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样的消息传到德川家康的耳朵里,他能好受得了吗?
……
而这时德川家康收到消息,那位来自大明,行踪神秘的商业总领事,突然离开了建设中的商业中心。
他连忙叫上自己的儿子德川忠秀,带上卫队赶紧出发!
这德川忠秀,不管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幕府将军,这次被他爹突然拎出来就走,自然是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于是当他父子二人出了将军府之后,德川忠秀随即就在马车上向他父亲问起,为什么要匆忙出行。
此时的德川家康看了看他的儿子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的心里也有着不小的失望。
他这个儿子德川忠秀,用那些西洋传教士的话来说,就像是小羊羔一样纯洁而无辜。像他这样全无心计的性格,让他继承幕府将军之位,也真是无奈之举。
德川家康觉得自己的隐忍与算计,几乎没怎么继承到这个浅薄的儿子身上,一想到这里他就是深深叹气,耐着性子向德川忠秀解释道:
“那个商业中心,不折不扣就是扎在为父心头上的一把长刀,你知道吗?”
“知道!”德川忠秀听见这话立刻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挺讨厌那个商业中心的,只不过碍于大明的兵威强盛,他不得不忍罢了。
而这时德川家康又缓缓地说道:“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咱们父子无论如何都需要继续忍耐下去,因此我们还要和那些大明商人长期地打交道……这个你明白吧?”
“明白!”德川小羊羔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这位父亲继续说道:“因此那些大明商人的首领,那位总领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有何等的智谋和城府,是怀着怎样的心肠而来,就对我们幕府万分重要,是不是?”
“是是是!”
“唉!”德川家康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然后无奈地说道:“因此我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深浅,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原本他是商人,理应到这里来的时候,首先就要拜访幕府,而他却根本没来。”
“可是我若想要见他,却碍于身份难以成行……总不能我亲自去他那个尘土飞扬的工地,去求见一伙商人的头目吧?”
“原来是这样!”就见这时的德川忠秀想了想之后说道:“那父亲为什么不派一位官员,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呢?”
“我之所以没派其他人去,”德川家康又叹了口气说道:“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总领事若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派去的那个人也未必能看得透。”
“另一方面……从那个人迟迟不来见咱们,这件事也可以看出,他对咱们幕府根本不在乎。”
“因此派一个下级官员去,甚至有可能连那位总领事的面都见不到。”
“可是在那之后,我派人被拒绝的事却会飞快地传遍天下,到时候丢面子的可是咱们父子!”
“原来是这样!”德川忠秀毕竟不是弱智,他听父亲讲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此行的原因。
“原来是父亲您一直等着那位总领事,因为点什么事儿出行,然后在他离开商业中心之后,您就可以和他在某个地方偶遇。”
“咱们既可以借机看出这总领事的深浅,探明他的态度,同时还不用担心风声传出去,让咱们幕府失了威严……是这样啊!”
“对了父亲,”等到德川家康终于点了点头之后,就见德川忠秀又接着问道:“那您是怎么知道,这次出行的那位就是总领事本人呢?”
“为父派了人,在商业中心附近盯着。”德川家康说到这里,他闭了眼睛靠在了车厢壁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显露无疑。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是极其疲惫煎熬,以至于不久前还能上马征战,现在却连坐个马车都要闭目养神。
他虽然闭上了眼睛,还在缓缓地说道:“除了门口监视的眼线之外,我还派了七名上忍,在那座未建成的商业中心里查看。”
“据说那里边有一个跟咱们一样的东瀛人,气派极大,也许他就是沈渊派来的商业总领事。”
“同时刚才眼线报告,这一次商业中心那个人出来,带了五百卫队……这种规模的卫队,若不是他们的总领事亲自出行,又能是什么?”
“原来如此!”这时的德川忠秀暗自佩服,就在他心里讨厌那个商业中心却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的老爹却早就悄悄的开始了行动。
这种智谋和远见,自己果然是望尘莫及……
“对了,”想到这里时,德川忠秀又问道:“那个总领事,他去哪儿了?”
“浅草寺……这个季节,浅草寒梅最是动人。”车箱里,德川家康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
他轻轻地呵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肩头上的重担,又像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随即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隔着车帘微微透进来的梅香,香得清馨悠远,沁人心脾。
……
浅草寺可能是整个江户城附近,最古老的寺院之一。
据说一千年前,有个渔人在海边捞到了一尊小小的纯金观音像,在这之后有人修建了寺庙,将观音像供奉起来,这便是浅草寺的雏形。
后来在德川家康刚刚担任幕府将军之时,他又重修了浅草寺,把寺庙变成了一片偌大的禅林。
至于为什么德川家康要做这件事……前面是提过的,他大肆让手下的大名花费巨资修筑寺庙,实际上是为了消耗他们的财力,这样就更能巩固他的统治。
第2150章 一身领袖自雪裁、将军眼拙、踏雪寻来
当德川家康父子下了马车,一步步地走进浅草寺的大门之际,德川家康还驻足下来,在镇守千草寺大门口的风神和雷神,两尊巨大的神像前低声祈祷了一番。
然后他们问过了寺中僧侣,绕过了观音堂过了宝藏门,就到了寺中最高的一栋建筑,五重塔所在的院子里。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好意思,这座塔人家就喜欢修五层!
时值冬日,寺庙里分外幽静,几乎没有任何游人。他们父子二人身边带着十余名武士,一路向着院中走去。
地上铺满了焦黄的银杏树叶,叶片上落着刚刚降下的雪花,踩在脚下唰唰作响。眼看着前方白墙碧瓦,梅林在望,那股梅香倒是越发清洌了。
等到他们看到前方的几个人,随即德川家康便停下的脚步,而这时的德川忠秀也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院落中的石凳上放着锦缎缝制的垫子,一个身着华贵武士服装的汉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那上面。
一看到他身上的气质,德川忠秀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实打实的东瀛人。
看来此人的气派果然不小,弄不好他就是自己父亲所提及的,那位总领事大人了。
……
此时这位武士的身后,正有一位女子身上披着雪白的貂裘,站在梅树下看着枝头上的花朵入神……看这意思,俩人都没有站起来打招呼的打算。
在附近还有十几个侍卫,远远的站在院墙附近。
德川家康今天是便服出行,没有大张旗鼓地打着他的幕府将军旗幡,因此这俩人不认识他,没有过来见礼也是寻常。
德川家康示意让自己身边的武士留下,然后就带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的向着前方走去。
其实这对父子完全搞错了……眼前他们认为是总领事的这位,实际上是凭着一个响亮的姓氏活下了性命,然后又凭借着无比忠勇,在统帅沈渊的手下越活越起劲儿的那位。
……波多野英雄!
如今的波多野英雄早已今非昔比,他追随神王聂小倩远赴南洋,在清剿本地暴民的战斗中身先士卒,身上负伤十余处,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这期间由于他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勇敢,聂小倩破例让他以家臣自居,这家伙现在可牛起来了!
原本他不过是个流浪武士,破落的海盗而已,连擦刀的丁字油都得蹭别人的。而现在他却成了聂小倩的家臣……人家聂小倩在他的心目中,那可是统帅沈渊手下的大名啊!
所以我成了神王的第一个手下,现在又成了她的第一个家臣,那我是不是也是首席家臣了?
因此现在的波多野英雄,对聂小倩越发的恭顺崇敬……至于说统帅沈渊,在他的心中早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了。
所以他分明就知道眼前走过来的这两位,一位是现任幕府将军,一位是幕府将军的老爹,东瀛霸主德川家康,可是他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幕府将军是什么东西?切……以我家神王的威势,她说谁是东瀛之主,那谁就是幕府将军!
谁要是敢不听话,你就去问问南洋人是怎么说的。谁要不听我就杀到他听,或者是直接砍死他,让他彻底听不见为止!
因此波多野英雄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眼看着德川家康父子走到了他的眼前,却连打招呼的兴趣都没有……人家就这么牛!
……
“古寺探幽,踏雪寻梅,先生真是雅人……在下德川家康。”
此时的德川家康悠然站下来,笑着向波多野英雄笑道:“阁下好兴致啊!”
德川家康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势必是当场镇倒一大片。更何况眼前的这位,还实打实是一位东瀛武士?
可是当德川家康说完之后,他脸上还带着亲和的笑意,心里却是暗自翻涌。
眼前的这位他怎么不动地方呢?难道我幕府将军的名号,都不能让他脸上变色?这家伙别是个聋子吧?
“原来是幕府德川将军当面。”这时的波多野英雄面对德川家康,可谓是不卑不亢。现在他身后的那位主人不发话,他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因此波多野英雄心里暗自打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甚至都没敢站起来还礼。
他只好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石凳说道:“将军请坐……真是巧啊!”
“这叫什么回答?”此时德川家康身后的德川忠秀,眉宇间霎时便闪过了一股怒气!
要知道德川忠秀虽然在德川家康的面前恭顺无比,可在外人眼中却是威严深重的东瀛之主。眼前这个武士的态度,顿时让他心中极为不快。
可是他现在却不敢发作,因为他老爹已经笑着坐了下来。
此刻的德川家康和波多野英雄,就像村口聊天的俩老大爷一样坐在那儿,德川家康想了想之后,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他笑着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您就是商业城的总领事吧?”
“我不是……在下波多野英雄……嗯?”
这时的波多野英雄说着说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于是他话说了一半就扔下了德川家康,飞快地一回头。
随即他就看见,寺里的一位知客僧正手托着账簿和笔墨,走过来轻声和梅林下的主人聂小倩说话。
波多野英雄的动作,也离开引起了德川家康的注意,他们父子两个人和英雄的谈话忽然终止,梅林里一时沉寂下来。
原来他身后的那位白色貂裘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东瀛商务总领事,神王聂小倩!
……
这个僧人过来的原因,是因为之前他们在进寺庙游览的时候,小倩随手就把一块银元布施给了庙里。
在这之前,庙里的僧人接到过来游览上香的游人布施香火钱,一般都是三两个铜钱而已。
今天这么大的一块大明银元,重量正好是一两,僧人看到了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位贵客!
第2151章 华夏奇花傲东瀛、峨眉横扫、十万之众
于是那位知客僧连忙拿着香火簿和笔墨过来,想让聂小倩留下姓名,当然实际上的意思却是有意攀谈,想要来个热情接待,让人家高兴了多来几回而已。
可是聂小倩平时就性子清冷,不爱跟人多说话,更懒得为了一两银子的事报出自己的姓名。
于是小倩听到知客僧向自己问起,她便淡淡地摇了摇头,示意无需这么麻烦。
偏偏那个知客僧还是个不会看脸色的,陪着笑脸絮絮叨叨非要问人家的名姓不可,说是寺里要下账。
聂小倩一时听得不耐烦,便随手在知客僧手上的托盘中拿起了毛笔……那个知客僧以为她要留下姓名,连忙双手托起了托盘中的账簿。
可是那位美艳之极的貂裘姑娘却伸出毛笔,在砚台里一蘸,然后转身几步就来到了粉刷得雪白的院墙前。
见她迈步前行的身姿,德川家康和德川忠秀也是暗自吃惊。
这女子步态轻盈,神色清冷,就像是这傲雪寒梅画作里的仙子,漫天飘雪凝成的佳人。
她这周身的灵秀气韵,似乎已是与这梅林融成了一体,当真是让人见了,心头便不由得生出一阵彻骨清寒。
而这时就见那姑娘想也不想,便挥毫在雪白的墙壁上接连题写了一行大字。
一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