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药可以抗,蒙棍可扛不住啊,在彻底晕死前,幻芜忍不住哀叹。
追上来的长绝只听见幻芜闷哼一声就没了动静,心下着急,扫开一人便冲进巷子里,只看见倒地的幻芜,刚想上前,就见一阵迷雾从天降,晃了晃身子,也晕死了过去。
当幻芜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后生疼,想伸手摸一摸,才发现动弹不得,自己被缚手缚脚绑在一根柱子上。
唉,流年不利。
屋里陈设简单,像是个库房,一盏蜡烛少了一半,想来自己也没晕多久。侧耳细听,有一阵乐曲声飘来,伴着浅浅低唱:“月华流碧瓦,纤云散,窕窕素女欲下。霓裳轻舞,看楚女,纤腰一把。”唱词迤逦,曲调婉转,被伶人唱得娇媚多情。
不用细想,幻芜也猜到自己现在大概是被抓到某个秦楼楚馆中了。难道刚刚那帮打手就是这勾栏里的?这么突然地绑了自己,看来是今晚才被盯上的,可一般的勾栏也不会这般大胆的当街绑人才是,莫不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幻芜摇摇头。说实话,自己被绑到这种地方总比绑到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地方好,勾栏嘛,无非是做皮肉、生意,跟他们周旋周旋,拖会儿时间就行,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长绝怎么办?也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了,他这种硬脖子,不要受欺负才好。幻芜兀自愁云惨淡万里凝,生出一种老母鸡护鸡仔的责任感。
“人就在前头那个屋子里呢。”听见外面有人走来,幻芜赶忙闭上眼装晕。
屋门被打开,陆续走进四个人来,当头一个打扮得颇为艳丽的就是这秦月楼的鸨母月娘。混惯了风月场里的人都听说过月娘的大名,月娘年轻时艳名远播,做了鸨母以后,以独到狠厉闻名,一贯做勾栏生意的钱家将她高价聘请了来,单独打理这秦月楼,短短几年时间,月娘就把这秦月楼打理得井井有条声名鹊起。
“大公子找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月娘挑起幻芜的下巴看了看,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大公子说了,将人放在月娘这里他最放心,还待月娘费心调
教一番,他再来验看,不着急见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皮笑肉不笑地与月娘说道。
大公子?看来就是这个大公子把自己绑来的,听这口气跟这鸨母还是熟人,幻芜闭着眼睛思索。
“哦?大公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呢。”月娘语气不善,那小厮只好陪笑脸。
“你回去吧,让大公子安心,不会让人跑了便是。”小厮得了保证,点头哈腰地走了。
“这大公子也真是的,不知道从哪绑来的人,就往我们楼里塞。”待那小厮走远了,一个跟在月娘身边的红倌不满地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公子不能往自己府上塞,就只能往我们这里塞了,也不碍着他寻欢作乐不是,当我们这是他的私馆了不成。”另一个红倌接着说。
“别多嘴。”月娘虽然也不满,但想到大公子带来的女子事后大多都能成楼里的牌儿,也省的自己去买人,不满也去了大半,再看这新来的女子如此美艳,教好了定能为楼里进一大笔,便忍下了一口气,吩咐道:“检查下是不是清水货,把衣服换了,身上的东西搜走,让人看牢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等月娘走了,那两个红倌便上前来,要为幻芜换衣服。
幻芜再不能忍,睁开眼来。那俩人看她醒了,却也没说话,继续帮她脱衣服。
“二位姐姐,这么绑着也不方便啊,不如二位帮我松绑,我自己换就是了。”看着两人是不打算跟她对话,幻芜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才好。”其中一人说道。
“看二位的打扮就知道了,”幻芜装可怜,“我自己换省的二位姐姐辛苦,我无家可归也不会跑,何况我也跑不了不是。”
听了这话,俩人倒是认同,便将幻芜松了绑,在一旁看着她。
幻芜被松了绑,揉揉酸麻的手,转身装作解衣,迅速套上怀里的手套,转身对二人一挥。
一片银光溢出,那二人就像失了魂一般;双眼发直。
成功了!第一次用这手套,本来还担心会失败,还好这几个月没有荒废了修炼。幻芜收了手,将被幻境迷惑的两人扶去坐好,想了想,拿了她们那堆衣服里的一件水红色披风,穿好带上兜帽,才出了房门。
还好她们还来不及吩咐人看守这里,外面并没有什么人,不然幻芜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用这手套,那两人还有一刻钟就会清醒,得在之前找到长绝才行。幻芜抬头看了看月亮,看来自己并没有晕多久,这么点的时间,长绝应该离自己不远才是,想到这,略定了定心神,拉低帽檐,往那些偏僻的房屋一间间搜去。
那边幻芜还在楼中各处找人,这边被迷晕的长绝将将才醒。这种*的药性不算强,但从没尝过这种滋味的长绝还是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把眼前的事物看清。一间不算大的卧房,装饰得十分奢靡,来不及细看,长绝就一眼盯住了坐在不远处的那个人。那人穿金戴银,正眯着眼打量他,“是你?”虽然只见过一次,长绝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我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来人走进了,一张脸完全暴露在烛光下,正是当初在街上想强买长绝的钱厉。钱厉伸出手,一把扇子抵住长绝的下巴,眼里是让人厌恶的欲望。
可长绝仿佛没有看见,也不跟他周旋,双眼直直地看向他:“她人呢?”
钱厉见他还是那样无视自己,心内恼怒,但被那眼神看得心惊,不解为何才大半年时光,那个柔弱的少年竟变得如此摄人了。本来有些悻悻,听见他如此问,又不怀好意地笑了:“谁?”
“跟我一起被你绑来的人呢?”长绝有些着急,只觉得胸腹中一股灼热。
“你说的是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啊,怎么,你果然是被她买去了?”钱厉看他怒意渐盛,越发得意,他就是喜欢看别人这幅痛苦不甘的神色。所以男子就是比女子有趣多了,尤其是那些心性高傲的,在自己身下受尽百般折辱的的模样,实在是让他记忆犹新,欲罢不能:“那个小美人么,自然是跟你一样咯,不过也不一定,月娘的手段可比我高明得多了,说不定此刻她已经在哪个男人身下,哦不,兴许是哪几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呢……”他特意嘱咐过月娘在自己享受之前不能把那女子送去接客,这般说只不过是为了气一气长绝罢了,他看得出来那女子在长绝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这样只会让人更痛苦绝望罢了。
钱厉话音未落,只觉得一股劲风铺面,力道大得让人站不住,只一晃眼,那本该被绑着的少年已经来到自己眼前,自己的脖子被少年单手捏着,身后一片火光渐起,少年的面容隐在其中看不真切,钱厉只能看见盯着自己的一双眼隐隐透出血色,仿佛下一刻,阎罗殿就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长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觉得听到钱厉的那些话,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涌上心头,胸腹里的灼热再不能忍,连视线都模糊成了血红色。原本紧紧绑着自己的麻绳被自己轻轻一挣就松了,化为粉粒燃烧在火里,自己每走一步,就能在地上烙下一个火印,原本绑着自己的柱子此刻已燃起熊熊火焰,身形也比以往快了许多,只一瞬就将眼前人的脖颈握在手中,只需自己稍用力,就能将他捏得粉碎。
“她人在哪?”钱厉腿都软了,此刻他毫不怀疑眼前的修罗能在瞬间杀了自己,他忍着喉间的剧痛道:“在月娘手上……我可以带你去……”
听到动静的仆从都被这阵势吓傻了,大少爷要找乐子,自然将仆从赶得远远的,待他们赶到,屋子已经烧着,火光冲天,有的人已经提水来灭火,却发现怎么都灭不掉。他们的大少爷也被一个少年人掐着脖子,像拎着一个麻袋一样走,那少年身过之处,都是火焰,众人只觉得看到了地狱业火中走出来的修罗,纷纷退后,不敢上前。
幻芜在秦月楼里找了许久,倒是找到了其他几个被锁着的姑娘,并没有见到长绝,跟那些被关的姑娘打听过才知道,原来这秦月楼只做女子生意,隔壁的楚星阁才是象姑馆,这秦月楼跟楚星阁都是钱家的产业,年轻男子被抓来的或者卖身的都会往楚星阁送。
幻芜一路弄晕了看守的从人,让那几个姑娘送后门走,就要去楚星阁。“你还要去啊?”其中一个姑娘对幻芜心存感激,忍不住出声道。
“我弟弟还在他们手上,我当然要去。”幻芜说道,眼神坚定。
原来是亲人啊,几个姑娘听到也不便阻拦,道谢后就离去了。
幻芜飞快往楚星阁走,看到近在眼前的檐牙飞阁,也不知为何,默默地念了一声:“嗯,弟弟。”
赶到楚星阁前,幻芜就被人拦住了:“是月娘让我来找大少爷的,说是有急事……”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是从咱楼里跑的,抓住她!”
难不成那些姑娘被发现了,幻芜懊恼,已经被眼前听到喊声的仆从给按住了,这样没办法施法啊。
幻芜还在想着对策,就觉得身上一轻,原来那些仆从被一坨人形暗器给打飞了,那“暗器”此刻已经晕了,摔在自己脚边,还来不及细看,幻芜就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把抱进怀里。
“阿绝!”
………………………………
第十三章 共患难
? 被熟悉的味道环绕,幻芜就知道是长绝,但从没被这样紧抱过,幻芜有些局促,挣了挣却发现挣不开,略抬头才发现长绝此刻面色苍白,额间已经见汗,一双眼隐隐泛着红色。
“阿绝,你没事吧?”比幻芜更不明所以的是从秦月楼赶来的众人,看见他们的大少爷被一个少年打得不省人事,不少仆从涌上来就要拿人,长绝双眼一寒,单手掌中凝起火光,抬手就要挥出。
“别伤人性命!”幻芜见长绝面露杀意,也不管他此刻能不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一急就去拉他的手。
只是一句话,长绝就收了手,他转头看了眼幻芜,一双眼里毫无情绪,只能看见幻芜清晰的影子。
长绝怔愣了一瞬,抬手一挥,围上来的众人便被掌风扫开,倒了一片,却没有火光。
随着人群被扫开,长绝单手搂紧幻芜,飞身就走。
“看清楚了么?”不远处的客栈里,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身影,看着影影绰绰的火光。
“回禀主人,是一对年轻男女飞离了秦月楼,往西边去了……是否要追?”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跪在地上,对站着的高大身影回复道。
“不必。”那人的面容盖在厚重宽大的帷帽下,只能看见一角刀削一般的下巴,一张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好似在笑,却又让人感觉不到笑意,他往那火光处望了一眼,自言自语一般道:“有趣。”
幻芜被长绝抱着一路疾飞,冷风刮在脸上,让幻芜产生了一种正在被十几个人连扇耳光的错觉,她也不管那么多,只把脸往长绝身上埋。
长绝却好似浑然不觉,速度不减。幻芜从长绝肩膀上探出半张脸,看了看身后迅速倒退的景色,只能看到宽阔的城阙已经离得很远,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看来已经飞出很远了。她艰难地移开脑袋,对长绝说:“已经好远了,我们停下吧……阿绝,你怎么了?”看到长绝的面色苍白,一双泛着血色的眼红的更加明显,在一片夜色里显得十分妖异。
长绝对此时对四周的变化仿若全然未觉,只一个劲地飞,在幻芜看来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她甚至觉得长绝此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只不过是肉体支撑着行动罢了。
幻芜此时也顾不上他们还在半空中飞行,伸手覆上长绝的脸,入手一片滚烫。幻芜一手抓着长绝的衣领,一手轻拍长绝的脸,一边不住叫他:“阿绝,你醒醒啊……长绝!”
长绝确实是靠着一股劲儿支撑着,身上灼热的剧痛模糊了双眼,就连幻芜的脸都要认真分辨才能看清,脑中有什么在咆哮着好似要破壳而出,模模糊糊地听到幻芜的声音,眼前黑色的世界仿佛突然破碎,气息一滞,带着幻芜就往下坠。
冬天的地都会被冻得很硬,这么一摔也不知道会不会摔死。来不及多想,幻芜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啸,即便意识不清,她整个人还是被长绝死死护在怀里。万幸这边的树木高大,厚实的斗篷被树枝带过,减缓了落地的速度,俩人摔到一个斜坡顶部,没有缓冲就直直往下滚。
俩人滚到坡底下,幻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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