众贝勒贝子俱守在帐外。”梁九功弓腰回道。
康熙不睡谁敢私自下去休息,太子等人自康熙回营就一直守在帐外未曾离开,到这时候滴水未尽,又正值深夜,着实难熬,又饿又渴又困又累。可难熬也得熬着,今日发生了这等大事,稍微表现不良就可能成为康熙的出气筒,又会有哪一个敢为了一时舒服惹了康熙迁怒,一个不好被厌弃了才更是得不偿失。再者守在这儿,也能表现一番,得个关心长辈的好名声,无论如何众人都得叫德妃一声“徳额娘。”且经此一役众人都明白往后德妃在康熙心中分量定然不轻,这个节骨眼上不赶紧表现,还等什么!
其实不光诸位皇子没有休息,木兰围场此时灯火通明,各帐之内无一人敢休息。各皇子府女眷就不用说,爷们儿没回去哪敢休息。王宫大臣们也只敢合衣歪在塌上,时刻警着神儿,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好第一时间赶到御前。德妃之伤实在过重,众人皆不敢抱有希望,一想到康熙会因为此事随时迁怒旁人,每个人心中都绷着一根弦,准备接下来的日子夹紧尾巴做人,千万不能犯到皇上手里。
康熙听及此面色又和缓了一分,“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请安。”
“是!”
梁九功转身之际又被康熙叫住:“告诉老四和十四,德妃暂时无碍,朕会照顾好德妃,让他们好好休息。”
“嗻!”梁九功恭敬应是。
出了营帐一甩拂尘,“皇上口谕,请各位爷回营休息,明日再来请安。”
“遵旨!”终于被放行的诸人心头一松。
梁九功特意行至胤禛和十四跟前,语气不似刚才那样公事公办:“万岁爷特意嘱咐了让两位爷安心回去休息,德妃娘娘伤情暂且稳住,奴才们会照顾好娘娘,请两位爷放心。”
胤禛抿了抿干涩不已的唇,蠕动良久才哑着声音道:“劳烦梁公公,若是有动静还请公公第一时间告知。”胤禛自是想守着德妃不离开,只是他也知道现下的情况他又不方便亲自侍疾,守在一边也只是裹乱,不如回去休整一晚,明日再上奏请求侍疾。
“梁公公,我想见见额娘,见不到额娘我不放心。”十四争取道,一旁的胤禛也露出希冀的眼神,还有还未离开的十三。
“这……”梁九功有些为难。
“让老四和十四进来。”已经听到十四请求的康熙发话。
“两位爷请。”
梁九功不再阻拦,一旁的十三只能羡慕的目送二人进去,依旧等在外头暂且不准备离开。
“给皇阿玛请安。”兄弟两个还未跪下康熙就摆手表示免礼。
“看完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免得到时候你们额娘醒了看的心疼。”此时的康熙难得展现了两分慈父模样。
“谢皇阿玛!”二人轻声谢恩,又悄悄走到床榻前跪下叩头请安,再抬头时均已双目含泪,正印证了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额娘,您好好养伤,儿子明天再来看您,您不是最爱喝林氏炖的汤品,儿子回去就命林氏准备,明日带给额娘。”这是胤禛。
“额娘,再有两三个月儿子的嫡福晋和侧福晋均要生产,两个孙儿还等着额娘的红包,到时候额娘可不能小气了。”这是十四,就像平常撒娇讨赏一般,仿佛德妃只是暂时睡着了。
两个成年大男人跪在床边,说的都是些家常话,可这情景却莫名的让人觉得难受,梁九功已经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看也看过了,还不退下。”康熙的声音也透着一丝不对,摆摆手开始赶人。
“皇阿玛,儿臣请奏明日让林氏前来侍疾。”胤禛身边只带了林玉,十四这次因为府内嫡侧福晋都有孕在身,只带了个小侍妾,此时只有林玉最为合适。要不是不方便,胤禛和十四恨不得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侍疾。
“准奏!”
“谢皇阿玛,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两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主帐,外头等候的十三第一时间迎上来关切的问道:“四哥,十四弟,徳额娘如何?”
“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