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贼和化骨龙差不多年纪,接过了钱态度也更显得亲切,就见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了一件事,然后笑着向化骨龙说道:
“阿龙你常去的那家襟江楼出事了,知道不?”
“嗯?出啥事了?”这时的化骨龙听到襟江楼出了问题,本能的就是一紧张。
然后他才想起莹姐儿已经赎了身,襟不襟江楼的早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于是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就见那个小贼笑着说道:“我听说昨天楼里的乌龟被人打了一巴掌,后来那张脸,冚家铲的越肿越高!”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被打肿了,到后来整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还有那个老鸨……”
“嗯?”听到这里,化骨龙已经发现不对劲了,随后他又听到那个小贼笑着说道:“老鸨的两只手都烂了,流脓淌水的一整夜……今早这俩扑街一对儿去找先生看病,找谁谁都说治不好……你那个相好整天被他们打,这次老天爷给你报仇了,是不是爽到跳脚?”
“是是是!”此刻的化骨龙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儿心里一个劲儿的“咚咚”直跳!
他当然知道,妓院里那俩货一个肿脸一个烂手到底是为什么,因为他曾经也是受害者之一……就因为那个霍四爷!
化骨龙清楚的记得,襟江楼龟公脸上那一大巴掌,不就是霍四爷扇的吗?
第1518章 进退两路皆难行、嚣张毒手、惨遭欺凌
非但如此,当龙小羽拿出银票要给莹姐赎身的时候,霍四爷还特意接过银票,在他手上转了一手……然后银票就被那个老鸨子接过去了!
一想起这事来,化骨龙就觉得自己左手的手指头好像还有点儿隐隐作痛,霍四爷的东西,那也是随便能伸手接的?
那俩家伙……该啊!
让他们俩平时一天不落地痛打虐待楼里边那些姑娘,这一下遭报应了吧?这真是让人听着就觉得心里痛快!
还有那位霍四爷和沈少爷的团伙,这真是让人想起来就头皮发麻,这帮人也太犀利了吧?
其实化骨龙还不知道,沈渊团伙里真正厉害的角色他还没见识到,这时化骨龙跟这个小贼聊了两句之后,也赶紧让他走了。
随后化骨龙老老实实地走回来,站在树荫底下沈少爷的身边,心里头还在七上八下。
这一刻,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自己遇上了一群了不得的人,他们要干的事也一定是厉害之极!
看起来自己这条苦不完的烂命,还真是要变了啊!
……
这时的沈渊回头看了一眼霍老四,他当然知道,霍四哥轻易不会弄出人命的。
倒不是说他不敢弄死那俩家伙,而是襟江楼里一旦要是出了人命官司,就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了,说不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不利于沈少爷他们这一伙人隐藏行踪。
不过这位霍四哥行事干脆利落,这次惩戒妓院的那俩家伙更是深合沈少爷的心意,于是沈渊也笑嘻嘻的向霍老四挑了挑眉,示意这件事他做得漂亮。
然后沈渊他们的注意力,又转回到了凉亭那边,这次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沈河和沈清的踪迹。
沈河在凉亭前面排队,沈清估计在药材船上,沈渊看到沈河在烈日下被晒得满头是油汗,看表情也正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话说他们徽商家族,在扬州一带也是呼风唤雨的主儿,此时沈河跟一帮船东货主挤在一起,就像等着皇上召见似的。偏偏凉亭里那帮人还是一群本地苦力帮的头目,说实话,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也真是有点搓火。
……
就见凉亭里那位年轻的红印班管事,此刻仰躺在竹椅里,双眼似睁不睁的很是懒散。旁边有人一左一右给扇着扇子,管事手里还端着一盏茶。
在他旁边的十余名大汉,后腰上都插着短棍,一个个拧眉立目十分凶恶,一般的货主见到这样的情形,没等进到凉亭里腿就会先软了几分。
等进来凉亭以后,货主要主动报上自己货物的种类和数量,然后由那个闭目养神的管事一口说出卸船的价格。
然后货主就可以交钱上船了,他们的船也立刻可以编到码头边即将卸货的船队里,等着苦力卸船。
这里面城里的商会组织“四大衡”控制下的商船,直接亮出旗子就可以交钱过去,卸船的银子也不用说,价钱肯定公道。
至于没有旗子的,那就麻烦了。那些外地货主肯定会被反复刁难羞辱,交的银子还要数倍高于正常的卸船费。
在古代经商,经常会用一句俗话来形容,叫做“货到地头死”。也就是说古代长途转运的费用是极其高昂的,货物在路上还有很大的损耗。
所以你一旦把商品运送到了地点,哪怕就是赔钱你也得把它卖出去,拿着钱回家,不然的话损失会更严重。
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那些外地的客商货主打掉门牙也要往肚子里咽,挨欺负也得认了,不然的话,他们的钱货可能损失得更多。
这不沈河的前面有一个江西来的商人,贩运了大批的藤席和藤箱到这里,结果一听到卸船的价格,他就知道自己这一趟生意要糟!
这个商人五十多岁,五短身材,发际线非常靠后,头顶上的发髻就像个弹珠大小,此时整个人已经被太阳晒得前胸后背都被汗沤透了。
等听了红印班管事说的卸船费用之后,他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道:“我那些东西都是藤条做的,卖的就是个手艺钱,前前后后又能赚得了几个?”
“你这卸船的银子,都赶上我进货的价位了,我还赚个啥……”
“咩意思?”一听见有人发牢骚,那个躺椅上的年轻管事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之后他一直腰就站了起来。
只见这个年轻人一边笑一边瞪着眼睛,眼神中的残忍使得他脸上的笑意,也是分外阴森!
“我管你赚不赚钱?”就见这个年轻人冷冷地说道:“到了省城就得遵从省城的规矩,你个土佬话还挺多啊?”
“我没多话!”这时的那个货主一看见这阵势,也知道自己要惹祸,他强忍着怒气说道:“你也做生意,我也做生意,既然做生意,就讲个两厢情愿对不对?”
“价钱谈不拢,我不用你们卸船了,我自己也带了伙计,我自己卸货行不行?”
“不行!”这个年轻管事笑着摇头说道:“都自己卸货,我们码头上红印班的这帮兄弟们吃什么?”
“你敢叫伙计自己卸试试?船上我不管,跳板上我不管,你哪只脚踏到我的码头上,我就打断你哪只脚!”
“那我不卖了行不行?”就见这时,那个货主也气得鼓鼓的。他额头上青筋直蹦,大声说道:“我一船把货发到福建去!这广府的人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看他这样子,这个江西商人的脾气还挺倔,似乎是真的不想上岸做这笔生意了。
……
“晚了!”只见这时那个年轻管事把脸一沉,阴沉地笑道:“大热天的,你跑我这儿来跟我说一堆废话,是不是消遣我呢?”
“你买卖可以不做,我船也可以不卸,东西你爱运到哪儿运到哪儿!但是我得教教你什么叫规矩,怎么叫做人。广府这里,也是你使脾气撒野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说话间那个江西商人发现情况不对,扭头就要走!
却被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各自控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把那个小矮个的商人用力一提,他的两脚就离地了!
第1519章 一面大旗占河东、反复小人、霸道无情
“黄鳝上沙滩,唔死一身残……”只见那个年轻人一边狞笑着,一边忽然从一个打手后腰上抽出短棍,抡起来“咔嚓”一声,打在了那个商人的膝盖外侧!
好家伙,这一手他不知道练了多久,真是又快又毒!
沈渊那边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那个商人已经被打得惨叫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上。
沈渊一皱眉,他一看到商人被打的位置他就知道坏了,这家伙真是够毒的!
在这个位置上筋腱受伤,只怕商人的下半辈子走路时都会受到影响。就算是恢复好了你也别想行走自如,弄不好就会当半辈子的瘸子!
“真是够狠啊……有你小子的!”沈渊这边阻拦不及,到底还是被那小子下了毒手,少爷不由得心中暗恨。
可是看那家伙的样子,和周围那些打手观众的表情,显然这样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大家甚至都习以为常,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愕的神色。
“敢在这里撒野,我让你爬出扶胥港!”此时那个年轻人阴恻恻的一笑,然后顺手把短棍扔给了自己的手下。看他的表情,简直比打跑了一只老鼠还轻松。
那个商人在地上捂着腿翻滚,嘶喊了好一阵,才被自己的伙计上来扶着回了船……估计他的广州之行也就这么结束了。
而这时,下一位轮到的就是后面的沈河!
……
“这是谁啊?”龙小羽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暗暗生出了火气,于是向着旁边的化骨龙问道。
“红印班帮主刘洪有个得宠小妾,是他姐姐。”化骨龙随即耸了耸肩道:“他叫陈蛏……因为对外地的商人下手最狠,所以花名叫撕皮陈。”
“挺好,”龙小羽闻言,笑着说道:“我记住他了。”
小羽哥脸上的笑容灿烂,似乎是充满了阳光,但不知道为啥,化骨龙看着龙小羽的表情,心里却是没来由的一寒!
这时的沈渊看着正在走进凉亭的沈河,这位沈兄大概是热晕了,竟然没有看见这边沈渊一行人,他自己也正在强装镇定,估计也知道一会儿这一关会很难过。
他身上担负着任务,而且知道沈渊并不差钱,无论装卸费多少,只管给了就是了,不过这场羞辱却是让人心里暗自愤怒。
等到他来到那位撕皮陈的面前,只见他笑着说道:“在下保定府沈河,有一船三千斤药材,要请先生帮忙卸货。”
“这就对了!”这时的撕皮陈拿过一张手巾擦了擦手,然后笑着看了沈河一眼:“未开言先笑三分,这才是商人的样子嘛!”
“您过奖!”听见这话,沈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此刻的撕皮陈看着沈河文质彬彬,气度儒雅,一看就知道他是念过书的。眼前的这位商人虽然年轻,但是气宇轩昂,显然跟一般锱铢必较的商人不一样。
其实他还真猜对了,徽商有儒商的传统,家中子弟读书有成的不计其数,像沈河就是考上了秀才以后才经商的。
撕皮陈知道,他运来的是一船药材,只要是药那价格肯定是低不了,还有此人这一身儒商气度,也明显是出于大商人之家。
“这就有意思了,为什么没旗子?”这时的撕皮陈笑呵呵地向着沈河问道:“看你也不像是做小买卖的啊?”
“这不还没来得及?”沈河也是赶忙就坡下驴道:“在下是头一回来广州,正打算进城后立刻就去打听规矩。”
其实沈河也是个聪明的家伙,他早就看到有旗子的商人都不会被为难。反而是他们这些没旗子的,每个都要像过鬼门关一样,被面前这个年轻黑帮羞辱一番。
再加上经过韶关那一场事儿,他已经知道了所谓的规矩是什么,也在韶关见过了类似的旗子,所以为了不被羞辱欺负,他立刻摆出了愿意合作的态度。
“这就对了!”这时那位撕皮陈笑着把毛巾扔到了一边,然后向着沈河走了过来。
随后他拍了拍沈河的肩膀,沈河也向他礼貌地笑了笑,以为自己就要过关了。
可是没留神,沈河忽然就觉得自己的鬓角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个撕皮陈一伸手,就用手指捏住了沈河耳边的鬓发,话说这地方的头发被人用力一拉,那可真是剧痛难忍!
沈河在这一瞬间,疼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真真是疼得他怒发冲冠!
这时的撕皮陈捏着沈河的鬓发,把他的脑袋转过去,向着外边排队那些商人们展示了一下沈河的脸!
“刚才那个打断腿的叫贱,这个叫顺!明白没有?”此刻的撕皮陈揪着沈河的鬓发,晃动着手,让大家从各个角度看清沈河那张被痛苦扭曲到不成样子的脸。
他笑着继续说道:“记住了他们的样子,别让你陈爷一个一个地教训!一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还有你……”说到这里,他又拎着鬓发把沈河的脸转过来笑着说道:“别光嘴上说,心里也得服从广府的规矩才行,记住没?”
话说这位沈河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他的心里正是怒火万丈。
但是他却清楚,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和这个流氓争辩。
至于他现在遭受的屈辱,等他告诉自家兄弟沈渊,渊哥自然会替他报仇雪恨,此刻却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时候。
沈河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