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下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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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谱下的大明- 第4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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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保……徐阶几乎已经确定了。
  但下一刻,他眼角余光扫见站在大厅角落处,半垂着头的张居正。
  身子僵住,愤怒的眼神死死刻在张居正半低着的脸上,似乎想在那儿挖出两个洞来。
  真是分开顶梁八瓣骨,三千冰雪灌进来!
  悔恨、自责、愤慨各种情绪在徐阶内心深处翻滚,原本还想着跑了个钱展才,还有个张叔大……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如果不是张居正通风报信,裕王府、随园并阁臣何以敢深夜传入西苑?!
  虽然察觉到张居正在入裕王府、国子监后与自己有所疏远,但徐阶现在才知道……人家早就背弃而去。
  哎,入西苑之前,张居正就知道,自己背的这个黑锅算是摘不下来了。
  徐阶枯干的右手动了动,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真是想动手……不是去揍张居正,而是想给自己个大耳光子!
  自己怎么就能这么眼瞎呢?!
  当年以为能笼络到钱渊,之后又觉得能将张居正作为继承者……两只白眼狼啊!
  今夜徐阶其实完全有必胜的可能,只要他拟好遗诏,盖上宝印,与黄锦一起连夜赶到裕王府,召集阁臣,宣读遗诏,就能一举定局!
  偏偏徐阶希望借此将张居正牢牢绑死,才会让冯保出西苑密告……结果呢,女婿居然和孙女婿联手,硬生生借此翻盘。
  前一刻还胜券在握,后一刻满盘皆输,和严嵩对峙了这么多年,徐阶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的,但导致失利的原因……饶是徐阶历经宦海这些年,也不禁眼前泛黑,心头发凉。
  其余人都或冷笑,或好笑,或古怪的看着这一幕……钱渊就是那个好笑的。
  自己只是按照历史轨迹安排人盯着而已,也没指望带来什么……结果徐阶还是要遵循历史轨迹去叫张居正,啧啧。
  看裕王还在里面,钱渊朝徐渭努努嘴,后者今天就是个传话筒。
  徐渭去内室低声问了几句,出来后按照某导演写好的剧本道:“殿下之意,内阁共议,持笔拟遗诏,另招英国公、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即刻入西苑。”
  众人还没来得及开始办正事,外间突然有嘈杂声传来。
  王义、彭峰大步而来,在正厅门口停下脚步,他们身后是一员身着飞鱼服,腰胯绣春刀的武官。
  众人一愣后,视线都集中在钱渊脸上……这种事,只有钱渊能解决。
  “何事?”
  “锦衣卫指挥同知方盛欲出西苑。”
  看了眼平静的彭峰,钱渊当然知道不仅如此,一入西苑,他就吩咐,让彭峰、梁生、王义等人率护卫队、王府侍卫将锦衣卫、太监全都关起来。
  又看了眼那位指挥同知方盛,钱渊敏锐的发现,这厮抬头看来,视线投向了徐阶。
  显然,不管这位是不是徐阶的人,至少在今夜,徐阶肯定许下诺言……方盛是来看看端倪。
  钱渊轻笑一声,都懒得搭理,吩咐道:“让周泽派人去陆府,召陆炳入西苑,其余人一律关押,若胆敢反抗者,必内通景王府,皆枭首。”
  王义、彭峰躬身应是,方盛脸白如雪不知所措。


第835章 小白兔?
  当陆炳飞马赶到西苑的时候,天色已然泛白,无需灯笼,就能急行赶至。
  刚到殿门口,陆炳就听到一声大喘气,随之而来的是英国公张溶的招呼,“来了。”
  “英国公。”陆炳双目泛红,显然一直落泪。
  英国公叹了口气,拍着陆炳的肩膀,“陛下垂拱近四十载,历朝历代少有。”
  陆炳没有接话,脚步匆匆往内,英国公赶上几步低声问:“守在西苑大门的是何人?殿内殿外侍卫都身着常服……”
  陆炳停下脚步转头四顾,“是钱家护卫。”
  “此言大谬,此裕王府侍卫。”钱渊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向陆炳、英国公行了一礼。
  陆炳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径直入内,而英国公留了下来,细细打量着这个青年。
  英国公张溶是个谨慎人,也是聪明人,反正不执掌兵权,只要不挑边,英国公府就有足够的底气。
  张溶进西苑比陆炳要早,消息也灵通,路上甚至派人窥探了景王府的动静,入西苑后立即知道大事已定。
  但让他诧异的是,上有内阁,还有司礼监黄锦,最得裕王信重的高拱,但主持诸事的却是钱渊。
  关押昨夜轮值的锦衣卫、太监,派人监视景王府动向,使人入皇城准备丧礼、登基等事,钱渊一直忙的现在才稍微歇了口气,礼部那边已经有人来接手了。
  “陛下真是慧眼,挑中展才这等青年俊才。”张溶捋须笑道:“早听闻钱龙泉大名……”
  钱渊看附近没人,也展颜笑道:“怕是听南京传闻吧?”
  张溶嘿嘿笑着点头,“如此吝啬?”
  “晋商都能插一脚,还怕勋贵来抢食?”钱渊无所谓笑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空手套白狼,那是想都别想!”
  张溶干笑几声,挥手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英国公府和魏国公府都是与国同休的勋贵,一个在南京,一个在北京,是两京为首的勋贵,也是有香火情的。
  魏国公那边这两年因海贸大发横财,京城这边的勋贵眼睛都绿了,自然想插一脚,但京城的这帮勋贵不讲规矩,想凭借身份就想分红……想屁呢!
  英国公府还算要脸的,有两家勋贵直接派家奴去了镇海,没人搭理还想闹事,直接被打断了腿,其中一个还被种荷花。
  张溶还想再扯几句,那边徐渭远远招手,两人疾步赶过去,诸般事已经安排妥当,准备发丧……这些事都有专人负责,内阁重臣、六部尚书并裕王府诸人都在大厅坐定。
  看到钱渊入内,诸人神色不一,坐在首位的徐阶面色淡漠,眼皮子都没抬,而李默、高拱等人都送去感激的目光。
  不能不感激啊,如果让徐阶那厮将遗诏公然拿出来并得到认可,后面就麻烦大了。
  “展才,钱家护卫畜养多年,冠绝东南,如今皆为王府侍卫?”工部尚书赵文华笑吟吟的看着钱渊,他现在心情放松下来了,等裕王登基,自己应该能全身而退。
  “久闻钱家护卫之名。”兵部尚书王邦瑞笑道:“皆为勇士也就罢了,倒是那鸟铳精致。”
  “戚元敬称其杀倭第一利器。”
  乱七八糟的讨论中,户部尚书方钝高声喝道:“展才,让镇海、宁海再输一批税银入京!”
  徐渭挑挑眉头,“砺庵公……”
  “别废话!”方钝厉声道:“朝中本就勉强支撑,山陵崩,又有新帝登基,至少两百万两白银,不让镇海、宁海出,难道克扣京官俸禄吗?”
  钱渊的第一反应是,你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蛋,你是不是每天闲下来,就琢磨怎么从通商口岸抢银子?!
  而且还带上了京官……两百万两白银,把全京城的官儿的俸禄全都克扣了也顶不上啊!
  偏偏这事儿还不能推脱……至少钱渊一时半会儿没找到推脱的理由,朝中上下都知道,如今户部还算宽盈主要就得力于海贸。
  其他人家的丧事还好说,但皇帝的丧事,特么特别费银子,这笔银子谁来出?
  如果是弘治帝那种,会让内承运库出。
  如果是正德帝那种,自然是让户部出。
  而裕王……之前已经有人隐隐试探过了,裕王是不肯出这笔银子的,如果全都让户部出,必然在其他地方会克扣,如果能让镇海、宁海承担一部分……皆大欢喜啊,只是钱渊不欢喜而已。
  “宁海去年末才设市通商,出五十万两吧。”方钝那个不要脸的老头都开始安排了,“镇海富的流油,一百万两一点都不吃力。”
  钱渊那张脸面无表情,“砺庵公说的是,让户部行文就是,想必荆川公、望之兄都愿襄助。”
  方钝被这句话堵得有点胸闷,谁不知道宁绍台是你的地盘,户部行文有用的话……老夫逼你作甚!
  正好那边黄锦出来召钱渊入内室,后者拔脚就走就当没听见方老头还在后面嚷嚷,镇海府衙县衙一共才分两成红,一年下来也不过几十万两银子,还要承担修建海船、购粮建仓,而且因为宁海的分流,今年还略有减少,哪来那么多银子给你祸祸!
  “臣钱渊拜见殿下。”
  裕王脸上早就没了泪痕,指着一旁的椅子,笑道:“坐吧,又和砺庵公闹起来了?”
  “都说臣护着宁绍台,还指着臣吃独食……”钱渊悻悻道:“殿下也知道,臣一心要开海禁,通商为开海禁之初,但绝不等于就是开海禁。”
  “不是臣自视清高,但自嘉靖三十六年镇海、宁海两处陆续设市通商,两地小吏、文员、管事……只要查实贪贿误事并存,臣一共砍下三十多枚首级。”
  “居然还有人指着臣要割地称王……”钱渊忍不住吐槽道:“臣一大家子都在京城呢!”
  “福建巡按孙丕扬就是随园士子吧?”裕王笑道:“前几日孤得信,泉州巨商先赠银两,后送珍宝,连续遭拒后又购两名扬州瘦马相赠,孙叔孝慨然回绝。”
  “叔孝兄也是嘉靖三十五年进士,有胆气,有见识,文武兼资,日后当为朝中栋梁。”钱渊苦着脸轻声道:“殿下,户部那边……”
  “问过了,内承运库没多少银子了……”裕王微微撇嘴。
  钱渊闭上嘴巴不吭声了,这里面水有点深,他不想去问,内承运库的充盈给了嘉靖帝疯狂作死的资本。
  户部太仓库倒是有银子,但大都是有用处的,镇海、宁海那边有多少银子钱渊也说的清清楚楚……所以,裕王觉得,还是委屈委屈父皇吧。
  出丧、登基,都削减开支,这笔银子让太仓库出,如今是二月,三月镇海、宁海那边的税银就能入京了。
  不过,裕王召见钱渊问的不是这方面的事,他盯着钱渊的双眼,轻声问:“内阁首辅,何人能当之?”
  钱渊的第一反应是,该死的《明史》又在胡说八道,面前这位虽然不是什么刚毅君王,但绝不是只小白兔。


第836章 纯臣?
  历史上的隆庆帝是什么脸谱?
  性情温和,明静宽仁,力行节俭,端拱寡营,躬行俭约,信重阁臣,革弊施新,但也难制阁臣倾轧。
  总的来说一句话,宽恕有余,而刚明不足者欤。
  在钱渊的印象中,隆庆帝真的是乏善可陈,执政期间除了内阁依旧混乱不堪之外,只有小规模开海禁,以及与俺答议和算得上值得一提的。
  而隆庆帝本人……一只小蜜蜂,飞在花丛中,据说是长期吃春药,混迹后宫以至于身体大损,早早病逝,并将最信任的高拱坑了个没能再次爬起来的大跟斗。
  但做皇帝的,除非是傻子,不管资质如何,那都是心里有成算的,荒诞如朱厚照,不也借八虎执掌朝纲吗?
  隆庆帝明显不是个傻子,问出的这句话暗藏深意,针对的并不是徐阶,而是高拱,更是钱渊本人。
  “高新郑有澄清天下,行新政之心,但……”钱渊低声道:“殿下登基之处,还是以稳妥为先,徐徐图之,更别说如今尚是少宗伯……总不能越过大宗伯吧?”
  今夜,内阁重臣,六部尚书再加左都御史,礼部尚书孙升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而且不管事,都让两位副手高拱、林庭机在负责诸事。
  裕王微微点头赞同,“可惜高师傅没能上位礼部尚书……不然就名正言顺了,展才继续说。”
  还要说什么……钱渊牙根痒痒,勉强笑着继续说:“内阁中,李时言敢于任事,吴阁老端谨守正,徐华亭本为内阁首辅……殿下登基之初,还是以稳为先的好。”
  裕王手指敲着桌面,看样子陷入了沉思……钱渊在一旁心里吐槽,还装的挺像一回事的!
  开玩笑,如果裕王有让李默担任内阁首辅的心思,甚至不管不顾将高拱越级再越级的提拔上来,就不会问这种话。
  显然,裕王是有暂时让徐阶总领全局的念头的,这和高拱如今地位稍低有很大关系。
  而隐藏在这句话之下的是,裕王想看看钱渊对高拱的态度。
  换句话说,裕王这是在展示他的制衡权术……只是浅显了点,在裕王府中,他用随园制衡高拱,如今他准备用徐阶来制衡李默,然后等着旧臣陆续上位。
  所以,钱渊的小心思在这几句话中也展露无遗……我依旧和高拱不对付,他一个礼部侍郎难道想直接入阁?
  高拱虽然没有在詹事府中任职,只攀附裕王,但终究走的也是储相路线,一般来说是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入阁的……如果他高拱能入阁,那如今的礼部尚书孙升难道就不能入阁?
  而孙升虽然从不涉党争,但其长子孙鑨,次子孙铤都是随园中坚,一旦入阁,必然被隐隐视为随园依仗。
  这也是钱渊交的底……上位者不怕下属要好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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