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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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之世-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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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我黄巾军天生便和大部分的豪强世家无法融合,本就是势同水火之境,进攻河东、上党两郡之时,豪强世家的私兵甚至远胜的正规汉军。”
  对于杨绩和庞渤所言,这两条政令一出,触犯的是天下豪强世家的利益,会逼迫着天下豪强世家走到黄巾军的对立面,许安也曾考虑过。
  但黄巾军并没有大义的名份,又属于农民起义,至今为止,根本就没有任何郡内一家豪强愿意投靠黄巾军。
  杨绩、傅祁、庞渤三人是因为凉州叛军的威胁,还有阎忠的盛情邀请,加上看中了黄巾军的潜力,愿意加入黄巾军博一博锦绣的前程。
  至于阎忠,他虽然是凉州的名士,但和一般归属于汉室的那些豪强世家不同,他野心勃勃,看出了汉帝国的软弱无力,想的便是取而代之,获取从龙之功。
  许安声音微沉,言道“豪强世家本就在我等对立面,又何来逼迫一说?”
  “富者田连阡陌,竟少纳钱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征徭役?”
  既然不能依靠豪强世家,那么不如颁布政令收拢民心,依靠群众依靠民众。
  将黄巾军的利益和普通民众的利益彻底的捆绑的在一起,开启民智,发展壮大,走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
  “世家豪强有千年的底蕴,百年的收藏,大量的人才,这是普通的民众远远不能及的,这我知道。”
  许安缓缓抬头,眼眸之中似锋芒乍现。
  杨绩、庞渤两人感受到许安锐利的目光,心中皆是不由的一惊。
  许安按住案牍,缓缓言道:“一人之声,声若蚊蝇。”
  “十人之声,已是人声鼎沸,百人之声,却能振聋发聩。”
  “吾辈虽无强兵、巨财,却有天下之众!万千民众之声,必可撼天动地!”
  许安话音落定,房舍之中却是寂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傅祁沉吟良久,先行了一礼,言道:“明公言说豪强世家本就在我军对立面,恕在下不能苟同。”
  许安有些疑惑,却不知道傅祁为何如此言说。
  “楚汉相争,昔日高祖斩白蛇起义,距今已过数百年,汉室柢固则生长,根深则视久。”
  “天下局势未民,汉室气象未见明衰,多数之人自然仍旧心向汉室。”
  “伪帝明言,入太平道者死罪,更有可能牵连宗族,因此投效之人,自然少见。”
  傅祁放下简牍,看到许安露出的倾听之色,于是继续言道。
  “汉室衰微,此前伪帝下诏,废弃刺史改置州牧,放开了权柄,朝中野心勃勃之人尽皆以巨财欲要购买官爵。”
  “天下大乱在即,群雄并起之时,定然也会有豪强世家如同我们三人一般,将赌注压在黄巾军之中,明公此三令,却是无疑是将大部分愿意投效之人拒之于门外。”
  “现今明公统辖并州四郡,河东半郡之地,但民不过百万,图谋发展,若是豪强世家反抗过甚,州牧权柄日重,若是再借重世家之力,只怕是难以发展。”
  许安也因为傅祁的话陷入沉思,傅祁所说的这几点他确实没有考虑到。
  傅祁微微躬身
  “在下以为募役法、佂税法两法,须略作修改。”
  许安诚恳的言道:“傅公请讲。”
  傅祁再行一礼,言道:“其一募役法,在下以为钱财我军并不缺乏,明公因田土之事,派遣狼卫镇抚使魏律前去河东郡,定然可以再收缴部分钱财。”
  “‘助役钱’可暂不征收,依靠我军财政,完全可以负担。”
  “其二征税法,在下以为,豪强地主不应该区别对待,田土多者也不应该多佂税收,一视同仁即可。”
  “若是明公想要多征收其田税,可以略微降低上田标准,此法不会引起太大的抵抗,又可以增加财政收入。”
  “等到时机成熟知识,再行明公今日之政亦可,治大国若烹小鲜,明公不宜过于焦急。”
  “听傅公一言,胜过读书十载,请傅公受在下一拜。”
  许安眼神明亮,郑重的向傅祁行了一礼,傅祁所言确实可行。


第二百七十五章 匈奴退兵
  西河郡,离石城。
  须卜骨都候满面寒霜的走入大帐之中,黄巾军已经向着离石城进军。
  如果须卜骨都候再不抵挡,要不了多少的时日,黄巾军就要兵临城下了。
  平周城还有几处关隘已经被黄巾军拿下,镇守的军卒更是黄巾军中威名赫赫的武卒营,那些手持塔盾还有戟戈的黄巾军武卒,在永安城北的旷野之上给匈奴人留下的是恐怖的回忆,那些武卒好像根本不惧怕死亡一样。
  而那支名为骁骑营的骑兵部队更是多达四千骑,上次旷野之战,让须卜骨都候麾下的部族伤亡惨重,根本无法再抵挡如此多精锐的骑兵。
  汉人的骑兵甲胄精良,弓术甚至也不输于一般的匈奴人,更是凭借着手中精良的弓箭可以领先大部分的匈奴骑兵。
  匈奴骑兵和汉军骑兵交战,完全处于劣势。
  须卜骨都候此前派出去的斥候队,袭扰部队,都向须卜骨都候证实了一点。
  这支黄巾军新成立的骁骑营,前身就是汉军原来的骑兵部曲,虽然须卜骨都候现在若是召集北部的匈奴人一齐南下,必然能击败黄巾军这支骁骑营。
  但是匈奴部族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於夫罗带领的匈奴精锐骑兵还在河东郡、北部老单于也只是被囚禁了,而且也并非没有人和须卜骨都候争枪单于之位。
  若是再度折损大量的军兵在并州,只怕是须卜骨都候将会在争夺单于之位的争夺战中处于下风。
  “难道只能放弃快要到嘴的肉了吗!”
  须卜骨都候恼怒的锤击着帐中的器物,攻击雁门郡的休屠各胡表现之差,几乎让须卜骨都候感到愤怒不已。
  若是他们能够攻破雁门郡,并州早已变成了他们匈奴人的牧场,怎么还会让汉人重振旗鼓而来!
  听闻着帐中叮叮哐哐的响声,还有须卜骨都候的喝骂声,帐外一众亲卫,还有部族的头人根本没有一人敢此时走入帐中,去触须卜骨都候的霉头。
  良久,大帐之中的动静终于小了下来。
  帐帘被从里面掀开,须卜骨都候还是满脸的寒霜。
  帐外等候各部族头人还有匈奴的军官,尽皆是低下了头颅,不敢直视须卜骨都候。
  “汉人的军队到了什么地方了。”
  须卜骨都候既然发问,那么也没有办法不再言语,负责侦察的匈奴千夫长硬着头皮说道:“前日,从南方蒲子城来的西河郡军兵已经和黄巾军的骁骑营,在中阳城南二十里处会合,现在双方正在围攻中阳。”
  “我们在中阳城只有三千余人,或许只能再抵挡几日……”
  须卜骨都候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撤军。”
  须卜骨都候转身走入营帐,只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即可拔营,带上所有的东西退出西河郡,西河郡的东西既然我们得不到,那也不能留给汉人!”
  帐外,一众匈奴的头人皆是面面相觑。
  ……
  中阳城下,大量的黄巾军推着快步云梯向前,或用盾牌,或贴靠在云梯的防护物后,向着中阳城的城墙涌去。
  有一处土坡,已经修筑的有城墙一半高了,再过数日,城外的黄巾军,便可以从土丘之上踏过,长驱直入中阳城。
  但原本每次当黄巾军进攻时,就会射出无数箭矢的中阳城却诡异的没有一丝响动。
  黄巾军也一时有些人心惶惶,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畏惧,直到云梯架上,一名黄巾军的武卒登上了中阳城的城头,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城墙,黄巾军这才发现,中阳城的匈奴人早已悉数撤走了。
  无数土黄色的旌旗飘扬在中阳城的上方。
  吕布带着骁骑营,踏入了中阳城中。
  昔日繁华的中阳城,如今却已是成为了一片死寂寂的废墟,再不见一个活人,到处都是火烧,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空气中也尽是难闻的腐败气息。
  跟随在吕布身后的骑士,大部分人的面色都变得极为的冷峻,甚至目光隐隐变得有些赤红。
  而那些原本西河郡的郡兵,更是难以约束,很多郡兵哭喊着在废墟上,绝望的扒拽着废墟中的木块,嘶吼着自己亲人的名字。
  但已经过去了数月,他们的亲人又如何能幸存,结局已定再也无法挽回了。
  吕布没有约束这些原本归属于西河郡的郡兵,他将骁骑营留在了城池外戒备,任由这些西河郡的郡兵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第二日,当那些西河郡的郡兵重新归队之时,他们的气势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不再是杀气腾腾,而是变得寂静,无论是行军的路上,还是休息之时,西河郡郡兵的军营,都是出奇的安静。
  吕布向着西河郡郡兵的将校下达命令时,那些将校似乎都忘记还有语言这个功能,只是麻木的拱手应命。
  吕布没有因此治罪,他能体会这些军卒的心境。
  少时被迫背井离乡之时,那些家眷尽皆死在匈奴人的刀剑之下的难民也是如同如今的西河郡郡兵一般。
  ……
  中平四年,七月底。
  攻破中阳城三天后,黄巾军在离石城的城外扎下了营寨,离石城已经无法入住了。
  这座曾经西河郡最为繁华的城池,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离石城被撤走的匈奴人就此付之一炬。
  熊熊的大火映照在西河郡的郡兵眼中,映照在一众骁骑营骑兵的眼眸中,也映照在了吕布的眼中。
  少时自己宅院燃起的大火和离石城的大火逐渐在吕布的眼中融合。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匈奴人只怕是早已向北逃遁,再行追击已是无用。
  “北虏……”
  吕布紧紧的握着马缰,凝视着北方。
  ……
  匈奴人撤军,郭泰带着本部的军兵北上占据了黄河的渡口,吕布则是带着骁骑营和武卒营继续北上,他们要重新建立被匈奴人毁坏的关隘。
  离石城的大火也已经平息了下来,西河郡的郡兵没有继续前行,他们停留在离石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们所珍视的一切几乎都毁在了战火之中,毁在了匈奴人的手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割发起誓
  北风呼啸,徘徊在离石城残破的街头巷尾,满目的疮痍,一地的狼藉,沉寂寂的废墟这一切都在述说它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风声在废墟中辗转,演变成了呜咽。
  离石城的城外,四千余名西河郡的郡兵迎风而立,四千名西河郡的郡兵皆是沉默站立在一处丘陵的下方。
  西河郡都尉李德跪在丘陵上的一处坑洞旁,缓缓的摘下了自己插着翎羽的顶盔,鲜红色的翎羽在风中微微颤抖,那一抹鲜红好似人体内血液的颜色。
  李德面无表情的将翎羽顶盔放在坑旁的草地之上,他的眼眸也没有一丝的神采,有的只是晦暗。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离家之时,他的发妻郑重的递到他的手中,说是可以保佑他在战场上不受伤害。
  只是……
  如今他已经平安归来,但他的发妻却是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他此生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她的音容笑貌了,再也没有办法在出征之时,听着她的啰嗦,听着她的言语。
  没有人会再在他出门前,给他整理战袍,再也没有一个人在远方替他担忧,替他祈祷。
  呼啸的风声在李德的耳中回荡,渐渐的低沉,渐渐的演变为哭泣的声音。
  李德也已是泪流满面,时光已经再也回不去了,逝者已逝,他的儿女,他的发妻,他的父母皆在这场浩劫之中亡去,他在离石城的宅院也已经化作了一处废墟。
  大风吹起,呜咽的声音在丘陵四周回荡,哭泣的声音正在慢慢的变大。
  哭声是从四千西河郡的郡兵的喉咙之中传播而出的,他们所有珍视的东西,他们珍惜的一切全部在刀兵之下毁于一旦,他们的妻儿父母,也一并的逝去,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再见到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朋友。
  “吹角。”
  李德用衣袍擦干了眼泪,哽咽的说道。
  他身旁的亲卫止住了哭声,解下了腰间的角号,用力的将其吹响。
  “呜————”
  苍凉的角号声在风中回荡,更多的角号声在人群中相继响起。
  李德缓缓的站起身来,素色的战袍在大风之中鼓动,他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一众西河郡的郡兵。
  角号声止住,四千余名西河郡郡兵的目光尽皆集中在了李德的身上。
  李德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没有办法言语,他麾下的这些军卒,不再是曾经那支战意高昂,士气如虹的军队。
  他看到的是一群行尸走肉,是一群死气沉沉的军卒。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铮!”
  李德猛地拔出腰间的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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