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麻子揶揄道,“不用内力,每天挑着几百斤的铁桶上山下山,从早到晚,坚持个三五年,你能有他一半就算不错了。”
曾经,有不少人都是尝试过的,是个化劲都能做到。
但是,不用内力?
是个人都做不到。
因为人绝对没有那么大的毅力,长年累月,天天如此。
“挑水?
还是铁桶?”
罗汉自然不信多麻子的话,直接看向了和尚,见和尚居然点头,便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傻子才练这种笨功夫呢。”
众人哈哈大笑,算是表示同意罗汉的意见。
和尚练的确实是笨功夫。
除了能多些死力气,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陶应义翻身上马,吹了下木哨后,队伍继续朝前走。
和尚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正要转身回走,身旁却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没有细看,便知道是谁,叹气道,“谢姑娘,你还是走吧,让他们看见了,总归是一件麻烦事。”
“和尚,”
谢小青背着手,嘟嘴道,“果真不是我一个人说你练的是笨功夫。”
和尚淡淡道,“小僧知道。”
“和尚,”
谢小青笑嘻嘻的道,“虽然我不能教你春山城的功夫,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到几本高深的功法,你还是不要练这种笨功夫了。”
“多谢姑娘的好意,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
你才三品!
本姑娘是九品!”
谢小青很是生气的道,“你这点本事,我师父肯定看不上,到时候就没法带你去见我师父了。”
和尚好奇的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师父?
我不是春山城的人。”
谢小青直接被噎住了,半晌后,才叹气道,“现在不是,不代表将来就不是。”
和尚摇了摇头道,“小僧是白云城的人,自然不会改换门庭去春山城的。”
第305章、禁飞区
脱口而出,没有一点思量。
“哼,你想改换门庭,我师父还未必收呢,”
谢小青冷哼道,“你的功夫太差劲了。”
和尚不解的道,“那姑娘到底是何意?”
“哎,难怪你会练这种笨功夫,因为你真的很笨。”
谢小青说完后,正要飘然而去,却突然被和尚喊住了。
“姑娘。”
和尚轻喊一嗓子。
“怎么?”
谢小青转过头,笑吟吟的道,“和尚,你想明白了,回心转意了?”
和尚双手合十,忧虑的道,“今夜虽无宵禁,但是比寻常盘查的还要严,姑娘还是不要随意在金陵城施展轻功的好,让人发现了,总归不是好事。”
谢小青自傲的道,“本姑娘乃是九品高手,武功高强,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和尚认真的道,“如果是平时倒是无碍,今日巡查的乃是瞎子,他的功夫很高,姑娘是知道的。”
“你!”
谢小青被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她使劲盯着和尚的脸,想不明白,这样的老实和尚,为什么说起话来这么气人。
和尚为难的道,“小僧句句出自肺腑,律法无情,姑娘还是不要飞来飞去的好,让他发现了,小僧总不好再讨要人情的。”
他有点忐忑。
如果谢小青再被瞎子抓住,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求瞎子放过谢小青。
毕竟瞎子也是奉命行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徇私枉法,总管那边也是交代不过去的。
“少自作多情了,才不要讨人情呢。”
谢小青一跺脚,转身而去。
“阿弥陀佛。”
明明自己一片好心,她为什么要生气?
和尚一脸的迷茫。
但是,见对方没有施展轻功,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春暖花开。
一波又一波的民夫从三和押送货物进入了金陵城,但是其实从踏入吴州地界那一刻起,他们便开始后悔了。
他们只想到三和已经那么热了,便一股脑的脱去了袄子、大袍子,却没想到金陵城还是这么冷。
在三和热的睡不着,在这里晚上不盖被子没法睡。
他们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春寒料峭。
原本打算在此大展身手的民夫,送完货后,就匆忙走了。
他们做不到冻死迎风站,但是指望他们花钱租房子、买被子、买袄子,完全不可能。
他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毕竟好长时间没打仗,没发过战争财了。
真正留下来的是极少数。
随同民夫回去的还有轮休的官兵。
三和的官兵中有土生土长的三和人,有外来流民组成的新三和人,但是无论是老三和人,还是新三和人,他们都把家按在了三和。
他们出来的时候,本以为跟以往一样,打完仗就回家了,决然没有想到,会直接驻守此地。
而且还如此长的时间。
他们根本就没有思想准备,许多人担心家里的孤儿寡母,思乡心切,甚至还发生过官兵偷跑的事件。
对于逃兵,何吉祥很是为难。
军中五品、六品众多,一个个都是傲气的不得了,他们要是产生了逆反心理,抱团在一起,会非常麻烦。
绝不能当做普通士兵对待。
所以真按照律法砍头,太不讲情面了,军心难稳。
如果轻轻放过,又难维护军纪。
最后,经过再三的斟酌后,他与沈初在三军面前自行请罪,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都怪自己出三和之前没有和所有人交代清楚,才致使大家有这么多怨言,有家归不得。
二人每人杖责二十大板。
何吉祥的行刑人乃是王坨子。
王坨子功夫一般,最让军中上下佩服的便是他的轻功。
但是,知道他之前是梁上君子的,只有和王府的寥寥数人。
而他最擅长的是口技,鸟鸣兽啸,学得以假乱真,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进了人家屋,花盆碎了,主人家也只当是野猫。
而轻功只是为了更方便翻墙入户,撬门溜锁。
这种事情,他从来不对任何人说,也不对任何人炫耀,因为真的很丢人。
而且,不想当将军的小偷不是好士兵,他也是有野心的,他怕说出去,会影响自己以后的官运。
他想不到自己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他高举着板子,在何吉祥的屁股上拍的震天响,实际上,对何吉祥来说跟挠痒没区别。
沈初却是真受苦了,给他行刑的是刘阚,尽管一再收力,可每一板子都是实实在在砸在肉上面的。
而他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内力抵御。
二十板子下来,他的屁股没烂,却肿了老高。
两人把一众官兵感动的稀里哗啦之后,命人把十七名逃兵压上台来,同样重杖二十,最后驱出军中,永不叙用。
这么一个小小的风波过后,何吉祥开始了轮休制度,在不影响吴州、南州、岳州、洪州等地防卫的情况下,允许部分士兵按照秩序轮番回乡修整。
林逸对一切浑然不觉。
总觉得每天都在过着重复的日子。
上辈子求的安稳、铁饭碗,现在想得就得到了,平稳的没有一点起伏。
这日子真这么下去,其实也挺不错的。
唯一让自己不满的就是罗汉这家伙,见天就往自己跟前凑。
隔着老远就能闻见口臭,真不愿意见。
他不得不下令,禁止罗汉随意出入和王府。
罗汉苦着脸盘坐在和王府的大门口,看着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的江仇,叹气道,“兄弟,你新来的吧?
连我都不认识?”
“和王爷说你不能进,”
江仇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刀疤拧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如果你想进,可以试试我的拳头。”
“老子要不是寻思打不过你,还能在这坐着?”
罗汉想不清楚,他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当年,进和王府和进自己家都没区别呢。
暗自神伤之时,他看见了一个圆溜溜的人影从小门出来了,他腾的站起身,低声喊道,“苏印。”
就是这个胖子抢了自己和王府掌勺位置的。
原本他是恨他的。
但是自从自己做了镖局大当家后,他一点都不恨了。
甚至有点可怜苏印,一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厨子罢了。
现在看到苏印背着手,昂着头的样子,他居然又开始恨了。
没有自己,这死胖子能有今天?
居然敢斜眼看自己!
没王法了!
第306章、混人与呆子
“哟,这不是罗……”
苏印背着手,眯缝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看向罗汉,“怎么门口蹲着呢,进去坐坐啊。”
“哼,”
罗汉没好气地道,“和王府风水宝地,老子在这里坐着看风景不行?”
想当初,这狗东西舔着脸喊自己罗爷的时候,自己都不高兴搭理他的!
如今,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真是气死他了。
此刻彻底熄了让苏印带自己进府的心思。
何况,他心里也明白,进去了也是白搭,毕竟和王爷也不待见自己了。
“行,当然行,”
苏印笑呵呵的道,“就是难为你了,居然还有这个雅兴,我刚才可是听人说了,和王爷已经下令了,厌烦你了,不准你进府。”
“这是老子自己的事情,关你屁事!”
罗汉被人突然揭了脸面,很是不高兴道,“老子看你是欠揍了。”
“揍啊,揍啊!”
苏印挪着圆溜溜的身子上前一步,把脸贴过去,“你他娘的,要是不敢揍,你就是孙子。”
眼前金陵城实行的也是三和的律法,严格的不得了,只要罗汉敢动手,他就能多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且,门口左右除了侍卫,还有江仇,有他们在,自己也不会被揍的太惨。
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你真当老子不敢揍啊!”
罗汉已经愤恨的举起来了拳头,离苏印那张油腻腻的大脸不过半寸,一咬牙真的想直接砸过去,但是,不经意间,他又瞧向了旁边在抱着胳膊在看戏的江仇。
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和王府大门口。
在这里生事,等于砸和王府的招牌。
不管是总管,还是新任的侍卫统领何鸿,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娘的!
为了苏印这种货色,把自己搭进去,好像不划算啊!
暗自叹了口气后,退后一步,指着苏印的鼻子大骂道,“以后别犯到老子手里,不然将来一定让你好看。”
苏印冷哼道,“你他娘的自求多福吧,哪里还有闲心管老子。”
“少嘴硬,有你哭的时候。”
罗汉说完就走。
既然已经没了脸面,又不能打人,再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金陵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息,大街小巷熙熙攘攘。
给罗汉的感觉就是,到处都是人,他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都找不到。
至于回布政司衙门,他压根就没有想过。
他现在是个打更人,只有晚上才有活计。
大白天的,他不想回衙门里受气。
他不傻,自从与多麻子亮刀子之后,布政司衙门的人都在排挤他。
大家不但不愿意和他说话,甚至还故意与他作对,给他难堪。
他曾经好歹是阔过的,自然不愿意与这些他眼里的贱民一般见识!
他准备加快联系他手底下的老兄弟,只要他的人来了,他就不信,衙门的人还敢欺负他!
他手底下人学会元功自然比三和官兵时间长,而且还都是得总管亲自传授的!
官兵中的五品六品算什么?
他正眼瞧不上。
他手底下光是七品以上的就有五十人!
八品十人!
到时候吓也吓死这帮子王八蛋!
如果不是迫于囊中羞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解散东风镖局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怪和王爷这么不给他好脸呢。
和王爷对他的东风镖局可是寄予厚望的,不给王爷打招呼,因为自己胆小,就直接解散了东风镖局……
王爷如此对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让王爷失望了。
是啊!
自己确实糊涂了些,虽然当时形势紧急,好歹也得给王爷去封信,让王爷做主吧?
怎么可以这么莽撞呢?
越想越觉得在理!
不禁悲从中来。
他发现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各个形色仓惶,正不解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摇头叹气,不自觉的走进了一间饭堂。
里面有不少躲雨的人,他张望一圈后,发现了坐在拐角的余小时。
他与余小时打交道的经验仅限于当初从松阳到白云城这一段路上,那时候,余小时还是个憨小子。
这些日子出入和王府,看到余小时后,他同样没敢认。
此刻再看见他,便径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