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了。
这是膏腴之地,江东只要站稳脚跟,便是杀出了长江,势力达到了北岸。
江陵城,日头偏西。
在关家发育的时候,周瑜也没有闲着。兵丁持续操练,粮食也不断运送过来。就像是关家因为今年百姓没有春耕,计划要养许多百姓一样。
这江东占据区的百姓,明年秋收之前,也要江东养育。
孙权做了这个心理准备,也进行了行动。
而如今江东丰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关平的耳中,更别说是江东人了。江东方面,士气当然也是大涨。
明年粮食够用。
今年秋收既然是丰收,山越便也不会下山劫掠。
鲁肃调动荆南四郡税赋,顾雍稳定长沙,贺齐统帅长沙兵马,沙摩柯已经接受了条件,按兵不动。
情况一片大好。
前途似锦,前程似锦,前方是庄康大道,士气节节高升。
周瑜也甚是喜悦。
城中人马操练不停,吼杀声雄烈,在这激烈的操练之中,尘土飞扬,旌旗也随风飘扬,城中伴着尘土,杀气冲天。
士气如虹。
周瑜身上穿着宽袖白袍,足踏白色的靴子,头上系着纶巾,腰挂宝剑,与程普一起,在许多士卒的簇拥下,立在北城门上,紧挨着女墙。
头上是“吴”字旌旗。
周瑜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然后看向北方,此处距离关羽大营还有一段距离,但对方轮廓隐约可见。
“程公,我一力请命吴侯出兵北方是对的。我们已经站稳脚跟了,从此后,我们江东孙氏便是上午,乃是日头高升。而北方关羽便是下午,已经日头偏西了。三年,只要再给我三年时间。我便可以将沙摩柯,以及荆南四郡给理清楚。在这之中,不断派人去益州帮助刘璋。因为关平失了南郡,必然会全力南下益州,必然不能让他得逞。只要关平攻不下益州,等三年后,我理清了荆州,便可以出兵益州,将刘璋拿下,到时候北伐消灭关羽。益州,荆州,扬州在手,南下交州,便可以与曹操划江而治。此真霸王之业也。若能如此,我们不愧对孙伯符(孙策)。”周瑜意气风发,笑容如骄阳,十分灿烂。
情势如此,如何不能笑?
昔日孙策引伤病死,而孙权继位,乃是周瑜带头对孙权行了君臣之礼。如今周瑜一力北伐,让军队踏足北岸,而不是保有荆南四郡半,与关羽划江而治。
乃是因为周瑜好大喜功吗?
非也,乃是一心一意为孙氏谋划而已。乃是顾念昔日与孙伯符的手足之情,总角之好。
如此而已。
得王霸之业,而拱手侍奉孙氏。
此周瑜之志向也。
“此公谨之谋也。”程普由衷抱拳道。程普乃是沙场老将,孙氏三朝元老。却是孙权任命周瑜为大都督,程普颇为不服。
尔后,大军气势如虹。先席卷荆南,再北上立足江北。如今局势一片大好,程普也不得不服。
至于匡扶孙氏,他的心情是与周瑜一模一样的。
若非感念昔日孙文台之恩遇,又服孙伯符之雄才,如何能匡扶孙权幼主,不肯背离?
幸好孙权也是孙家血脉,雄武虽逊色于父兄,但是礼贤下士,安保江东,却胜过父兄。
乃明主也。
匡扶孙氏,与曹操分取南北。
也是程普之心愿也。
“哈哈哈。今日心中畅快,老将军随我去喝一杯如何?”周瑜哈哈大笑了一声,提议道。
“敢不从命?”程普双手抱拳轰然应声。而后这对年纪相差悬殊,却颇为默契的搭档便一起大步下了城墙,往城中大帐饮酒去了。
孙权,江北江陵水寨。
长江水流平静而缓和,阳光照耀下,望之如金河。孙权大帐内,孙权也难得令随从上了一壶酒,与阚泽一起饮酒。
酒稍酣,孙权面色微赤,因为闷热,稍解衣衫。孙权捏起酒杯,对阚泽举杯说道:“德润,来,饮了此杯。”
阚泽自然从命,陪着孙权饮了此杯。
孙权酒量不差,但此刻已经是微醉。日常孙权好酒,也常醉酒。但此刻乃是军中,孙权便也稍稍节制,不再饮酒。
但人不胜酒力,却更不胜酣畅。
此刻局势大好,孙权早就心醉了。孙权放下酒杯之后,笑说道:“不瞒德润,之前周公谨一力向北,孤心中甚是犹豫。毕竟若向北,必然与关羽交战。关羽天下熊虎,万人之敌,关平此人少年狡猾。关氏麾下,也都是英才。与之战,乃有风险。反之若水军在油江口,鄂县,然后分遣兵马,将武陵,桂阳,零陵太守招去江东做官,若不从,便屠灭之。而后取沙摩柯,如探囊取物。如此,荆南之地,便为孤所有。此无甚风险,稳妥之路。周公谨却说,若只保长江,不图北方,关羽占了南郡,必大肆操练水军。到时候,孤再也难以向北了。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孤犹豫不决,最后才北向。如今看来,周瑜所言甚是啊。得了南郡,则关羽可图,益州可图。便是与曹操南北而立也是不难。”
说到这里,孙权站起,笑道:“昔日鲁子敬曾说,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速除。劝我行王道,立高祖之业。当时孤内心窃喜,却也怀疑。如今看来,鲁子敬之说,当真是庄康大路也。”
昔日鲁肃与孙权有一番策对,当时孙权打发走了鲁肃,但内心窃喜的,便也开始重用鲁肃,便是张昭经常斥责鲁肃轻浮,孙权也是保之,爱之。
现在想来,今日之野心,便是在那时候便埋下了。周瑜,鲁肃真可谓进取之才臣,王霸之贤佐也。
孙权感怀道:“齐桓公得管仲而为伯主,燕昭王得乐毅屠齐七十城。孤得公谨,横行南方。”
鲁肃与孙权对策,乃是秘密之事。阚泽不曾听闻,此刻也不敢谈论,只看孙权微醉言语。
略显感怀,略显得意,也是意气风发。
阚泽虽然不言语,但是心中也是赞同孙权今日之余的。局势大好啊,当真是大好。张昭坐镇吴中,江东各郡的情况汇总,江东风调雨顺,没有哪怕一座城池是年景差的。
如此后方,前方又是得手。
也难怪这位吴侯,心中起了与曹操南北分立的野心。
不不不,或许不仅是南北分立吧。毕竟曹操已经白发如霜,念过半百,还有几年好活?
而眼前这位吴侯,却是弱冠之年,血气方刚。江东文武,人才济济。若联合扬州,荆州,益州,交州之力,人口数百万,带甲五十万,可否横行北方,与曹氏决一雌雄?
胜算很大的样子啊。
阚泽乃会稽人,不仅是个寒门出身,而且少年家贫,以抄书为业。因为博闻强记,又因为抄书便利,读书许多,博学多才。因而名动江东。
乃是寒门中的寒门,若放在中原,门阀遍地,寒门难以自立。如阚泽之辈,能做个郡守已经是幸运。
但是跟随孙权的脚步,若是开创孙氏皇朝,得高祖之业,那便也是开国元勋,做个九卿,乃至于三公。
阚泽却也是有自信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孙权乃是一条船,他们是坐船的人。船只要一直向前,那么他们坐船的人,便也是水涨船高。
想到这里,阚泽也是热血沸腾,毕竟也是年轻人啊。虽非战场上讨生活的勇将,但也有血气之勇。
希望在朝堂上,闯出名堂啊。
孙权微醉,有些头晕便扶着额头。阚泽见此便上前搀扶住了孙权,说道:“吴侯却是醉了,请入帐歇息。”
“好。”孙权也觉得头重脚轻,点了点头。随即阚泽扶着孙权入了后帐,为孙权解衣脱了鞋子,盖上了被褥。
然后才走出了大帐。
阚泽看了一眼天色,骄阳灿烂,前途无量。
阚泽双手负背,含笑回去了自己的帐篷。
沙城外。沙摩柯得知了江东必然丰收一事,呆不住,便要去询问马良,该如何是好。出了沙城,过了沿途山路,便到达了马良所在的山谷。
'348。第348章 发兵'
整个五溪蛮族其实是一盘散沙的,沙摩柯只是其中最强大的存在。他麾下人口二十万,兵马二万左右。
要是狠下心搜刮一番,也能凑出四五万人。
因为山里生活艰苦,老人少,青壮多的缘故。但那样做,肯定会出大问题的。目前沙摩柯麾下两万军队,被分别对待。
其中强壮精锐者,由马良,萧顺亲自负责训练,另外一万则也加以训练。一可为精锐在前,二可为辅兵在后。
沙摩柯来的时候,马良正在练兵。数月过去,这一万余精锐,已经不同凡响了。在沙摩柯的全力支持下,这一万余精锐被养的体态肥壮,红光满面。
不仅皮甲,兵器,弓箭等兵器有所改善,还有了数百套铁甲,勉强组成了一军候的铁甲兵。
此刻乃是深秋,太阳虽然猛烈,但也还算可以承受。马良立在点将台上,下方包括萧顺在内,所有士卒都在操练,嘶吼之声,不绝于耳。
士卒挥汗如雨。
马良摸了摸已经颇具规模的胡须,露出满意之色,此兵当然比不上关家精锐,陈到,关羽的精兵,也比不上江东精兵,但是比武陵郡的郡兵,却是强上一些了。
这兵不在多,而在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便行了。
反正他的目标,也就是取武陵罢了。
便在这时,一位马良的随从走了上来,对马良说道:“长史大人,萧王到了。”
“请萧王入大帐歇息,我稍后便到了。”马良说道。
“诺。”随从应诺一声下去了。而马良则交代了萧顺几句,便也翻越上马,策马往大帐而去。
入得大帐,便见沙摩柯坐在客座上。马良与之见过,然后便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
如今沙摩柯已经归附,乃是关氏麾下战将。而马良乃是关平麾下长史,总掌兵马之事,坐主位也不虚。
“萧王,可是有事?”坐下后,马良问道。
“情况不妙,特来求教。”沙摩柯拱拱手,并将自己收到的情报,大略告诉了马良,然后蹙眉道:“如今局势,可要如何行事?”
马良闻言也是稍稍蹙眉,但大体还算从容。说道:“九月末便动兵。”
“如此情况,还要动兵?山越若是不反,我们如何能对付孙权十余万兵马?为何要选在九月末?不能多等一些时间吗?等军队更加精锐再说啊。”沙摩柯有些吃惊。
“江北之地,乃是膏腴之地。此刻不取,便不复为关家所有。几年内,荆南的我们也将为孙权消灭。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年江东丰收,山越按理说是不会举动的。但若是山越知道,江东兵马都在荆州,后方空虚呢?山越将近二百万人口,总有贪婪之辈吧?江东今年丰收,贪婪山越,若是得到消息,必然下山劫掠的。我们现在立刻派人,往江东,传播这个消息。”
“至于为何九月末动手???无他,乃是因为割粮后。武陵,桂阳,零陵三郡粮食刚刚收割,却没有上交去油江口。我们占了三郡,这粮食便还是我们的。若是等粮食上交去了油江口,这粮食便是孙权的了。”
马良作答道。
说到这里,马良拍拍膝盖,站起来说道:“萧王,命五溪一族各部首领,截断山路,使得各方消息不通。若吴军来争,便不可硬挡住,以袭扰为主。本部二万兵马准备,精兵在前,杂兵在后。九月末,兵发武陵。”
“诺。”沙摩柯如今也是跟着关氏一路走到黑了,而马良如此从容,便也是增加了沙摩柯的信心,使得他一扫忐忑不安,轰然应诺道。
而随着这一番布局,沙摩柯的人手使臣,便往五溪蛮夷各部首领那里而去,因为沙摩柯在五溪蛮夷中的地位,蛮夷全部响应,截断道路,使得零陵,桂阳,武陵之间,消息传递,极难。
至少大路走不通。
九月末,马良在沙城内点兵,以沙摩柯坐镇沙城,以沙摩柯长子萧顺为大将,以精兵万人在前,杂兵万人押运粮草在后,大军发往武陵郡治所临沅县。
沙城的位置,便在武陵与零陵交界的地方,与临沅县直线距离可能只有二三百里而已。但是山路蜿蜒,大军三天后才兵临城下。
在大军兵临城下之前,马良便布局起来。
“萧”字旌旗下,马良,萧顺,张苗三人策马而行,四周皆是精兵大队。
这一段时间,天气都是晴天。而临沅一带也是小平原,道路大,且平整。马良勒马走在道路上,四平八稳。马良对萧顺说道:“待到城下,将军且率精兵往城下挑战。金旋性怯,兵少,必然不敢出战。金旋不出战,城中必然震怖。我明天往城中一行,劝得金旋归降。”
“诺。”萧顺捏着马鞭,应诺道。
“张先生,我们一起率领杂兵,修建营寨。”马良转头对张苗说道。
张苗却有不同的意见,他摇头说道:“马长史。长史名为参军,实则主帅。那金旋性怯不差,但若是万一呢?万一执拿了长史。我与萧将军在外,便会茫然失措。若是拿不下武陵,一切便也完了。长史不可轻易犯险。我请入城去见金旋。”
萧顺闻言也是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