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朝着毗沙门王府而去。
马车中,李泰也未再开口说话,只闭着眼靠在一旁小憩。
“这段时间一直守着我,累了吧?”李恪轻声问道。
李泰掀起眼皮看了眼李恪,紧接着又重新闭上眼睛,懒懒说道:“有什么好累的,你又不是每天都要去寻死觅活。”
李恪苦笑一声,车厢中再次回到沉默之中。
不多时,晃晃悠悠的马车停在了毗沙门王府外。
李泰将李恪拉下马车,兄弟二人一道走进了毗沙门王府的大门。
李承宗也没想到两人会突然过来,忙把他们迎进正厅。
看到李恪一脸倦怠颓丧的模样,李承宗忍不住瞟了李泰几眼,无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给李承宗使了个眼色,同样无声说道:“我不会劝人,你来吧。”
接收到李泰的意思,李承宗抿了抿嘴,而后便命人先去上茶了。
“三弟瞧着精神不大好啊。”
思来想去半晌,李承宗拐外抹角开口说道。
李恪看了眼李承宗,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我最近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会精神不好?”
李承宗一哽,又瞥了眼李泰。
李泰老神在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并不去接收李承宗的眼神。
不多时,奉茶的下人将茶水端了上来。
待到所有下人都退下后,李承宗所幸开门见山问道:“三弟,你可是因为李愔才成了这副样子?”
似乎没有想到李承宗会如此直接,李泰忍不住看了眼李承宗,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听着。
李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既然不开口,我就当你是承认了。”李承宗自顾自说道。
李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看着李恪这副样子,李承宗忽而笑了一声,其实比起自己来说,李恪真的要幸运不少了,起码在李恪比他更早遇到了陈桥。
“我父王,与二叔是一对不死不休的兄弟,你知道的吧?”李承宗摸摸鼻子,又问了一句。
李恪没想到李承宗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猛地抬头看向李承宗。
“我当年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得了怪病,身体不再继续生长,父王为了保我的性命,对皇祖父谎称我夭折了,之后便将我关在了府中一个僻静的屋子里。”
说着,李承宗看向李恪的目光也愈发沉重起来。
“想来你们每人能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李承宗失笑着说道。
当年,他确实有过太多的愤懑和委屈,可随着时间流逝,如今再回首去看,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全都放下了。
“整日整日,除了每日给我送饭的下人,我再没有见过一个人,甚至连那间屋子都没能再出去过。”
李承宗转目光,不再去看李恪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着。
“后来,父王与二叔争夺皇位失败,被二叔一箭射死在玄武门。”
李承宗长叹一声,“我长年累月被关在那间屋子里,什么都不知道,起初,我还以为是父王终于厌恶了我,才没有再去看我,也不再叫人去给我送饭,想要让我自生自灭。”
听李承宗说到这里,李泰和李恪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后来我想办法逃出来,才终于发现,原来我父王已经死在二叔手上,甚至连太子府都已经被二叔封了起来。”
“从那时起,我便只能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出来寻些吃食来果腹,好让自己不被饿死在那空荡荡的隐太子府上。”李承宗苦笑一声。
随后,他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后来,陈桥来了长安城,二叔将封禁多年的太子府送给了他,我怕被人发现,躲进了那间存满了尸骨的地窖,那地方虽然难以忍受,可我去也不必再外出觅食了。”
李承宗的嘴角浮现笑意。
第1586章 把人给我拿下
“就这么过了十多年,我终于被将军府的人发现了。”
说到这里,李承宗忽然重新看向李恪,猝不及防看到了李恪红了的眼眶。
“我那时候以为,陈桥一定会杀了我,可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杀我,甚至愿意保护我,愿意让二叔重新认会我来,还为我只好了我的怪病,让我得以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说到这里,李承宗不由深吸一口气。
“三弟,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李承宗沉声对李恪说道。
“我……”
李恪的喉咙里面好像被人塞了一团面花,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觉得跟我相比,咱俩谁更惨呢?”李承宗终于问道。
李恪身子一颤,睁大双眼看向了李承宗,听完李承宗方才的讲述,凭心而论,李恪觉得李承宗要比自己可怜太多了。
“我经过那样的事情,都能走出来,你又为什么要一直沉溺其中?”李承宗掷地有声质问道。
“我……”李恪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间的棉花,却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下去。
李承宗摆摆手,“我知道,所有人现在都不敢对你说重话,唯恐你一时想不开,真的去那倭国岛找死,可我不想这样。”
李承宗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李恪。
“你已经比我幸运太多了,我为什么还要顺着你哄着你?”
李恪瞬间觉得自责不已,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叫李承宗来顺着自己?
“你日复一日的消沉,对得起陈桥这些年来对你的好吗?对得起陈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吗?对得起其他所有担心你的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被李承宗毫不留情砸到了李恪头上。
李泰胆战心惊看着面前两人,他先前确实是想让李承宗劝劝李恪,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承宗会如此不走寻常路啊!
不过眼下李承宗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泰也只能继续沉默下去。
李恪的表情变得恍惚起来,他想到这些年来陈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同自己说过的话,整个脑袋都乱成了一片。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李恪脸上恍惚、颓丧的表情终于逐渐退去。
他的眼神又终于变得清亮起来。
李泰震惊万分的看看李恪,又忍不住看了眼李承宗,他实在没有想到,李承宗这些话还真的起了作用!
“大堂兄说得对。”
李恪终于恢复正常。
“我这样确实对不起陈桥,我确实不能再继续消沉下去了。”
李恪感激万分的看向李承宗,“多谢大堂兄地当头棒喝,不然我还不知要混混沌沌上多长时间。”
李承宗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能想通了就。”
李恪抿嘴笑笑,余下再多的话都不必再说了,他相信李承宗也已经明白。
“四弟,你也不必再盯着我了,我不会再任由他人摆弄了。”李恪又扭头对李泰说道。
李泰将信将疑看向李恪,他实在是被这十天的李恪吓了个够呛,以至于虽然看到李恪恢复了寻常模样,却仍旧不敢真的相信他已经没事了。
看到李泰的表情,李恪不由失笑出声,“这段时间以来,让你担心了,放心,我之后不会再如此了。”
听到李恪发出的笑声,看到李恪果然是一副拨云见日的表情,李泰这才终于相信了他是真的没事了。
“三哥,那咱们可就说好了,你可不能骗我。”李恪心有余悸说道。
李恪笑着点点头:“我不会骗你的。”
至此,李恪的心病终于被李承宗一记猛药下去治好了。
另一头。
经过半个月的疾行后,陈桥也终于率领着黑龙军抵达了距离倭国岛最近的新罗。
自从当年陈桥率兵打下此处后,李世民便在此设立的都护府,这些年来倒也再未发生过什么事情。
“将军,青州刺史求见。”
营帐中,杨旭景向陈桥禀报道。
“青州刺史?”陈桥若有所思看向杨旭景,半晌后才说道:“叫他进来吧。”
应下一声,杨旭景转身出了主帐。
不多时,青州刺史跟在杨旭景身后走进了陈桥的主帐。
“梁刺史刺史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要与我说?”陈桥开口问道。
青州刺史走到陈桥面前行礼,“下官见过陈将军,”之后才又说道:“陈将军此番,应当是为了倭国岛上面发生的事情来的吧?”
陈桥点了下头。
青州刺史又忙道:“怀王殿下先前已经给下官飞鸽传书,下官今日便是要同陈将军说一说那岛上的事情。”
“哦?”陈桥挑眉看向青州刺史,“先前怀王跟我说,去到那岛上探查消息的人,全都有去无回,梁刺史要与我说些什么?”
青州刺史忙道:“先前怀王殿下返京后,下官曾又派人上岛去查探了一番,幸得老天护佑,还真有人回来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青州刺史继续说下去。
“那个衙役虽然伸手重伤,却仍旧留了口气在,他说那倭国岛现在的主人似是会妖法,不仅能操纵傀儡人,还能号令土地树木为他所用!”
青州刺史一边说,一边面露惊骇看向陈桥,却见陈桥仍旧表情淡漠。
“操纵傀儡人?操纵土地树木?”
陈桥哼笑一声。
“莫说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有如此手段,便是当真有身怀如此本领的人,我就更想亲眼去看看了啊。”陈桥搓搓手掌说道。
青州刺史眼角抽搐一下,显然没想到陈桥会这样说。
“不过话说回来了,梁刺史的脚程还真是快啊,据我所知,青州距离次数尚有百里之遥,梁刺史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陈桥似笑非笑看向青州刺史。
青州刺史心头一动,忙又说道:“下、下官收到了怀王殿下的飞鸽传书后,便立刻启程了。”
“飞鸽传书?”陈桥嘴角意义不明的笑容逐渐淡去,“你怕是不知,怀王自回了长安城,便一直住在我府上,将军府可从来都没有什么信鸽啊。”
此话一出,青州刺史便知道陈桥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身份。
“陈将军此、此话是什么意思……”青州刺史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青州刺史来此,来跟我说这些胡言乱语?”陈桥表情冷肃问道。
陈桥话音刚落,青州刺史猛地跃起,随即便飞快朝着帐外跑去,妄图逃离此处。
“把人给我拿下!”
陈桥高喝一声。
得了陈桥授意后,便一直守在门外的杨旭景和沈勇达立刻出手,眨眼将便将人抓住押回了帐中。
“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陈桥伸手揭去了这个假冒青州刺史的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被摘掉后,这人脸上明显被灼烧过的狰狞伤疤,出现在了陈桥面前。
第1587章 一个都别想走
“李愔派你来的?”
陈桥皱眉看着被押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眼含恨意看向陈桥,却始终一言不发。
“不说话?”陈桥冷哼一声,抬头看向沈勇达,“这人交给你了,不拘什么消息,给我从他嘴里抠出来些。”
沈勇达立刻高声应下,“大人放下!就算他是个铁疙瘩,属下也能让他开口!”
陈桥失笑一声,挥挥手让沈勇达把人带下去了。
他到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能熬过沈勇达审讯的硬骨头。
不过,那人终究还是叫陈桥失望了。
入夜时分,沈勇达带着满身血迹来到了陈桥帐中。
看着这副样子的沈勇达,陈桥不由皱了下眉头,“我是叫你去审问,不是叫你去杀人。”
闻言,沈勇达不由抓抓头发憨笑一声,“大人,那人骨头确实有些硬,属下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问出些东西来的。”
陈桥轻叹一声,又道:“那你说说吧,问出些什么了。”
沈勇达立刻正色说道:“据那人交待,李愔一共搜罗了五万人上岛,而且几乎人人都是跟他一样脸上带着被火烧过的痕迹。”
“五万人?”陈桥嗤笑一声,“也亏得他能找来。”
随即,陈桥又问道:“每个人都跟他一样脸上有烧伤?”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正是,属下也问过他这伤是如何来的,他说是意外。”
“一个两个是意外还能解释,五万人都是意外就有些说不通了吧?”陈桥若有所思说道。
沈勇达也觉得那人没说真话,便又说道:“要不属下再去审审?”
陈桥却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个事情也并不十分要紧,还有别的吗?”
沈勇达有些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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