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五百抚松援军,以及四十五个特别行动组队员,还有十个护卫,直扫辽南。
辽南刘家与徐家,如今算是辽南的最大的两个汉人豪族。在此次的劫持事件中,出力不少。
但是,豪族再大,面对陈耀的数百精兵,也兴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
陈耀懒得屠杀这种人,没意思。直接将两个豪族连根拔起,全部迁去抚松,移交给李元处理。
七月初十,陈耀终于到了辽南的最南端旅顺。
到旅顺的第一件事,陈耀便是把自己扔进营帐,开始狂睡。
这段时间,连续不停的作战,确实是把他累得够呛。
饿醒时,帐内帐外,昏天黑地,不知今昔何昔。
正迷糊间,帐帘掀开,一对白得渗人的牙齿突然飘了进来。
权宋天下
第七百二十三章 王铠的水军
陈耀后背汗毛直竖,手脚四处乱摸,尖叫道:“谁?什么东西?”
那排牙齿在半空中一顿,然后吐出一声恼怒的喝斥:“干嘛啊,你个死胖子!”
“你,铠子?”陈耀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他终于摸到了自己的钢弩,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你个驴啊!”王铠怒骂道:“是不是打了两场胜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不是啊——”
陈耀总算缓过劲来,揉了揉眼睛里排泄物,定睛望去,真的是王铠!
只是本来就黑的一个人,如今已完全黑得不成样了,以至于张着嘴进来时,陈耀只看到了那两排牙齿。
“可是,你,咋黑成这个样子了?”
“天亮后,随我上船,我会给你一个极为满意的答复!”王铠没有好气地回答道。
碧空如洗,云若奔马。
王铠给予陈耀的答复,相当的具体。
上船才半个小时不到,陈耀浑身上下,便如涂了一层猪油,而后架在洪炉之上,细细翻烤。
而且,上下左右,全无死角。
很热,热得陈耀根本缩不回他的舌头,可是身子上下去见不到一滴汗水。
汗还未渗出皮肤,就已经被烤得精光。
陈耀可怜兮兮地不时随着船帆的阴影而移动,但是身体实在太宽了,总是有些地方遮不到。
赤着上身,王铠敲着自己如焦麦般的胸膛,笑吟吟地看着陈耀。
这是一艘约千料的海船,可载两百余人,不算大,但已经是南京府自己制造出来的最大的一艘战舰了。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与王铠一样,赤着上身,一起围观衣甲齐整的陈耀。
如同一群猩猩,正在好奇地欣赏着掉入他们之中的一个人类。
在王铠哂笑的目光中,陈耀只好蜕去上身衣甲,露出一溜滑嫩肥醇的白肉。
那肉浪,抖得比海面上的波涛更加富有喜感。
陈耀把胳膊架在胸前,幽怨地看着王铠。
王铠哈哈一笑,拎起陈耀的衣甲,搂着他肩膀,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黑了吧?”
陈耀点着头,如肥鸡啄米。
“走吧,可不敢让你再晒下去,否则你们家郭娘子不让你回家,我的罪过就大了——
本来就胖,再变黑,真没法见人了……”
脸上刚绽出笑脸的陈耀,怒而圆睁,手肘一捅,王铠便捂着肚子,软软倒在甲板之上,如一只被晒干的黑虾米。
陈耀吓了一跳。
王铠随即又嘻嘻地跳了起来,说道:“好了,小耀,你把我重伤了,也报了仇了,走吧,进舱去。这甲板还真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陈耀眯着眼,看着头顶刺眼的阳光,爽朗地步入船舱。
“厉害啊!小耀。”王铠对着他竖起拇指。
他这次,是真的的佩服陈耀了。
不仅是因为他一连收服了横岗、沈阳、辽阳与辽南。而且,是这一系列的组合拳打下来,东真军竟然没有损失多少。
受害于赵权的思想,这些人如今都变得有些小家子气,总是舍不得手下伤亡。尤其是东真兵的减损。
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耀随意地拱了拱手,找个角落把自己瘫倒下去。
汗,终于开始流出来了。瞬间就在船舱的地板之上,凝出一滩水痕。
“不要随地大小便!”王铠咧着嘴笑道,递给了陈耀一大杯的水。
陈耀一口就把水全灌入嘴里,抬起胳膊蹭了蹭嘴角,而后问道:“屁话别说了,情况怎么样?”
王铠收起嘻皮笑脸,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开始说道:“前天,嗯,今天初几来着?”
“七月十一。”
陈耀顺口应道,随即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好像答应过郭筠,要跟她一起过七夕节的,怎么就给忘了?
“王栖梧王司长,他们七月初八,到的丹东。”
“从石沟到丹东,不到两百里路,走了八、九天?这条路不难走啊?”
王铠点了点头,说:“是啊,这王栖梧,真的可算神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带着那批劫持者,一路磨蹭。
辽南、辽东有一大批原本隐藏着的莫明其妙之人,从山里出来,一路与董文炳他们会合,一起到了丹东。
不仅有高丽人,还有汉人、契丹人、铁骊人,甚至包括这些年战败后躲入山里避难的蒙古人。
真是什么杂鱼都有。
知道的,明白王司长这是被劫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准备陪董文炳聚众作乱呢!”
聚众作乱?
陈耀小眼一眯,喃喃说道:“应该不会吧?”
“呵呵,那要问你们缉侦局了。”
应该没事的!
陈耀知道,除了在石沟村中,自动表露身分的那个密谍之外,跟在董文炳身边的,至少还有一个缉侦局的人。
到现在为止,此人还没有发出示警,就说明情况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北高丽一带的别抄军,也开始往丹东聚集。看来,此次董文炳是想联合高丽崔氏,占据丹东,并以此为据点,北拒我东真军,试图完全控制住高丽北部区域。”
“咱们的人呢?”
“丹东守军,见敌势大,已经主动撤出丹东。丁武的部队,已经尾随至丹东附近。大公子的部队,在其之后近百里;权总管已至朔州;合兰县守军正自东向西移动。”
陈耀默默地在脑子里标上各路军队的位置,突然一怔:“这是,要包饺子吗?”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目前董文炳与崔沆,显然根本不在乎。他们觉得,东真军根本没有实力,能把他们围在丹东。”
“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不知道有我!”王铠昂着胸脯说道。
陈耀愕然,随后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又带着一些鄙夷的口吻问道:“就你那几条破船,能搞得定高丽水军?”
“呵呵,这个就不是需要你担心的事了,过些天,且看哥哥给你露几手。”
陈耀瘪了瘪嘴,“那需要我做甚?”
“当然是情报了!你这个情报头子,得想办法把情报给我整清楚了,尤其是高丽水军的行动计划与方向,不能有任何差错。
就算我打得过他们,也得在海上找到人才行啊!”
也是,海上万里无垠,要找几只艘船,还真的有些麻烦。
这个,似乎是一个新的课题。
“有海图不?”
王铠给他拿来一张巨大的海图,陈耀直接在地板上摊开,趴在上面,开始认认真真地研究起来。
这个海图之上,虚线成网,纵横交错地标出了各个位置的经纬度。
从辽南环绕着辽东湾,一直到北高丽,沿海的所有海岛位置清晰可见。
看来王铠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也不仅仅只是造了几艘船、练了几百个兵而矣。
陈耀看着这张海图,满意地哼哼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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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诱敌深入
王铠见他进入状态,也不去打扰,关上舱门,来到甲板之上。
明晃晃的太阳,正高挂空中,王铠却迎着七月毒辣的阳光,站在船头上振臂长啸。
这是一支长相很奇怪的舰队。
最大的只有一艘被当作旗舰的千料船,长165米,宽110米。
四角船幅,下侧渐狭尖如刀刃。船材以松为主,两侧双重板,船底达三重。船上立有五桅帆,分为布帆与利蓬。
跟在旗舰之后的,是两艘六百料帆船,这是当时在罗津县建造的两艘海船。
这三艘舰船,算是气势十足。
但是其他的船,就让人眼花缭乱了。包括一艘改造后的商船、两艘从高丽水军那缴获的艨舯舟,以及游戈于四周的五艘海鹘船与六艘戈船。
这些,便是归王铠统属的南京府水军舰队。
舰队绕过辽南南角旅顺,沿着海岸线,缓缓向北而行。
王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被高丽水军当作后花园一般看待的辽东湾,自今天开始,将会开始纳入南京府的管辖范围,并终将成为成南京府的一个内湖!
当然,这只是王铠的想法。
如果在丹东的董文炳与崔沆,此时得知王铠的这种想法,绝对会嗤之以鼻!
辽东湾,是高丽水军的天下,这似乎已经是世人的共识。
这也是高丽被忽必烈与董文炳看重的唯一原因。
董文炳不是一个蠢人。
丹东守军西撤,留下无人防守的丹东给他们,这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除此之外,董文炳也知道有一支东真军正从北南下,很可能已经吃掉了断后的高天锡。另外,丹东的东部,隔着鸭绿江的北高丽,似乎也有东真军的动静。
丹东,的确似乎快要被包了饺子。
但是,董文炳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所有人都知道,东真军总数并不多,因此即使真的三面包抄,能投入作战的兵力也不会太多。
西撤的丹东守军,不过六百人;跟在自己身后南下的追兵,最多一千,而且董文炳估计与高天锡一战之后,兵员损失最少三成;北高丽的东真军,最多也就只能凑出一支千人队。
满打满算,便只有三千东真军。以这些数量,要想从三路包抄自己,那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而自己南下路上所聚集的,以及从各地汇聚至丹东的部队,很快便将超过三千之众。
丹东周边,方圆数百里之内全是山林。在这种复杂的区域,东真军兵分三路,想要彼此联合协同作战,这是件极为困难的事。
别的不说,单是相互传达个军情,从东到西即便是最快的马,最少也得花上三天的时间。
因此,只要能在丹东集聚起兵力,对东真军形成局部小战场上的优势,再分批击溃。此后,也就不会有多少悬念了。
董文炳相信,一旦在丹东重挫东真军,南京府必定从此元气大伤。别说再图北高丽,就是自保,都会出现很严重的隐患。
更何况,高丽的水军主力,已经高开江华岛,北上丹东。
有这支水军的帮助,进可从陆上任何一个地方,突袭东真军,退则可直接撤至南高丽。
包饺子?没有可能的事!
诱敌深入,再分块吞食,这才将会此战的精髓。
只是,对付东真军不难,对付王栖梧,却让董文炳伤透了脑筋。
自石沟南下,王栖梧倒也一路配合,并且一到丹东之后,就亲自前往丹东驻军营地,劝其投降。虽然没有成功,但驻军也因此撤离丹东。免去了董文炳手下兵力,在大战之前的无谓损失。
但是,王栖梧却一直没有明确答应与自己的合作。
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还好,哪怕董文炳故意放松对王栖梧的监护,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脱逃的举动。
如今,董文炳也没办法腾出过多的精力来彻底搞定王栖梧,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高天锡没跟上来,虽然在他预料之中,但也给他带来的许多麻烦。
最大的问题,是对敌情、对周边的形势无法做到清晰明了的把控。
董文炳看着眼前,铺在桌几上的一张地图。地图不小,但极为粗糙。勉强可以分清地图上画的大陆、海洋与主要河流。
不过董文炳对此倒也没有不习惯,他这辈子所见识过的地图,基本上都是如此。哪怕是中原的地图,也未必能详细到哪去。
或者说,他就不知道,什么才叫详细的地图。
“贵国水军,到哪了?”董文炳问道。
“大概这里吧。”崔沆拿手指,往地图上随便一戳。
董文炳顺着崔沆的手指头看去,眉头微微一皱,这是哪?
身弥岛吗?还是宣州?宁州?
“你估计,还需要多长时间能到此地?”
“嗯,快的话一两天。慢的话可能四五天,不过也有可能六七天也说不定。”
董文炳的眉头皱的愈紧。
“怎么会差这么多时间?”
“这个时间哪里会差很多了?如果只是一两艘舰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