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可是给一个人的爱太多,难保他不会为了一个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啊,这可是神明的大忌。”
“得了吧。”男声似乎有些无奈:“你这套就别拿来难为小辈们了。”
那女声不说话了,那道男声又问长绝:“她说的话,你怎么想?”
长绝虽不知道他们是谁,可他们带给自己的却是一种平和的力量,仿佛任何悲欢在这两道声音跟前都会变得渺小。
他定了定神,开口道:“如果连一个人都不会爱,又怎么会爱天下人?”
“哈哈哈哈,说得好,可跟着她去,你可能会死啊,你不怕吗?”
长绝点点头:“我怕,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可如果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也甘之如饴。”
“好好好,那你便去吧!”这句话夹杂着男声和女声,长绝到此时也分不出来,这究竟是一个人发出的,还是真的有两个人在对自己说话。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长绝心中溢满欢喜,一道无形之力将他一推,眼前骤然一亮。
随之而来的是撕裂般的痛感,长绝大吼一声,将紧紧缠绕着自己的束缚挣脱开来,瞬间,天地明亮一片。
洛昭赶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一幕——被烈火包围的黑影爆发出一声怒吼,忽然金光大盛,随即一声尖利的鸣叫声划破天际。
金光中一只硕大的火红色大鸟正在舒展羽翼,五彩凤凰的彩色羽毛全部褪去,变得通体赤红,连喙和爪都是赤色,唯独头顶翎毛是金色的。
大鸟再次仰天长鸣起来,每一根羽毛好似都燃起火焰。
所有人都看呆了,连自诩为见多识广的洛昭都惊讶不已:“这……这是……”
“朱雀。”荟明看了许久,起先的惊讶与疑惑都已经过去,反而比较冷静。
洛昭这下是真的惊了:“什么?!”
天帝也回来了,他看着还在半空中一下一下扑扇着翅膀的那团红色,对着洛昭说:“确是朱雀。”
洛昭一个劲的摇头:“怎么可能?四象不是早就殒灭了吗?凤凰虽是四灵,但也绝不可能变成,变成朱雀啊!”
“这世间万物是存在还是灭亡,都是因实时易,如今朱雀再现,也不过是天道的抉择罢了。”天帝似乎有些感慨:“神明不就是这样,在人们不需要他的时候消隐,可在需要他的时候,又义无反顾的出现吗?长绝想必是接受了圣神的选择,才成为朱雀的。”
荟明眼中似喜似悲:“看来幻芜才是长绝的生死劫,幻芜……”荟明的语气略微有些哽咽;“长绝算是渡劫成功了,之前在南禺那呢次涅槃不过是外火,真正的涅槃是由内而外的,火是由长绝体内燃起,这才是真正的涅槃。”
洛昭此时也冷静了些,可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愣愣的:“朱雀……我的儿子竟然成朱雀了……”
原本一直悬在空中的朱雀忽然展翅飞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飞向空中那团魔气。
魔气见朱雀便开始闪躲,一追一逃仿佛老鹰在追捕猎物似的。
可那团令众人头疼的魔气还是被朱雀给叼住了,朱雀将魔气含在嘴中飞到裂缝上方再吐了进去。
金色火焰从朱雀的嘴中喷出,直接喷向地面裂缝,地面没有燃起火焰,可裂缝却渐渐被填补上了。
片刻后,裂缝补好,朱雀未做停留便回了原地。火光消隐,一抹赤红色的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落到地面就再也不动了,如一尊雕塑整个人再无半点生机。
“儿子!”洛昭首先跑过去,可又不敢太靠近他。
长绝端坐在地上,双眼微闭,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这是怎么了?老僧入定?”洛昭对走来的荟明说道。
荟明摇摇头:“大概是不想醒来吧。”
“真是的,我又活过来了,这下子倒是一家团圆了,可偏偏儿子没了媳妇,这都是什么事儿嘛。”洛昭一边嘟囔,一边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身上有什么硌得慌。
“战神大人!”霖淇燠朝她喊道:“隐颐醒了!”
是了,她还有老公呢!洛昭转身就走,衣袖摆动间一颗珍珠般的圆珠子就从袖中滚落,骨碌碌地滚远了。
洛昭朝后瞥了一眼,只见是这么一颗不起眼的珠子,便也没有在意,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此战波折不断,最终以天界胜利告终。
魔界没了魔尊,连军师也丢了,剩下残兵败将不值一提,天帝仁慈,便只将魔众赶回魔界,并没有另行责罚。
只是以天帝之力在边界封印处加固了三重封印,魔族要想离开魔界基本上已是不可能的事。
魔尊一晃眼成了镇守东方的神灵朱雀,朱雀应允天意而生,乃神明之意,超脱三界之外,连天界也不能干涉,更不用其他人了。
可长绝自那日之后也从没离开过东极,就像一尊佛一样守在那里,不动不说话,任谁说话也置之不理。
至于既明,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按霖淇燠的说法,他的状况已是必死无疑了,或许他心灰意冷跳入裂缝中,又或者他在朱雀的烈焰中被烧成了灰烬,谁知道呢。
霖淇燠回到荼梦谷,将大体经过说了一遍,一听到幻芜魂飞魄散的消息,青猗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不知道偷偷哭了几回。
“幻芜真的死了吗?”樊晓昙也不知问了多少回了,每次回答她的都是霖淇燠的沉默。
可越是沉默越让人心死,樊晓昙语带哽咽:“幻芜没了,长绝也不回来,荼梦谷也要没了吗?”
“不行!”霖淇燠忽然站起来:“我要把长绝带回来,他不能这样消沉,荼梦谷可是幻芜最挂念的地方,他不能不管!”
“得了吧你,”樊晓昙拉住他:“去了这么多次了,你他理你了吗?幻芜这样,最难过的可是他啊。”
“他不理我不要紧,可她不能不理会幻芜的嘱托吧……”霖淇燠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幻芜房里是不是有什么花还是树啊的没有发芽啊?”
樊晓昙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皱眉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盆土吧,我记得很早就在她房里见过,她说是什么宝贝花种,要好好培育……哎,去哪里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霖淇燠一把拉起来:“去找长绝啊!”
………………………………
第一百七十章 希望
? 他俩特意去幻芜房中看了一眼,确实是有那么一个什么都没长的花盆。
霖淇燠心中一喜,带着樊晓昙便直奔东极。
东极还是老样子,一片赤红的土地上毫无生气,太阳好似离得格外近,连土地都是干涸的。
唯一改变的,就是被长绝封住的裂缝那竟然长出一个高大的树来,树冠之大恰似一株百年榕树,可叶片却像梧桐。
“在这里都能生长的,那也只有神树了吧。”樊晓昙惊讶道:“也好,也算是给这里增添了一点点生机。”
似有小鸟的鸣叫声在树间发出,除了让人莞尔一笑之外,也没有人过多在意。
霖淇燠走到长绝跟前站定;“你真的不打算离开此地吗?”
看长绝还是毫无反应,霖淇燠又说;“你这样只会让人担心,你想想幻芜若在,他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吗?”
长绝双目紧闭,好不动容。
“算了,这些话我也说够了,其实我这才来是想告诉你幻芜交代给我的事。”
听霖淇燠这一句,长绝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霖淇燠看他有了反应,连忙说:“她临走前特意交代过我,让你好好照看她房中的花种,等待它生根发芽……我就觉得奇怪,她怎么会交代这么一件事给你,你说会不会是她留下了什么讯息给你,或者说……”
霖淇燠话都没说话,原本还好好坐着的红色身影忽然就站起来,朝天空一跃而起,很快就飞得不见影子了。
“诶诶,他去哪儿啊?!”樊晓昙急道。
霖淇燠得意地双手环胸:“还能去哪儿,当人是会荼梦谷了呗,我就说这招有用吧?”
樊晓昙瞥他一眼:“还说呢,我看是你忘了,没有早点想起来!”
长绝回到荼梦谷,虽然还是一副严肃冷漠,谁也不搭理的样子,但至少能站会走,看起来也像个正常人的样子了。
幻芜好像早有预料似的,还在花盆旁边留下张纸条,上面写着如何照看这盆花,其实也是就只有两条——每日需浇水一次;不可挪动。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如此脆弱,但至少让长绝每日有了点事做。
长绝每天都守着那盆花,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在花盆里,可一天天这么过去,那盆土还是毫无动静。
樊晓昙也时常跑来幻芜的房间待着,以前人在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人不在了才明白有些人在潜移默化中已然变得重要。
“这盆土到底什么时候会冒芽啊?”樊晓昙趴在桌上,看着窗边的花盆发呆。
霖淇燠答道:“唉……我觉得吧,那盆土应该不会发芽了。”
“你说什么呢!”樊晓昙白他一眼,可到底没有再说反驳的话,其实等到现在,他们都明白了,这不过上幻芜留给长绝的一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或许一开始还抱有一点希望,认为这盆子里真能开出一朵花来,或者能有一点幻芜的残魂寄存在上面……可现在希望渺茫。
连荟明看到这盆土,都没有露出一点欣喜的表情,他还特意去冥府找过,希望能像当初找洛昭残魂那样,找到一点幻芜的残魂,可结果也是无功而返。
樊晓昙把头埋在臂弯里,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这怎么有一盆土啊?”一只手从窗外伸出来,抓住花盆边缘便把那个小盆子直接从窗口拎了出去。
房内的霖淇燠和樊晓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蹿出去才发现霖淇燠的师姑正抱着花盆打量呢。
“师姑!”霖淇燠这下可真是惊了:“你怎么来了?不不,这不重要,师姑啊,你把那花盆放下吧。”
樊晓昙虽没有见过霖淇燠这个师姑,可早就听不同人说起过她了,这就是鬼帝的妻子,看上去好年轻啊。
鱼幼清抱着花盆,嗤笑道:“花盆?你们现在都流行种……”她忽然把手伸进土里,开始挖起土来。
“师姑!”霖淇燠差点晕过去,虽然这盆花就是个幌子,但好歹也能让长绝安心的过日子啊,这“窗户纸”要是捅破了,不就是要了长绝的小命吗?
樊晓昙这回算是真切的感受了一回霖淇燠这个师姑让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本事,她可不像霖淇燠那么怕这个师姑,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抢盆子。
“哎呦!”鱼幼清灵巧地闪开,还不忘冲她眨了眨眼;“你就是霖淇燠的小媳妇啊?”
樊晓昙脸一红,可动作还是不停:“师姑,您还是把东西还我吧!”
“不给,有本事来抢呀!”鱼幼清这令人头大的个性,还真是和缉熙道人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师兄妹。
鱼幼清的注意力都在对面两人身上,冷不丁就侧面蹿出一个身影来抢盆子,她躲闪不及,把花盆直接朝樊晓昙一扔,还好樊晓昙反应灵敏,把盆子一把给抱住了。
“师姑!你别闹腾了行不?!”霖淇燠拍了拍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小心脏,都不顾什么小辈礼仪,直接把鱼幼清一把拉过身边。
实际上他是害怕突然出现的长绝一生气就把她师姑给点燃了……
刚才蹿出来的人就是长绝,他虽不在幻芜房里,但有一点动静还是立马赶了过来。
他也是认识鱼幼清的,不然刚刚她那个举动足以让长绝动手了。
长绝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几人,看向樊晓昙怀里的花盆。
樊晓昙会意,将花盆还给他:“我眼明手快,一点事没有。”
长绝接过花盆,不说一句话就要走。
鱼幼清一脸疑惑:“我说长绝小子,你没事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种一颗石头啊?”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个假象,可从没有人直面这个泡沫般易碎的希望。
这下子泡沫被人生生的戳破,这种感觉还是让所有人都如遭雷击。
霖淇燠一把拉过鱼幼清:“师姑,你别说了?”
“嘿,这还不让人说了?本来就是嘛,这盆土里半点生气也无,我还扒开看了,不过是一颗石子,还是灵力化成的石子,能吸收一点水分,不过绝对不会发芽长大的就是了。”鱼幼清一脸天真的,开口却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见长绝将手伸进盆子里,从中掏出了一颗泛着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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