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学。
    忽必烈略略收起笑脸,众人肃然。
    “咱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宣抚司,比之前的邢州更进一步。接下去,该当如何,我想听听诸位的想法?”
    权宋天下
第八百七十八章 赏赐
    李德辉略整衣裳,起身拱手一拜,而后说道:“某愿领一州之地,以助王爷!”
    京兆,便是长安。南宋绍兴十二年时,宋割陕西秦岭大散关以北之地予金国,金国改宋永兴路为京兆府路,辖一府七州。包括京兆府、桢州、商州、虢州、乾州、同州、耀州与华州。
    忽必烈受领封地只有京兆府三万三千户,但是京兆宣抚司管辖的范围已经囊括了京兆府路的所有区域。
    也就是说,现在忽必烈最少需要一个知府与七个知州,来协助他管理整个京兆府路。
    京兆宣抚司的框架是李德辉与窦默共同建立起来的,如今万事俱备,所有岗位人员都已物色完毕,现只等忽必烈正式任命下来,钱粮到位之后,便可开始对京兆府进行实质性的管治。
    边上议论声纷纷响起,其他人都没想到,李德辉一来就跟忽必烈要官。
    想想也是,这些地方肯定需要人来打理,在座诸人哪个不是自诩才华之辈。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千里壮游只为官,如今就有一条捷径摆在眼前,这机会自然轻易不能失却。
    于是,又有三四人立起,主动请缨,或请一州之位,或请副使、监军、参议之职。
    忽必烈沉吟不语,刘秉忠的眉头微微皱起。
    看着忽必烈望向自己的目光,刘秉忠站起身,说道:“王爷、在座诸公,某以为,官位人选且容后议,当前还有诸多事情,急需要一个清楚的条陈。”
    忽必烈微微颌首,“你且说来!”
    “首要之事,宣抚司如今钱库空空如也,若是无法筹措钱粮,衙门便无法实际运作。”
    “此事好办,我可出面,先筹措一些过来,应付急需。”赵璧说道。
    自成为忽必烈幕僚之后,赵璧便负责王府的一应钱粮之需,对他来说,回云中找人调拨一些钱粮,的确不算难事。
    “可以在辖下境内,先预收两年税赋。”
    “可以去跟和林申请一些钱粮啊!”
    “找一些富商过来,让他们都认捐一些。”
    “听说石忽银行可以无条件放贷,只要允许他们在京兆府设立分行即可……”
    众说纷纭之中,忽必烈原来平静的脸色,听到“石忽银行”几个字后,突然一变。
    刘秉忠清咳一声,压下众人的议论声,说道:“其二,除京兆一府七州之外,周边区域,包括河南、河东、延安府、凤翔府,是否需要关注、是否需要开始经营?如何实施?”
    有人暗暗地抽了口冷气,京兆府都还没开始着手治理,这家伙倒好,已经把目光盯向了周边的地区。这心思,有些诡异啊!
    然而,未等有人提出异议,刘秉忠又迅速地接着说道:“京兆府以南,便是宋国利州路,一旦开始攻宋之战,京兆府是否该出兵出粮,这些咱们是否得未雨绸缪?还有——”
    刘秉忠瞟了忽必烈一眼,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于是说道:“王爷取得大理之胜,捷报早已至和林,至今却未见封赏,属下以为,是否该催问一二?”
    众人面色,顿时肃然。
    有功,得赏了才有价值,否则接下去,大伙儿可以就会失去再立功勋的动力。
    忽必烈终于开口了,“刘先生觉得,又该如何?”
    “和林,或许有自己的难处与考虑,但属下觉得,不能一味等待,否则难免寒了将士之心。”
    “那你认为,讨要什么样封赏比较合适?”忽必烈饶有兴趣地问道。
    刘秉忠沉吟片刻,答道:“一是钱粮赏赐,此为应有之举,但应该不多,对王爷意义也不大;属下觉得,可以再向和林申请一块封地。”
    未见和林的赏赐,要么是蒙哥故意的压制,要么就是蒙哥其实也不知道该给自己什么样的赏赐,在符合自己战功的前提下,不会壮大自己的力量。
    封地,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了一块,想再拿一块,可没那么容易。
    “你看上哪了?”忽必烈问道。
    “怀孟,河南怀孟。”
    忽必烈露出疑问之色。
    “怀孟,为山西河南交界之处,西望京兆,东联太行。此处并非兵家必争之地,但多为民众聚集所在。河南经年战乱,民生凋敝,可先经营怀孟,再图河南。”
    对于河南,和林近年来虽然派遣了不少官员前往治理,但是官员过去了,钱粮的支持却几乎没有,因此恢复速度极为缓慢。
    图谋河南,从长远来说,这是一条必走之路。从北往南开始循序而治,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而且,京兆与怀孟相隔不远,时机成熟时,将两地联成一片,就几乎可以把半个河南收入囊中了。
    忽必烈看着刘秉忠,又是微微一笑,问道:“如此,诸位对于赏赐,就没有要求吗?”
    未等其他人说话,刘秉忠便回答道:“所谓一人得道,鸡犬生天。吾等诸人,鸡犬之辈,在王爷得道之前,一切赏赐对于属下来说,都是镜花水月。”
    有些人脸上顿时显出一些焦虑之色。跟着王爷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怎么可以说不要赏赐呢?
    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刘秉忠的这一番奉承之语,的确是颇见功力!
    其他人就是有异议,也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忽必烈听后,朗声而笑。
    “好,那此事就交由刘先生,你草拟一份奏章,向和林表述下我等心意。”
    众人在纷纷的议论中离去,书房内重归平静。
    忽必烈却没了看书的兴致。
    蒙哥——
    南京府——
    宋国——
    忽必烈不由地摇了摇头,手下这批人,都已经有些跟不上自己的节奏了。哪怕是最为深谋熟虑的刘秉忠,也未必能明白,自己如今所要面对的最大危机,是什么。
    母亲?
    忽必烈又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唆鲁和帖尼的去世,并未在忽必烈的心里引起过多的波澜。她在世时,忽必烈只有怨愤,怨愤其对蒙哥的偏心。
    但是,现在忽必烈却感觉到,母亲的去世,反而可能会让蒙哥对自己再无任何的顾忌。
    有功必赏,这是常理。
    可是若有过呢?他又会如何惩罚自己?
    会让南京府出手对付自己吗?
    或是找借口收回自己的封地?
    还是把自己扔到对宋前线,战死沙场?
    权宋天下
第八百七十九章 希望
    其实此次南征之初,忽必烈便意识到了一点,也许蒙哥根本就不希望自己活着回来。或是死在路上,或是老死在大理。
    在遥远的大理,当一个大理王,这大概是蒙哥对自己最大的赏赐。
    然而,自己还是回来了……
    十天之后,刘秉忠代笔的奏折,出现在了蒙哥的案前。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份密报。
    看着跪趴在一侧的姚枢,蒙哥不由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带着嫌弃的哼声。
    这些汉儒,难怪会让人看不起。没有节操,没有尊严,满脑子的阴险与狡诈。
    但是蒙哥又不得不承认,汉儒的确比畏吾儿人好用。
    就比如这个姚枢。不仅通过石忽银行为和林解决了极为棘手的财政问题,还通过各地的石忽银行分行,为自己源源不断地送来不少的情报。
    包括摆前案前这一份,关于忽必烈的密折。
    这忽必烈,果然有大问题!
    大理之战,死伤如此惨重,在他送来的几份奏折中竟然只字未提。
    未经自己允许,竟然私会乌斯藏的八思巴。以及阔端的那个儿子,只必帖木儿!
    更可恼的是,哪怕把他遣去大理,他的手下依然在大肆的招揽人手。
    益都李璮的幕僚王文统、东平严实的幕僚刘肃。
    还有忽必烈长子真金的新任伴读王恂,怀庆河内人许衡、陈州西华人徐世隆……
    看着这长长一串的名字,蒙哥不由地在心里又怒骂了一声。
    “起身吧!”蒙哥强抑怒火,冷冷说道。
    “是!”姚枢直起身,但依然跪在地上,低眉望向蒙哥。
    “那家伙,在京兆府,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姚枢语气有些犹豫,“自四王爷到了京兆府之后,几乎足不出户,大多事情都是其属下在打理。因为石忽银行在京兆府并未设立分支机构,对其相关行动,无法了解更多。”
    “分行啊——”
    对于石忽银行这两年的运营,蒙哥总体来说,是相当满意的。
    方便,而且总可以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虽然蒙哥隐隐地觉得,可能会有些后患。但是他觉得自己,凭着自己的自律,控制住无穷的欲望,就有把握把这银行的潜在威胁,灭杀于端倪之中。
    至于姚枢通过石忽银行,发展出一条收集情报的途径,对他来说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各地设立分行,是否会有后遗之症?”
    姚枢恭声答道:“银行要想发挥其最大的功效,方便性与流通性,是最基本的条件。而这些,就得依靠各地的网点建设。只要保证银行本身的信用,保证其充足的承兑能力,如此分行就基本不会有过多的隐患。”
    “那,意思是,还需要增加资本金的投入?”
    “是!”
    “怎么解决?”
    “南京府与犹太商会,愿意出资承担所有的新增资本金。不过,如果汗王允许,属下将会与其商谈,继续保留老夫人的一成股权不变。”
    石忽银行原先投入的资本金为五百万两银,一成股权是五十万两。如果资本金扩大为一千万两,一成股权不变,就是平生多了五十万两出来。
    这条件不错!
    “行,这事你去办吧!”蒙哥似乎有些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姚枢应喏而起,正准备退出时,蒙哥又不经意地问道:“赵权,最近在干嘛?”
    姚枢略一犹豫,回身答道:“听说,最近在辽南,准备建设旅顺港。”
    “辽南?旅顺港?他想做什么?”
    “东真军对高丽的战事,一直不顺,赵权以为主要原因是水军势弱所致。因此希望可以在旅顺训练出一支可用水军。
    此事,去年时已有密报,送至大汗。”
    蒙哥想了想,印象中确实有看到这个消息。
    蒙古国至今还没有一支像样的水军,连内河都没有,更别说是在海上能战的兵力。南京府有这想法,也算不错。反正不需要和林掏钱,真能训得出来,也不错。
    说不定日后,还能调来以做他用。
    蒙哥挥了挥手,姚枢躬着身子倒退而出。
    夏日的和林,一片清爽,街上行人从容,大多袒露胸膛,勾肩搭背,彼此呼喝。
    只有姚枢,独自在街沿慢慢行走,犹如一个僵硬的木偶。
    终于来到自家的小院,掩上院门之后,姚枢这才吐出一口长气,软软地歪倒在了长椅之上。
    一个哑仆给他端来一杯水,随即又消失不见。
    自从去年,把诈死的老妻偷偷送往南京府之后,家里便只剩下自己与这个老仆了。
    姚枢看着空落落的院子,突然有些茫然。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已经快到知天命的时候,却天天以奴颜示人,以委屈而奉上,这种日子自己还要熬多久?
    到底在为什么?
    为了自己在南京府求学的儿子?还是为了身后之名?
    十年了,如此努力的付出,自己依然一事无成!
    姚枢并不畏辛苦,更不怕受辱,他怕的是在百般的努力之后,却发现自己一无所获。
    自己的人生,还能剩下几个十年?
    可能连半个都不到了!
    可是,南京府的那位,至到今日,还依然让自己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自己还能坚持得下去吗?还要坚持下去吗?
    可是,不坚持下去,又能往哪去?
    所有的路,似乎都已经被自己给走死了,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与终点……
    “他,看不到希望了吗?”望着巴掌城外,堪称雄伟的防波堤,赵权喃喃地问道。
    “是的。”辛邦杰点了点头,不过语气有些犹豫。
    “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吗?他在怀疑我?怀疑我的能力,或者说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儿子愿舍弃一切,去救他出来?”
    “不,我觉得……”辛邦杰努力地组织着语言,可是抬起头时,发现赵权空洞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依然在喃喃自语着。
    “他觉得我不该依附南京府吗?不该向蒙古人示弱?不该从来没想过要为他报仇?
    所以,哪怕他见到了我,也不想跟我相认?
    他既然选择了投附宋国,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得跟着他?
    可是,宋国,可靠吗?
    还是说,就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