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息尚存,不叫胡人南渡!”这是自己对王上、对赵国的承诺。而自己明白,这份承诺,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来,一刀一枪守护来。于是,上任短短二月,自己的足迹已经踏遍了边防的每个角落。
火把下,一身戎装的王樯的身影被拉得更长了。
而比代地更北的北方,同样连夜行军的还有李牧和他的骑军们!
历经三月余,李牧左冲右杀,踏破了一个又一个的东胡部落,驱赶着他们往他们单于所部而去。连月的伤亡终于将东胡激怒,单于一声令下,草原之上的胡人部落纷纷集结精兵,又朝着单于所在地集合。
一场李牧期盼已久的决战,眼看着就要打响。
然而,李牧却不准备给东胡单于任何的机会,在打探清楚东胡部落的集结地和兵力部署后,李牧集结了军中所有的精锐骑兵约五万余人,轻装简行、日夜兼程,直奔东胡王庭而去。
月色被乌云所遮蔽,被葛布包裹住的马蹄在有些湿润的草地上践踏着,一条黑色蜿蜒的巨龙在碧色的草原上缓缓地前行着。
近了,更近了!李牧似乎已经看到了王庭里东胡人载歌载舞尽情欢愉的模样!
“我王,助我!”李牧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寂寞沙洲马踏营
近了,更近了!
遥遥望去,李牧已经能够看到远处摇曳的灯火!那应该就是东胡王庭所在!
抬头望望天,月亮在笑!
藏了一晚上的月亮似乎感应到了大地上即将上演的风云变幻,居然在此时悄悄地钻出了层层乌云,如水的月光瞬间洒满大地。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牧当即下令除去马蹄的束缚,丢弃一切辎重; 全员上马,目标东胡王庭!
哒哒的马蹄终于将宁静的黑夜,踏破!
月光下,黑色的长龙一分为三,主力呈锋矢阵正面冲击,左右两军分向两侧包围而去!
锋矢之上,李牧胯下黑色骏马,手端丈八长戟冲在了最前面,身后亲卫擎着大纛紧随其后,北地的狂风略过李牧坚毅的面庞,留下岁月的痕迹,马蹄下踏破的草地混着凝结的露珠在空中舞出最后的弧度。
近了,越发的静了!
李牧已经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王庭的营寨,摇曳的灯火里,混杂着中军大帐中羌笛奏起的欢快乐曲、美人翩翩起舞的呢喃歌声还有贵族们的狂荡的笑声。
外无警戒之士,内无应战之卒,只有靡靡之音充斥王庭之间。
“天助我也!”李牧心中大喜道!
怪只怪十数万精锐控弦之士的集结,给了东胡单于太多的信心。他知道对面的赵军兵力不过数万而已,东胡大军南下之际,便是赵军化为齑粉之时。
所以,且舞之蹈之吧!
他不知道的是; 他的对手是集中了赵国几乎全部精锐的数万铁骑,而率领这只铁骑的更是后世称为战国第一骑将的李牧。
当死神挥舞镰刀之时,他不会通知那可怜的人类,命运的审判即将来临。
而李牧所率领的骑军,同样不会给他的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加速!
李牧率先鞭策着胯下的战马,将马速提到最高!身后数万大军随即一起加速起来!哒哒的马蹄声如同闷雷一般,从草原的一端席卷而来。
近了,更近了!
赵国的骑军們几乎已经能听见王庭外围本应在站岗放哨的东胡卫士的若有似无的鼾声!闷雷般的响声已经让一些东胡士卒惊醒了过来。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李牧的长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大纛随即传令。只一瞬间,漫天的箭雨升起又落下,如彗星砸地般,狠狠地砸向东胡人的营地。
熟睡的牧民们和东胡的控弦之士们很快被疾驰的箭雨给纷纷“唤醒”。
呐喊声、哀嚎声瞬间响彻了整个东胡营地,更多的东胡牧民惊醒了过来,然而还未等他们穿起战袍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迎面而来的便是泛着寒光的刀剑。
本就缺乏甲胄的东胡人哪里抵挡得住精锐的赵国精骑,本就猝不及防之下,东胡人几乎没有任何防御抵抗; 王庭便被李牧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无情的刀剑肆意地划破着东胡人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迎着刀剑的寒光在空中飞舞开来,在洁白的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亮眼。
“冲!”李牧收回刚刚刺穿两人的长戟; 向着王庭的更深处遥遥一指!
李牧明白,自己所率的大军打了东胡一个措手不及,攻破辕门只是第一步,自己毕竟兵少,必须尽快凿穿东胡王庭,将单于等人一举抓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此次战争的胜利。
李牧的话音刚落看,一直在其身后的大纛随即传令,赵军精骑更是闻令而动,纷纷以曲为单位,组成更小的鱼鳞阵,向着大纛所指的王庭深处冲杀而去。
一片片的鱼鳞,跳跃、旋转、飞舞着,无情地撕碎着眼前一切阻碍其前进的事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如蝗虫过境一般,摧毁者东胡最后的生命力。
王庭的中军帐中,单于正跟手下的贵族、头人们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细细打算着南下后要如何奴役赵国之人,又要如何划分地界将耕地化为牧场。
“报!”一名东胡士卒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奔入帐之中。
还不待士卒开口诉说敌情,被搅扰了好事的单于,气不打一处来,一鞭子就要打将下去,好教教这名士卒如何做奴,可惜几只箭矢的突然到来,救了士卒一命,也省得他的汇报了。
“当啷”一声,不知从何飞来的箭矢将一堆篝火射倒,倒塌在地的篝火立时就溅起满地的火花,惹得一众舞女尖声大叫起来。
刹那间,尖叫声、哀嚎声、呼救声响彻中军帐中,舞女、乐师、贵族、头人纷纷狼奔豸突,搅的中军帐更乱了。
单于一时也有些懵了,显然这并不是自己那一鞭子能打出来的情状。自己麾下的贵族们都在宴饮,不存在反叛之说。那么,在排除了全部的可能后,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即便再不可能,也只能是事实了——赵军,敌袭!
很快反应过来的单于立时就想要召集自己的亲卫军,控制局面,反击赵军。
可惜,又一轮更密集的箭雨袭来,将他所有的想法全数浇灭!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身边无数贵族、亲兵被一一射杀,帐中越发的乱了。
“单于!快撤吧!”眼见着事不可为,亲兵赶忙拉扯着单于的衣袖劝道。
“撤?往哪撤!”单于摆脱亲兵的拉扯,怒吼道。东胡几乎所有的精华都在此了,自己便是逃了又难逃到哪里去?投靠匈奴吗?
没有了族人、兵马的单于,即便逃到了匈奴,恐怕获得还不如一条狗!草原上没有人会同情一个失败者!
“整军!反击!”明白自己没有退路的单于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可是慌乱的中军帐中,除了几个亲兵并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
愤怒的单于抽出战刀,当场斩杀了一名慌不择路的头人,欲要立威当场,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人们依旧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走乱撞。
望着混乱不堪的中军帐,单于明白不能再待在其中了,必须出去,出去集合队伍!
第二百八十章 长戟横空东胡灭
长刀奋力一挥,单于将自家的中军帐划破一个大口子,带着几名亲兵就钻了出来。
然而,钻出营帐后的单于所面对的是更加令他绝望的局面——整个王庭已经处于一片混乱的火海之中,焚烧的营帐染红了半边天。
无数的东胡子民东奔西窜着,女人叫,孩儿哭,男儿跑; 处处都是刀光剑影,处处都是腥风血雨,真真一副末日之景也。
单于始知局面之糜烂也!
但,草原搏击群狼选出来的单于自然有他独到的一面。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仍旧没有自暴自弃。
“摇旗!吹角!”缓过神来的单于很快对着身边晋升的亲兵们下达着命令:“告诉我东胡的勇士们,本单于在此!让我东胡的勇士们向本单于靠拢过来!”
眼见着亲兵们还未反应过来,单于又立即怒吼道:“快!”
很快,呜咽的号角声响起,而象征单于的狼旗也很快被架在旗杆上升了起来。
原本慌乱不堪的王庭居然在号角声中渐渐有冷静下来的趋势,尤其是单于本部的精锐部队,纷纷向着狼旗所在靠拢了过来。
只要在过盏茶的功夫,东胡单于就能集结好自己的本部精锐,然后再整理好其余部族的队伍,一场漂亮的反击战眼看就要形成。
可惜,他的对手是李牧——天生的骑兵将领。
号角刚响起,李牧便知是有人准备集结队伍反抗;而在狼旗竖起的一瞬间,眼观六路的李牧便很快地注意到了。
“找的就是你!”李牧心中大快道。
马头轻轻一拨,大纛随即微调,无数赵军精骑便向着狼旗所在的方向急驰而来。
身子微微伏低; 左手掌住马头方向,右手端平长戟; 双腿轻夹马腹,再次加快马速!左右亲卫你一刀,我一枪,默契地交替为李牧清理着前方的障碍。
几乎只在一瞬间,张牙舞爪的狼头旗帜已经近在眼前,连那狼头之上象征着无上权威的小撮白毛也清晰可见了。
没有丝毫犹豫,李牧将手中长戟递出,借着马力,手腕一抖,长戟横扫,直接将护旗之人连同旗杆一齐斩断。
人马交错,“咔哒”一声,狼头旗应声而倒,张牙舞爪的狼头也在李牧的身后缓缓落下,又被几名不知天高地厚的赵军精骑踩在马蹄之下,再不复往日尊严与荣光。
而一旁的亲卫們也将鼓着腮帮子吹响号角的东胡士卒斩于马下。
狼头旗落,号角声断!
东胡的将士们仿佛感受到冥冥之中气运的消失,一下子; 仿佛脊梁骨被抽离了去; 刚刚的斗志再不复存在; 或是跪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或是四散而逃。。。。。。
李牧回头看了看彻底分崩离析的东胡王庭,心中大石这才放下,随即让大纛传令:左右两路大军合围东胡,降者弃械跪地不杀!
赵军精骑随即领命,吆喝着“降者不杀”的变扭的胡语,呼啸而去!
什么?
胡语说得太烂,听不明白?
那只能怪你该死了!好好的人话不说,硬要说鸟语,杀了也白杀!
听不懂你照做也行啊,硬要跑,也不想想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吗?
什么?你也有马?
你当我左右两路大军的合围是在跟你闹着玩呢?
下来受死吧你!
眼见着大局已定,诸将士正追亡逐北,李牧这才调转马头,来到了已经被亲卫们控制起来的东胡单于的面前。
“李将军!单于,被吾等抓住了!”一员校尉咧开大嘴邀功似的向李牧汇报着。一边汇报,还一脚踢在单于的脚窝处,试图让单于给跪下。
东胡单于见李牧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精甲,曾经在燕国待过的他,自然明白眼前之人应是军中大将也。
“好小子!就你眼尖!还好没有把单于也给本将斩杀了!”心情大好的李牧也开起了眼前校尉的玩笑。
看着将军脸上的笑意,校尉很是明白“趁着日头好,赶紧晒稻草”的道理,随即对李牧邀赏道:“将军,这不是按照您的将令嘛!直取王庭,所阻皆斩嘛!获单于者,晋官三品,赏金千钱!将军可不能抵赖啊!”
李牧看着眼前没脸没皮的校尉,这还是刚刚那个怒目圆睁,神仙难当的猛将吗?气不打一处来的李牧狠狠地骂道:“少不了你的!滚!”
“嘿嘿!”校尉缩了缩脖子,眼见着一旁的单于还未跪下,赶紧又补上了一脚:“瞅啥瞅!跪下!”
可惜生搏草原之狼的单于却没有如此容易跪下,校尉的举动不仅没有让单于屈服,反而激起了单于心中的怒火。
“你就是单于?”李牧将目光投向单于,用着不算流利却还算清晰的胡语对单于说道。嗯,就是胡语,李牧多年在代地跟匈奴人打交道,好学如李牧者,自然会一些胡语。
“尔不讲武德!偷袭!不算英雄!”被绑缚起的单于却很是愤愤不平,用略显生硬的燕国语言怒斥着李牧:“我东胡男儿不会就此屈服的!等待着你的是我东胡男儿不分日夜的报复!”
“哦?”李牧听了单于的蹩脚话语,反而乐了。一则是乐单于居然会官话,虽然也不算流利,二则是在乐单于不知自己和东胡的情状。
“东胡?”李牧摇着头,长戟横着搭在单于的肩头,缓缓说道:“本将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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