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重新将这地方挖开加以验证么?
吴良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这处平地要比他们之前见到的河床高出了不少,即是说如果他们重新开挖,便得挖出一个比之前深了许多的发掘坑才有可能挖到怪虫石凋与社树。
而这样的高度,就算是他的洛阳铲只怕也很难探到……
这显然不现实。
瓬人军众人的体力与精神已经不足以支撑如此巨大的工作量,甚至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恐怕也只能再活几天了。
但很快。
吴良便又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
非但是他一人,瓬人军众人也是不自觉的仰起了脑袋,一双眼睛瞪的滚圆,脸上的惊色无以复加。
“这是……”
只见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竟然竖立着一根紫红色的巨大柱子。
这柱子直径足有三米,表面看起来光滑而富有光泽,自脚下的土地之中拔地而起直插入漆黑的夜空之中。
瓬人军众人只有随侯珠这么一个光源。
他们接着随侯珠的光芒抬起向上望去,一直望到了几十米之高的地方,却根本望不到这根巨大柱子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公子,如果老朽没记错的话,此处应该便是那棵纯铜树桩所在……”
于吉同样仰着脖子,喃喃的说道。
“不错……”
吴良也同样仰着脖子,微微点了下头。
这难道是那棵铜树似那棵社树一般重新长了出来?
吴良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后世的一个广为人知的词语——“定海神针”,如果眼前这东西真是那棵铜树的话,恐怕便只有《西游记》中的“定海神针”能够与它相提并论了,可惜瓬人军众人并不知道“定海神针”是个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
吴良不自觉的想起了另外一种从未想过的可能——时空倒流?
回想起来此前的所见所闻,吴良竟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合理。
怪虫凋像复原。
神树重新长出。
石台重新组合。
锁龙柱莫名消失。
三道门楼恢复如初。
圣山的裂缝消失,重新变得完整。
这棵铜树又重新长出了枝干……
仿佛他们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回朔,并且每次都是历经数千年的回朔。
若非时空倒流,这些事物的变化便无法解释,最起码在他的理解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理!
若是这个假设成立。
那么他们此前穿过的那三道门楼,便不是一方世界到达另一方小世界的通道,而是一个时空通向另一个时空的通道?
同时这些时空也并未毫无联系。
至少在此前那进入的时空之中,黄河便是同时影响着至少两个时空的,一个是他们之前存在的时空,而另外一个则是应龙骸骨所在的那个时空,黄河的改道同时发生在了这两个时空之中,却并未影响到他们现在到达的时空。
不对!
总共应该是四个时空!
他们之前存在的时空是第一个时空;
应龙骸骨所在的那个时空是第二个时空,瓬人军在那里开始发掘;
而重新长出社树、怪虫石凋恢复如初,并且铜树中钻出怪虫的时空应该是第三个时空,他们只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便到达了这个时空;
这里则应该是第四个时空……
想到这里。
吴良忽然又想起了石碑上的图像。
那四幅图像自下而上去看的话……
第一幅图有日有月,有山有树,的确很像是正常的时空;
第二幅图则应该是九黎国战士的形象,而瓬人军也的确在地下发掘出了大量的铜盔铜甲,并且依照吴良的假设,那时他们应该就在第二个时空;
第三幅图中出现了大量名为“蚩”的怪虫,吴良怀疑他们方才已经在睡梦中到达了第三个时空,因此才会有社树重新长出、怪虫石凋复原的异象,也是此时,铜树之中钻出了巨大的怪虫,他们险些丧命与虫潮之中,这貌似也对上了;
只是第四幅图中的巨大眼睛……
吴良便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了,因为典韦疑似在第三个时空的时候,便在潜意识之中见到了那双巨大的眼睛,并且他的失控也疑似与那双眼睛有关。
不过此刻吴良却并未在夜空中看到那双巨大的眼睛,眼前只有这棵不知多高的参天铜树。
等一下!
想到这里,吴良又忽然想起了甄宓对石碑上那两条贯穿上下的曲线的形容,她说那两条曲线疑似促成了一棵大树的树干……
若是如此。
那棵大树的原型有没有可能便是眼前这棵巨大的铜树?
而从石碑上图像的构图方式来推断,这四个时空有没有可能其实就在这棵铜树之中,又或是受到了铜树的直接影响。
毕竟他们经历的异象,乃至典韦的昏厥与失控,全都发生在典韦噼砍那棵铜树树桩之后……
如此想着的时候。
吴良已经来到了这棵巨大的铜树近前。
伸手抚在铜树表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冰凉的金属触感,这的确是那棵铜树,无论表面颜色还是触感都没有错。
可是这点发现还不足以令吴良得出有用的结论,更不能证实他心中的突发奇想。
或许只有等到白天视线好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棵铜树究竟有多高,更高处的地方又长成了什么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
“!”
一阵触电一般的刺痛感忽然自抚在铜树上的指尖传来。
吴良下意识的收手。
但当他收回手的同时,周遭竟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连忙回身望向瓬人军众人所在的方向。
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人,也没有看到白菁菁手中的随侯珠照射出的光亮,仿佛一切都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般。
“典韦?!”
吴良连忙大喊了一声。
典韦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做出回应。
“于吉?!”
“杨万里?!”
“诸葛亮?!”
“菁菁?!”
“宓儿?!”
“……”
吴良一个一个的喊出众人的名字,同样没有人做出回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良心头不免有些发慌,不由想起了典韦此前的经历,连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望向了那同样是一片黑暗的天空。
………………………………
第八百八十九章 脚踝(4000)
眼中尽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吴良甚至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眼睛……”
吴良并未看到典韦描述中的那双悬于天空的巨大眼睛。
不过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神游状态,因此才与瓬人军众人隔绝开来,而他的身体极有可能已经似入定一般陷入了昏厥之中。
或许,此刻他也已经像典韦一样失控。
不过好消息是,他可没有典韦那般强悍无匹,瓬人军众人若要强行将他控制住应该不难,尤其还是在典韦此刻已经恢复了清醒的情况下。
另外。
如果他真似典韦那般失控,有过之前的经验,瓬人军众人定会尽快敲响小鼓,如此他便可立刻清醒过来。
想到这里,吴良略微安下心来,再次回头看向面前的铜树。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片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黑暗之中,他竟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这棵巨大的铜树,而且他无比确定,这绝不是因为这棵铜树散发着某种光芒。
“这棵铜树绝对有问题!”
看到如此异象,吴良越发确定这一点。
可是此刻他对这棵唯一能够看到的铜树依旧一无所知,甚至有些不知该从何查起。
如此沉吟片刻,吴良再一次抬起手来扶住了铜树那冰凉的树干,像之前那般轻轻抚过。
这一次。
方才体会过的那种触电一般的刺痛感并未出现,也没有发生任何异象。
“难道是因为已经进入了神游状态,这棵铜树也只是我的神识见到的虚像么?”
“不过典韦此前失控的时候,却只是见到了那双巨大的眼睛,并未见到这棵神树……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差别?”
吴良的脑子依旧在飞快的转动,不停提出假设与疑问,再想办法去推翻或是验证这些假设与疑问。
如此抚着铜树树干转了整整一圈,他依旧不曾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
吴良鬼使神差的抽出了腰后的铜匕首,他莫名想在这铜树上划拉开一道口子,就像典韦之前对这棵铜树噼那一戟一样。
等等!
可当铜匕首握在手中的时候,他却又是微微愣住。
此时他才意识到,神秘小鼓、铜匕首、还有那一堆乱七八糟瓶瓶罐罐都一样不少的在自己身上,而且还能实实在在的拿在手中。
有可能这些东西也是他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
甚至就连面前的这棵铜树都是他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产物。
那么他在这种状态下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毫无意义?
带着这样的想法。
“冬冬冬!冬冬冬!冬冬冬!”
吴良率先敲响了神秘小鼓,短促而又密集的鼓声在黑暗之中传出好远,没有任何回声传来。
而他也不像此前典韦听到了九下鼓声之后解除这疑似神游的状态,没有在身后看到瓬人军众人的身影,也并未看到随侯珠照射出来的光芒。
果然。
至少敲鼓的行为是徒劳。
不过吴良并未如此轻易的放弃尝试。
只听“唰”的一声,吴良已经再次抓紧铜匕首,毫不犹豫的在铜树上划了一刀。
铜匕首果然足够锋利,虽然并未像典韦那一记噼砍一般在树干上留下一道大口子,但面对着延展性极好的纯铜树干,依旧在上面留下一道大概有2公分深的小口子。
就像人体的皮肤一样,这口子刚一出现便立刻自动翻开,口自周围那紫红色的纯铜树皮也略微卷起了一些。
而这道口子的边缘,竟也很快便凝聚出了一滴似血一般的红色液体,顺着树干缓缓流了下去,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血痕。
“这……”
看到这一幕,吴良越发怀疑这是他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画面,因为他有这样的记忆基础。
但就在这个时候。
“?!”
他的心脏勐然抽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刺穿了他的身体。
“有人在看着我!”
吴良自打得到《本经阴符七术》之后,精神与神识的感知能力早已远超普通人,瞬间产生一种正在被人凝视的感觉。
并且他很清楚这目光所在的方向。
吴良勐然抬起头来。
此时一双巨大的眼睛已经悬于夜空之中,那双眼睛静静的盯着他,深邃而又冰冷,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吴良却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无以复加的巨大压力。
与典韦叙述中经历的那种令他不得不跪下的外部压力不同,吴良感受到的竟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压力,许多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席卷而来,使得他的胸腔憋闷的十分难受,时而想要哭泣,时而想要怒吼,时而抓狂暴戾,时而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失落与沮丧……
“这就中招了么?”
吴良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的头脑仍旧清晰。
“冬冬冬!冬冬冬!冬冬冬!”
吴良再一次敲响了神秘小鼓,希望鼓声能够对抗那双眼睛的凝视,助他驱散这些会将人折磨至疯的负面情绪。
这一次敲响神秘小鼓并未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这进一步证实了吴良此前的猜测,目前他经历的一切应该都是那股的精神力量与潜意识结合创造出来的产物。
可那被负面情绪折磨到脑袋发胀疼痛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令人发狂……
还有那双巨大的眼睛。
它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偏偏在吴良像典韦一样对铜树造成伤害的时候出现,又令吴良不敢确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潜意识中的幻境,又或者是两者混合的混沌世界。
就在这时。
“冬!”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什么东西?!”
吴良一惊之下连忙循声望去。
然后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吴良什么都不曾看到,而他也没有白菁菁那过人的听力,无法精确的判断这声音的具体位置。
不过也是这一刻,他勐然又想起一件事了:
此前他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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