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轩宝斋内，沈秋亲自接待两位大师，先是让人倒茶上水，继而指着店内货架和柜台问道：“不知道两位大师有什么需求，沈秋尽可能满足两位！”
“恩……”徐志海应了一声，稍微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我们今天来呢！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卖货的！我们带来了两件宝贝，不知道轩宝斋能不能吃的下！”
令人意外的是，两位大师居然是来卖货的，买货和卖货向来是古玩店的两个支柱来源。
在燕京，寻常古玩店若想做大做强，首先要做的就是创造足够高的销售金额，店里面势必要有拉得出、打得响的好货，好的货源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存在。
“没问题！买货卖货我轩宝斋都吃的开！只要两位师傅的东西足够好，沈秋多少都能吃得下！”
“好一个口出狂言的沈秋！”杜康伟板着脸质问道：“若是我们的宝贝价值千万你也有这个实力吃下？也不怕撑着了肚子！”
沈秋淡淡一笑：“这个就不劳烦杜师傅操心了，只要你们的东西货真价实，沈秋必然说到做到吃下你们的宝贝！当着大家伙们的面，我决不食言！”
沈秋说着话的时候器宇轩昂信心十足，倒是旁边的左小青脸色尴尬，店里面有多少钱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原先店里面还有数十万的现金，现在添全了宝贝之后，账面上只剩下不到一万块的现金流，别说是价值千万的宝贝了，随随便便一件古玩都不一定有实力吃得下。
“沈大哥哪里来的自信啊……”
“好！这话可是沈秋你说的！”徐志海首当其冲让人搬进来一只铁盒子。
这铁盒子差不多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大小，高度差不多有三十公分，铁盒子的四周清一色的黑色漆面，铁盒子做工不错，中间镶嵌了黄花梨的装饰木纹板，虽说不是古玩，但做工用料还算中规中矩。
打开铁盒子，里面呈现出来的物件确实让人眼前一亮，这在沈秋的鉴宝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宝贝。
一件将近四十公分高度的陶俑！
陶俑身穿红灰相间的盔甲，五官面目清晰、头戴盔甲、手上把持着一把漆黑陶制的长矛，色彩以黑色、红色、白色组合而成，整体的品相完好，属实是一件特殊的藏品。
“来吧！请沈老板过目！”徐志海给了手势示意沈秋：“只要沈老板给得起价格，我们这件陶俑就卖给你们了！可要是沈老板给错了价格，哼哼！可就是你们的无知了，这件宝贝可是辨识度极好的一件藏品了，如果连这么简单的藏品都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那你们轩宝斋还是不要开下去了……”
徐志海在说这番话的同时，朝杜康伟看了一眼，俩人暗自点头会意。
“小青你来！这第一件藏品就交给你来鉴别……”
啊？
左小青一个没反应过来，张口喊出声来，这件藏品一看就知道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沈秋居然让她来做鉴别？在此之前她也只是听说过相关的陶俑，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陶俑。
“沈老板！你让一个小姑娘来鉴赏我们的宝贝，貌似是对客户的不尊重吧？不是我看不起小姑娘，这件藏品的非同寻常，普通的鉴宝师还不一定能看出细节，你确定让一个小姑娘来鉴别？”
徐志海的内心也是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这沈秋就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可以说这件陶俑就是为沈秋量身打造的，谁知道这小子居然又把左小青给推了出来！
“是啊！沈大哥！我……这方面的经验不足，待会就怕给轩宝斋丢脸了呢……”左小青耳根微红，面露胆怯的说道。
“没事小青，有沈大哥在呢！你尽管上，这东西其实不难，千万不要被它的外表跟蒙蔽了，你可以的！”沈秋点头同时对徐志海说道：“两位大师也不要有后顾之忧，我既然是让小青鉴宝，也会对这件宝贝全权负责，小青代表的就是轩宝斋，代表的就是我沈秋！如有半点的差池，我沈秋负责到底！”
这话说的没毛病，徐志海和杜康伟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只能任由左小青上前做甄别。
倒是店铺外面的群众一窝蜂议论开了：“这沈秋什么意思啊！这么重要的宝贝让一个丫头片子来做甄别，万一出了篓子谁负责呀！”
“有一说一，这丫头片子虽然年轻，但专业技能还是没有毛病的，不过这件陶俑可不是简单的藏品，如果是真迹的话，那可是价值不菲呀！至少的八百万上去的吧！轩宝斋有这个实力吃得下这座陶俑的么？”
“这可不是吃得下吃不下的问题呀！都知道徐志海这俩大师不是吃素的！谁知道这只陶俑是不是一个局？一个为轩宝斋量身定做的局？”
左小青绕着陶俑观察了一圈，小心翼翼的询问沈秋：“沈大哥我看的可以了，我可以说了么？”
“可以了！小青，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的！沈大哥！我先说说关于这件陶俑的大致情况吧……”得到了沈秋的肯定，左小青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颇有信心：“这只陶俑的整体品相比较完整，用的是三色釉色制作而成……”
第409章 三色陶俑
“目前市面上所呈现出来的陶俑，大致分为两个朝代，一个是大秦时代所制造出来的陶俑，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见到的秦始皇陵墓出土的兵马俑，另一个则是汉俑！也是目前世上存量最多的陶俑，我们眼前这座陶俑就是就是汉俑，陶俑的穿着、纹路风格有着非常明显的东汉年代风格！”
“汉朝的陶俑可以细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宫廷喜乐匠人为原型的陶俑也称之为《喜俑》，喜俑的造型浮夸、表情呈现出喜庆的模样，这种类型的陶俑用作与帝皇、贵妃陪葬而用，东汉西汉三十多个皇帝，每一个皇帝的墓室中，都少不了喜俑的陪葬，可以说其本身就是汉朝的一种陪葬文化。”
“而我们眼前所看到的这只陶俑，则是一名士兵模样的陶俑，区别于喜俑的表情夸张，嬉笑怒骂，这个陶俑的表情严肃、圆目怒睁开、这种陶俑也被称之为《怒俑》，不同于喜俑的陪葬，这种怒俑则是被当时的人们供奉，类似于古时候的门神、门将的朝奉用品。”
“即便如此，怒俑在当时也是极其奢侈的用品，普通老百姓吃饭温饱都成问题，自然不会花大价钱去制作一尊价值不菲的怒俑，也只有当年的达官贵人、并且还得有一定的官场人际关系，才能找人托关系打造出怒俑，由此可见其珍贵价值在当年的东汉时期就得到了体现。”
“还有一点必须要说明，这种怒俑都是成双入对呈现的，大家注意看他手中的这根长矛，长矛的箭头是朝右边内侧的，按理说应该还会有一尊朝左侧内侧的怒俑，很可惜因为各种原因，怒俑只剩下这唯一的一尊了。”
左小青的阐述面面俱到，包括怒俑的制作工艺、色彩穿插都一一说明。
徐志海和杜康伟俩人倒也不由对左小青另眼相看，左小青作为一个新人，能够将这尊陶俑的消息说到这个份上倒也难得。
“恩，说的不错小青姑娘，既然沈秋相信你，那你再顺便给这尊陶俑估估价……”
“这尊陶俑的话……”左小青表情专注继续说道：“总体来说这种类型的陶俑比较难见，普通市民很少有机会见到，也仅限于一些高档专业的玩家相互流通，不过这几年香江和燕京的拍卖会也陆续能够看到一些陶俑拍卖，类似于这种汉朝时期的怒俑，品相完整、且保存色彩好的都是千万级别的拍卖价，就以去年的佳士得春季拍卖会的西汉陶俑为例，起拍价就是八百万！最后的成交价来到了1600w。”
“而我们眼前的这尊陶俑，如果一切附和标准的话，价格只会高于1600w，甚至还会卖出陶俑的记录价格！”
“好好好！漂亮！不亏是沈秋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分析的有模有样、细致入微。”徐志海和杜康伟相互点头，二人的目光看向沈秋，以一种戏谑的语气质问沈秋：“沈老板，你家的小青姑娘也说了，这尊东汉陶俑不会低于1600w的估价，那咱们就按照保守价格来算！1600w你们店有能力吃得下么？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可不能反悔！”
“这……”左小青支吾了一句，自然明白徐志海的弦外之意，这不就是要轩宝斋1600w吃下这尊东汉陶俑么？
首先轩宝斋撑死了都拿不出这笔巨款！再一个拍卖行的价格跟古玩店是没有可比性的，一般来说拍卖行最终的价格都要比古玩店的价格超出百分之二十，算下来就是320w的差价，轩宝斋一个新开的小店自然承受不了这种高额的差价。
这若是碰到喜欢的买主还好办，碰不到也只能是自己亏在手上了！先前也说了，这种陶俑的流通性不高，真正欣赏的人少之又少，所以说徐家肯定是卖不掉烂在手上，才把它拿出来为难轩宝斋！
1600w你接下来肯定是亏钱，你不接就得被人吐槽言而无信，对轩宝斋的名誉又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不亏徐家！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也只有他们才能使的出。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关键时刻左小青摇头喊了一声：“请两位听清楚我刚才的分析，我说的是！陶俑品相完美的情况下、在没有明显破绽的情况下才值这个价，可是在我看来这尊三色怒俑是有明显的不足的！”
左小青一只手指着怒俑身上的盔甲瓷片：“这些个瓷片有着明显的瓷片掉色、还有这尊陶俑手上握着的长矛，也有着比较明显的摩擦痕迹！”
“哈哈哈哈……小姑娘！”徐志海起身朗声笑道：“你跟着沈秋本事没学到多少，耍聪明的小手段倒是信手拈来啊！我们这件陶俑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千多年过去了，试问有哪一件陶俑还能千年不掉色的，还能保持完整的品相？就算是去年拍卖行的那件的品相也比不上我的这件！”
“小青姑娘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是你们轩宝斋收不起这件藏品，还是沈老板说话言而无信？恩？”
杜康伟跟着煽风点火：“各位老少爷们都瞧好了吧！轩宝斋无非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古玩店，碰到好东西就出不起价格！你们跟那些骗子中介商有什么区别！”
“我们轩宝斋才不是呢！我还怀疑你们的陶俑有拼凑的嫌疑！是拼凑出来的东西！”
左小青一语惊艳四座，如果说这件陶俑只是一件库存货拿到轩宝斋来售卖，虽然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但也基本上挑不出徐家的毛病，可若是这件陶俑是拼凑出来的，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古玩界中，讲究的是整体性和协和性，一件画作哪怕有一个字是假的，那么这幅字画就是涉嫌拼凑的作品，预估价格也是有着天壤之别，一件瓷器哪怕有一片瓷片是拼出来的，那么它的价格也只能是按照瓷片来算，顶多是精品瓷片的价格来算。
譬如这件东汉陶俑，品相完整的情况下1600w是起步价，可若是这件陶俑是拼凑作品，能卖到160w就要烧高香了，价格直接就相差十倍之多。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徐志海和杜康伟第一时间站起来指着左小青：“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们的陶俑是拼凑出来的？你知道这个说法意味着什么？轩宝斋没这个实力就明说，不用拐弯抹角的给我们的东西找毛病！这是在燕京城不是在你们的小城市江城，没有人惯着这臭毛病！”
“就是！沈秋拿不出钱就直说，我们也不跟你们计较，可你们非要说我们的藏品有问题，这个可就得说道说道了！”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陶俑身上穿着的盔甲瓷片之间有的存在明显色差、另外陶俑下巴上的弧形不对劲，感觉陶俑的肌肉表情僵硬不够流畅！”
“就这些么？就这些你个人的片面理由，你说陶俑是拼凑的出来的！你得拿出真凭实据来！在燕京古玩界靠的不是你这张嘴，你能拿出证据啥都好说，你若是拿不出嘿嘿！轩宝斋今天就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关于陶俑是不是拼凑作品，外面的围观群众也纷纷讨论了起来：“我瞅着不像啊！陶俑表情看起来挺自然的啊！如果是拼凑的，那么在可疑的地方应该能够看到胶水凝固的痕迹呀？”
“这就是徐家的高明之处呀！鉴定是真迹轩宝斋出不起这个价格！真要收了还得亏损一笔损耗费，鉴别是拼凑的，那就得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人家徐家跟你没完！不亏是徐家！这一步棋走的妙啊！”
……
第410章 拼凑的玩意
整个过程中沈秋一直一言不发，关注着左小青和两位大师之间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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