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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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宋天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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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耀拿着碗,看着两个人似乎都很享受的样子,也跟着一口。只是他吃东西,从来就不知道“一小口”是什么概念,一下就倒进一大半。随后“啊!”的一声,脸如炭烤刷地就红了一整片,肥胖的小身子如陀螺般开始缓缓地转动着。
    赵权对着酒碗,轻轻吸了一小口,还不错,他没怎么喝过茅台五粮液,但这味道起码不差二锅头了。
    赵权又端起坛子,给辛邦杰加了小半碗。
    三个各自品味着嘴里的酒香。
    梁申问道:“你这酒为什么能酿出这种味道,我还是搞不太清楚。”
    赵权回答道:“咱们原来酿的酒,只是发酵而成。我利用天锅或者说叫作蒸馏器,把发酵的酒提纯后,酒精度就可以提高,这就是你说的那种烧酒。如果再放个三五年,味道应该还会更好。”
    提纯、酒精度?梁申听得一头雾水,正准备继续发问,神情突然一窒,随即低下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酒碗。
    赵权看着他的神色有异,转过头,果然是赵槿。
    赵槿走过来,把手上端着的两个盘子放到桌上,说:“这就喝上了?味道怎么样?闻着香气倒是挺不错的。”
    赵权端起酒碗,说:“灰常的好!姐你要不要尝尝?”
    赵槿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跟你喝酒!”转过头又对辛邦杰说:“你看着小权一点,别让他喝多了。我炒了两个小菜给你们下酒的,你们兄弟多聊聊吧。”
    “哎!”辛邦杰起身应着。
    赵槿抬手拍了下赵权的后脑勺,“你怎么又让小耀喝酒了?”说着扯起又依然在转圈的陈耀,无视他的嘟囔,把他拉着回去老宅。

第十三章 酒后心怀
    梁申痴痴地舒了口气,但眼睛依然没从他的酒碗里抬起来。
    赵权在心里暗笑一声,再端起酒碗,说道:“来,咱们走一个!”拿碗跟他们俩各自轻碰一下,仰头将酒吸入口中。
    心里发出一声呻吟:终于,又尝到这个味道了!
    辛邦杰又赞了一声,道:“这酒,比马奶酒好喝太多了!马奶酒喝下后,除了肚子,浑身都是忽冷忽热。而这酒入口之后,如同在肠胃里裹了件貂皮大皮,真是暖到骨子里去。”
    赵权转头问道:“大哥,你现在军中担任什么职务啊?”
    “俺离开前是义父的侍卫长,论职算是谋克勃极烈吧,嗯,也就是百夫长。”辛邦杰又喝了一口酒,不过这次只敢小半口了。
    “义父,说俺贪默,把俺赶离军中,还剥夺了俺所有的军职,我现在就是光棍一条了。不过俺也知道,义父这是没办法,他知道俺跟了他这么多年,兜里连一块多余的铜钱都没有,还贪啥默。”
    “大哥,跟我说说我爹吧!”
    “义父――”辛邦杰顿了顿,说道:“义父他在战场上奔波了几十年,其实真的需要一个人在边上照顾他的。”
    “俺四岁时,义父就收留了俺,俺从来没见过俺父母,也不知道俺爹是谁。是义父把俺从老林里捡走的。他一直把俺带在身边,他照顾了俺十多年时间,现在其实该轮到俺照顾他了。”
    一点酒下去,辛邦杰说的话似乎流畅了许多,也不用总是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赵权听着他的话,心里掠过一丝怅然,似乎坐在面前的这个壮汉才是父亲的儿子,而他口中的那个父亲让他觉得好遥远。
    “十二岁那年,义父带着俺从海上坐船,回到中原。在路上就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俺们十几个人历尽辛苦,差点就在海里喂了鱼,又差点在山东被人赶杀个干净,二十个人最后只回来了不到十个。其实义父在辽东经营了十几年,他完全可以开始享受了。但他说想义母想姐姐,非常的想,经常想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大乌泰伯伯总是劝他在辽东再找一个女人,义父死活不肯,还被他笑个半死。”
    “可是义父好不容易回到中原,金国却已残破,俺跟着义父到处打战。俺一直在问义父,为什么不先回长临看看义母,义父却说他这样做,只是努力想让义母跟姐姐生活可以过得尽量好一些。直到那一年义父好不容易才脱出身,回长临村给姐姐办了婚礼,也跟义母聚了一个月。俺看得出来,那一个月是义父这辈子中最快乐的时候。”
    辛邦杰缓缓地说着,眼泪慢慢地从眼眶中渗了出来。
    “你知道吗,小权?俺有时候其实特别痛恨你,因为你的出生,让义母难产而死。”
    辛邦杰没去管流下的眼泪,艰难但又很坚定地说着:“得知义母去世的消息时,义父吐了整整一夜的血,从那以后身体就再没恢复过来。他甚至不敢回来主持义母葬礼,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义母了。”
    赵权悚然而惊,难道说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在心里怨恨自己吗?所以再不肯回来,连这个亲生的儿子都不愿意见上一面?
    “义父一辈子节俭,这么多年来没有添置一件私人物品,所有的钱都拿回家了。身子虽然虚弱,却一直舍不得花钱给自己补一补。俺好不容易也挣了些军功,有薪俸可以拿了,想着从此后可以轮到俺照顾他,可是他却把俺给赶回来了!”
    赵权怔怔地看着辛邦杰,来到这个世上后,他经常会因为没见过父亲而心生埋怨。家里这么多年境况虽然不算很好,但从来没缺过吃穿。他真的是从来没想过,这一家子的生活,竟然是父亲在战场上用命拼着支撑下来的。
    辛邦杰的双眼闪出些许的迷离,他拍了拍赵权的肩膀,说:“小权,其实啊,俺更多的是在羡慕你。义父虽然待俺如子,但念叨得更多的还是你这个亲儿子。俺们军中一向缺少战马,每一匹都被当作宝贝,义父却用自己的军功给你换了匹纯种河曲马。他把俺赶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俺可以保护你。还特地交代,无论你想去哪都可以自己拿主意,让俺陪你到十八岁再回去找他。”
    辛邦杰呆呆地算了下才说:“还有十一年啊!”
    边上一直沉默着的梁申突然冷冷地哼了一声,“十一年,算什么?如果老天愿意给我机会,别说十一年,就是二十一年,三十一年,我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再见我父亲一面!”梁申两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伤心事还是酒喝的。
    赵权给梁申添了点酒,小心翼翼地说道:“申哥,跟我们说说你当年在夏国的事吧。”
    半年来的相处,虽然赵权并未特地去探听过梁申的过去,但对他的情况也算是基本了解了。辛邦杰却是才知道梁申原来是夏国遗民。
    酒酣耳热,梁申说话也难得的放肆了一次,只是舌头开始也有些大了。
    他往嘴里扔了些豆子,夸道:“你姐做的菜真的是好吃啊!就这点豆子,她都能做出如此美妙的滋味!”
    赵权眼睛不自禁地转着圈,他知道梁申死去活来的暗恋着自己的姐姐,却第一次听他直接夸赞姐姐。
    梁申又默默地嚼了会豆子,才说道:“那年,也是小权出生那年,铁木真亲征大夏国,大夏全境皆没,只剩中兴府。在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我等苦苦支撑了数个月,却不料毁于一场大地震之中。”再想起那场地震的时候,梁申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即使在那种艰难的时候,家父也不愿意向蒙古投降。但是上至国主下至百姓,已经完全被震垮了,没有一丝的战力可以支撑下去。”
    “家父在夏国国主投降那天,把我赶出中兴府,希望我可以留住梁氏一脉。他果然是对的,中兴府被屠,全城无一幸免。”
    “我好恨!”梁申的眼泪终于从通红的眼珠子里滚落下来。
    “国主要是肯听家父意见,再支撑一个月,不,不用一个月,再有十天,蒙古一定得退兵!”
    “为什么?”
    “国主投降时,铁木真其实应该就已经死掉了。铁木真一死,他几个儿子肯定得忙着抢夺汗位,哪里会有心思继续攻打夏国。再给夏国喘息几年,我一定可以的!”

第十四章 酒国英雄
    赵权抬起酒碗,向着梁申说:“来,敬令尊!”
    等着梁申喝完,赵权问道:“申哥,你觉得蔡州城这次能守得下去吗?”
    “我看是守不住了!”
    “怎么可能?”辛邦杰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金国上下一心,蔡州还有二十万的军队,西北的郭虾蟆随时都可以过来增援,蔡州城怎么会守不住?”。
    梁申斜了眼辛邦杰,说“不是我看不起你们金国军队,你们国主没有战意,底下军士再肯拼命又有什么用?放弃中都,已经意味着放弃中原的掌控权,也意味着将你们辽东的数十万军队全部放弃,从那时候开始,金国就已经没有希望了。”
    辛邦杰神情一滞,的确,当年就是因为国主放弃中都南迁汴梁,才使义父跟着蒲鲜将军的数十万部队后路被断,全部滞留在了辽东。
    梁申又接着说道:“到汴京没呆多久,又南迁到蔡州,为此还不惜把蒲察官奴给杀了,自断一臂。
    其实我知道你们国主的心思,是想着宋国较弱,准备往南对付宋国,就算灭不了宋国,最起码可以抢些物资补助,或者找机会躲入四川,以积蓄力量抗击蒙古。可是他就没想过,宋军虽然羸弱,但是在江淮防守的战场上可从来没让金军占过什么偏宜。”
    辛邦杰有些不服了,“你说了半天,起码说夏国灭亡了,可是金国还在吧!”
    “照你这意思,难道说宋国比金国与夏国都厉害了?”梁申说到兴起,手开始在空中划动。
    要不是金国当年不良于行,每次夏国跟蒙古人对决的时候,金国就在背后暗施冷箭,要不是夏国挡着蒙古进攻金国的必经之路,金国早就被灭了。你们应当知道,铁木真最痛恨的是金国人而不是夏国人。现在好了,夏国一亡金国就得自己独自面对蒙古人的铁蹄。”
    要是提起在战场上如何厮杀,辛邦杰当然有底气跟梁申争辩一番,可是涉及到这种国与国的战略层面争论,他哪里是梁申的对手。
    “比金国还可笑的是宋国,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国家。他们难道就不明白,金国一旦灭亡,蒙古人狼子野心,下一步一定会开始打宋国?贪这点小偏宜,想着灭了金国能收复河南之地,宋国君臣的脑袋都被驴踢了吗?没有金国的屏障,宋国能支撑几年?”
    对于宋国的看法,辛邦杰倒是很赞同,连声附和。
    赵权心里却觉着有些别扭,有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祖宗的感觉,但心底也有些佩服梁申,他是从历史书上知道蒙古人一定会攻打宋国,而且宋国也终将被蒙古所灭,而梁申纯粹是凭着自己的眼光就基本分析出了历史的走向。
    赵权想了想,说道:“不过,我觉得宋国也是有他们的考虑。他们凭借的江淮天险,还有目前蒙古人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水军,就是拿不到河南的土地,据江淮而守,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而且不像金国,宋国跟蒙古人也没有直接的仇怨,他们觉得此战要是胜了,起码可以歇息个三五十年的。”
    梁申有些郁闷了,他对时势有这些看法,是他小时就经历严格的教习,加上这么多年逃亡生涯,让他觉得自己的眼光与见识都非常人可及。可是眼前这个从没离开过村子的小娃娃,怎么见解却丝毫不弱于自己。
    赵权又给两个人加了些酒,这小坛酒差不多有两斤多,按照他的判断应该有四十度左右,这会儿已经下去近半了。
    他自己还好,原来二锅头起码一斤半的量,对付这些酒还是没什么问题,那俩已经是醉态尽显了。
    “对了,两位哥哥,小权有个事跟你们商量下。”赵权又劝他们喝了点,他的劝酒已经比上一世温和多了。
    “咱们既然想着暂时留在长临,能不能组织个自卫队什么的?嗯,就是把村子里现在有的几个人凑起来,大家在一起训练下,万一有什么事还可以应付一二。”
    乱世之中,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赵权为这事已经琢磨了好些日子,他没有雄心也没有资格去保卫什么国家或者民族,他现在唯一能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够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没什么人可依靠,自己也没有什么让别人依靠的本钱,那只有先把自己的体能素质搞上去,如今的身子骨太弱小,像辛大哥这样的人,随手就可以把自己抓着然后不知道扔哪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辛邦杰眼睛一亮,说:“对对,临走时义父也交待过俺,说趁你年龄还小,得把你的筋骨打熬一下。”说着,开始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赵权,同时还不停地捏着赵权的小胳膊与细腿。
    赵权突然有点后悔,感觉自己就像挂在架子上的乳猪一样,正等待着辛邦杰挑选部位下刀。
    梁申也拍了拍赵权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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