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女人哪有把丈夫往外推的?”长孙皇后想也不想,一脸愤怒看着李云,道:“你竟然学会撒谎了……”
话还没有说完,猛然看清侄子脸上的无奈和憋屈,似乎脸色还带着涨红,似有不便明说之处,长孙皇后何等精明,脑中陡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啊?本宫明白了。”
古代极其讲究规矩,其实也算封建迷信,女子月事之间,总认为乃是不洁,这段期间做妻子的一般不想让丈夫进房,生怕污秽冲撞了自家丈夫惹来霉运,属于很不吉利的事情,汉家风俗一向如此。
长孙皇后乃是过来人,李云的暗示她一听就懂,也正因为懂了,所以瞬间明白侄子的憋屈。
大婚之夜,该选正妻,除了选择正妻洞房可以服众,除此之外不管选谁都会让另外几家不舒服。
偏偏正妻阿瑶不准李云选她。
……
“这事,这事,这事你看弄的,太巧了吧……”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消气之后又对侄子开启了同情,皇后忽然伸手一拉李世民,凶巴巴道:“陛下,眼下可不是朝堂,今晚乃是家族小辈喜事,属于皇族自家里的内事,所以臣妾算不得干政,臣妾绝对替侄儿撑一撑腰,他选哪个,就是哪个。”
李世民此时也醒悟了李云的暗示,但是身为男性长辈的他比皇后更觉尴尬,闻言只能干巴巴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道:“朕觉得今晚菜肴不错,朕欲留在桌上继续喝几杯,等会洞房还有两项礼仪,观音婢你看着去操持就是。”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凤目威严四周一扫,凶巴巴又道:“本宫认为,规矩也不全是不能破的,比如有些时候不合时宜,如何还能死脑筋硬守规矩,今晚来贺的除了亲戚就是家人,想必大家都能体谅一番吧。”
李世民也在一边顺势说了句道:“可以第一,也可第七,顺来倒来,勉强都是第一,应算合规,未破礼仪。”
皇帝和皇后同时表态,并且表态的话语分明是硬往道理上靠,能混朝堂的没有傻子,钟鸣鼎食的世家更加没有傻子,喜宴众人虽然不知道李云为什么不选阿瑶,但却隐隐猜到这其中必然有说不出的苦衷。
而那些经过人事的女眷,渐渐已经品出了其中三味。
所有人慢慢都知道了李云的苦衷。
既然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选择是做第一个洞房就不是折辱别家了……
……
“啊哈哈哈,行!”
程咬金第一个开口大笑,但见老妖精恬突然不知耻的端起一杯酒,对着程家左近的几张酒席桌子道:“诸位都喝一杯,相互消消火气,虚头巴脑的名头,咱程家从来都不在乎,其实我家处雪不需要争抢第一,早在十几年前两个娃娃已经洞房过了……”
噗嗤!
四周一片喷溅酒水的声音。
无数人面色发青看着老程,真想冲上来一巴掌拍死这货。
听听,刚才那是人话吗?
吹嘘也没这么不要脸的吧?还十几年前两个娃娃已经洞房了?那时候李云和程处雪才多大,小孩子一起过家家么。
再说了,十几年前李云还流落河北呢。以你程老不要脸的精明,你会让闺女喜欢上一个穷小子?
我呸!
没脸没皮程咬金,果然当世第一人。
老程却不管众人鄙夷,只顾继续表现,突然一脸博大宽厚,正气十足又对程家那几桌宾客道:“诸位都知道,程家一向大仁大义,闺女调教的也好,从来不会争风吃醋,诸位都是我程家亲戚,自然不缺乏心胸宽广之风范,今晚洞房这件事啊,咱们就先给别的几家让让吧。尤其那个老七,听说是个更夫的闺女,孤零零的,多可怜,就她了吧,俺老程没话说。”
这话自吹自擂之间,不忘顺着皇帝皇后的话儿往上爬,在场众人虽然听得一脸腻味,最终还是选择捏着鼻子忍了,只不过心里很是不爽,于是各自举起酒杯找茬,看样子不用细说也知道,老程今晚绝对得被灌倒在桌子底下。
……
程家做出表态,紧跟着就是郑家。
郑氏族长郑勋今晚感激李云放他儿子一马,再加上一心想要攀附玲珑作为靠山,连忙道:“方才听陛下说起规矩,下官突然心中有所明悟,正妻第一,平妻第七,一个是正数第一,一个是倒数第一,汉家传下的风俗之说第一,但却没说倒数第一还是正数第一,渤海国主选择第七平妻洞房,实乃点醒世人千百年来的误区也,此事堪可赞叹,引为婚姻美谈……”
呕!
好几桌子客人装作喝多了干呕起来。
其中一桌有人站起来,赫然是武家小媚娘的老爹武士彠,但见这位国公一脸怒色,十分不齿的看着郑氏族长,破口骂道:“郑勋,你要不要脸,堂堂五姓七望,世家的脸面丢光了……”
郑勋打个哈哈,目光毫不畏惧看过去,冷不丁问道:“那么老夫很想听听,应国公认为该选哪个?”
武士彠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我家…呃…自然是我家闺女要让一让。”
郑勋哈了一声,故意挑衅道:“我还当你不同意渤海国主的选择呢?”
“那怎么可能?”武士彠一脸浩然正气,义正言辞道:“洞房花烛夜,原本私人家,这种男女之事,只由自家做主,老夫虽然是渤海国主的岳丈,可也不能因为疼爱闺女就恼他不选,再说了,老夫也听闻那个老七孤零零可怜,而且还是一个天生无法视物的小盲瞎,老夫心性柔软,见不得可怜女娃,我女婿选她第一个洞房,老夫岂能有所二话……”
郑勋看着他一脸正气的义正言辞,好半天才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转身而回,趁人不注意冲着地上呸了一口,途经武士彠身边的时候,猛然用一种只有他和武士彠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果然能当国公的没一个好鸟,以后谁要再说大唐只有三个滚刀肉,老夫先就呸他一个满脸,然后拉他前来找你武士彠。”
武士彠面皮不变,嘿嘿两声道:“老夫当年号称一喷九。”
郑勋狠狠剜他一眼。
……
皇帝皇后表态,程家郑家支持,武妹妹的老爹一脸义正言辞,说出的话语却比舔狗更舔,然而谁也没有聊到,文官才是最不要脸的一群人。
但见一个货色慢悠悠起身,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捻着胡须,突然做出仰头望月壮,大声感慨道:“噫吁兮……”
这分明是要开始作诗歌颂的架势。
沃妮马!
在场众人全都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有个武勋出身的国侯实乃忍耐不住,陡然抽冷子一拳,砸了那货一个乌眼青,这国侯骂骂咧咧道:“差不多就行了,非要上赶着往上舔?老子刚喝了几杯酒,可不想当场吐出来。”
可惜……
“噫吁兮!”
那文官眼圈乌青,照样仰头大声感慨,吟诗曰:“古有大婚第一,今有大婚第七,第一或是第七,其实都是第一,赞兮,此事当浮一大白。”
众人面面相觑,捏着鼻子听完酸臭无比的诗词。
然而那文官却沾沾自喜,以为做出了一首千古绝唱,手中酒杯一直不停,喝完一杯倒上一杯,不断惊赞道:当浮一大白。
李世民脸色发黑,牙齿咯咯作响道:“这混账是故意来骗酒喝的吧?”
……
那礼官眼见场面越来越胡闹,连忙大喊一声道:“吉时已至,送入洞房,有请晋阳公主,有请丫丫小囡,两位喜童一起登场,引领新郎洞房之路……”
喜童引路,这又是汉家大婚的一项礼仪。
必须是至亲的妹子,或是同辈最受人喜欢的女娃,小兕子乃是最为宠爱的公主,而那个丫丫却是长孙皇后傍晚之时从街上遇到的。
当时李云正要拜堂成亲,丫丫步履满山跑过来洒下一把粮食,结果被皇后一见欢喜,决定让她和小兕子一起当喜童。
一个贫民家的闺女,要给渤海国主当喜童。
从此可就登天了。
……
……昨天嗷嗷叫着全都要的朋友们,洗洗睡吧,李云现在是诸侯国主,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一国君主,就算李云想要大被同眠,所有人也不会同意,肯定会阻拦,因为,但凡帝君被挂上荒淫的名头,那在古代口口相传很容易就是暴君的开始,荒淫无道两个词,始终是在一起的。
再说了,山水要是真敢按你们的说法,扫黄打非的第一个就得弄挺我。犯不上。
第404章 【小兕子和小丫丫的问答】
剪刀这东西,古代就有了,小兕子手里托着的托盘,里面放了一把精致无比的小剪刀。
红绳这东西,古代也有了,丫丫同样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搁着一团丝绦染成的小红绳。
夜色迷离,薄雾轻荡,两个小家伙各自努力托着托盘,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在前面走着。
一边走,一边还小声讨论。
并且讨论的话题显得特别高端。
只听先是小兕子一脸骄傲,声音却透着丝丝小心,似乎要跟好伙伴分享天大机密,所以说话的时候努力歪着小脑袋,侧头对丫丫道:“你知道么,我大哥可厉害了,我大哥敢娶妻子,而且一次娶了八个妻子。”
“妻子是什么?”
丫丫努力端着托盘,努力使自己的知识不落人后,道:“是婆娘么?妻子是不是婆娘?丫丫村里的四爷爷经常跟丫丫说,丫丫也是有娘亲的孩子,我娘就是爹爹的婆娘,我娘是个很能干很贤惠的婆娘……”
“婆娘?”
小兕子小声重复一下,随即小大人一般点头,郑重道:“对的,就是婆娘,我大哥娶了八个妻子,八个妻子都是他的婆娘。”
丫丫的小脸上顿时显出羡慕,咬着小小的嘴唇道:“那他的孩子肯定过的很好,同时有八个娘亲疼爱着呢。”
小兕子歪了歪脑袋,想了想道:“也不一定好,有些姨娘不是真心疼爱,比如我有好几十个姨娘,有些人笑起来特别的假。哦哦哦对了,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姨娘吧,我跟你说,姨娘就是我父皇的普通妃子,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父皇,父皇就是我爹,几十个姨娘全是我爹的婆娘……”
丫丫睁大了眼睛,‘震惊’道:“你爹有几十个婆娘?”
小兕子顿时犯愁起来,想要放下托盘掰开手指头计算,但又想起母后专门叮嘱,大哥的喜盘不能放下,于是小家伙只能苦恼的咬了咬嘴唇,很是吃力的开始默算起来。
可惜好半天后,忽然带着哭腔道:“怎么办,怎么办,我算不清楚了,我不知道父皇有多少妃子……丫丫,你不要笑话我,兕子姐姐没能学好算术,呜呜呜,兕子不是个好公主,兕子竟然没有学好算术……”
丫丫连忙安抚她,一脸娇憨道:“你懂那么多,你是个好公主。丫丫可笨了,丫丫不会算术。”
小兕子顿时不哭了,连忙很是温柔的对丫丫进行反向安抚,同样娇憨道:“你不用怕,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我从小被父皇送给大哥抚养,我大哥会教给咱们很多很多的东西……”
说着感觉不够厉害,两只小手托着托盘做个摇晃一大圈的动作,类似于囊括,又像是比划,十分夸张道:“是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那种多。我大哥可厉害了,他懂得天底下所有的东西,以后都要教给我们,我们会成为很厉害的女学子。”
丫丫使劲的重重点头,小脸现出兴奋神往之色,她也把小手里的托盘端着比划,做出类似小兕子一般的囊括动作,欢喜问道:“是不是这种很多很多,你大哥要教给我们者众多。”
孩子聊天,容易歪楼,并且言语磕磕巴巴,一件事要用啰里啰嗦的句子重复半天才能表达清楚,后面几个跟随的礼官苦笑不得,只能小心翼翼提醒在后面提醒道:“晋阳公主,丫丫姑娘,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讨论课业的事情可以留待以后,你们回头看看,渤海国主一直跟着咱们呢,两位小贵人乃是喜娘,这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事,如果你们不给渤海国主指引婚路,他今晚可是没有资格进入自己洞房呢。”
“那大哥岂不要睡在外面?”
小兕子很是担心的问了一句。
一群礼官呵呵低笑,善意撒谎道:“所以说呀,需要两位小贵人赶紧指引婚路。”
顺手一指两个小家伙手里的喜盘,低声又道:“还有这东西,千万别跌落地上,刚才你们两位用它连续比划,差点把里面的小剪刀和小红绳掉落,这可是不吉利的事情,你们嫂子会哭的。剪刀落地,红绳飘飞,这代表她的婚姻不幸福,属于不受上苍赐福的苦女人。”
小兕子‘震惊’的长大了嘴巴,随即努力端稳了手中的托盘,丫丫深深吸了一口气,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托盘不敢乱动。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李云的语气有些不悦,道:“有些善意的谎言,本身就是伤害孩子,尔等立刻道歉,你们吓坏了她俩。”
礼官们脊背一凉,想也不想直接拱手,所有人深深弯腰下去,对着兕子和丫丫无比郑重道:“臣等有罪。”
兕子和丫丫眨眨眼睛,好奇的越过人头去看李云,却见李云远远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