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龙小羽虽然曾经在大堂上出现过,但因为他当时蒙着脸,所以只要换件衣服,知府阎大人就认不出他来了。
当他带着这个小女孩在堂上出现时,阎立德心中还一阵诧异,心说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只见沈渊指着榕娘笑道:“这是前天粳米巷案发的陈家,剩下的唯一生还者,本官是在进城时见她拦轿喊冤,这才带她过来的。”
“粳米巷的案子?”阎立德一听就是一皱眉,原本以他干脆利落的速度,这个案子昨天办完之后,今天他都应该忘了。
可是案子却在昨天一天之内接连出现反转,甚至连他看中的案犯都被人救走了,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这时的阎立德诧异地问道:“这个小姑娘拦轿喊冤,她要告的是谁?”
“是你啊!”
此时的沈渊笑着说道:“这个小女孩说,案发当天晚饭之前,她亲眼看到两个黑衣人在厨房里下毒,一边下毒还一边商量。”
“这两个人说这回弄死了陈家全家之后,这里的万贯家财就全都归了知府阎大人了。”
“他们说这一票做的这么漂亮,阎大人肯定会重重地赏他们的……这些话,都被这小姑娘听得清清楚楚!”
“啊?”听见这话,阎立德就是一愣,随即满腔的愤怒就从他的胸中爆发出来!
“胡说八道!本官清廉自守,从不聚敛钱财,这个孩子怎么敢如此污蔑本官?”
“污蔑不污蔑的两说着,”就见沈渊一边笑着摆了摆手,一边向着阎立德说道:“按照咱们当官的规矩,既然有人告,那我就得查对不对?”
“这事也是赶巧了。”沈渊笑着说道:“我手下正好有一个人,平时最善于嗅探之术。就连京师里接连发生大案,都是靠他破获的,连天子都对我这位手下赞勉有加……吴六哥!”
随着沈渊一声喊,吴六狗随即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着沈渊深施一礼。
沈渊指着吴六狗说道:“之前我已经带他到粳米巷的案发现场,闻过了盛放金银的箱子。”
“现在他正好可以通过气味一路追踪,找到陈家金银财宝的所在……怎么样?能找得到吗?”
“能!”此刻的吴六狗站在堂中,气宇轩昂地说道:“属下从粳米巷一路赶到这里时,金银的味道始终未散,一路通向府台衙门!”
“属下现在就可以追踪下去,那味道……通向阎大人家后宅!”
第1788章 句句逼问指人心、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此时的阎立德知府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沈大人,眼睛都要瞪出血来了!
他原以为沈渊到此来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刁难他一下的,可是他现在终于看出来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位沈大人居然公然栽赃陷害他,明摆着是想要自己的命!
怎么回事?我是得罪他了……还是哪儿对不起他?他怎敢如此对我?
这一刻的阎立德气得两手冰凉,脸色煞白,浑身上下的官袍都在簌簌发抖!
……
而此时的沈渊摆了摆手,让吴六狗到后院去搜查,随即他笑着转过头看了看这位阎知府……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么个货色。
在这之前沈渊就在《老残游记》中见过这样的说法,说这世上贪官虽然可恨,但有些清官却比贪官更可恨十倍。
这些人一旦把清廉的名声传出去,这就再也无所顾忌,他们胡乱判案,手段残忍,动辄就将大批百姓置于死地。
可偏偏因为他们有良好的名声作为保护伞,所有人都拿他们没办法。反过来有些贪官知道自己贪了钱,行事的时候谨小慎微,倒也不敢落人口实,害死的人只怕比这些清官还少一些!
这回还真是长见识了,居然真的叫我遇上了!此时的沈渊笑着看了看阎立德知府,随即勾了勾手指,招呼自己的几个侍卫进了大堂。
等到侍卫走进来之后,就见沈渊指着阎立德笑道:“我刚才听人说,人心似铁,官法如炉。像这样的作奸犯科之辈不用重刑,谅他也不招!”
“……先打他四十大板再说,”沈渊笑着说道:“我平素最爱看打板子了,让我先解解闷儿!”
“你怎么能这样?”这时的阎立德,终于忍不住暴怒地大吼了出来!
“我是朝廷命官,怎可轻易动刑?你怎敢如此轻率?”
“朝廷命官算个屁!”此时的沈渊摇着头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官儿比我小?在这大堂上,我是不是想把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一个知府犯了事儿,既然有人告你,我打你怎么了?难道我堂堂一省布政使大人,还打不了你一个知府吗?”
沈渊说着挥了挥手,随即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就冲上来,一把打掉了阎立德的乌纱帽。
然后阎知府身上的官服被左右一分,刹那间撕成了两半。这阎立德被侍卫按在地上,另外两个侍卫从旁边的皂隶手里抢过板子,抡圆了朝他的屁股上打去!
沈渊的这些侍卫都是特战营的战士,平时刺刀冲锋、白刃突击都是练惯了的。这大板子使足了劲儿抡起来时,连风中都带着尖利的呼啸声!
才两三板子下去,阎立德就被打得嗷嗷惨叫。只见他大声喊道:“你没有人证物证,怎敢轻率动刑?沈渊!本官必定与你誓不甘休!”“等你能活下来再说,”此时沈渊坐在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冷笑着对阎立德说道:“还跟我要人证物证?你办案的时候,有几桩有过人证物证的?”
“被你毫无凭证,无缘无故打死的百姓还少吗?怎么这个混账逻辑放到你自己身上,你就受不了了?”
“看着我!”沈渊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道:“我虽然没当你那么些年的官儿,但是我这双眼睛,一看就知道案犯是谁!”
“给我继续打!”
沈渊说完这句话,那边大板子又接二连三地抡了下去,此时的阎立德已经被打得死去活来!
可是在这一刻,他听布政使沈渊大人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怎么越听越耳熟呢?
什么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什么用眼睛一看就知道案犯是谁,这不是刚才我说的话吗?这回怎么全都落到我的身上了?
此时的阎立德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这个沈渊分明就想弄死自己!
可他虽然栽赃陷害的手法无比拙劣,而且一点道理都不讲,判案全凭自己那套混蛋逻辑……可是偏偏人家的官位比自己高,在这大堂上只能任凭他说什么是什么。
这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一个堂堂知府眼看着就要被人活活打死,可是却连个申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阎立德心里这个憋屈,这个痛恨,这个狂怒啊!
他就觉得大板子像雨点一般打在自己的屁股上,把他给疼得浑身上下冷汗直冒,一连串儿的惨叫,喊得他嗓子都劈叉了!
在这一刻,大堂两边站的那些衙役班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是暗自心惊。
说实话,像现在这样的情景他们每天都要经历几次,差不多都已经看惯了。
可是当初施暴的这位阎大人,现在变成了被人施暴的对象,而且连理由都是出奇的相似……这也真是让人觉得荒唐之极,又匪夷所思!
等到打完了四十大板,堂下的阎立德已经是皮开肉绽,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
而这时的沈渊却摇头笑着说道:“哎哟?像你这么倔的案犯,还真是少见嘿!”
“一个作奸犯科的混蛋,居然把这坚贞不屈的眼神儿表演得这么像。看来不用重刑,想必你是不会招供的了。”
“夹棍呢?拿过来给他夹上!”沈渊坐在书案后面大笑着说道:“像这样奸猾的人犯,若是不用重刑,官府的刑具却是因何而设?赶紧的!”
……这句话我也说过!
此时的阎大人闻言,简直都快气疯了,面前的沈渊分明就是故意来跟他为难的,他每说一句,引用的都是自己说过的话!
等到沈渊的护卫把夹棍拿过来,“哐当”往地上一扔,阎立德的脸立刻就吓白了!
他可是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厉害,他曾经见过无数次,自己用夹棍来刑讯百姓的时候,那些人疼得用手抠着地面,惨叫着连指甲都抠掉了!
如今这种惨烈的刑罚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此时的阎立德清楚地意识到,恐怕自己这条命,是要保不住了!
在这一刻,一股绝望涌上了心头……当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塞到夹棍里,正在被“嘎嘎”的压紧之时,阎立德大声地嚎叫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如此毒辣,非要至本官于死地?”
“因为我看你长得像案犯啊?”这时的沈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第1789章 板子夹棍乱纷纷、声声问君、认罪不认
“本官还是白衣学子的时候,就在扬州侦破奇案无数,缉拿无为教反贼刘天绪。等我到了京师,作为一个科考举子,还曾经破获水月禅林数十名赶考举子被杀的惨案。”
“在这之后同乐楼飞天莲花案,马蹄营盔甲厂爆炸案,京师屡出大案,天子亲自点将,都在我手上一一告破。”
“你不是说你的眼力厉害,看谁一眼就知道他是不是案犯吗?我告诉你,本官比你的眼力,不知准上多少倍!”
沈渊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然后又指向了下面趴着的阎立德笑着说道:“所以我今天一看就知道,这案子就特么你做的!妈的我说你是案犯你就是案犯!”
“所以……阎立德!”只见沈渊冷笑着继续说道:
“今天你招不招供都没关系,反正我弄死你,案子也就按照我说的结了,谁让我官儿比你大呢?”
“草菅人命谁不会?胡乱判案多简单?被你这么弄死的人,还少吗?”
“……给我夹他!”
沈渊的话就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阎立德的心口,把他说得面如白纸,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随即他身后的夹棍被压紧,从腿骨上传来的剧痛让阎立德痛得嗷嗷惨叫起来!
他用手奋力抓挠着地上的青砖,就像厉鬼一样挣扎……此时的阎立德清楚地看到自己眼前,那一块块青砖上面,满是被指甲抓挠出来的痕迹!
这些痕迹有的陈旧斑驳,有的新鲜无比,上面还浸透了从紫黑到殷红的各色血痕,这些血痕就像无数条鞭子,重重地抽在他的心上!
随即阎立德就白眼一翻昏了过去……然后又被冰冷的井水泼醒过来!
等到他终于清醒以后,阎立德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连出气儿都费劲了!
这时他艰难地抬起眼皮,却看到刚刚那个进入自己后宅的大鼻子拎出了一包东西,放在了知府大堂的桌案上。
这包袱一落下,就发出了沉重的“咯”的一声响,等到大鼻子吴六狗把包袱打开,随即就露出了里面闪着亮光的黄金白银!
“看见没,我眼光准不准?”此刻的沈渊笑着摊开双手,对阎立德耸了耸肩道:“这不就把赃物搜出来了吗?”
“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完美!”
沈渊靠在椅背上,满意地吸一口气,然后满面笑容地说道:“所以你死了都是个赃官……阎立德!”
“你招不招?好你不招,好样的!”
还没等到阎立德说话,沈渊直接就替他把答案说了出来,之后在满堂衙役捕快和阎立德本人诧异惊恐的目光中,只见沈渊笑道:
“外面的站笼还有剩下的吧?既然不招就塞进去站到死为止……阎大人一贯就是这么办案的是吧?”
“既然流程都定下来了,咱也得跟着潮州府的规矩来才是,现在就给我塞!”
沈大人一言既出,下面的侍卫笑着轰然答应,随后几个人就把阎立德从地上拉起来,架着就往外走!
“你怎敢如此?你这是草菅人命……”此时阎立德连说话都费劲了,可还是奋力的替自己争辩着。
“等会儿!”只见这时的沈渊眨着眼睛,笑着说道:“让你这一提醒,本官倒想起个事儿!”
听见这话,阎立德随即惊讶地抬起了头,却见沈渊继续说道:“你在外边晒着太阳,站着站笼喊着冤,就跟被你胡乱判案弄死的那些百姓是一样的。”
“可是你一个瘟官却害死了千百人,让你就这么在站笼里站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你就站两天之后,再歇一天吧……让下边的衙役捕快把他看好了,要是没站满一个月就让他死了,就让盯着他的人,和他同罪!”
“阎大人?”沈渊展颜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白牙向阎立德说道:“等你站满了一个月,命归黄泉之后,见到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冤魂,麻烦你替我给他们捎个话儿。”
“就说我沈渊替他们报仇雪恨了……好不好?”
“不!”阎立德闻言,绝望地奋力扭动着身体,此刻的他,就像被他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