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着赫连城勾唇妩媚一笑,“若是不够安全,主子怎会让你来此?”
    赫连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仔细盯着子黛看了许久,最后忽然笑了,“不错,你们主子挑的人果然不同一般,就算是风尘女子也有如此胆色。”
    子黛心中满是怒火,她最不爱别人说她是风尘女子,可无奈发作不得,脸上依旧挂着笑,继续弹琴。
    最后赫连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到她身边,“这是这次货的银两,想必你家主子之前便已给了你一张纸,那上面写了地址,在何处?”
    子黛停了下来,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银票,五张一万两的银票,不错,与主子交待的一样,她点点头将银票收好后,又继续弹琴。
    而后红唇轻启,“城外破庙后林中。”
    赫连城得到地点点点头,而后坐到一边静静欣赏起美妙的琴声来,过了一会子黛停了下来,看着他说道:“夜深了,赫连公子请回吧。”
    赫连城随即站起身,又恢复了刚开始的谦和模样,一脸满足地离开了。
    待人走后,子黛将那装有银票的信封放到了自己的床边,而后玉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原本毫无异常的床铺从里侧开了一道口子。
    她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盒子,盒子里装了一张字条,便是那人派人悄悄送来的,还叮嘱她看过后一定烧了,她怎么可能烧?这些都将成为扳倒他最有力的证据,而她也终于可以恢复自由,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都快要等不及了……
    第二日,整个风花雪月楼都传遍了子黛与赫连城的事,大家都又羡又妒,那赫连公子虽然不及沈三公子,但也是仪表堂堂,且又有银子,若真是跟了他,那日后肯定有好日子了。
    孟筱然今日一早便送了热水给子黛洗漱,子黛已经起身穿戴好,她本想上前,谁知子黛摆了摆手,“放那里吧,我自己来便好。”
    孟筱然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面盆站到一边,看了看屋中,床铺上还有些凌乱,于是她走了过去想要替她整理,子黛洗完脸一抬头便看到她站在床边,心中一紧。
    “如意!你出去吧,床铺不用你收拾,我自己来便好。”
    孟筱然闻言点点头,走过去端着面盆退了出去,出了屋子她眼底便划过一抹沉思,子黛那么紧张,难道她那张床上有什么秘密?
    不过说起来,做子黛的贴身侍女倒是轻松,只需给她送去热水、饭菜,其他的都不用处理,与相府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了。
    昨天赫连城来了,孟筱然知道,他们肯定已经交易过了,不急,她要慢慢等,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去找证据。
    这两日她一直忙着处理这些事,没有去魏雪那里,今日左右事情已经这样,她回屋里收拾一会出去了。
    魏雪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这处小院子里不愿出去,虽说经过上次孟筱然教训那三个琴师的事后,没人敢再出言为难,不过那眼神却依旧令她十分难受,是以除了每日出去弹琴,她不愿再出去了。
    孟筱然进来时,她正坐在院子中央的梧桐树下弹琴,琴声依旧动听,可孟筱然却听得出里面的忧伤,此时已是深秋,不时有一片梧桐树叶缓缓落下。
    树下的人一身的青衣,在秋风中有着说不出的寂寥感,一曲终了,魏雪擦了擦脸上的泪,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孟筱然,她立刻站起身,“姐姐,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孟筱然笑了笑,“叫了你如何能听到这么美的曲子,真好听,是什么曲子?为何从前都没听过?”
    魏雪眼中划过伤感,看着远处叹了一口气,“是我娘做的曲子,我娘最爱弹这首离殇,可能她心里的苦都融在这曲中了吧。”
    “离殇,这名字听着就凄凉。”孟筱然站在一旁说道。
    魏雪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她,“姐姐,我的事还没跟你说过,你怕是也听别人说过一些,今日反正无事,不如我跟你说说?”
    孟筱然心中一热,魏雪愿意将自己的身世都告诉自己,足见她对自己的信任,这让她很感动,也很内疚,她走上前握住魏雪的双手,“好妹妹,若是你愿意说,我自然想知道,你心里的苦都说给姐姐听,也好替你分担一二。”
    两人牵着手回到了屋中,魏雪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眼神迷离,渐渐陷入回忆。
    “那一日云娘让我搬进这院子,我本是不愿的,不过我一眼看到了这棵梧桐树,我便同意了,因为从前我跟娘亲住的那个小院子里,也有这样一棵梧桐树,娘总爱在树下弹琴。”
    “娘亲本是江南才女,家中不算富裕,但也算是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中还有一个哥哥,门户简单,却也深受父母兄长的宠爱长大。”
    “本来这样的姑娘,虽说嫁不了什么高门大户,但是门当户对的书香世家也是可以的,但谁知一切竟在她十六岁及笄那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去山中上香时偶遇了一位年轻的公子,而他却从此改变了她简单平凡的生活。”
    “那人谎称自己尚未娶亲,又生得俊俏,且文采斐然,很快获得了她的心,两人花前月下私定终身,最后他走了,可姑娘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苦等那人却不见音讯,直到肚子再也瞒不住被家人知道,她父亲本就是注重礼仪之人,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家门。”
    “她当时却并未死心,一心想要找到那个公子,带着他给的信物和曾经提到过的只言片语,一路往南找了过去,最后真的找到了他,可却是看着他搀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两人亲密无间,一看便知关系不菲,那一刻她才知道那公子不过是骗了他,他早已娶亲了。”
    “公子发现了她,将她安置在城里一处院子里,她成了见不得光的外室,整日待在那院子里,她打听到了那人已有妻室,家中早就有了个三岁的嫡子,当初竟诓骗他尚未娶亲,她心中痛悔,但却知道一切只怪自己,曾经一度她想过死,但是不舍腹中的孩子,好在后来她生了个孩子,这才有了求生的欲望。”
    “可她终究没有活太久,一辈子在伤情中度过,最后不过三十不到的年华便香消玉殒了。”
    魏雪说到此时泪水忍不住滑落, 孟筱然心中也是一阵伤感,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过枉然。
    “娘亲死后,那个人似乎是觉得愧疚,便将我带了回去,那时我十三岁了,我还曾天真的想过要好好孝敬嫡母,亲近兄长姐妹,希望他们能够不讨厌我,可我终究忘了,我是个外室之女,我的出现就是在嫡母心中插了根刺,她见到我一次那刺便会动一次,刺痛她的心。”
    “我继承了娘亲的美貌,这令姐姐对我十分不满,随着年岁渐长,这不满便渐渐变成了嫉恨,或许是提亲的人太多,刺激了嫡母和姐姐,她们最终下了狠手,用开水烫伤我的脸后将我卖了出去……”
    这些孟筱然曾经都听弄影说到过,可此时真的听魏雪说起来时,她的心没来由地一疼,她走上前紧紧握住魏雪有些冰凉的手,说道:“你可曾想过要回去?”
    魏雪凄然一笑,摇了摇头,“回去?回去做什么呢?在他们心中我不过是个已经暴毙而亡的外室女,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去碍他们的眼,若是我回去了,又能如何?”
    孟筱然叹了口气,“难道你不恨她们,不想报仇?”
    魏雪抬头看着她,“恨,如何能不恨?这几年若是没有这恨意,怕是我早就死了,可是恨又有何用?我这辈子难道还能去报了仇?”
    “总有一天我会陪你一起回去报仇,不能让她们害了人还能逍遥法外!”
    魏雪眼中有着疑惑,“真的可以么?”
    孟筱然看着她笑了笑,“相信我。”
    “好,我信姐姐!”魏雪眼中闪着晶亮,是从未有过的光芒,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向往。
………………………………
第一百一十八章赎身离开
    经过一番交心后,孟筱然和魏雪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一些,过了几日,云娘见那沈三公子还没有来过,她便有些等不及了,她本就是重利之人,对魏雪的厚待不过是因为她当时被沈三公子看中,如今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也没再见沈三公子来,看来当时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这一日,云娘便指使人去了魏雪的院子,让她尽快腾出院子,搬回当初那个院子里。
    这样的事对于旁人来说那简直是天塌了一般,如此一来岂不是颜面扫地,不管是谁总是要闹上一番的,可魏雪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她十分平静地将自己的东西收好,背着一个包袱便回了当初那个院子。
    孟筱然得到消息时不由暗骂那云娘势利,不过她如今却也不必担心魏雪会被欺负,毕竟这风花雪月楼谁不知道魏雪与她交好,自己那次那样耍了一会狠,肯定没人敢再欺负她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赶去了那处院子,进去时正看到魏雪拎着水桶进屋,屋里许久没住,已经落了一层灰,她进去时看里面已经擦得差不多了。
    “你动作倒是快。”孟筱然故意笑着调侃,魏雪也笑了,“是啊,还是住在这里舒服,我就当自己出了趟远门,如今又回来了。”
    孟筱然见她脸上毫无抑郁之色,便放了心,于是上去帮忙,两人很快把屋子收拾妥当。
    孟筱然想到了许久没看魏雪的脸,便问道:“那膏药你用了怎么样?可有效果?”
    说到这个魏雪便是眼睛一亮,她立刻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给孟筱然看了自己左边的疤痕,开始时或许还不明显,如今过了一个月,果真看出来了效果。
    本来那被烫伤而凹凸不平的肌肤如今平滑了许多,虽然伤疤还在,但比从前确实好了许多了。
    已经这么久,怕是玉容膏的功效也只能如此了,孟筱然心中想着,然后笑着说道:“好了很多,你继续用,就算不能真的将这疤痕去了,至少也能让它消去不少。”
    “嗯,还要多谢姐姐给我的这膏药。”魏雪知道,这膏药绝对不是凡品,她从前也买过许多药膏涂抹,甚至最贵的有上百两银子,她省吃俭用一年买了一瓶,涂了却没甚效果。
    这两瓶碧绿的药膏她涂了几日便已察觉到变化,她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不过既然姐姐她不愿多说,她也不会问,她相信总有一天姐姐会告诉她一些事情,如今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孟筱然当夜再次出去了,赫连城最近来了两次,她也该去沈谦那里问一问情况了。
    两人照例在从前的屋子里会面,沈谦似乎早就知道她的来意,直接递了一张纸给她。
    孟筱然映着灯光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原来赫连城确有其人,不过如今的“赫连城”却是个假冒的,是五皇子为了方便交易而替他做的假身份。
    那真正的赫连城此时怕是早就是一堆白骨了,如今这个人是个奕国商人,与五皇子秘密交易武器已经数年。
    五皇子的舅舅在兵部任职,军中也有许多人手,他们便利用职务之便私吞了许多武器,私下贩卖给奕国的商人。
    要知道,不管在哪个朝代,将本国的武器军火贩卖给别的国家,这都是大罪,而五皇子身为皇子却如此冒险,可想而知这之中利益有多大。
    孟筱然想不通,一个皇子为何要做这种事?
    “五皇子如今已经成了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为何还要这样做?身为皇子,难道皇宫还会让他缺衣短食不成?”
    当初相府也是私开金矿,为的应该也是四皇子,如今五皇子也私卖武器,似乎也是为了银子,孟筱然不禁有些怀疑,难道大商国的国库竟已空虚至此,怎么皇子们一个两个都为了钱铤而走险呢?
    沈谦却看着她笑了笑,“你有所不知,他们确实为了银子,但这些银子却是别有他用,当初相府开了一座金矿,那么多金子为何最后只剩下那么点?事实上,柳应元早就悄悄在招兵买马,就是为了巩固四皇子的势力,皇子们看似风光,但如今的皇上生性多疑,迟迟不立太子,就是怕太子会势大,他当年的江山便是夺来的,心里对亲生儿子都有忌惮,时常打压,也不怪他们会各自找出路。”
    孟筱然点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如今的皇上,当年的皇位是夺过来的?”
    沈谦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眼神一转便说道:“你从前地处偏僻,这些宫闱秘史你怕是也不清楚,如今的皇帝东方懿,二十多年前不过是个王爷,后来他趁当时的皇上御驾亲征之际,起兵造反,夺了皇位,又设计害死此时还在战场上的皇上,令几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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