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沈少爷讲述情况的时候都已经说了,现在整个青竹苑都处在东厂番役的严密监视之下,在这种情况下,孟姑娘居然还能跑得出来?
就见孟晓妆身段窈窕,她脱了长衣服之后,轻盈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看了看周围的几位说道:
“我经营了青竹苑那么久,那里还是一个最重要的情报站,怎么可能连一条密道都没有?”
“更何况那些监视我们的东厂番子怎么也想不到,我身上的武功也不错,你们忘了缠在刘天绪脖子上那根鞭子了吗?”
“原来如此!”听到这话大家一起笑着点头,随即就见孟晓妆一双妙目带着笑意,在沈少爷身上一扫道:
“今天的事谜团太多,我非得把前因后果听这个小混蛋说清楚才能放心。”
“要不然明天青竹苑那边开始查案,里边乱糟糟的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连这里边装的什么馅儿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行动?”
“行!听我跟你说。”
于是沈渊从南宫燕开始讲起,连同刚才这位兄弟走之后他们做出的分析,一股脑的都跟孟晓妆姑娘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孟姑娘也疑惑地抬起头来说道:“我还真不记得见到过朱常洵这么一号人,我甚至能断定,他没有正式在我面前出现过。”
“因为像福王那样的人物,就算是他穿上一身小厮的服装,我也不难认得出来。”
“别忘了我是在瘦西湖上讨生活的,一个人有多深的底蕴,他对自己有多少自信,必须一眼就看个八九不离十……这是一个当红姑娘的基本功,更何况我还是个花魁!”
“一个皇子在我们这样的人眼里,该有多刺眼?我怎么可能对他视而不见?”“所以他应该是躲在远处偷偷看到了你……”沈渊随即点了点头道:“这跟我想的也基本差不多。”
“那明天怎么办?”孟晓妆姑娘出来之后还得回去,别看她现在自信满满的样子,但还是要经过沈少爷的亲自安排之后,她才能心里有底。
所以她一有机会赶紧向沈渊问计,而这时的沈少爷想了想之后,正色说道:
“你表现得越正常越好,连同咱们下属的那些姑娘们一起,都要和青竹苑的身份完全符合。”
“我不要你采取任何行动,因为现在不管是谁在打咱们的主意,他都不知道你其实是我暗藏的胜负手……”
一听到“胜负手”这个词,孟姑娘随即就甜甜地笑了出来。然后她就听沈渊接着说道:
“明天查案的时候,肯定有我在场,虽然在这件案子里我也是其中一个嫌疑人,但是只要分析案情的时候我在现场,其他人想把案子带歪了都不可能。”
“所以明天的案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个案子虽然诡异离奇,但是慢慢查出真相,我是有把握的。”
“关键是在这件事里,如何找出那个幕后黑手,却是一个难题。”
“现在!咱们的猜测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假如这件事是出自白先生谋划,有意制造我和东厂之间的矛盾,可朱常洵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青竹苑!”
“先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这时的青姑娘却摇着头说道:“第一个可能,或许我猜错了,这里边的幕后黑手并不是白玉奴。”
“第二个可能,朱常洵见过孟姐姐这件事,有可能策划者白玉奴也并不知道。”
“第三个可能,那个朱常洵还真不一定见过孟姐姐,可能是有人冒充浮城公子的别号给孟姐姐送东西呢?”
“所以现在咱们掌握的情况太少,胡乱猜测的话,很容易就把自己的思路带入歧途。”
……
只见青姑娘说到这里,转头向沈渊看了一眼道:“没有证据之前,沈郎不要轻易下结论。你得退回来,从最开始的时候看起,从最高的位置往下俯看。”
“没错!”这时沈渊笑了笑,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只见他笑着对众人说道:“孟姐姐在外面辛苦了这么多日子,上回来看我,还正好赶上我受伤,连个身都翻不过来。”
“今天她既然来了,我得和孟姐姐好好亲热一番再放她走,你们先睡去吧。”
“胡说什么……”此时的厅堂里众人一阵好笑,蓝姑娘牵手带着苏小棠青姑娘她们随即上了楼,而孟晓妆听到沈少爷说得如此露骨,却是又羞又恼的说道。
可是自己的两条腿却是一个劲儿的发软,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逃跑了!
第1265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袖底春风、指上鸳盟
沈渊把孟晓妆带到了大厅旁边的房间,这里摆放着一个挺大的洗澡桶,原来这是沈渊他们平素里洗澡的地方。
孟晓妆一脸羞红,遍身娇软。好久没见到沈郎了,她的心里同样又是期待,又是忐忑不安。
月光如水一般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沈渊在椅子上坐下,孟晓妆随即就乖巧地侧身坐在了他腿上,两人在椅子里依偎成了一团。
沈渊当然不可能现在就吃了她,时机和氛围都不对,但是他也知道孟姑娘和自己相互间思念盼望,这次的见面也是盼望许久。
所以正事儿谈完了,再怎么也要单独相处一会儿,这对于他们双方的心灵来说都是一种安抚和慰藉。
孟晓妆是属于越有人的时候越大方,越没人的时候越怂的那种姑娘……有时沈渊听到她和蓝姑娘苏小棠她们开玩笑都吃惊,这丫头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可偏偏到了这时候,姑娘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一样,一下子周身的本事全没了!
……
姑娘身上冷香浮动,沈渊端起了她的芊芊玉手,因为从外边刚进来不久,手指手心一片冷冷的。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在这如水在月光中依偎在一起,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
良久之后,孟姑娘在沈少爷的耳边喃喃说道:“好舒服……真想就这么睡着就好了。”
沈渊闻言轻声附和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咱们想个办法离开京师,然后你就回家,咱每天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好!”孟姑娘轻轻答应了一声,虽然语声微不可闻,但却是坚决得很。
随后沈少爷就觉得孟姑娘的两只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姑娘的俏脸儿吐气如兰,慢慢接近了自己。
舌尖冰凉甜润,双唇温柔如水,孟姑娘的呼吸中隐隐带着哽咽,沈渊暗自心疼,双手不由得抱紧了姑娘的腰肢。
忽然沈渊在姑娘的袖子里碰到了一盘绳索一样的东西,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就觉得怀里的佳人放开了自己,靠在他的肩头轻声笑道:“鞭子……”
“我说呢!原来那根鞭子,就被你藏在袖子里!”沈渊也笑了笑。
随即沈渊的手就伸进了孟晓妆的衣袖……大明人的袖子可真好,宽敞畅通,和现代人的袖子相比,简直就是高速公路。
本来孟姑娘也以为沈郎的手是奔着袖子里的鞭子去的,没想到他却迅速开过了站……
孟姑娘闭上眼睛,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她在黑暗中挪动了一下娇躯,让通路更加宽敞……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沈渊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同了……”此刻孟姑娘身上止不住地娇颤,她喃喃自语地在沈渊耳边说道:
“如果没有遇上郎君,蓝姐姐想必会随波逐流,任凭命运推着走。小棠会不知所措,根本无路可走。我和青丫头也许会被坏人驱使,越走越错……”
“可是你不同,认识你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所以奴家一点不辛苦……使点劲!”
“会疼……”
“不怕……”
……
送走了孟晓妆姑娘之后,沈少爷回了楼上,随即就见金陵拔步床里的三个佳人看到自己的时候,一起“切!”了一声。
估计她们是通过时间上判断,沈少爷并没有对孟姑娘那啥。
等到沈渊进的床里,把外衣扔在外面的椅子上,大家一看到沈少爷脸上的坏笑,随即便是各自躲闪。
“谁点的火你找谁去,别指望我……”蓝姑娘一边笑一边往最里头钻。
“累了……本姑娘今晚可在外边跑了半宿。”苏小棠也躲得飞快。
“没义气!我打不过他!”青丫头被这俩人给挤到了外头,一时之间无处躲藏,气急败坏地伸出雪白的小脚丫,往旁边的被子里踹。
沈渊在旁边看着,一时间好笑得不行!
……
第二天一大早,东厂档头李恩在青竹苑被杀的消息就被送进了皇宫。
最先得到消息的当然是东厂督公李浚,其实按道理说,他应该是在事情发生后连夜就得到通知的。
但是没奈何,李浚另一个身份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因此他日常是要住在皇宫里的。
宫门每晚必须关闭,半夜里开宫门这样的事儿,除了天子的命令之外,当然是绝不允许的。
所以当一大清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督公李浚也是极为震惊。
李恩是他最心爱的干儿子,这是原因之一。另外把暗杀的目标放在东厂档头的身上,这得是什么人,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做出这样的事?
李浚听到李德和赵义的汇报之后,随即沉着脸向他们问起了前因后果,包括整个案子发生的经过。
等李德他们说完之后,这位东厂督公随即便陷入了沉默。此时的李德和赵义跪在地面冰冷的青砖上,偷着看了一眼李浚铁青的面庞,吓得他们连头都不敢再抬了。
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李浚,今年大概有六十岁上下,满脑袋的头发却已经全都白了。
他的身量稍微高一些,肩膀也宽,穿着一身整齐的太监服饰,坐在那里却是威风凛凛。
此时督公脸上皱纹密布,嘴角两侧一边一道法令纹,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阴沉。奇怪的是他脸上虽然全是褶子,皮肤却带着婴儿般的粉嫩和润红。
同时他的嘴唇也是鲜艳柔软,这种苍老也童稚,衰朽和新嫩交织在一起,生出了一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只要是稍微正常的人看见了,都会觉得又恶心又怪异!
这位老太监已经提督东厂多年,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从李德和赵义被吓到魂不附体的样子就可以知道,这老家伙要是翻了脸,那可以说是想让谁倒霉,谁就要倒霉到死为止!
于是,两个役长在地上,把脑袋靠在地面的青砖上一动都不敢动。过了良久之后,他们才听到上座的督公淡淡地问了一句:
“博览会那边不是李恩的管片,他平素里也不爱乱串,那天去博览会那边喝酒,是谁的主意?”
第1266章 一夕惊变到晨钟、君臣奏对、东厂督公
“禀督公,怂恿李恩大人去那边的人,是档头大人手下的番子赵双吉!”
此时的李德毫不犹豫地说道:“他说博览会附近那家羊肉是京师一绝,味美滋补,冬令来前进补是最好的,因此李恩大人就去了。”
“你去找他来!”这时的赵义一抬头,就看到老督公李浚指甲微微一抬,指向了自己。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叩头领命,跳起来就往外跑!
“你……”这时的督公李浚又淡淡地向役长李德说道:“把那天的事,再给我从头到尾详细讲一遍,不许漏了一丝一毫!”
……
这边李德战战兢兢地在记忆中搜寻,事无巨细的开始讲述那天他们抢姑娘前后发生的事。
期间督公李浚偶尔开口发问,却全都是赵义没想到的细节。
这里边有些东西,他都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但是督公既然问起,他还是拼命地回忆然后据实回答,不敢有一丝一毫敷衍。
此刻在李德的后背上,冷汗早就湿透了重衣!等他好不容易讲完,赵义却赶了回来。就见他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道:“禀督公,赵双吉死了!”
“小的带人快马赶到他家,发现赵双吉被人杀死在厅堂里的桌上,尸体当胸斩为两段,流得到处都是血!”
“死了?”督公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然后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说昨天晚上在青竹苑饮宴的时候,还死了一个番役,他是怎么死的?”
“此人在河边的淤泥边上陷住了脚,失足摔断了颈子而死。”李德随即答道:“那家伙死的时候满脸都是臭泥,湖边上还有他失足跌落的痕迹。”
“哼……”这位东厂督公闻言又冷哼了一声,随后他说的一句话,却让李德和赵义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把李恩关起来的那个伍岳阳提过来,就是店铺被收回,和沈渊结下深仇的那个人……我要问他几句话。”
“你们可小心着点儿,”只见这位督工李浚冷冷地说道:“可别在半道儿上,再让人把那伍岳阳给弄死了!”
“是!”李德和赵义两个人汗流浃背地答应下来,然后飞快地跳起来出去,就到东厂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