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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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长歌-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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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明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看着幻芜,然后笑道:“很久没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了,如此情状,还真是让人窘迫。”

    他瞬间又恢复了往常那般云淡风轻的状态:“别猜了,我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跟你那清贵的谪仙师父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呢?我与他不过是同族而已,幼时曾在一起学道,不过像他那样高贵的出生,未必能注意到我这个生存在边边角角的小人物。”

    “你是龙族?”幻芜自然是知道的,自己的师父真身乃龙族黄龙氏应龙,在“四象”青龙殒灭后,应龙一族属于支系繁多的龙族中最高贵的一支了。

    “我不过是只角龙罢了。”这声音听起来有很复杂的情绪,玩味?讽刺?萧瑟?幻芜一时难以分辨。

    “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也就是说,既明是蛟化的龙,属于“化”,乃成龙的第四种形式。

    龙的出生分为“胎”、“卵”、“湿”、“化”四种。某些时候即便不是最高贵的那一支,若能一出生即为“胎”,就说明该幼龙在出生时就已经比“卵”生的幼龙多出千年的修为,以此类推,“化”龙是从其他形态通过后天修行成为的龙,乃是最低的等级。

    法力修为非常高的龙族,即便是只蟠龙或是雨龙,也有可能生出“胎”生的幼龙。

    非常看重血统的龙族,在众神湮灭之后,变得越来越注重“出生”了。

    修为灵力非常重要,所以龙族大多都十分勤勉刻苦,法力高强,为的是能生出“胎生”之龙,这样的幼龙一出生,就会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有最好的师父教导,拜入最好的师门,一生坦途,等待自己的,无非是凌驾于众仙之上的崇高地位,甚至得到一方神位的尊荣。

    荟明就是胎生的应龙,只不过他一心钻研医道,之坐上司药之职,负责滋养天地间所有药灵,所以他才会遇到自己。

    幻芜可以想象,幼年的他必定是所有人目光聚集的焦点,有崇拜尊重,必定就会有艳羡或者嫉恨。

    她打量着既明,既明便回望着她。既明的眼眸幽深,令她无法看到真切明了的情绪。

    “怪不得,你那么厉害。”幻芜只好如此说道。

    “是吗。”并不是疑问的语气,更像嗟叹。

    想必是付出了超乎想象的努力吧,未曾亲身经历,说再多也不过是妄言。

    可是……这么高深的修为,想必早就该飞升仙籍了,可他的做派,比起仙人更像是魔道之举。

    “因你之故,倒让我想到些长久未曾想起的往事了,算是回礼,你不是要巾子么?”既明伸手解开头上方巾的系带,“衣服就不撕了,我还不想像你一般衣衫褴褛的。”

    衣衫褴褛?也太夸张了点吧……幻芜刚刚垂头,就见一方蟹壳青的巾子盖在自己腿上。

    “多谢……”抬起头的一瞬,幻芜愣住了,只因她看见了既明解开方巾后露出的额头,眉心处有一黑色菱形印。

    黑色眉心印,是堕仙的标志。

    眉心印,是入了仙籍的标志,颜色形状会因自身属性而不同,一旦升至神位,便会成为金色,一旦堕入地狱道,便会成为黑色。

    这种印记乃是天道给予的标志,不因自身意志而改变,纵使再高深的修为,也无法更改抹去。即便是削去额间皮肉,也会重新显现在新生的皮肉上。

    既明头戴方巾,想必是为了遮掩这个印记。

    “算了,我还是还给你吧。”幻芜把方巾递给他,“这般高调,十分惹眼。”

    “我们要去的地方杳无人烟,也不必再遮了。”既明并不伸手去接。

    幻芜也不强求,转过身,用方巾擦去糊在伤口上的血渍,没有水滋润,擦起来十分疼痛,幻芜自是要龇牙咧嘴一番。

    实在擦不掉的,幻芜也不强求了,把脏掉的方巾叠了几叠,垫在伤口与衣襟相接处按了按。

    “你即是草妖,怎么不会治愈术么?”既明看着她这个样子,打趣道。

    “没听过‘医者不自医’么?一个道理。”幻芜并未抬头,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答道。

    “真是特别。”既明这句话说得极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长绝和樊晓昙找到白羽,是在祭司殿附近的戈壁上。

    白羽身上带着点轻伤,长绝摸脉之后确认并未大碍,樊晓昙便用蛮力把他叫醒。

    说是蛮力,其实就是响亮的一耳光。

    白羽被打醒了之后,竟然没有半分恼意,只是两眼发直,就像失了魂一般。

    “你怎么了?”“可曾见到阿芜?”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听到这句话,白羽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长绝:“见,见到了。”

    “在哪儿?”

    “祭司殿……”白羽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快要哭了。

    长绝见了,心下一紧,转身就朝祭司殿飞去。

    “别去!”白羽喊道,当然并没有喊住长绝。

    樊晓昙看着他的模样,心也提了起来,不会这么短命吧?

    这般想着,也转身飞向祭司殿。

    “哎哎!”白羽无奈地站起来,顺了口气,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白羽在后殿找到两人,他只有逼迫自己不去看四周,逼迫自己不去大口呼吸才敢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长绝问道。

    “我昨天在约定好的长生殿那里等了小芜姐一整天,也没见到人,直到今天也没出现,我就担心你们是不是被抓到了,就偷偷潜回祭司殿查看。”白羽歇了口气,保持视线平直,才继续说道:“我一到这里,就见到外面都是尸体,吓了一跳,等我飞进后殿,也就是这里,我才看到一个男子,正在杀人。”

    说到这里,白羽忍不住抖了一下,脸上也带着惊吓之色。

    “那阿芜呢?”长绝抓住他的肩膀,语带焦灼。

    “我就是在这里看到她的,那个男人砍断陆离的的脚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动作,好像在等人一样,然后……小芜姐就进来了。”

    “我看到他们俩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男人就杀了陆离,就这么一挥手,陆离就被切成两半。”白羽回忆起那个画面,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我离得太远,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小芜姐看到人死了,忽然就跑了出去,我当然就跟着出去了。”

    “小芜姐跑到外面,似乎被吓到了尖叫了起来,然后就晕死过去了。我正要上前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出来了,抱起小芜姐就要走,我刚跟上去,他就回头看着我笑,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白羽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樊晓昙看到这场面也愣了会儿,好不容易才开口问道:“他没有杀你,是他认识你吗?”

    白羽摇头:“不认识。”

    长绝放开了白羽,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他长什么样?或者有没有什么特点?”

    “年纪不大,看起来比我们大一些,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可怕……”

    樊晓昙打断他:“还有呢?”

    白羽皱着眉头思索:“外貌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那装扮,很像个儒生,啊不,像个方士。”

    “方士?”长绝似乎想到了什么,“翾飞曾经说过,当初教他血咒唤醒公主的不就是个方士吗?”

    白羽当时也在场,他也想起来了:“对!我也记得。那,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樊晓昙点点头:“祈支这个地方,巫师多但方士之类的很少会来,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白羽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小芜姐被这个可怕的方士带走了,他会不会对小芜姐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番晓昙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方士这么明显的人,要出入的话城门处定会有记录的,就算被他躲过,也定会有人见过他吧?我们要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打听?”

    长绝此时也是在强迫自己冷静,可脑袋还是一团浆糊一般,没了阿芜他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走!先去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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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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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咒术

?    长绝离开辉羽城已有两日。

    那日他们三人到处打探,一番形容后,倒是有很多路人摊主说见到过一个气质不凡的方士,身后跟这着个小姑娘。

    “那个方士打扮的男人可惹眼啦,我们几个摊主都见到了呢,不想注意都不行!他倒是悠悠哉哉的,买些东西还都很和气呢!”

    “小姑娘嘛,倒是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身上好像还有病还是什么呢,脸色也不好!就乖乖地跟在方士后头走呢,看起来也不是很亲密。”

    “知道知道,那个方士还买了一辆马车,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至于城门口,只有一个方士的入城记录,却没有出城的,也没有类似的马车出城。

    樊晓昙:“只有这一个,那必定是同一个人了!也许他们不是从这边离开的!”

    白羽十分不忿:“小芜姐一定是被那个臭方士逼迫了才会跟着他!”

    长绝沉吟了半晌才说:“那些摊主说,见到他们是白日午间时分,而你说在祭司殿见到人,已经是午后了。”

    白羽:“对呀……那就是说,他们俩是之后又回到祭司殿的,回祭司殿干嘛?”

    “有没有可能……”樊晓昙瞟了长绝一眼,说道:“他们就是去杀人的,我是说,杀陆离。”

    长绝没有答话,因为他心中也是做此想,阿芜让那个方士去杀陆离,可他却杀了那么多人,所以阿芜才那么难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那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自己。长绝的心口又痛了起来,可他的伤口,明明已经愈合了。

    樊晓昙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很清楚自己的意思,又开口道:“方士之类的,修习道宗,讲究修正其身,一视同仁,有求才有取。我觉得幻芜应该是用什么条件跟他交换了,所以那方士才会……咳,我的意思是幻芜在那人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人想必也要幻芜帮他做什么,不然也不会带她走,还帮她做事。”

    白羽再迟钝也明白这话中的宽慰之意了,白羽看了她一眼,心里奇道:这丫头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会安慰别人了?

    “要离开辉羽,还有哪里可以走?”长绝问道。

    樊晓昙:“那就只能从北面走了,那边是没有关卡的,因为那个方向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为何?”

    “那个方向,一直往北,都没有任何人烟,因为那边是死灵之境。”

    天上一直下着小雨,雨不大,却整整下了一日了。

    坑坑洼洼的泥地被雨水浸得十分湿滑,鞋子也被湿透了。其实掐个诀就可以御水,但长绝显然没有这么做。

    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额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雨水就这样结成一小股顺着头发流向脖颈,再流进衣领内,格外的阴冷。

    长绝一瞬不瞬地盯着路面,在其间尽可能地分辨车辙的印记。

    掐诀御水,就没办法那般集中精力去看痕迹了,哪怕是一些细微的痕迹,他也不能错过。

    而且他发现,踏入这个所谓的“死灵之境”,再催动灵力就没有往常那么轻松了。

    灵力还在体内流动,可是催发起来尤其耗费心神。这也无妨,不过是恢复到以前凡人的那般状态而已。

    很早以前他就暗自立誓,哪怕是血肉之躯,也要护得幻芜周全。上穷碧落下黄泉,去不了的地方他也非去不可。

    行至一座山前,车辙印就此消失了,半分踪迹也寻不见。

    长绝站在山前,仰头看着那座山。

    这山并不高,圆圆的像一个倒扣着的碗,也可以说,像一个放大了百倍的坟包。

    此时这座山已经被雷电劈得一片焦黑,土蹦石裂,只能大概分辨其形状。

    山上或高或矮的树木都被劈成焦炭,杂草灌木之类的都被烧毁。若是没有这场雨,恐怕这山还燃着熊熊大火。

    长绝爬上山坡,在一堆东倒西歪的残木之间找到一棵看起来被劈得最严重的,露出地面的树根延绵数丈,看起来至少也有百岁了。

    原本高大的树干被劈成数块散落在四周,长绝蹲在地上,在这些炭块一样的木头中间翻找着什么。

    “别躲了。”他还是蹲在地上,像是对着虚空说道。

    一个身影从不远处被拦腰劈断的树桩下站起来,好像在给自己壮胆一般,咳了一声。

    “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我哪有跟着你?”那人正是樊晓昙,长绝从辉羽离开向北之后,大概半日的功夫,樊晓昙就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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