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有很多人家，都是许家的奴才，但是现在，一个许家人都看不到了？”
少苦听到“奴才”，来了精神，看来三爷要讲历史，少苦竖着耳朵听，看来许家当时还真是大地主啊？听到许家一个都不在，很好奇问道：“被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了？”
三爷差点被少苦的话呛死，要是自己的孙子肯定想给他几下，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不假，但是不杀人啊，许家的人都死光了。
三爷咳了几下，觉得还是自己说吧：“那时候还没有共产党呢？那时候闹长毛，长毛来了，许家是满人奴才，许家几百口，全部被杀光？几岁孩子都被杀光？所以没有许家人啦。”
少苦一听全部杀光，长毛还真狠，可能和日本人有的一拼啦。三爷说来半天都是许家人，和周家关系不大啊，少苦担心的问道：“那我们周家没事吧？”
三爷叹气的说道：“怎么可能没事，烧了我爷爷的房子，让我爷爷几个兄弟都要去参加天国，不去就同情包庇朝廷，周家人就是死？”
少苦听了没有说话，那个时候带太平军还是很疯狂的，少苦看到三爷很痛苦，小心的问道：“后来呢？周家没去把？估计去了就没有后来周家了吧？”
三爷说的有点痛苦，点了点头说道：“那时候几个兄弟都去了，留下了我的爷爷，给周家留下来根，才有了后来的周家。”
少苦明白了，清醒回来，好奇的问道：“三爷，你将给讲了半天和我奶奶有什么关系？”
三爷瞪了少苦一眼，问道：“你知道我爷爷怎么留下来的吗？”
少苦摇了摇了头，这个少苦怎么可能知道。那时候三爷都没出生呢。
三爷叹气说道：“我爷爷那时候小，才十多岁，我老太和几个大爷把我爷爷绑了起来，丢到浮山里面。然后一把火烧了房子，然后带着全家十几口人跟着长毛走了，我也爷爷才活下来，然后再也没有我老太和几个大爷消息。”
三爷这次不问少苦了，继续说道：“我听我爷爷说，太爷带着一家兄弟走的时候对着他说：周家必须留下根，否者你就是周家的罪人。那时候你杀过来我杀过去，到处都是死人，爷爷跑了出来从死人堆找吃才活下来，又回到浮山躲着，最后在这里落根。”
少苦听了半天不甘心的问：“这和我奶奶把我大哥赶出去有什么关系？”
三爷听到少苦揪住这个不放手说道：“不要说你奶奶，如果你爸爸在我家，我也会把你大哥他们赶出去？”
少苦被三爷打击了，真想把粮食要回来，但是想想三爷这么说肯定有原因。三爷没有理会少苦的眼神，慢慢说：“你奶奶过的苦啊。你奶奶以前是江宁府大户人家的闺女，家里世代都是大商人，就是前几年被打翻的所有的大地主加起来，比起你奶奶的娘家都差远啦？你奶奶娘家的银子堆成山都不夸张。可是现在人呢？估计就剩下你奶奶一个人了？”
少苦被三爷的消息惊呆了，有这么夸张吗？看不出来？蛮不讲理的老太婆出身那么牛气？怎么看也不像啊？？
三爷看着少苦不可思议的眼神，长吁短气说道：“可是你舅爷一家几十口，加上丫鬟家丁上百人，一夜之间被抄家灭族，死的死，跑的跑，全没有消息，剩下你奶奶还在这里等啊等的，一等就是几十年。”
少苦真的被三爷吓到了，动不动就是灭族，这样太狠了吧？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啊。少苦急切问道：“舅爷家犯了什么大事啊？这也太狠了吧？比日本人都很啊？”
三爷叹气说道：“革命党，你舅爷是革命党，全家被抄，杀得人头滚滚，全族流放。你奶奶运气好，在外地躲过一劫。”
少苦听傻啦，一家革命全家杀头，哎，没话说。满人就是狠，肯定比日本人，满人入关了杀戮几千万汉人，日本人比满人比起来差远啦。估计只能提鞋的份。
三爷不理少苦想什么，继续说道：“当初你奶奶知道你爸爸被国军抓走了，立刻和你妈妈分家了，为什么？担心被爸爸连累，那时候很多国军的家属都被日本人抓走了，然后都没有再回来了。你奶奶是为了保住这个家？”
少苦点了点头，现在听三爷这么说，自己奶奶这么做好像也不过分，不能为了一个儿子，把剩下的儿子搭进去啊，虽然对少苦一家不公平，但是为了家没办法啊。
三爷看到少苦没有反驳，继续说道：“当初你那三兄弟被赶出去，被你太太收留，你奶奶可是偷偷了多送了不少粮食过去的。后来你那三个兄弟在我家，你奶奶也没有少给粮食。”
少苦顿时心动了，看不出来老太太还那么好心？少苦想想也理解，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也是应该哦。
三爷看到少苦心动表情继续说道：“要说你奶奶对不起你妈这点倒是有点，为了你妈的彩礼，你奶奶竭尽全力，后来你四叔病死差点在家里，因为钱都给外婆家了。你妈妈那时候在家闹得不得安宁，也不孝顺你奶奶。你妈带着你几个哥哥被赶了出来，后来你妈丢下你几个哥哥，大着肚子走了，你奶奶对你哥几个还是挺关心的。”
三爷看着少苦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缓缓说道：“我们周家能在这一片土地立足上百年，靠的的什么？靠的是周家的团结和付出，有时候到了必须付出的时候，为了这家也必须要付出，就是付出几条人命，也要把这个家保住。
第二章，苦衷
少苦顿时觉得三爷高大起来，不再是一个60多的农村老头，但是一个睿智的长者，或者这就是农民的智慧吧，农民祖祖辈辈在这篇土地繁衍，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一定留下自己的根。
少苦好奇的问道：“既然你们都理解她，为什么你们周家其他人和我奶奶他们一家不来往呢？就是太奶死的时候都不让我奶奶进她的家门，这有多大的仇恨啊？”
上次少苦回来奔丧，太奶奶死之前，说她死后，坚决不要少苦的亲奶奶上门，没有她这个儿媳。人们都说人死帐不消，这都到死还记恨，得有大的怨气啊？
少苦那时候不明白，以为是自己的亲奶奶不孝顺，所以周家其他人家对她有意见，也很少和自己奶奶一家来往。
三爷听到少苦这么问，痛苦的摇了摇头，久久没说话。
三爷看了看家里的人没回来，用非常悲伤语气说道：“你知道我排行老三，你爷爷是老大，中间还有老二，可是老二人呢？”
少苦看着三爷悲伤的神情，没有说话，直接摇了摇头，心里想到：这个是哪个年代是事情？我怎么知道啊？
三爷痛苦的说道：“你二爷被你太爷除名了。为什么？上山做土匪啦。而且是被你奶奶亲自送上山的。为了这个，你太爷气死啦，你太奶也恨死你奶奶了，就是我和四爷那时候也恨死你奶奶了，认为他毁了我们周家，从此不再来往。
少苦听到这段黑历史，佩服啊。把自己老公的亲兄弟送去当土匪，多大的勇气和魄力。
三爷看到少苦佩服的眼神，忧伤的说道：“那时候，我们不理解你奶奶的苦衷。当时这里很多村子都遭了土匪，可是我们村子保存了下来。”
三爷感慨说道：“那时候乱啊，今天当兵来抢，明天土匪来抢，吃的喝的全部抢光，多少村子都死光了，没有死的都去逃难了。但是靠着你二爷，我们周家才在这片土地活下来了。”
三爷说道这里非常痛苦：“可是你二爷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到现在，你二爷的碑都不敢立，因为丢人啊？你太奶认为你奶奶毁了你二爷，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奶奶。”
三爷说着说着，还留了两行泪水，估计是想他的兄弟啦，一肚子委屈。。
三爷继续感慨：“当初你爸爸被国军抓走了，后来日本人了，开始算账了。所有家里有人参加国军的，全家都去做苦力，多少家人去了都没有回来，所以也不要怪你奶奶。”
“哎”，三爷又叹了一口气，伤心的说：“我们周家能活到现在很多人都付出了，可是这些人都是周家的丑事，活着的人都不去谈，而且要忘记他。你也不要恨你奶奶，这都是命。你奶奶自己把自己快要饿死了？为什么？你爸的几个兄弟他们都是孝顺的，只要你奶奶想吃，肯定会先给她一口吃的，可是你奶奶要把吃的留的孙子吃，自己把自己快饿死了。哎。”
少苦听了三爷的话，一脸难以置信，抬头看着三爷。
三爷看着少苦不信任的眼神，瞪着眼睛反问说：“就是在我家，要是我想吃，你觉得你几个堂兄弟是先他们吃呢，还是先给我吃呢？”
少苦听到这里不说话了，三爷说的没错，三爷家就是再没吃的，他们家人也不会不管三爷和三奶，看来自己的亲奶奶家应该也是这样，能把自己饿死，需要多大勇气啊。
少苦顿时佩服这个老太太了，至少够狠，对自己也狠，同意三爷的意思，不耐烦的说道：“那你送40斤大米过去吧，真的老太太饿死了，估计我家死去老爸也有意见啦。”
三爷听到少苦同意，点了点头，就不理少苦出去了。
少苦吃完饭，回来院子里面，发现两个老头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你说说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和孩子一样到处乱跑，少苦也无语啦，幸好两个两头都是老骨头，不用担心被人抓了煮汤喝。
少苦听到说很多地方饿的都吃人了，吓得少苦都不敢乱跑啦。
少苦看到三爷驼着背过来，一脸难过忧伤的样子，三爷看着少苦，悲伤的说道：“小五，你奶奶不行了，想看看你。”
少苦听了三爷的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困惑的问道：“看我啊？你没有搞错？”
三爷没有说话，难过的点了点头。
少苦想了想，就同意了。自己沾了他儿子的光，活的好好的，去看看老太太也是应该的。再说老太太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恶。老一辈的恩恩怨怨谁说得清呢，反正原主的妈妈王大美也不是省油的灯。
少苦跟着三爷去了自己的亲奶奶家，少苦还是第一次来，六间土坯房，有两间是半新，应该是被洪水冲倒新盖的。
门口坐着一个老头，焉不拉几，抽着大烟枪呢。少苦看样子应该是自己的爷爷，不过自己这个爷爷存在感都不强，很少有人说起他，就是三爷和周少安都说大奶怎么样怎么样，很少听到他说起大爷。
那个老人一脸关怀神情看着少苦，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是那种护犊之情少苦还是感觉到的，家里好多人，应该就是大爹二爹还是叔叔之类，神情复杂的看着少苦，反正少苦都不认识，也都不理啦。
三爷也没有介绍，直接对着老头说：“老大，我把小五带了，你让老嫂子见见吧，了了心愿吧。”
少苦的爷爷带着三爷和少苦进去了。
少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饿的皮包骨头了，奄奄一息的样子，旁边还有几个小女孩在照顾着，小女孩看着来人了，就急忙让开。
老太太看到有人来，快断气的声音问道：“是小五来了吗？”
少苦看到一个老太太把自己饿城这样，真是佩服，觉得自己再也恨不起来。老太太为了其他儿子，把自己几个哥哥赶出去有错吗？
或许对自己家是有错，但是对其他子女是没错的。一个能把粮食省给后人吃，把自己饿的快死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自私绝情的人，她做的那么绝情，说明她有苦衷。
少苦顿时觉得脑海一阵空明，一股心神气爽的感觉。觉得自己原主以前怨气都烟消云散了，神心通明。
少苦心中也一阵阵酸痛，嘴上也不松口道：“是我，你说你那么神气的老太太居然被自己饿成这样子，太丢人吧？我给你带来大米，以后你天天吃，把自己身体养好，以后我们继续吵架？”
老太太听到少苦这么挖苦自己无力的笑笑了，听到少苦带到了大米，内心深处感到开心说道：“大米留着孩子吃吧，我这一生，前半生荣华富贵的日子也享受了，后半生草根果腹的日子也熬过来，我还期待什么呢？”
老太太说着就变了语气。变得深沉悠远说道：“我只希望我的家人可以平安就放心啦。我最不放心你们一家，担心你妈妈，她会把老三这一门给毁了，现在你当家，我也放心了。”
老太太用力看了看少苦，很欣慰的说道：“你父亲是好样的，可是我不喜欢他。我要的是一家人的安宁。”
老太太突然有用后悔的语气说道“可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平庸啊，非要去打鬼子，最终客死他乡。我对不起你父亲，好在我马上下去就见到他了。你也是好样的，以后你们家就靠你了。”
少苦听到这里心里十分忧伤，觉得老太太的精气神已经没有了，应该是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