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马超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走位,以及防御招式与进攻招式的配合,整整六十个回合过去,始终没有让张飞获得出手的机会。
“哼!”
然而……
张飞却是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你这不叫破解招式,而是逃避招式,我原本以为你能与我一教高下,但不曾想,却是这般抉择。”
“我张飞错看你了!”
张飞猛一夹马腹的同时,急勒缰绳,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向前跃出一段距离:“马儿接招—!”
马超顿时一愣,抬眸望向苍穹,一道黑影遮住了曜日,彷佛个黑洞一般,只能从其模糊的身影中,感受到对方抡起丈八矛劈落的动作。
“不好!”
马超暗道一声不妙,急急控马的同时,身子猛然下沉,将掌中的银枪,迎着劈落的蛇矛,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铛—!
一声清脆炸响。
此刻,马超感受到一股浑厚到极致的力量,从自己的体内,宛如浪潮般,汹涌澎湃地闯了进来,即便是自己手上的枪杆,在这一刻,都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呀—!”
马超竭尽全力,强撑着身体,与此同时,身子微微倾斜,企图将对方的力量从枪杆上倾泻出去,从而保证自己的双臂,不至于因此废掉。
可是……
正当马超将枪杆转过一个弧度时,赫然发现,张飞主动撤去了兵器,掌中的丈八矛轮转起来,竟再次使用到了那一招!
“该死!”
马超吓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如此时机,若是承受这样一招,自己即便不死,恐怕也得断上两根肋条。
没有丝毫犹豫。
马超一手抓住缰绳,一脚扣住马镫,整个人身子在战马上纵然一翻,便将身体全部藏在战马一侧,凌空悬在半空。
呼—!
丈八矛从马超眼前呼啸而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反应迅速,以这种近乎于崩溃的招式,躲过了张飞的进攻。
“哦?”
“有点意思。”
当双马错等而过时,张飞忍不住暗自称赞。
虽然,现在马超比较狼狈,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反应迅速,领悟能力超强,假以时日,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够赢得了他。
哒!哒!哒!
双方战马各自奔出一段距离。
当马超翻身上马,正准备勒马转身时,惊闻城头一声呼喊:
“报—!”
马超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男子急匆匆上了城头,直接找到傅干,递上一封信笺,罢退左右,不知在密谋什么东西。
难不成……
马超心头一震,任由战马冲出一段距离,双眸紧盯着男子,却见对方略带杀机的目光,也从自己的身上悠然扫过。
此刻,傅干手持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面色骤变,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太傅袁隗居然会下这种命令!
要知道,马超、阎行可是功臣啊,当初若不是他们二人赶到,又岂能将张飞等人逼走,保住了陕县不失。
如今,河东之战虽然落败了,但太傅袁隗也不应该以这般手段,对付马腾、韩遂才对,如此一来,岂不逼着马超、阎行投靠南阳吗?
“傅将军。”
男子舒口气,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太傅的命令,必须要将马超、阎行除掉,否则关中局势不稳,很可能会影响到朝廷的安定。”
“可是……”
傅干紧皱着眉头,强压着怒火,低声叱问道:“这二人可是功臣,不单单是此战,更是前不久刺董的功臣!”
“太傅考虑过诛杀此二人的后果吗?”
言至于此,傅干已经有怒不可遏之兆,似乎想要反抗这条命令:“长安百姓、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陛下!”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男子更是怒火勃发,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只需要遵守太傅的命令即可,太傅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对策,你放心执行便是。”
“速速鸣金收兵,让马超、阎行回来,然后在门口布下刀斧手,将此二人诛杀,否则其若投靠了南阳,你便是死罪!”
“你……”
傅干想要发怒,却没有办法。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领兵的将军而已,而对方可是上公太傅,且以录尚书事辅政,毫不客气地说,他的命令便代表着皇命,自己岂能违抗!
“你们这是要犯错的!”
傅干终究还是怒骂还击,而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若是没了马超、阎行,函谷关岂能守得住?”
男子更是理由满满:“你手中有过万兵马,函谷关城墙又经过加固,即便是弩炮都难以摧毁,难道守不住个小小的函谷关?”
“傅将军!”
男子压低声音,暗自提醒道:“你可是傅燮的儿子,是皇甫嵩将军亲自提拔起来的俊杰,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吗?”
“再者而言,若是没有太傅,你与皇甫嵩现在都不知在干嘛呢,如今命令你这点事情,难不成还想着推辞?”
“我……”
傅干皱着眉,叹口气。
的确。
自己深受皇甫嵩、袁隗的大恩,的确应该有求必应。
只是,傅干自己难过这一关。
因为他非常清楚,马腾、韩遂对于关中的重要性,马超、阎行对于函谷关的重要性,若是就这样将其诛杀,接下来的每一步,会非常难走。
“好!”
沉吟良久。
傅干终于还是没能拗得过,点头同意道:“我现在便鸣金收兵,让马超、阎行回来,先生可派精兵埋伏在城门洞内,随时准备动手。”
男子昂首,轻声道:“放心吧,已经安排妥当了。”
当下,傅干抬眸瞥向战场中的马超,心下一横:“来人,鸣金收兵。”
叮铃铃—!
当鸣金声响起。
正在战场中的马超,这颗心顿时冰凉。
毕竟,这鸣金收兵的时机是不对的,按照常理,怎么也敢支撑不住,亦或者百回合以上,才会鸣金收兵,稍作休息。
但是这一次……
傅干忽然的鸣金收兵,摆明了就是跟城头男子有关。
他猛然响起昨夜,那个叫做王牧的话,又联想到今日清晨,张飞的劝谏,此刻的马超,已经相信了八成。
铛—!
马超一枪磕开张飞的丈八矛,勒马转身便走。
张飞自然没有追击,只是冷哼一声,该来的果然来了。
既如此,接下来只要默默看戏便是,这是马超、阎行自己的选择。
但见……
马超匆匆勒马回身,出现在城池下方,即便城门展开,他也没有入城,而是先给阎行打个眼色,然后抬头望向城头,张嘴叱问:
“将军,今日忽然鸣金收兵,莫非是有何事?”
“这……”
不等傅干开口回答,身旁男子便揖了一揖,直接打断:“长安方向传来喜报,马腾、韩遂二位将军,已经接受朝廷的任命,明日便要参加仪式。”
“陛下惦念二位将军的活命大恩,因此特意派我来,带你们二位将军回长安,准备一起参加明日的仪式,二位将军赶紧入城吧。”
不得不承认。
这理由编得还有点意思,的确让人比较心动。
可惜,现在的马超心生疑窦,自然不会相信上方陌生男子的鬼话。
他瞥了眼城门洞内,隐约之间,可以看到有人影飘忽,显然在城内墙附近,有兵马埋伏,这更加坐实了对方的阴谋。
“哼!”
马超怒火中烧,倒也不客气,当即怼了回去:“如今大敌当前,本将军哪有闲工夫参加什么仪式,劳烦你回去禀告陛下,若是不能诛杀张飞,我马超誓死不回长安。”
“没错。”
阎行同样察觉到了不妙,附和道:“本将军亦然。”
城头男子暴怒,抬手指向二人:“大胆,你们二人莫非想要抗旨不遵吗?陛下是瞧得起你们,这才给你们机会,入宫面圣,尔等竟如此不知好歹?”
“哼!”
马超冷哼一声。
他越来越确定,眼前这男子必定不怀好意:“狗一样的东西,尔等杀了家父与叔父,现在居然还想要以阴谋手段,诛杀我等,简直岂有此理。”
“阎大哥!”
马超招呼一声:“干死他!”
阎行已然将手放在弓箭上,当下毫不犹豫摸出,捻弓搭箭,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用力地向后拉,并且瞄准城头男子。
“快,将其射……”
杀字还没有出口,阎行松开勾住弓弦的手指,嗖的一声,箭矢如同银月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扑男子面门。
噗!
男子瞪眼倒下的同时,阎行拨马转身便走。
此刻,城头的兵马齐齐捻弓搭箭,冲着马超、阎行,嗖嗖嗖,便是一阵箭雨袭杀。
但可惜的是,马超早有准备,掌中银枪飞快地左右撩拨,将从天而降的箭矢,尽数挡下,同时纵马转身,便要溜之大吉:
“玄德公,我等愿意归顺南阳,望企接纳。”
“玄德公……”
“……”
哗啦—!
乌泱泱的兵马从函谷关城中杀出。
张飞见状,心中狂喜,当即纵马杀出,抡起丈八矛,一个猛子扎入了迎面飞扑来的敌军,蛇矛接连飞刺,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胸膛,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刘备更是毫不犹豫下令:“快,接应他们。”
当下,史涣、李通左右杀出,乌泱泱的兵马,如同潮水般掩杀过去,浓郁的喊杀声铺天盖地,直将对手淹没。
“玄德公!”
“不必多礼,快走。”
马超、阎行正准备行礼时,刘备大手一挥,示意其跟上:“有翼德、公刘、文达断后,肯定没有问题,放心便是。”
锵!锵!锵!
金明炸响,星火迸溅。
傅干凝望着远去的马超、阎行,心中大恨:“该死!马超、阎行到底是如何知晓的?这回可算是完蛋了,平白多了两个对手。”
“鸣金收兵!”
傅干怒火冲天,但如今战机已逝,没必要再浪费兵马。
叮铃铃—!
鸣金声响起,乌泱泱的兵马退回函谷关。
一波箭雨袭杀,射住阵脚,令张飞退了回去。
不过,此刻的张飞可是意气风发,昂首盯着上方傅干,扯着嗓子呼喊:
“太傅袁隗谋略高,坐镇长安好逍遥;怎奈南阳施妙计,丢完河东忙败逃!”
“毒手伸向凉州兵,意图谋杀刺董英;外忠内奸袁太傅,比之董贼无不及!”
张飞杀破狼般的嗓子一吼,李通、史涣等人,跟着齐声山呼起来:
“太傅袁隗谋略高,坐镇长安好逍遥……”
“毒手伸向凉州兵……”
“……”
一遍又一遍,在函谷关外不停响起。
城中文臣武将各个震惊。
这诗文虽然比较垃圾,但很明显,写出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如果说,河东之战最终以长安失败而告终,那么袁隗的确有可能对凉州兵动手,毕竟在关中只剩下两、三万人,只怕是拦不住南阳方向的精兵。
当然,这不过是客观因素而已,最重要的是,河东之战以长安失败而告终,一直待价而沽等待下注机会的马腾、韩遂,势必会选择南阳。
这个时候,袁隗选择对马腾、韩遂下手,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的方式的确有些扯淡,居然要谋杀刺董的英雄,这当真是让文臣武将寒心。
傅干心中震怒,但却没有办法。
毕竟,嘴巴在别人脸上长着,自家将士的耳朵,也在人家脑袋上长着,傅干能管得了自己不说不听,难不成还能管得了别人?
他是当真没有想到,城外的张飞居然还保留着这样一手,这分明是在挑战函谷关军心的极限,居然还给袁隗扣上一个外忠内奸,比之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帽子。
靠!
太特么阴险了。
傅干凝望着城外不停叫嚣的张飞,恨得是牙根直痒痒。
哪曾想,张飞将蛇矛怒指自己,仰天便是一声狂笑:“哈哈哈!本将军就喜欢你现在,看不惯本将军,却又干不掉本将军的表情。”
“弟兄们!”
张飞把手一招,心情大爽:“给我继续喊!”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太傅袁隗谋略高,坐镇长安好逍遥……”
“毒手伸向凉州兵……”
“……”
此刻,马超勒马转回身来,不由好奇:“玄德公,末将有疑问,不知可否解答?”
刘备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点点头:“当然可以!将军随便问,备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马超点点头,轻声道:“长安的情报方才从雒阳传来,怎么尔等居然提前可以知晓,速度比之长安,竟快了这么多。”
“没错。”
一旁的阎行同样有此疑惑:“按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